《鱼生浅若余年》 章节目录 (1)你是江小鱼吗? H市早上七点整。星期六。

当某个小区的居民们集体纳闷,为什么每天准时准点“叫大家起床”(长时间!大规模!集中范围!的扰民!!)的“闹钟”今天突然停止工作了的时候…

“铃…铃……”

“叮叮叮……”

“叮当叮当…”

今日份的大型群闹钟、闹人现场,正式拉开帷幕。

“好吗,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只见某座单元楼上、1601的住户边嘀咕着边轻掩住耳朵,像是习惯性的在等待着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吵死了!”

“该死的闹钟!烦死了啊!”

然后伴随着,叮!哐!砰!哗啦啦的声音…今日份的起床直播结束了。

住在楼下1501的江小鱼,果然又一次不负众望的、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她的超级魔鬼音的超强贯穿能力。

“又迟到喽~”楼下1401在室内遛弯的李大爷边缓步走着边把一块老旧的怀表揣回兜里,摇着头感叹的意思像是在说,完了这孩子没救了。

…………

当江小鱼闭着眼睛第八次想要挂断那个一直在那响个不停的电话的时候。

她坐在地板上,半个被子在床上,半个被子裹在她身上。身边散落在各处的是一堆闹钟尸体,而她现在这幅披头散发的炸毛样子,显然是刚跟闹钟们群殴过。

她之所以没跟手机拼命,是因为过往的惨痛教训已经在她心里扎下了深根,连梦里都有那种手机不能摔,太贵买不起的觉悟。

“嗯???”江小鱼支着耳朵细细听着。

“哇哦~安静喽!安静喽!!”手机终于不响啦!她因为过于欢喜一脚就把手机踢出老远,并且嘴里还叽里呱啦的兴奋着。

江小鱼顺势往后倒去想再来个回笼觉,后脑勺哐啷一声就结结实实的撞到了床沿上。

别疑惑,她从来不关心自己睡在哪,反正是在自己家里,而且她家里也没有别人。所以因为睡相太差这种事能经常误伤自己,她也算个奇人。

“这是醒了?”

“喂?你是江小鱼?”

还来不及揉揉自己被撞疼了脑袋的江小鱼,感觉自己嗡一下就清醒了。醒的十分彻底!

“谁啊?谁啊?大白天的别装鬼吓唬人啊!我一点都不害怕!”一边嚷嚷着一边试图站起来,可她身上还裹着被子,还没等站稳就被自己绊倒了,狠狠的摔了个狗啃地板。

此刻身处在机场的电话那边的人满头黑线,默默扶额,看情况这是把自己这茬事,忘了。还忘的,十分彻底!

“你把地址告诉我,我自己打车过去吧。”语毕良久,并没得到任何回应。

“江小鱼?你有在听吗?”小心的再次询问。

“我是苏浅。”……

“江小鱼,我说,我是苏浅。”

…可电话那边…仍旧,没人回话。

绝望……

姑姑到底给自己找了个什么人啊?一向好脾气的苏浅都忍不住在内心无奈的吐槽起来。

…久到苏浅再没耐性继续等下去刚要挂断电话时,对方终于算是有了回应。

“那个……”

“苏…苏浅啊…”

“哈…哈哈…额…”

这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声,电话这边的苏浅忍不住皱起眉头。又一次为自己的处境,感到,相当担忧。

“嗯,我是苏浅。”默默答到。

仍旧趴在地上保持着摔倒时的姿势的江小鱼,这次真的不是要在哪跌倒就在哪睡下!绝对不是!

只是刚刚那一跤刚好跌在被自己踢飞的手机旁边,又刚刚好凑巧看到屏幕上时间不短的通话时长,那个来电显示的名字备注是苏浅,她那么久没说话,是在努力的回忆这个名字的主人,是谁?以及…这个电话号码是哪来的…

“都是闹钟它不办事!你在原地等我!我很快就到!嘶…好痛…我保证!”江小鱼说完自顾自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苏浅到嘴边的你不用过来了的话,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倒是确实够活泼,可是,就好像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

这是江小鱼在苏浅心里留下的,第一印象。

章节目录 (2)只要脸皮够厚 出租车司机边开车边通过后视镜时不时看几眼车后座上那个有点,怎么说呢,像是神经兮兮的少女。

女孩穿着一条海绵宝宝的睡裙,外面却套着一件,一瞅就是至少七八十岁的老奶奶才会穿的那种、大花的算盘扣的经典款式的老式开衫毛衣。

衣服上面那个大红牡丹花的颜色那个鲜艳啊!够红!够绿!该说不说,很夺目!

司机大叔想着,如果能给他的老母亲买一件同款,她老人家一定会很高兴…

H市这个季节算不上暖和了,虽然还没到深秋,但一早一晚已经很凉了。

女孩穿的过于单薄,还露着一大截腿,脚上穿着个派大星拖鞋,就头上带着的渔夫帽还算正常。

但如果稍微留神就会看到她帽子下面压都压不住,遮都没法遮的那一头乱到极致的打结长发,司机大叔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孩子别真的是个傻子吧?

看她风风火火的拦车,没来得及看清楚就停车接了这个活。等她上车才发现有点不对劲。但无奈女孩一直在那讲电话,他插不进去嘴。

他本想好心的询问她一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需不需要帮助。北方人都很热心肠,哪怕就是一位在普通不过的出租车司机。

没错……

这个令人无语的女孩,正是江小鱼本鱼。

…说起她身上的那件大花外套,那是她跑着出门时,在楼下大堂遇见从早市买菜回来的住在八楼的,身体相当强健的王奶奶强行给她套上的。

至于有多强行,她如果不穿就走不出那扇门够不够?……

她确实履行了她的承诺,从地上爬起来之后衣服都没顾得上换,帽子还是在门口那随手抓到戴上的。

江小鱼想起来苏浅这么一号人是谁了,她爸爸上次回来特意跟她交待来着。就是时间隔得有点久了,还是她放暑假的时候的事,所以她非常不好意思但就是改不了的早就给忘了。

她回忆起爸爸当时说,那苏浅是他在大学时期结识的非常要好的朋友的孩子,很小的时候就过去M国生活了。这次要回H市上完高三,但对方在这边无亲无故了,所以就拜托他照看一下。

但无奈江小鱼的爸爸从她上高中之后就被调到S市去工作了。她妈妈长年忙着出差,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三两面,所以基本她从小就是她爸爸自己在照看她。

本来这次调动她爸爸执意要给她转学带她一起过去,但是她不愿意。因为她的好闺蜜好朋友都在H市,她不愿意离开熟悉的环境也不愿意离开熟悉的人。

在江小鱼的再三央求和商讨之下,她爸爸同意了她自己留在家里生活和上学的诉求。

毕竟江小鱼说的也对,等她上大学之后也还是要独立的啊。他要信任自己的女儿。

而且他清楚她人缘很好,虽然钢筋混凝土的大城市人情味很寡淡,但小区里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们都很喜欢这个热心肠的成日里都乐呵呵的小女孩。

但他并不清楚的是,这份喜欢,在他离开H市的同时也一并跟着戛然而止。现在大家更多的是无奈和头疼。江小鱼以前不闹觉也不赖床,这是个他爸爸不知道的新毛病。

当时江稀澈更多的考虑到,即使就算把她带到了S市,她只会更孤独。他很忙,近几年无法避免的越来越忙,几乎压榨时间都压榨不出来,所以也只能做这样的妥协了。

暑假里她爸爸回这边的分公司处理公事顺便看她时把这事跟她郑重的交待过,当时接机的日期都帮她存好了闹钟和备忘录,大概电话号码也是那个时候存上的吧?大概是。

只不过那会江小鱼没想好该怎么跟苏浅打招呼,也不知道跟一个面都还没见过的、还远在大洋彼岸那边的陌生人开口讲什么话合适。所以在思考该怎么联络对方的同时,想着想着,要提前建立起友谊这件事,她就给忘了。

所以苏浅没提前联络过江小鱼,江小鱼也没提前联络过苏浅。

但不同的是,苏浅通过姑姑的微信、在江稀澈的朋友圈的相册里看到过眉目清秀,照片上笑起来有个大大的酒窝的江小鱼,女孩非常漂亮,明媚又灿烂。

姑姑跟他说过,江小鱼会联络他,所以他一直在等,等着等着就等到他回国的日期了,也没等到她……

那第一通电话,到底还是他先打给她的。

哦,不,不是第一通,他打通江小鱼的电话那会、已经是第八通了…

而江小鱼这边,她趴在地上盯着手机发懵那会想到的所有信息,就是她今天要去机场接一个名字叫做苏浅,长的特别好看的人。

是那种好看到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那种好看,这是她爸爸当时给她形容的。所以,她相信自己到现场临场发挥肯定能搞定。

她一直在强行压住自己连对方是男是女,高矮胖瘦,喜好口味,一概不知的、源源涌出来的并且越涌越烈的心虚感。

…更别说准备什么生活用品。要不然问对方闹钟需要吗?她倒是有好几箱子存货…

……呵…呵呵呵呵……

最后江小鱼成功的说服自己,生活用品要带着对方让对方亲自挑选,这样才能最合其心意。也足够彰显她是真的热烈欢迎的待客的诚意…

没错,她就这么自说自话自我安慰的把事情圆满的自我协调了。

江小鱼一直把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件事,演绎的炉火纯青。简直可以堪称、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在江小鱼的世界观里,要脸这件事,要分时间分地点分场合分轻重缓急。

必要的时候,脸皮嘛,是暂时可以不要的…

毕竟她现在竟然这么不靠谱这件事,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呵呵呵呵……

章节目录 (3)一言难尽啊 “师傅…麻烦您…再!快!点!”江小鱼一边跟刘璃讲着电话,一边抽空催促着司机。

“前面上个坡在拐个弯就到了!”司机大叔也是义薄云天、豪情万丈的对女孩提出的请求极力达到。

这一路上,在尽量不闯红灯不严重违反交通规则的情况下,他就差把出租车开成职业赛车了。

估计交警大队的罚款单据和信息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蠢蠢欲动,正在赶来的路上追着他的汽车尾气随行狂奔呢~

这女孩一路催,他一路加速。他想着她这么着急去机场,一定是有着至关重要的大事!

其实司机大叔透过后视镜第N次悄悄打量江小鱼之后,他有偷偷在心里下过结论。保不准是这丫头的爹妈嫌弃这孩子智商太感人?两口子准备扔下她跑路了?结果被她发现了?她这才着急追过去?

…想到这,他默默地开的更快了……

毕竟像她这么…emmmm…一言难尽的孩子…

…如果真被遗弃了的话,估计长到她这个年纪了,孤儿院和福利院都不会收的吧?

哎,帮人帮到底,毕竟,好人一生平安!

…………

本来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司机大叔愣是半个小时就搞定了…

………

人类的潜力是无限的。没有什么是一个手握方向盘的司机做不到的。

这是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江小鱼回想起这位另她感激涕零的司机大叔都会不吝夸奖上一遍的话。

当然,前提是她并不知道司机师傅那会自己脑补出来的一部关于她即将成为《江氏孤儿》的大电影。

…………

“刘璃我要到了哦,我先挂电话了,待会在跟你讲哦。”江小鱼听见手机里传来的敲击屏幕的声音,挂断了电话。

这一路都是她自己在那讲话,刘璃在听。遇见不懂的就敲两下屏幕,清楚的就敲一下。刘璃在上早课,接电话时戴起耳机子是在装作在听英语听力测试。

这是她们之间的默契,刘璃被她坑久了,早就习惯了。后来不管由江小鱼引发而起的多么雷人的事,她也能坦然的扛雷、抗雷,不为所动了。

毕竟,千锤百炼出刘璃。成长的路上她饱经了江小鱼的风霜雨雪,已经对她的任何无脑行为都可以做到百毒不侵了。

至于江小鱼的日期备注,她自己只备注了今天不用去上课。为什么不用?不好意思,也早就忘了。为什么她不看她爸爸给她备注的?不好意思,一早手机提醒音响起的时候,被她很自然的闭着眼睛关掉了…

她并不想承认她自己生活的这两年里,不管是什么声音什么铃声,一旦是在她睡下之后响起的,她一概迷糊着通通都当做闹钟处理掉…

那猛如虎的一顿操作,若非亲观都无法深谙其中之精髓。所以、就算你给她记个蟠桃盛会,七仙女下凡又有何用?她根本就不看内容的好吗…

江小鱼自己嘚吧嘚吧了三十分钟,在刘璃听来,她无非是把自己的愚蠢…又重复了一次,而已。此处请务必要给“而已”两个字,标重点符号!并且加粗加重成、超大字体的那种!

江小鱼什么都好,就是记性不好。她好像很喜欢忘记事情,她真的成功的做到了人如其名。

鱼那种生物只有七秒钟的记忆,而作为人类的江小鱼,她的极限存储能力能有八秒?

不,就七秒!多一秒都不行。

所以在大家眼里,她几乎没什么不开心的时候,因为大抵好像没有什么事会在她心里留下痕迹吧。

所以大家也一致认为,她学习成绩一直一直拔尖定是遗传天赋吧!毕竟她的父母也同样是异于常人的优秀人才。

她能平安活这么久,出生在一个被人称赞和羡慕的好家庭是一方面。但更要归功于她拥有一位像刘璃那样、能陪着就一定要陪着,能离一步,就绝对不离开她两步的人伴着她长大。

刘璃就像氧气一样,都是她生活里赖以生存不可或缺的关键,并且她习惯性贪婪的依靠她。她不会离开她,这一点,江小鱼很确定。

“真是太谢谢您了!”下了车的江某鱼,一边忙不迭的说着感谢的话,一边上下其手在衣服兜里翻来倒去的搜寻着…

…额…真不想再对着围观的绝望群众说出不好意思这句话。

但没办法,只能再不好意思一次!因为她出门太急,忘记带钱了……

“这个给你,车费不用给了,快进去吧!需要我的话就给我打电话!”司机大叔说完话,一脚油门开走了。

“大叔!唉大叔!您别走啊!”

“其实我是想说,我可以手机支付的啊!”

江小鱼默默看着手里…刚才司机大叔通过车窗伸手塞到她手里的一百块钱和他的名片……

耳边还铿锵有力的回响着、大叔边开远边吼给她的那句…“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啊”…的…中气十足的话。

摸摸身上的大花毛衣,她内心不禁感叹到,这司机大叔真的跟王奶奶不是亲戚关系吗?……

一阵凉风吹过,她独自站在那里望着他车开走后、连最后一丝尾气都散掉了的方向,风中凌乱了一会。

由于江小鱼有急事加持,所以完全忽略了自己这身,怎么看怎么都没法像正常人那个方向靠拢的装扮。那头鸡窝长发,以及她那张还没洗过,睫毛上还挂着眼屎的脸…

“哦哦哦!苏浅!”……

她呆愣了好一会,抬头看见机场候机室那几个如果砸下来都足够把她一百遍掉的大字时,才恍然大悟,自己是来接人的这件事。

不得不提的是,本次江小鱼的到来,她成功的收获了她迄今为止一生当中最高的关注度。

门口的保安差点就安耐不住自己想要过去拦着不让她进去的冲动!可这奇装异服,脏乱差的外形…它…它不算违法吧?

两个保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通过眼神、了解到对方都感觉自己年轻的生命中,第一次遇到了从业生涯以来的瓶颈…

从那两张拧成麻绳一般的脸上可以看出,他们是真的…弱小无助求庇护啊……

章节目录 (4)Cosplay新潮流? “Duang!”

撞击的声音,具体点是江小鱼跑的太急,撞在别人身上的声音。

她本来就疼的额头、旧撞未愈又添新撞,这下更疼了。至于这本来就疼,详指的是她在家里狗啃地板属实不轻的那一摔。

“呦~~~”

这声呦…是从被江小鱼撞到的那人口中发出来的、酥嗲声音。可这熟悉的语调,这熟悉的味道,这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为老不尊老不正经(此处省略一万字负面形容词)。她都不用抬头,窒息的糟心感就已经泛滥成灾自动认主了。

能让她江小鱼都非常懒得搭理,连敷衍着给个好脸色都不愿意的人…真、的、不、多!

“快让我瞧瞧,这真的是小鱼吗?”

“呀!呀呀!”

“这还真的是呢!”

顾少倾难得的屈尊降贵,亲自弯下腰去“辨认”他眼前这个…让他颇为震惊的江小鱼。

他心想啊,这孩子是因为江稀澈被自己调到了S市工作,没人看顾她了?所以才造成了这幅德行的吗??

…江家财务危机了吗?他给他发的年薪奖金股票分红等等等等…不够家用了吗?还是江稀澈有什么类似破产的事瞒着他了??这……

又看了一眼这个让他都不忍直视的“落难大儿童”。一声卧槽、一声尼玛、由于涵养,紧急被自己刹住在嘴边,硬噎着没喊出声。把话咽回去那一刻,他深感自己受了非常严重的内伤…

就凭她这身打扮,要是让她爸爸知道?……

…大事预警!那还了得!可了不得!!

顾少倾当时害怕极了。这事可比美人落泪、订单失谈、股市暴跌更让他烦恼。

江稀澈可是他的中流砥柱!哪怕用绑的,威逼利诱,实在不行就给他引导出个什么特殊的性取向?不大了他牺牲自己的美色、为了家族儿女亲自上阵献身!大义啊!舍身取义啊!出卖个男色不打紧的。反正怎么都成,但就是不能离开他的公司!离开不行。

他在他眼里就是行走的收款码,保证他创收的进度条,让他一生能站在行业顶峰、保持巅峰状态可以长盛不衰的神级强助攻!终极保命丸!

江稀澈可是他的“心肝小宝贝”!~~不,是“心肝大宝贝”!毕竟用大才能显示出他的重要性!够大才够爽吗!

知道的人能理解顾少倾常常口吐惊人之语、用词错乱狠砸猛料的原因是因为他在国外长大,中文字面理解能力非常悲观。可那些不知道的人嘛,您自己慢慢体会去吧…

在顾少倾的脸上,也显少会出现眼下这种跟他平日里千娇百媚、勾魂摄魄、大相径庭的不是在魅惑别人的清纯表情。他看着眼前的江小鱼,眼神在她身上一圈一圈的转悠。苦恼,他好苦恼。

这明明是个美人胚子,现在是个小美人,长大了绝对是个大美人!

对于他顾少倾而言,能跟赚钱相提并论的事,就是他看人的眼光。尤其是看女人,着重圈在漂亮的女人这点上。

“小鱼啊…”无力的开场白…

“这个时间你不在学校上课…”焦虑的语气…

“来机场……”担忧的口吻…

“是要去S市找你爸爸吗?”顾少倾血槽已空,确认完毕。

…江小鱼只要敢回答是,他掳也要把这孩子掳走!必须好好给她梳洗打扮一番!哪怕晚一些用直升机亲自给她送过去,就算找个人给她开飞机送过去他都依!

…只要不是以这幅德行跑过去父女见面,要他一个月不出去沾花惹草都好商量。这是多毒的妥协啊!对他来说就跟要他半条命也不差啥了,他简直太有诚意了好吗!……

江稀澈你看我为你付出多少?他都被自己感动到了!顾少倾心想。

“小鱼啊,你这穿的…”

“现在是流行什么哥哥我不懂的Cosplay嘛?”

“虽然…嗯…很超前?……”

各位抱歉啊、原谅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别的形容词。

“这,讲真的,不是很适合你呢。。。”

顾少倾这话说的委婉中透露着三分劝导,纠结中又伴随着七分小心翼翼。

站在他身边的司机兼保镖听自家主子这么一说,难得的万年无表情的僵尸脸上,因为实在是好笑,也实在是憋不住笑意了、所以唇角微微的抽搐了几下。

“黑山啊,不要笑小鱼。”

顾少倾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眼睛却一直盯着他的跟班看。难得啊!竟然能从黑山的脸上看见他情绪的波动?这可足够说明这件事,有多刺激到他呢。够稀奇!要多看几眼!(多有正事的老板呵呵呵呵呵)

“主子我没笑。”

黑山努力的整理脸上的表情,但眼神跟随着顾少倾的眼神又瞟了江小鱼一眼之后…

“对不起主子,我笑了。”黑山说完,一张僵脸算是彻底崩了。

章节目录 (5)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之前江稀澈工作重心在H市那些年,他总把江小鱼带去公司。他忙着自己的事,她则在他的办公司里写作业吃饭,或者玩累了就自己躺沙发上睡觉。

所以黑山跟她蛮熟的,他跟在顾少倾身边的年月怕是比她的年龄要都长,也算是侧面参与过她的成长。

小时候的江小鱼在黑山眼里,一直是个又乖又听话,很活泼也很安静,又异常懂事并且真的非常惹人疼惜的孩子。

江稀澈一直拒绝把女儿送去全寄宿制学校,他赚的不少不差钱也不缺钱。他只是想着孩子的妈妈给她的爱已经很稀薄了,用工作太忙这种原因来当做借口,他们家里,有一个人就够了。

而且顾少倾那会刚好也是自己在带顾思诺,加上江稀澈家的江小鱼,两个没妈妈照看的孩子,在公司里遇到,一来二去的倒是成了伙伴。一玩就是这么多年。

跟江小鱼那个超级忙碌的妈妈不同,顾思诺是因为父母离异,她跟了爸爸。她还有一个双胞胎哥哥,跟了妈妈。不常见面。

江小鱼对着他们两人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心里的鄙视直接毫不避讳的延伸到了动作和神态上。

“是叔叔!顾少倾叔叔!真的是…”他一直有着能让她秒秒钟无语的必杀绝技。

虽然顾叔叔年纪并不大,还没有爸爸年长,甚至比爸爸小好几岁。他的一双儿女,倒像是他跟卫斯悦年少轻狂时见证风流的产物。他们当年那段婚姻闪结也闪离,其后各自逍遥,毕竟都是豪门大户,没有那些狗血的财产纠葛剧情。

“我不找我爸爸,我来接人。”

这话说的这个顺口这个溜,多么闲云野鹤悠哉惬意的江小鱼啊~

???接人?????

………oh…shit……

(苏浅~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哎呀!接人!”

“接人啊啊啊啊啊啊…”

江小鱼又一次华丽丽的耽搁了自己的行进速度。这苏浅…还真是步步是坎…

“黑山哥哥你别被顾叔叔带坏了!”江小鱼努努嘴对黑山不削的说道。

“唉唉小鱼你先别跑!凭什么黑山是哥哥我就是叔叔?”顾少倾拦住她的去路。

这会他从她那已经得到了免死金牌,不免得意忘形、又恢复成原来那副惹人讨厌的不靠谱的轻浮德行。

“因为他比你年轻!而且,他!没!结!婚!晓得了?”江小鱼语毕推开拦着她的顾叔叔的手臂,又翻了个白眼欲向前跑。

“你揪着我脖领子干嘛?”江小鱼现在已然化身成为了问号本符号…

“急啊!我很急啊!我超急的!”她看向黑山抓着自己的手臂,表示五脸懵逼!

…但…黑山不为所动。

“主子是好人。”

“主子不老。”

“主子最年轻。”

他用一本正经的口吻,说着字正腔圆铿锵有力的夺命三连“大实话”。(本年度大型亏心现场)

“什么????”谁能来给她解释一下这是个什么局面?

江小鱼不清楚为什么黑山明明顶着一张丝毫不逊色于顾少倾的那张万人迷的脸,却古板的像个从公元前穿越而来的人。

她真的好想对他说,如果你不用它的话,麻烦请把它捐给有需要的因为容貌而惆怅的“灾区人民”吧…

暴殄天物。这个成语,用来形容他,在贴切不过。

顾少倾微微眯眸示意,黑山就乖乖的撒开了揪着她的手。留下江小鱼一个人莫名其妙,其妙莫名。

她发誓她真的不是一个腐女!可这平平无奇的几个汉子组合排列在一起,它在从黑山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都像是…虎狼之词…

“哪天休息让诺诺带你上街多买点穿的用的戴的,随便买,哥哥我给你买单!”语毕顾少倾豪气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他今天是真的赶时间、所以没办法就地抓她去变身换头。

他发誓自己以后一定要多多多多关注江小鱼的健康成长和生活质量以及生存环境。毕竟她的命运,息息相关着他的钱路钱途和钱程。

江小鱼不想跟他继续在哥哥和叔叔这个称谓上做纠缠,毕竟掐了十几年了,也没个胜负。

“绝不给你省钱!”她一溜烟的就往后机室那边跑去了。

“这孩子,前景不可限量啊!要是我年轻个十几岁就好了!”顾少倾口中的前景指的是美景,美色的美景。

“哎呀,思若也等很久了,黑山啊我们赶紧过去!”他的儿子难得回国,他怎么的也得亲自来接,为表重视嘛。(为了名正言顺出来鬼混吗)

“这思若倒是跟小鱼是同龄人啊!”

顾少倾心里的如意算盘打的噼啪作响,这要是能把江小鱼拐来顾家做儿媳妇,那是不是一辈子也不愁江稀澈那个家伙跑路了?

“哈哈哈哈哈哈…”光是想想就美死了啊!

心动不如行动!顾少倾拿起手机播号出去,他的雷厉风行一向都彰显在这种事情上…

“小鱼啊,我有个儿子这事你也知道,他那容貌比起哥哥我也就差那么一丢丢,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我”……江小鱼……

“好好好!那就这么定了!”在这一瞬间、顾少倾甚至连他的孙子该取个什么名字都快要想好了。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的声音。

“我考虑个毛线啊!喜欢你儿子还不如去喜欢一头猪呢!”江小鱼对着手机黑屏咬牙切齿的吼道。

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你当我傻啊?切。江小鱼心中吐槽着、脚上没停。

“主子,卫老爷子的电话。”黑山打断还在遐想的顾少倾,把工作专用手机递了过去。

瞬息之间被他收敛起来的所有不正经,那骤然转变的神情里才是作为一名成功的上位者该有的肃杀之气和锐利。

顾少倾分明还是在笑,可那笑容,又好像跟上一秒所涵盖的深意不同。

一盘棋、除了手执棋子之人,被捏在手中的棋子们,哪颗与哪颗在本质上,又有着什么不同呢?

………谁知道呢。

章节目录 (6)近水楼台先得月 “一眼看去人群中最好看的人吗?”江小鱼自己小声念叨着,眼神快速的在一大群人里飞速的跳跃着寻找着目标。

随着她脚步的挪动,她所到之处皆是一片哈哈哈声。笑声就要整整齐齐才能显示出来对她整齐划一的嘲笑的尊重。

无所谓无所谓~

她才没时间理会那些。都是小节,她安慰自己、此时就是比顾及脸皮更重要的时刻!是时候展现真正的实力了!(脸皮厚度了)

反正她所到之处,人人都自动退避三舍,就像隔离病毒一样远离她。好像如果一旦靠她太近的话,她那走在时尚尖端的审美就会殃及到自己。吃不消。

但这反而还成全了她在搜寻速度上的需求。一定程度上,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对自己明智的穿搭非常满意,并且很得意于自己的过人才智。

………………

“啊啊啊!那!那那!”

遇事就啊的江小鱼,不啊不成活。

“最好看的人!”

“找到了耶!”

“一定是他!”

“是他是他就是他!”

江小鱼贼眉鼠眼的在这群人里、她用眼神又反复斟酌细品好几遍,确定无疑。

随即她就兴奋的朝着那个人摇晃着手臂,像一条八爪鱼一样大步向着他跑过去…

很激动,特别激动,表现的过于激动…

…额……

原因是因为她想让他分分心、最好能忘记她不靠谱到这种程度这件事。

……所以表演的稍微用力过度了一些…

…那样子仿佛在说,你看看我多欢迎你啊!我简直太TM欢迎你了好吗!呵呵呵……

还有一条、她没好意思表露出来的,比以上都重要的一点原因。她如此兴奋的原因。

…那男孩真真是长在了江小鱼的审美标准上!

天上掉下个大苏浅!

近水楼台先得月!

老天眷顾!佛祖庇佑!

所谓伊人在M国一方!

一定是她平时好事做太多了,连月老都给她发福利了!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

小鱼家中坐,苏浅飞过来~

……美的呦……

江小鱼有一个粉了很多年的爱豆,也就那么一个爱豆。任偶像界怎么更迭交替,新秀频生,她始终坚定的只粉她的爱豆。因为他努力的精神,也因为他那张就是长在了她心尖上的刚刚好的五官的楷模的脸。

江小鱼喜欢男生的品味很独特,她自己认为门槛算不上很高。“就马马虎虎喽。”这是她对自己会心动之人的评价。

但试问如果不高,为什么她身边那么多的草草草草,她就跟选择性失明一样。倒是走的笔直,连个余光都不会撇一个那种。

她不想看见的人事物,你别问她,问了也是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反正就是不知道。

您爱咋咋地吧~

所以此时她的激动、如果说是从像见了活爱豆那个心理方面出发的话,是真的。

…男孩想不注意到她都难。主要她是从哪冒出来的?这???什么鬼????为什么看起来像是奔着他来的??

啊?还就是奔着自己来的??这是家里派来接自己的人???当真??

完了。。。。。

她过来了。。。

还停在了离自己一米远的地方、朝着自己猛笑…

…能骂脏话吗?特别不堪入耳那种?……

这是谁家的大傻娃???谁来告诉他一下她想干嘛?

…碰瓷吗?可以!他马上就转账!转多少钱都行那种!……

素来见惯大场面的男孩竟也手足无措起来。

完了完了完了。。。

又向着自己走近了半米!

“stop!!!”

“你停下!”

“你哪位?”

男孩警惕的想往后退退,奈何他的背后是靠栏,退无可退。

他得跟这女孩保持距离,拉开生命的警戒线,离的越远越好。

因为等太久坐不住了从Vip休息室里出来这件事,此时此刻变成了男孩悔恨终身的行为。

可江小鱼却不在乎这些细节,她有选择进度读取法,这点小场面,她hold住的!小意思小意思!

她看着眼前巴掌脸,丹凤眼,翘鼻薄唇大长腿的男孩。

确认过眼神,他是对的人。

…请各位手动打开音乐播放器,自己放一首bgm,名字叫做《醉赤壁》…

江小鱼在此澄清,千万别多想啊!她只是好色,好这一种类型的色。也只是单纯的好色!就是字面意思。没有别的企图。真的!

在江小鱼的字典里,美好的人,美好的事物都是公众资源,要大家一起分享才对。毕竟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毕竟大家笑你笑的也很辛苦嘛)

这边江小鱼的内心极品品鉴还在持续升温。她自己都170?的身高了,还得抬着头仰着脖子看他!啧啧啧、这身高,又嗑到了!

“那个,你别生气啊,我之前不是故意不联系你的!”

(先发张照片过来,她肯定会联络到你拉黑屏蔽并且不敢回国)

“今天也不是故意不来接你的…”

(先发张照片过来,提前一晚候机室打地铺等你)

江小鱼在心里反复掂量用词,但不管怎么讲好像都不够坦然。

算了,既然不够坦然,那就更要无比的坦然!她心一横,牙一咬。

“抱歉啊…我只是忘了。”

(先发张照片过来,有治愈江小鱼健忘症的功效)

“忘了你今天回来这件事。”

(先发张照片过来,你不回来她飞过去接你,机票自理那种)

“所以,我来晚了…”

(先发张照片过来,只有你来晚了)

果然说完“实话”心里轻松多了。当对上他盛满春江水、棒打桃花林的眼神时,江小鱼讪笑着缓缓低下了头。

太尴尬了。而且这尴尬还是她一手造成的。那就更尴尬了。

“我才多久没回国,这国内的民风也变的如此彪悍了吗?”男孩满脸愁云惨雾的打量着眼前这个没头没尾跑过来乱讲一通的丫头。

他努力回忆着自己的情史,很确定没有她这一号人物。

他经常被搭讪,以各种理由被搭讪。可今天这种方式的,他倒还是头一遭遇到…

新鲜!还真是TMD新鲜。

可他也不是什么菜都吃的下!她倒是有眼光能看上自己,但他挑食啊!男孩心想。

他矜贵的气质一看就不俗,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高贵文雅。可这种绅士如果细品的话,又有着横亘在中间、就算开宇宙飞船好似都无法跨越的距离。

他很迷人,但那种迷人的魅力中,无处不在的在散发着、比迷人本身更迷人的危险气息。

就像探秘,能吸引人的、向来其本身都有着不可估量的深不可测的风险评级。

章节目录 (7)吃瓜要慎重 “有句话,叫做自知之明。”

“不知道,你能理解吗?”

男孩卡顿良久,究竟怎么样才能尽量得体一点去处理这件相当棘手的事啊?他太费神了。

毕竟在他看来。这丫头怕是大字都不识几个吧?跟她讲这么复杂的成语…会不会太为难她?

“我文科还不错的。”

“怎么你不理解它的含义吗?”

“哈哈哈!你不至于母语这么烂吧!”

就怕空气突然鱼式安静。气氛就那么凝固住了,静默的、毫无预兆…

男孩想说些什么接个话,但又实在语塞。能把他堵成语言障碍者,还出这么大的糗。确实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我不就回家处理个财务纠纷吗!至于吗?又不是来分家!至于费心劳神的网罗来这么一个人来恶心他吗!

太阴险了!不!是太卑鄙下流了!男孩在濒临自燃自爆炸的生死线上反复徘徊~

而江小鱼却乐在作死的边缘上疯狂试探!

男孩刚刚要说服自己,快放弃那些没用的礼仪教养算了!总好过让这个丫头让自己就地英年早逝在这!但江小鱼秒切换的面部表情、又看的他目瞪口呆…

她那一副弱小无助的歉疚的模样倒是像真的很自责一样。噎的平时腹黑又嘴不饶人的他,硬是把那些不动声色就能怼人于无形之中的话,缩缩减减,删删改改,最终归于死寂…

…他无话可说了……

这是人才啊…这绝对是个“人才”啊……

这也是他长这么大以来骄傲如他天之骄子的人,第一次承认自己确实败下阵来了…

“你别不高兴啦!”

“以后的时间我会对你好的!”

她怕是把男孩那种人间不值得的表情,看成了是他还在埋怨她迟到的这件事。

“真的真的!我发誓!”说着还举起自己的右手,郑重其事的表态!

看男孩不说话也不动,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江小鱼想着,总要有人迈出第一步,那既然他腼腆的话,刚好自己不腼腆!哈哈哈哈哈哈哈!

………………

“我们回家吧!”

“我跟你说哦,我”

一边说话一边用手去拽男孩袖口的江小鱼话还没说完,就被男孩推倒在地。

他其实不是真的要对她动粗,只是条件反射,她碰到自己,他神经性的就做出了对自己恶心的东西的生理反应而已。

“我……”摔倒在地的江小鱼眼里一闪而过的,是她独有的、只有在真的认真着动了气时,才会有的那种隐忍着压抑着不发作的愠怒情绪。

“如果你是老宅找来的人,他们出多少钱,我出双倍。”

“这游戏只会让我非常恶心。而你,不必如此。”

男孩总觉得刚才被她扯过的那截袖口让他异常难受,还没办法原地脱下来,所以说话的口吻也跟着火气大了起来。

“女孩子不要为了点钱就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走吧。”

男孩说着从皮夹里拿出一沓现金,扔在了女孩脚边。

没人能看清跌坐在那低着头的江小鱼脸上是什么表情。也没人仔细去观察她垂搭在双腿边的那双逐渐攥成拳头的手。

一向最不缺的就是围观看热闹的八卦群众,就算没有群众的地方,只要有的消遣,那它就能变戏法似的、乌泱乌泱的跑出来海量的群众。更别说候机厅这地、本就是个不缺人的公共场合。

“这是有妄想症吧?太可怕了!”群众A。

“就这德行还学人家搭讪呢?你要是能成功,我都能嫁给XXX了,呵!”群众B。

“这头发,要生虫子了吧!”群众C。

“这是我今年吃的最大的大众瓜,还真是有够不要脸的。”群众D。

“脏死了……”

“自不量力……”

“恶心死了……”

“丑东西……”

“那么缺钱怎么不出去卖啊……”

“她怕是连要收钱都不知道吧……”

“傻子也知道找俏郎君呢……”

…………

江小鱼记不清她是从什么时候起、就早已经发现了人的煽动性真的很可怕这件事了。

她很早就清楚一点,想捧谁和想黑死谁,那条阳关大道和那条炼狱长廊、也都只是在人们思维的一瞬间的抉择而已。

规模性质的爱恨、被催发的盲目的野生生长的越来越廉价,也越来越畸形的社会舆论环境。

爱你的时候你就是泽世明珠,希望你去死的时候,你就是十恶不赦。

反正打嘴炮又不用负法律责任。那有多恶毒又有什么关系呢?

江小鱼很讨厌与人争执、更讨厌去回应那些乌七八糟的羞辱和声讨。

病态的煽动和附和,大家只关心哪一边的重心会让自己的恶更能得到极致的舒爽。

谁会在意事实真相?被定义的就是真相。

比起那群人恶心她,江小鱼更可怜她们。舆论的傀儡,被操控的工具人罢了。

她摇摇头,像是自嘲又像是很无奈,再抬起头,还是一副笑脸相迎的模样。

江小鱼自己站起身,地上的钱被她踩在了脚底,她自己拍打拍打了身上的灰尘。

边搓搓手,边说:“苏浅,我只是来接你。”

她把目光从男孩身上移开,落在了那些适才还在对她嗤之以鼻指指点点的人身上。

“我这睡衣怎么了?”

“我这拖鞋又怎么了?”

“我这毛衣又哪里出问题了?”

边说着边在那些人身边来回踱步走着观察着,扬起的嘴角,可那眼神却不复刚刚那个小女孩的天真明丽了。

“你说说看?”

“或者你来说说?”

“喏,我花钱雇你说。”

“这样就更不犯法了!”

江小鱼弯身抓起地上被她刚刚踩踏过的钱,一把塞到一个女孩怀里。

“你猜猜我,是不是真的有病?”

“精神病人的行为是不构成犯罪的呢。”

她贴在女孩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乐呵呵轻飘飘的说道。

“你们,谁还有什么意见?我洗耳恭听。”

江小鱼退离女孩身边,站的笔直,虽然她身上还是那身刚刚被她们嘲笑羞辱的穿着。可她的神情却让她们很怵。

说不上来的,就是心跳的很快,腿肚子又转着筋的那种怵。

章节目录 (8)你好,我是苏浅 “道歉就不必了。”

围观群众看着这个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对着她们说到。

“江小鱼。”

她被突然插进来的轻柔缱绻的温润声音,瞬间泄掉了一身戾气。转身顺着声音朝着它的主人看去。

“江小鱼,我在第二候机楼。”

“你都不看数字的吗。”

她懵头懵脑的在室内张望,直到看到不远处墙上那明晃晃的“第三候机厅”的几个大字时…

“这这这…那个…这个……”

…刚刚那个是谁?眼前这个穿的像个夜行者的人,又是谁?

黑裤子,黑衬衣,黑风衣,黑帽子,黑口罩,黑墨镜。。。。

黑黑侠吗???……

来人像是读懂了江小鱼眼神里的疑问,轻轻叹了口气。

“我怕你不好认我,所以穿成这样。”

有特点…全场最黑……

…………

“你…你你你?我…”

今天的信息量太大,原谅她,脑容量崩盘了。

来人掩在口罩下的嘴角弯了弯,墨镜下的眉头也皱了皱。

他爸爸说的,她把自己照顾的很好,所以他很信任她,所以让自己也可以踏踏实实的信任她…

确定这件事不是在开玩笑吗??

…不知道江稀澈如果看到这个场面,心中又会作何感想?……

来人此时,内心的担忧,似乎…又重了几分…

唉……

既来之则安之吧。

“江小鱼,你好,我是苏浅。”

他摘下了墨镜和口罩,本来想跟她握个手,示个好,可她瞪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瞅着自己看,这是几个意思?

如果他现在飞回去、当一切都没发生过,还来的及吗?……

或者…能退鱼吗?比起要跟她生活一年这件事,苏浅总觉得他自己待着可能会更安全一点…

原本以为刚刚自己错认的人,就已经是个人间极品了。跟他那种一看就能魅惑人心的磁场不同,眼前这个,这个问题就更大了!

映在江小鱼眼里的这张脸,她在脑袋短路下蹦出来的所有词汇……

雌雄难辨…

倾国倾城…

翩若惊鸿…

稀世红颜…

眸若星河璀璨又比春风暖阳,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满眼都是灵动,嘴角挂着一抹相得益彰的楚楚浅笑。

这绝对是张男人见了会自行惭秽,女人见了会自叹不如的脸。

这样的女人(重点圈在女人),放在古代,绝对是个红颜祸水,完全有资格祸国殃民了。

就放在当下这个时代,她如果出道,别人也就不用吃饭、都直接下岗好了。

“江小鱼?”……

算了……

“这个给你。”苏浅放弃呼唤了,从行李箱上的袋子里拿出来一个精致的海绵宝宝的毛绒玩具,递到她面前。

可江小鱼,并没有伸手去接它,而是直接窜过去,搂住了苏浅的腰…

搂住了苏浅的腰…

苏浅的腰……

……的腰……

只见苏浅的脸,卡,就红了……

红透了……

红过之后就又黑了……

握在手中的玩具吧嗒就掉了…

“江小鱼,放开我。”

让他回家吧。请让他直接飞回去,谢谢…

江小鱼在苏浅的胸膛上蹭啊蹭的,头上的渔夫帽都蹭掉了。

别怕袄!她的头发只是乱,但并不油。(强行给自己洗白)

苏浅足足高了江小鱼一个头,如果她不是够不到他的脖子,这会她就是在他的颈窝里蹭啊蹭的了…

“江小鱼。”苏浅的脸像个调色板,这会又绿了…

“姐姐你好好看啊!”

“爸爸说的还真的一点都不夸张!”

“你果然是最好看的人耶!”

“我好喜欢姐姐啊!”

江小鱼沉沦在自己的快乐当中无法自拔…

…咔嚓………这是苏浅表情碎掉的声音…

姐姐??????

hat????

“江小鱼。”他把粘在自己身上的牛皮糖式的女孩拎了下来,对方似乎不满的还想伸手再贴上来。

“江小鱼,我是哥哥。”

“我说,我是哥哥。”

江小鱼根本就没把注意力放在苏浅在讲着什么话的这件事上。美色误人,说的就是当下了。

“唉………”这不知道已经是苏浅这一早晨以来第多少次叹气了。

“你是女孩子,穿这么少,着凉了会生很多病。”他打算转移注意力了。

苏浅记得她姑姑跟他转达过,江稀澈有个十分不好意思开口的嘱托。江小鱼痛经,程度还不轻,以后他们生活在同一空间里,他想拜托苏浅在她那两天能稍微多多照看她一些。

可这会看她身上那条还不及膝盖的裙子,脚上甚至还穿着一双在炎夏时节才会穿的那种凉拖…

苏浅又一次质疑江叔叔的那句,他女儿真的把她自己照顾的很好的话…

很好吗?

很好就是被欺负了还红着眼睛把脾气忍回去?

很好就是受了委屈也还要给对方留余地?

很好就是因为认准了那人是自己,所以就可以把那些羞辱都一并包容了?

苏浅觉得江叔叔说的不对。一点也不对。

江小鱼她把自己照顾的很糟糕。

非常糟糕。

她顾全大局的自我隐忍,他不喜欢。

苏浅很不喜欢。

章节目录 (9)我们回家吧 “能把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下吗。”苏浅站在那男孩对面,虽是有求于人的样子,但口吻却是肯定句。

男孩倒也好奇他想做什么,把手机解了锁,递了过去。他在他毫无杀伤力的清甜音色里,听出来的是必须要,而不是商量。

苏浅打开了男孩微信二维码的收款码,用自己的手机扫了一笔钱过去。

“江小鱼,过来。”他依旧温温柔柔的对她说。

“你这是干嘛?”男孩接过手机,看着上面多出来的钱忙不迭的问出口。

“江小鱼,你的手脏了,过来。”

苏浅拉过她就朝着男孩身上抹过去,还抹的认认真真,一丝不苟。

那男孩之所以没做反抗,不是他不想,也不是他不会,更不是他脾气够好…他只是被这波操作震住了!根本没人留给他做出反应的时间,苏浅就把江小鱼那双灰扑扑的小手,在男孩的白衬衣上擦拭的干干净净。

“这件衣服我买下来了。你不是嫌她给你扯脏了吗,再去买件新的好了。”苏浅淡淡的陈述道。

“哦对了,那多出来的是你刚刚丢她的钱,地上的我就不捡了,嫌脏。”他又补充到。

“江小鱼你以后也不要谁的什么东西都碰,回家要用消毒液多洗几遍手,知道吗?”

苏浅那认真的表情、就好像江小鱼真的刚刚摸过什么特别埋汰特别恶心人的致命病菌一样。

“江小鱼,来”

苏浅拉过她把她拽进怀里,她背贴着他的胸膛,他抓紧江小鱼双手的手腕…

…男孩一个懵没缓过来呢,就毫无防备的被大力的推倒在地,那个力道之大可想而知,毕竟苏浅是主力军…

这下不光男孩懵,围观的群众懵,就连江小鱼自己都懵到呆了…

如果是刘璃,她会找对方理论,会跟对方吵架,会坚持让对方给她道歉。

但,她不会像苏浅这么做。也从没有人教她或者为她这么做过。

江小鱼一直是得过且过的在生活,她从没想过要回应什么伤害。

眼下这事…跟往昔的经历比起来,算是一件可以忽略不计…根本就不值得计较的小事吧。

“姐姐,你不必为我这样做的,我没关系的。”

江小鱼努力平复心中的翻江倒海,尽量让自己的笑脸看起来是真的不在意这些。

“我是哥哥。”苏浅抬起手在她头上揉了揉,然后用手指替她把长发梳理了一下。

“对不起。”江小鱼心里酸酸涩涩的,明明该是她照看他,结果她却把一切都搞的乱码七遭的。

苏浅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他俯身捧起她低下的小脸,让她看向自己。

江小鱼觉得苏浅的眼睛里盛着江河湖泊,盛着世间盛景。那里好像什么都有,又好像什么都不会真的留下星点印记。

那不是距离,是疏离。亦不是不爱,是不贪图。

心里有万物,爱万物,但不留恋万物。这就是苏浅吧。

有些人,骨子里能相融的契合,是不必讲太多的。

江小鱼收起她深探一个人时的神态,苏浅也敛起他温柔里还有的那份不轻易示人的深邃。

她就还是那个天真无邪灿烂明丽的女孩,他亦是那个温柔美好举世无双的“美人”。

“以后在我在的这段时间里,你可以做你自己。”

“就当是我、对你接下来的日子里对我看顾的回报。”

“你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

“至少你我之间,不必。”

“江小鱼,我们回家吧。”

苏浅说………

江小鱼…

我们回家吧……

江小鱼眼睛有点红,她从苏浅捧着她脸的双手中挣脱了出来,她大步走在前面,用力的吸了吸鼻子。

“回家回家!”她顺便把掉在地上的海绵宝宝玩偶捡了起来、抱在怀里。

她有点想掉眼泪。但她怕眼泪一旦掉下来,她就不是她了。所以就算了。

我们回家吧…这种话,他爸爸没跟她讲过,她妈妈没跟她讲过。没人跟她讲过。

从前也只有她拉着刘璃,整天嘻嘻哈哈的对她讲,我们回家吧…

原来这句话,可以这么温暖啊。

原来这句话,可以这么扎心啊。

原来这句话,可以这么动人啊。

……原来这句话……

它可以这么孤独啊。

可能有很多人,苦恼于偌大的城市没有一盏灯为你而点亮。

可你也可能并不知道的是,在偌大的城市里、那个叫做家的地方…它彻夜通明的灯火,也曾有人一夜夜苦守,却也等不到那个归家之人…

华灯一城梦,老城旧时光。

朝阳暮雪,岁岁寒凉。

这是江小鱼出生和成长的城市,今天,有人跟她一起回家。

嗯,回家。

章节目录 (10)我不是姐姐! “哎哎!!你们给我站住!”回过神的男孩,看着已经快走出视线的两人,急忙起身喊到。

“略略略!”

“大坏蛋!”

江小鱼回头朝着男孩吐着舌头做着鬼脸,然后转身拉着苏浅就快步跑走了。

男孩站在原地,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最终把责任通通都归咎于那个非要接他,可接到现在却还没见个人影的父亲身上。

……看吧…人比人的话…某鱼的优势就凸显出来了……

“梁叔,来机场接我。”他对着电话说道。

“小少爷,您出来就行,我一直等在停车场侯着。”后面那句,太太让我以防万一的话,梁叔却没有说出来。

他看的出来,车上自家小少爷的脸色非常难看,不用问…就是又被他爸爸放了鸽子。

梁叔心想、也不知道那位当爹的什么时候才能稍微靠点谱…

“小少爷,您是回?”他按照惯例询问。

“送我去车行吧。”男孩颦眉闭眼,他的整颗心都是郁结。

“先送我去商场。”他改主意道。

自己竟然栽在了一个小疯丫头!和一个不知道哪跑出来的!不男不女的死人妖手上…

(苏浅委屈但苏浅不说)

男孩努力静心凝神。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膝盖上有节奏的一下一下点着。

看来这次回国,还有那么点意思呢。他想。

苏浅的步伐稍慢了江小鱼一点,他看着那个又元气满满的小丫头,这倒是跟他所听所闻的她完全吻合。

其实他刚刚一直在第二候机室门口徘徊着等她,算着时间,怎么也该到了。他有想过给她打个电话过去询问一下情况,但适才听她在电话里的急迫口气,又怕她认为自己是在催着她,怕让她误会。

苏浅不是不知道自己从小就漂亮的像个女孩子的容貌会引来多少麻烦,遮成这幅鬼样子,是想减少不避要的围观…

但他千算万算却漏掉了江小鱼,她喊他姐姐…这算是把他的性别格式化、并且还打算恢复成出厂设置的节奏吗?……

他那会是询着过往行人的议论声,将信将疑的、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态找过去的。(虽然这种运气不要也罢)

实话实说,他的确是在那男孩推倒她的时候人就到了。不过他当时离的还远,她说的那句苏浅,他并没有听见。

等他逐步走近时,她那身海绵宝宝和派大星的装扮,是他确认认领的第一步…

再透过她那张被一槽烂的头发和渔夫帽遮住大半的、三分英气三分秀气三分高冷一分干净纯粹的脸,便确认无疑了。

可能江小鱼自己都不清楚,她眉宇间藏的很深的那份拒人千里。

苏浅看到她照片的第一眼很惊叹。惊叹于江小鱼竟然能把傻白甜演的那么逼真。

…如果没有镜头对着她,也没有人需要她陪笑,那她不笑的样子,会不会更美?会不会也没有那么牵强那么累?……

有些人是真的蠢,有些人则是过于聪明、而不想深究生活的苦楚,所以才糊里糊涂的在装蠢。

没什么渴望就不会有失望,没有奢求就没有求而不得。就会减少绝大部分的不快乐。

至于江小鱼的二乎乎、傻愣愣…是哪种?

……至少她做的很好。

让从不爱管闲事的苏浅动容的是江小鱼压低嗓音、强压愤怒值时讲话的频调,和她那会看人时、眼神中降到冰点却还致力于自束的肃杀之气。

那样的江小鱼,触动了他心悸的那根神经。

任何被谦让礼让久了的人,将不会再感激于你的退让,只会变本加厉的索取,直到彻底把它归类于理所当然。

不是一味地付出、一味地做那个无论多坏都全盘接收的人,就可以得到爱的。

仅仅一句我们回家吧,就让她瞬间红了眼睛……

这些话苏浅真的很想对江小鱼说,可最后他什么都没说。也不必说。

有很多事也只能是那样,既然没办法改变,那就在那种结果里、去发挥自己最后能存在的意义。

打破别人自欺的希望和打碎别人保护绝望的糖衣包裹,是一样残忍的。

更何况,谁又能断定、别人是真的不清楚自己正身处什么样的境况之中吗?

………………

“刘璃~你真的不来了嘛!”出租车里、江小鱼的对着电话嘟囔着。

“小祖宗,我今天水逆的厉害!”刘璃苦兮兮~

“你这个班长大人不在,偏偏同时来了两个借读生!还是两尊大大大佛!”她要头痛死了…

“三言两语讲不清楚,明天你自己来看看就知道了!”唉……

“我下午要接待他们报道,还都被安排在咱们班级里了!”没有江小鱼在的她、真的要焦虑死了…

“而且!而且!而且!巨坑的是…”

“我下午考试要用的准考证落在我妈妈车里了!”呜呜呜……

“午休时我还得拿假条、紧着时间去她那取!”…真是糟糕的一天…

“小鱼~我今晚得在学校宿舍住了~”企图陪笑…

“因为晚上要加班加点的、处理那两尊大佛的一些乱七八糟的手续。”再次苦兮兮~

“你乖啊,我们明天学校见,好不好?”刘璃在线求放过~

“借读生?还一下来了两个?男的女的?有看头没?”一听这事江小鱼倒是来了精神…

“我只见到了其中一个,在教务处会过面了,这会还没移接到我这呢。”

“至于这看头吗,后面有你看个够的机会,不用急。”刘璃似话中有话的样子…

“好吧好吧,那我就自己带着漂亮姐姐熟悉熟悉环境,明天把他介绍给你认识!嘻嘻嘻…”

刘璃隔着电话都感受到了江小鱼的快乐,这丫头接到的朋友看来是让她很喜欢的人啊。

“江小鱼。”苏浅听着那句漂亮姐姐没控制住自己…

“那个刘璃啊我先不跟你说了,明天见哦!”

……吧嗒……

“嘟嘟嘟……”刘璃听着电话忙音…

她被江小鱼挂电话挂的如此痛快!没软磨硬泡也没撒娇耍赖!这真是个奇迹!

看来今天也没那么糟糕吗……

刘璃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突然间恢复了满身干劲!……

章节目录 (11)怪可爱的呢 “姐姐你看那!”江小鱼眉飞色舞的卖力介绍着!

“是哥哥、江小鱼,我是哥哥。”苏浅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纠正她了…

“好的哥哥,姐姐你看那!”鱼式自动屏蔽功能上线…

“江小鱼。。”苏浅现在越发恨自己这张过于女性化的脸了…

“苏浅~你干嘛要大声凶我呢。。。”江小鱼眨巴眨巴大眼睛,小可怜似的瞅着苏浅说道。

“我?我没有……”他有吗?

“那姐姐你接着听我跟你讲哦…”自动承接上文的小鱼导游…

……缴枪不杀好了……

苏浅放弃抵抗了……

捋清江小鱼脑回路这个副本他不打了!

还是争取在主线任务上尽量保命吧……

回去的路上司机行驶的速度就很正常了。大概半个小时以后,江小鱼讲话的声音逐渐软了下来,最后只剩下平稳的呼吸声。

她靠在苏浅的肩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攥紧的他的袖口,沉沉的睡着了。

江小鱼眼下的乌青很重,像是长时间熬夜熬久了造成的那种效果。

“这是你妹妹吗?真是活泼可爱啊!”…

司机一直听着在那卖力赞美着自己城市的江小鱼,竟不知不觉间就跟着有点小骄傲是怎么回事?哈哈!这不这会她睡下了,忍不住忙来问苏浅。

“不是妹妹。”他盯着她的睡颜看了一会,弯着眉眼唇角、浅笑着答到。

司机趁着等红灯的时候瞄了一眼两个人,不是兄妹?那可真是一对璧人啊!(被主观骄傲主导的审美)他心想。

…果然就算在突兀的视觉现场,一旦有人拉高了团队颜值,那么其余的人,也只会看颜值……

要是以这种角度出发的话,那江小鱼…还怪可爱的呢…怪可爱的呢……怪………

(喂司机,收孩子吗?我这有一个!给您十倍车费!请直接拉走!遇到红灯也要猛踩油门的那种!…苏浅没说出口的心里话…)

“小伙子要加油哦!这姑娘肯定招人追,哈哈哈”司机爽朗的笑声哦…

苏浅只觉得他脑子里那个熟悉的声音激昂的响起…

Firstblood!

duoblekill!

triplekill!

quadrakill!

Pentakill!

killingspring……

…………

acekill!!

(大叔王者好友了解一下吗?你怕是后羿吧?就箭射的贼溜的那个!)

苏浅苦笑了一下,看向窗外不停略过的风景和逐渐流逝的时间。不再说话了。

他对这座城市的记忆很模糊,模糊是因为那些也曾快乐的童年时光被蒙上了一层浓浓的血雾。

他的父亲是一名非常出色的极限探险运动员,曾经拿过很多奖,打破了很多世界上历史记载的数据记录。

她的母亲那会开了一间杂志社,尤其热爱探险,也专注于做那种冒险类型的专题板块。

她很迷恋那种人类向大自然发起挑战,战胜它、征服它、但又能与其和平共存的感觉。

那时苏浅的父亲风头正劲,又有着一张让人见了就再也移不开眼神的面庞。她追随着他的脚步,最终他还是被她眼神里始终带着的那种崇拜感、敬畏感、和丝毫不加掩饰的爱慕之意打动。

他们的结合也曾一度被交口称颂,那才是真真的一对璧人。夫妻感情特别好的两人、婚后不久就有了苏浅,他当时还是在一处无人的环岛海洋浅滩上出生的呢。

苏浅幼年时就见多了光怪陆离。在他还是一个孩童的时候他就明白、他所生所存在的这个世界有着不着边际的广袤无垠。

世界很大,他的爸爸有太多用不完的激情,所以又一次他离家之后,却并没有按照往常承诺的回家日期、应约归还。最终回来的,只有他的死讯,和一截断绳。他伴随着那场雪崩永远沉睡在了异国一座不知名的冰山断层里。无法救回遗体。

苏浅只记得那时快速干瘦下去的母亲,最后在轮椅上笑的很祥和的告诉他、自己要去找他的父亲了,而后安详的相继去世了。

他那会还不知道生离死别的含义,一个人坐在家门口等着望着盼着。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故土,在M国的姑姑身边了。

…十几年后的今天、当他再度踏上祖国的土地,看着故乡的天,呼吸着故乡的空气时,这里的一切于他而言、早就已经变的很陌生了…

…唯一带给他星星暖意的、就是依然靠在他肩上熟睡的江小鱼。这个女孩重新连接了他与这座城市的情谊,让他终究是有了该有的,归属感。

苏浅其实是想抬手摸摸江小鱼的头,可他忘记了被她紧紧攥着的袖口。他稍微一动作,女孩便紧张的手上的力道用的更大了。

“乖啊…乖啊………”

他换另一只手轻轻抚平她紧皱成一团的眉头,嘴里像哄小孩子似的宠溺的安抚着她。江小鱼便安静了,头往苏浅的肩膀上靠的更深了一些。

苏浅从姑姑口中听到的江小鱼都是关于她怎么怎么乐观,怎么怎么活泼,有多独立坚强…可那其中、偏偏没有一句话是在讲她也是个孩子,还是个…孤独的小女孩这件事。

当然这些形容都是她的爸爸江稀澈同他姑姑讲的,其中包括那句,江小鱼一直把自己照顾的很好的话。

苏浅跟她从见面到相识也不过才短短的几个小时。但他心里已经认准了,把自己照顾的很好这件事,是江小鱼最大的谎言,也是江稀澈最大的不称职。

她是真的很开心有人陪她一起回家,开心到手舞足蹈,开心到讲话时都颠三倒四。

开心到连他对于她来说……

他还是一位完全陌生的人的这件事、都忽略了。

章节目录 (12)脑子是个好东西 在商场换好了衣服,这会被梁叔送来车行的男孩、正在楼上的休息室里端着一杯咖啡。他透过窗子看到的那位客户经理、也正是给自己的车做美容保养的女人。她现下正跟一位他十分熟悉的男人,不顾旁人的侧目,公然调着情。

这男人、之所以他会用到十分熟悉这个词,那是因为、他正是他的那位血缘上的亲生父亲。原来这就是他到了机场都没把他接走、就自己匆忙走掉了的,十分重要的事情啊。

看着男人一脸春情荡漾的离开了之后,男孩放下了手中早就已经凉透了的咖啡,推门而出,迎上了那个还没回过神来的脸色绯红的女人。

“咳咳……”他故意发出一点声响。

“胡经理,能带我看一下我的车吗。”这倒确实是他来的目的。却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啊?哦哦哦,我这就带您去。”胡倩对自己的失态歉疚一笑,急忙带路。

“妈,我的准考证落在你车里了,麻烦你给我拿一下。我急用。”刘璃还担心胡倩不在公司,刚好走到门口,就碰见了她。

胡倩眼神看向男孩,像是在征询他的意见。毕竟这会是工作时间。

“没关系,给她取吧,我稍等便是。”

“谢谢您的理解!”胡倩赶紧弯腰致谢,她虽说也是一个正儿八经的高薪高管,但她伺候的这些主子,却没有一个是她能开罪的起的。

男孩用毫不避讳的眼神打量着刘璃。她的女儿吗?算不上漂亮,但气质尚可,到没继承她妈妈的那副狐媚相。看起来被养的“不错”的样子。

琉璃不是一个能收住脾气的人。但她的冲动、大多都用在了江小鱼被这样那样的事缠身时,她忍无可忍像炮筒一样跑去找人家干架理论这上面。其余的人事嘛,不大入她眼,全部都是淡淡的。

她不像江小鱼,那孩子闲的无聊的时候,就愿意撩拨撩拨那些,或是古灵精怪、或是害羞胆怯、或是跟她臭味相投的人,用来找乐子。

眼下这位盯着刘璃看的意味深长的少年,要是这眼神用到江小鱼身上,她怕是一部剧都给你导出来了。

而且刘璃刚刚在进门那会、直视过片刻少年的脸。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他那五官,她在看到他那一瞬间就想到了这是她家小鱼狂热pick的类型。

也是刘璃认准了,江小鱼一定搞不定吃不消玩不转的类型。这种男生,正是因为凤毛麟角稀缺的很,所以不仅仅只可能是她家小鱼一个人的心头好。

要不是实在逮不到机会,她真想偷拍几张照片给她家小鱼发过去。也让她舔舔屏!哈哈哈!刘璃心想。

人一旦对一个人的主观意识上、开始就是偏见的话,那么接下来所有的判定都是恶意的。

就比如现在,刘璃明明是因为想到江小鱼如果能看到她偷拍的照片、发现自己遇到了她的梦里桃花,可她却没遇到的那种胡搅蛮缠、痛心疾首的场面时,所以才笑的那么动情醉人。

但落在男孩眼里,她那副德行就跟她的荡妇妈妈如出一辙,谄媚、下贱。所以这是老的不正经遗传给了小的吗?小小年纪就以退为进欲拒还迎的、勾引男人的本事倒是很有一套了!这一家人倒是对他们父子俩、很感兴趣啊。

正当他准备迈步过去跟刘璃搭茬说点什么的时候,不巧她妈妈刚好拿了东西回来了。

刘璃接过她妈妈递给她的准考证,眼神示意算是谢过了。转身就离开了。

在办理提车手续的时候,男孩自动开启话题,他用像是随便聊聊的那种口气对胡倩说:“刚刚那个女孩是你女儿啊?”

“是啊,孩子马马虎虎的,还耽误您的时间了,真是不好意思呢。”

胡倩在做公关、讲场面话这方面的能力,还是很有造诣的。毕竟她职位在那呢,也在行业里历经腥风血雨、摸爬滚打多年了。

男孩眯起凤眸,略掩轻蔑的笑了。等他走后,胡倩不知道自己这一身冷汗是怎么回事。

这小主子的姿态样貌、怎么看怎么都跟那人有着八分相似!巧合吗?应该…是吧?那位小主子被称为慕容先生。是了、那人他不姓慕容。至于他的前妻,也不姓。

如果胡倩当时没被她自己的野心、冲昏了她那一向都精于算计的聪明头脑。她但凡拿出那么一丢丢的智商、去用在除了攀住那截巨枝以外的事上,她就不应该仅仅只去关注自己情人的老婆的姓名。有时候,情人老婆妈妈的家族姓氏、也极有可能是个主线命脉…

章节目录 (13)顾思若你回来了?! 男孩突然一脚刹车停在了路边,放下了车窗,似笑非笑的看着一旁站着的还没发现他的,跟他的五官有五分相似的女孩。

“喂,”男孩一只手支在车窗上拄着下巴,用另外一只手揪了一下女孩的小辫子。

“神经………”

“你?顾…顾思若?”…

“是你??你回来了?”…

……顾思诺用力眨巴眨巴眼睛,在确认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怎么还是那么没礼貌,我是你哥,野丫头!”顾思若咂咂嘴嫌弃的说道。

“呵!呵!你要不说,我还真记不起我还有您这么一个哥哥!”顾思诺白眼狂翻,嘴上说着狠话,但身体确很诚实的往她哥哥那边凑了凑。

她有多久没见过哥哥了?太久了。

妈妈…就更久了……

顾思诺想着鼻子就有些酸,但她平时就是那种比较任性跋扈的性格,示弱这种事,不适合她。

“顾思若,你……”

“你……”

“要在家里待几天吗?”

…………

“我说的意思是……”

“…你会回顾家来吗?”

………………

“哈哈哈!你不回更好!我还不习惯家里多个人呢!”

顾思诺强颜欢笑着吭哧瘪肚的把话问的稀碎。她这个双胞胎哥哥、自从年幼时父母离异他被妈妈带出国之后,这十几年来,她见他的次数一双手都数的过来。

那些被哥哥保护,跟在他屁股后面蹒跚玩耍的遥远记忆,这些年来她每每独自守着巨大空旷的别墅、守着那些孤独和落寞时,感性的脆弱让她很想告诉哥哥她真的很思念他,可理性的骄傲又会赌气去责怪他为什么一直都不肯回家来。

顾思若看着这个其实已经算不上熟悉的妹妹,她眼泪都要含不住了,却还在那嘴硬。

不知怎的、他那被告知要归国时的焦虑,连同回来之后这一路的火气,一路的暴躁,一路的懊恼,这会…全都散了。

“你想的美!”他弹了弹顾思诺的脑袋。

“这次我至少在顾家待个一年半载的。”

“你烦我都烦不出去那种!”

听了这话的顾思诺忙别过脸去,眼泪紧跟着就大颗大颗的掉下来了…

顾思若觉得自己被尘封了太久的、关于妹妹小不丁点的时候,软糯糯甜腻腻、奶声奶气着唤他哥哥的模样…

…以及那会母亲执意要带走他时,妹妹抱着拖着自己并大哭大闹着、祈求他不要离开她的那些碎片剪影、相互追逐着在脑海里渐渐清晰了起来…

此刻的顾思若觉得,那个停在记忆中的小奶娃、和眼前这个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的女孩、合并相融到了一起,她像是瞬息之间就长大了。

没有他顾虑的那么陌生的抵触,更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客套寒暄。他心里终于真正有了些许、回家时那份独独该有的暖意。

“上车。”他拽过顾思诺,伸手给她擦掉了眼泪。

“我才没哭呢!是眼睛酸了!”

“谁高兴你回来了!我才没有呢!”

她这是明晃晃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思诺!我们走了!一会迟到了!校门关了就麻烦了!”远处有个女孩在喊顾思诺。

“我先走了,跟同学回学校了,下午还有课。”

“那个……”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

“顾思若你记得晚上回家吃饭。”说完就跑开了。

顾思若看着妹妹挽着手一起跑远的女孩…

还真是,冤家路窄呢…

“当然会一起回家吃饭呢。”

“呵…………”

语毕,他发动车子后行驶的目标方向,是顾思诺就读的希晨贵族私立学院…

章节目录 (14)都是小事 “多亏我机智!”

“姐姐哦你不会叫醒我吗!”

“那出租车停那打表你以为它不花钱吗!”

江小鱼嘴上像机关枪一样塔塔塔的说着,虽然这钱吗最后没花出去,但她光想想就觉得肉疼。

车到地方已经有一会了,苏浅看她睡的很沉,就一直没忍心叫醒她,最后还是江小鱼自己靠僵了脖子醒来的。

她看着出租车计费器上的数字,揉了好几揉眼睛,倒吸的那口凉气就差一点好悬没把她送走。

江小鱼跟司机师傅好一顿套近乎,可能她的性格也是真的对那位驾驶员的脾气,竟被她哄骗的乐呵呵的只收了一百块钱就扬长而去了。

(那一百块还是上位送她去机场的司机大叔塞给她的!一分没花一分没花!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那副怕他反应过来、要是反悔了在回来要钱,当即拉着苏浅跑路的模样,当真笑惨了他。

“江小鱼,我没那么穷。”他示意她停下来,站在路边看着她东瞧瞧西望望弯着腰气喘吁吁的紧张劲,不禁叹道。

“姐姐你不懂。是我比较穷。”说到这,她确实没撒谎,但原因,她还真不好意思说…

江稀澈怎么可能在生活费上苛待她!别闹了!不说每个月都是一笔巨款,但也差不多了。

你要问,那钱哪去了?麻烦请自己去看看她家里摆的那一箱子一箱子的闹钟!在打听打听她住的小区周边的钟表店,或是翻翻她的网购记录,你会发现,江小鱼同学为了祖国钟表行业做出的杰出贡献,是足够评上它一个感动全中国的奖项的!

其实在机场时,苏浅是执意要带她去买双鞋换上的,还有她身上那件仔细打量后起球起到确实有些过于邋遢的睡裙…

…她说她很穷这件事,他不得不信。

是在江小鱼连拖带拽的情况下,他被她硬生生的拉出了机场的,她说那的东西贵到令她发指,要了她的小命她也遭不住的。

“江小鱼,你爸爸…”苏浅欲言又止。

“唉你别瞎想袄!我爸爸很爱我的!”

“这个经济问题…”

“算了算了一言难尽…”

“我们还要走上好一段路呢,这个入口离家里有点远。”她选择直接转移话题…

江小鱼家原来跟顾思诺家住在一个别墅区,当然虽说是一个地区,那房价肯定上下高低不一样,毕竟顾少倾是大豪特豪那种豪。

后面她上了小学之后就闹着换地方,不然每天她只能跟顾思诺一起上学放学,顾家有司机接送,江稀澈没时间接送她,长时间下来不仅江小鱼不适应,他也不好意思总麻烦顾少倾。

随后不久他们就搬到现在这个小区了,这里离她上学的学校不远不近,好在离刘璃家比较近,两个孩子时常能做个伴。

江小鱼在有了自己的主见之后、她跟顾思诺的感情就没有幼时那么深厚了,虽然还是会在一起玩,但她跟刘璃的关系更亲更近。

刘璃的父亲是江稀澈的好友。他们两个老家在一个地方,又是大学同学,毕业工作之后又留在了同一所城市,因为专业关系又进了同一家公司,虽说发展前途不同,但一直还是保持着当年的那份友谊。

这个小区周围设施完善,交通也很便利,去哪都方便,四通八达的。但弊端就是占地面积过于大,出入口太多,一不小心走错了大门的话,就要多走上好些路才能到家。

江小鱼只跟出租车司机报了小区名,至于哪个入口她没说,当时她想的是等到了地方她在讲就行了,可哪成想她自己中途给睡着了…

“姐姐一会把行李放家之后我先带你去买生活用品吧!”心虚啊心虚…

“哎呦!”在路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倒退着走路的江小鱼被人撞了个趔趄…

今天她是犯撞星吗????走到哪撞到哪!

苏浅忙伸手扶住她,问她撞疼了没有。可江小鱼可不在乎疼不疼这个问题,她恼死了啊!

“喂!你给我站住!就前面刚撞我那个!”

“你给我站住!你还没给我道歉!”

……在线撒泼……

走在前面的男孩不为所动,依然保持着他平稳前进的步伐。。。

“呦!这给你厉害的!”鱼式发怒~

“你是聋子吗!你没有家教吗!”……

男孩似乎被触动了什么神经,脚步顿了顿,停了下来。

“是你撞的我。”……

………………

江小鱼聚精会神的听了半天,她脑补的刀枪剑戟你来我往大吵特吵呢?

能多给一个字吗????想多了,没了……

“你!你你你!”你半天不知道该讲点什么…

…因为确实好像是自己撞的别人。好吧,不是好像。是确实是…

“那你也得给我道歉。。。”既然如此,胡搅蛮缠不行啊!

江小鱼又等了大概三十秒,男孩没讲话,但却回头看了她一眼。

就那一眼,她闭嘴了。。。

距离不算远也不算近,男孩腿长走的快,他看她那一眼时间也不算长,所以她没来得及去看他的五官,只是对上了他得眼神。

像冰刀子一样的,让她觉得自己身边气温骤降好几度的眼神。

江小鱼的看家本领是夹缝中求生存,打的过就欺负欺负,打不过就举手投降。

审时度势,她很懂!!(欺软怕硬她很在行)

男孩见她紧紧抿住了自己的嘴,转回身接着往前走了。

“这是个小冰碴子啊~”江小鱼自己在那拍着胸口给自己缓缓气鼓鼓劲,,,

男孩听到她这句评论,脚步似乎又要停顿下来。某鱼见势不妙,溜之大吉乃是上上之策!

长的高了不起哦!你凶你了不起哦!还不是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切~(做人嘛,气势还是要有的!)

她不怂!真的。(呵呵)

她只是不太会跟那样性格的人打交道。(呵呵呵)

苏浅被这个“能屈能伸”的鬼精灵似的丫头,就在这短短一上午的时间之内、就不知道被她刷新了几遍自己的世界观。

“江小鱼。。。”他好像在跟她能做个有效的沟通这件事上、从无下手…

“哎呀姐姐,无妨无妨!都是小节~”

“你看!前面就到了!”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好欢乐啊~

苏浅:“………………”。。。。

章节目录 (15)我考你一个问题 “小鱼啊这是哪家姑娘啊!哎呦好呦!生的这个标志呦!”无处不在的王奶奶~

“哈!这是我表姐!漂亮吧!”嘚瑟的江小鱼像炫宝一样噔噔噔的挑着眉,冲着王奶奶挤咕着眼睛~

“嗯!嗯!嗯!”

“的确!的确!的确!”

“漂亮!漂亮!漂亮!”

捧场王王奶奶肯定三连杀~

“多大了?有对象没?我一个老朋友…”全小区的婚嫁都指着王奶奶呢…

…没办法…谁让她……朋友多……

“我表姐还小!”江小鱼用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两个人,一老一小眼神间你来我往的、仿佛在说,这姑娘再养养!养大了…更值钱!

假如你给江小鱼一把瓜子,她小板凳都不要那种,就可以席地而坐,跟小区的老头老太太们唠它一个昏天暗地…

被苏浅拉着强行往大厅走的江小鱼,还不忘身上大花毛衣的事,扬着脖子朝着身后王奶奶的方向喊。。。

“没关系没关系!毛衣送给你了!千万不用客气!”……

等再也看不见江小鱼的影子了,王奶奶可高兴坏了,她心想,这么丑的毛衣终于送出去了!!

她一直苦于找不到下家,不穿又没办法跟送给她衣服的老姐妹交待,这回好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轻快的小步伐~觉得自己又年轻了几岁…

“姐姐你看我们小区的人多好哦!”来自电梯里江小鱼的感激之声…

………………

这折腾一上午终于到家了!可到了家门口,却有些麻烦了。

钥匙……呵……呵呵呵……

苏浅看着瞅着门锁手上没动作的江小鱼,他心好累啊……

“江小鱼,除了用钥匙之外,它还是一把密码锁。”……

“哎呀!可不是嘛!输入密码就好了啊!”

“可密码是什么来着????”江小鱼盯着苏浅的脸问道…

苏浅:“………………”

十分钟后。

“爸爸,我考你一个问题。”江小鱼拨通了她爸的电话…

“好呀,小鱼说说看。”江稀澈对着拿着一堆文件等着他签的助理、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女儿显少主动给他打过来电话。

“爸爸你好久没回家了…”

听了这话的江稀澈心头一疼,还没等他抒情,江小鱼在电话那边讲到…

“所以爸爸我必须严肃的考考你!”…

“咱家的门锁密码是多少!你还记得吗?”…

江稀澈拿着电话的手抖了抖。而他身旁的助理难得的在他一贯严肃的脸上、看见那种…实在是哭笑不得的表情。

“爸爸你不会也忘了吧?”江小鱼想了想,自己问的,有纰漏!

“爸爸你忘了我上一句讲的话。”

江稀澈:“?????”……

“爸爸你不会忘了咱家的门锁密码吧!”…这才对嘛!!小鱼的心声……

“爸爸当然不会忘,密码不是你的生日吗。”给人当父亲实在是太难了…

“原来如此!爸爸再见!”……

江稀澈听着电话的忙音,“这孩子啊…”他揉了揉太阳穴,接过助理手上那一大摞文件,再次低头陷入忙碌的工作之中。

也不知道说想我,唉。江稀澈心下一片凄凉。可嘴角却因为接到了女儿主动打来的电话一直上扬着,管她什么事呢,女儿打来电话,就够他高兴好久的了。

“姐姐!门锁密码是我生日!”江小鱼得意的冲着苏浅昂着下巴,那意思分明在说,我聪明吧!

“开门吧。”他实在是被她的智商暴击到了…

“好!”说干就干的江小鱼刚伸到门锁那的手,又顿住了…

苏浅:“??????”

二十分钟后。

“刘璃,我有个问题考考你!”……

苏浅的内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但表面还是忍着崩溃的维持着,就快绷不住的笑容。。

“江小鱼你少来。是不是没拿钥匙?”刘神算子一语道破天机…

“呵呵呵…呵……”她不尴尬,一点都不…

“自己的生日都记不住!真是!”隔着电话刘璃都想给她一记暴栗!

“密码是XXXXXX”

“下次记不住就睡大街吧!”

江小鱼陪笑着挂断了电话,这次没有跟苏浅炫耀了,直接乖乖的打开了房门…

“姐姐,鞋柜里有新的拖鞋,你自己找来穿,之前我给我爸买的,他一直没回来…”

“哈哈哈…这不没回来也挺好的,刚好给你穿了!”

江小鱼一进门就双脚一抬,那双派大星拖鞋整齐的飞了出去,接着又脱下了那件大花毛衣,随手扔在了玄关处,悠哉悠哉的就往洗手间走去了。

苏浅自己打开了鞋柜,从里面找了两双拖鞋出来,一双穿在了脚上,另一双被他拿在了手里。

他寻着江小鱼刚才走过去的方向,边向着那边走,边打量着这个他接下来要生活一段时间的空间。

房子很大,是个复式大平层,别说一个江小鱼,装下一百个江小鱼都够了。

室内的装修极其简单,跟奢华丝毫不沾边。说实话、这跟他在进门之前想的完全不同。

他以为按照江小鱼的喜好的话,她家里不是个卡通乐园也会是个令他迷幻的什么童话风啊,公主风啊北欧风啊之类的吧。

总之不会是这种黑白分明,也仅仅只是非黑即白的、甚至大多地方还很工业风的冷硬风格。

家具也不是很多,除了必要的,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倒是显得本就过大的空间更过于空旷了。

苏浅其实并没抱着这个家会多干净的希望,他甚至想好了,实在不行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来一场大扫除。可摆在眼前的现实证明他多虑了,用纤尘不染来形容江小鱼的家,丝毫不夸张。

“姐姐,你一会自己选个房间吧,随便住哪间,我的房间在楼下,如果你怕不方便的话,可以住楼上。”江小鱼洗好了澡边打开洗手间的门边说道。

“你把它穿上。”苏浅把手上的拖鞋放在了地上,看着江小鱼把它穿上。

“天气凉了,不要光脚走路,也不要再穿那种凉拖了。”他正色道。

“你跟我过来。”苏浅拉着江小鱼在厅里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可能会有点疼。”他从摆在茶几上的医药箱里、拿出了棉签和消毒液,在她的额头上小心的涂涂抹抹着。

“没关系啊。我总是磕磕碰碰的,这点小问题,不用在意。”江小鱼打着哈哈说道。

“好了,你去把头发吹干,这么擦几下不行,会感冒。”苏浅看着她还滴着水的长发无奈的说道。

江小鱼起身刚走了一步,可能是头发滴在地板上的水刚好被她踩上了,脚底一打滑、就扑在了坐在沙发上,正在把东西收拾回医药箱里的苏浅身上。

她就差整张脸贴在他脸上了,并没有什么男女之间的授受不亲的羞愧啊,难为情啊之类的桥段出现。

神奇的江小鱼盯着苏浅的睫毛看的认真,看够了之后还不忘真情实感的夸奖上一番那种。

“姐姐,你真的好好看哦。”肯定句。她都懒得惊叹了,这样一个美人在自己家里,养眼也是好的啊!

“江小鱼,你起来。”……

…可怜苏浅并不是个女生啊…

章节目录 (16)不必了,真的什么也别说了 苏浅看着垃圾桶里那整整一桶这样那样的闹钟残骸,他深深怀疑江小鱼家是不是被闹钟星人入侵了?这是大战了几百回合才能有如此宏观的场面啊?

联想起早晨那会他打了无数遍电话都被她按断的事情,他好像有点明白江小鱼的那句、一言难尽的贫穷是怎么回事了…

按照这种闹钟需求量,恐怕接下来的日子,他的钱包也得奉献出来,并且被狠狠掏空吧?

人工闹钟了解一下吗????省钱省时省心服务周到还砸不坏的那种?(小苏牌闹钟,叮咚!)

又考察了一圈细节,结合了自己了解到的实际情况,苏浅决定,必须住在江小鱼隔壁,每天准时准点叫她起床一起去上学!

他实在是怕、一旦住的离她的房间太远的话,他刚发出点声音,不排除她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就能把房门彻底反锁的这种可能性。(实践出真理啊)

“姐姐我们出门吧!”换好了衣服的江小鱼从衣帽间走了出来。

这女孩是会变身吗?他被她连续性的、不间歇的迷惑行为…弄的站在那里…一时间呆若木鸡…

在机场看到她那会,苏浅真的觉得江小鱼是个丑不拉几的小小一只(怪他太高!小鱼不矮!小鱼不服!),可这会再看上去,换了身衣服梳了个头发的俏丫头、竟好似整了个容一般。。。

江小鱼扎着最普通不过的马尾辫,穿着卫衣和牛仔裤,一张完全露出来的白净小脸上、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满是勃勃生机,仿佛能给人带来无穷无尽的希望。

她是属于那种五官很偏向欧美人的大气类型,第一眼给人的感觉是很飒爽,像漫画里的魔化女战警的那种A。但江小鱼是第二眼美女,再看就会觉得她又很甜,她对你笑的时候,那个大大的酒窝,很甜。

要恭喜她现在从苏浅眼里那个丑不拉几的小小一只,基因突变成了清瘦清瘦的营养不良的小小一只。

真的过于纤弱了!还放什么风筝!脚脖子拴一根绳子,放小鱼算了!

卫衣倒是套的够大够空旷,能塞下三个她。其结果就是被苏浅提溜着又塞回了衣帽间、换了件“修身”的厚一点的,还是卫衣。。

对于直女来说卫衣是人类的好朋友,直接往身上一套,冷热四季都给你通通搞定!(你咋不说你起不来呢!直女不背这个锅谢谢)

他在里面翻翻捡捡无果。那衣帽间倒是够大,快赶上普通人家的一间房子大了。可江小鱼的衣服是真的少,一个格子就挂满了春夏秋冬。…其余的地方…都是空的。

苏浅想起临上飞机那会姑姑还在交待他,这江小鱼可是她爸爸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让他一定要多多让着她,紧着宠着她。

…依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公主,怕是个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那种落魄伪贵族吧??

至于捧在手心里…确定不是胸口碎大石???…

“江小鱼。”苏浅有点凌乱…

“怎么了姐姐?”她没觉得哪里不对啊?

“你要不要试试跟你妈妈生活在一起待待看。”苏浅真的觉得她爸爸会把她养到英年早早早…逝的吧…

“妈妈吗?”……

“嘿嘿,她很忙,比爸爸还忙…”

“没关系的,我一个人可以的。”

苏浅看着江小鱼暗淡下去的瞳孔,明白自己失言了。但又见她那副、明明是他说了错话让她难过了,她却致力于让他相信她真的没关系,真的很好的模样,他心里也是真的很酸楚。

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她不去那么卖力的表演、她自己真的很好这件事。

很多人说,做人百分之99的痛苦是源于没钱。但那百分之一的有钱人的痛苦,却是百分之百的用多少钱都解决不了的孤独。(请让我孤独吧我不怕痛苦,群众的心声)

所有的功成名就不存在一蹴而就,要牺牲太多的社交,亲情,团聚,陪伴,最后能给的,也只有钱。没钱的人想有钱,有钱的人却没有没钱的人快乐,就比如江小鱼,她穷的不是生活物质,是根本不敢说我不好的那颗心。

她的父母能给她、他们能力范围之内所有能给的一切,除了陪伴。那她就不敢说她不满足于现状。现在只是她一个人难过,如果说了,就是三个人难过,何必呢?

苏浅明白的,何必呢。何必呢。

“江小鱼等等。”他想起来还没看冰箱。

???当他打开那台完全就是个摆设的物件的一瞬间,谁来给他解释一下,确认摆在她家里的这台电都没插的东西,是家用电器,冰箱吗?

“那个…姐姐你听我说哈…”……

“不必了。”苏浅打断了她,真的什么也别说了。

…他决定不去超市了,索性拿起了电话打开了一个APP,订购吧,他怕能把超市买回来,扛不动…

转眼东西就都被送上了门,锅碗瓢盆,油盐酱醋,蔬菜水果,糕点牛奶,各种生活用品,其细致程度绝对可以媲美、像是刚搬进了一个空壳新家一样。

请别鄙视江小鱼,她有做出贡献的!就像文章开头那会她承诺的,她让苏浅在她那两箱子闹钟里随便挑!拿几个都行的那种随便!(大出血啊好吗)……

送货的小哥用充满了迷惑、加痛感上天不公的心情送了几趟东西上楼。他在纠结的不是这家人为什么买了堆山一样多的东西…而是因为那个在那来回撺掇的、比他还带感的女孩,一直在唤另外一个漂亮的不成样子的男孩…姐姐…姐姐……

是他年纪大了吗?现在的年轻人都兴这么玩了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还送尼玛货啊!找托尼老师剪个小盖头,骑上他的小电驴,约上三五好友!啤酒烧烤走起来!

………………

“喂,小哥哥,我们是不是还有一单没送到?”江小鱼正等那块蛋糕等的辛苦…

“对对对!我这就去店里取货了,因为那边是现做的,所以我也得等她们完成订单!劳烦您稍等一下!”送货小哥略带歉疚的说道。

“好嘞!谢谢啦!辛苦啦!”江小鱼愉快的挂了电话…

“唉……”送货的小哥默默叹着气……

卑微!太卑微了!……

可这就是生活、不是吗?

他转念一想,点开手机,又多接了几单……

那几单是江小鱼趁着苏浅收拾东西,自己拿他手机,偷偷下的……

嘘!万一他傻,不会算数呢!…反正她是这么想的……(请掌声鼓励)……

章节目录 (17)三亿少年的噩梦 收拾妥当之后,在江小鱼大夸特夸(大吃特吃)的氛围里,两人吃完了一餐苏浅做的晚饭。

他怕她撑出来个好歹,硬揪着她下楼遛了个弯。这不遛还好,这次出行到成了江小鱼小区炫姐介绍大会。她的阿姨奶奶缘,简直好到让苏浅目瞪口呆的地步。

如果你够胆给江小鱼搞个大音响,在放上一首《最炫民族风》,那她绝对是全广场最靓的女娃!是那种可以带着整个小区的老年团体一举夺魁!必能拿下舞动全城的广场舞大赛、那尊象征着至高荣耀大奖杯的风云人物!

…经过一番番车轮战、四下终于清净之后,苏浅好不容易逮到江小鱼!用他长这么大甚至都没用过的严肃口吻、一定要跟她谈一谈。

“江小鱼,我们商量一下。”

“你!不!可!以!叫!我!姐姐!”

江小鱼刚看他脸黑成那样,还以为是什么性命攸关的大事呢。原来就这啊!她还以为他见自己吃的多,这会反悔了要找她摊钱呢!(这该死的自知之明啊)

“可以啊!但那叫什么呢?”

“哥哥吗??我怕是叫不顺。”

这倒是实话,只要她一看到苏浅的脸,那句姐姐是无过滤、不经过大脑反应!它自动完成脱口而出的操作的!(苏浅脸的锅?)

“那叫苏浅吗?太生疏了吧!”毕竟吃了用了人家的,总觉得不太礼貌是真的(总觉得以后不方便抱大腿是真的)…

说好的那地主之谊呢?就像天边近在眼前却摸不到的晚霞,都是浮云…

“叫小浅?就像别人都叫我小鱼?”

“叫浅浅?更像女孩了吧?”…………

江小鱼还从来没为一个称谓这么烦恼过,就是怎么都不顺口啊!还不让叫姐姐~

“苏苏怎么样?姐姐你说苏苏怎么样?”亲切而不失礼貌,还能涵盖了她对他的喜爱之情(出手阔绰、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兼具绝色美貌的喜爱之情)!

“…………”他还能怎么样?

“好。”他还能怎么样?

比起让一个女孩在大庭广众之下喊姐姐,还是苏苏吧。苏苏就苏苏吧。(就酥酥吧)

“苏苏~”……

“我们回家吧~”……

江小鱼没看到苏浅那掉了一地的节操…这得适应适应,且得适应适应…

跑在前面的江小鱼突然掉转方向,朝着苏浅跑过来,他不知道她要干嘛,怕她摔了,生理反应的只能伸手去接。

她到不跟他客气,直接冲进他怀里,然后用双手、、、就那么明目张胆的在苏浅的胸前摸了起来…摸得…那叫一个投入!那叫一个认真…

“你干嘛?”他反应过来之后,抓住了她摸的正津津有味的手、悄悄地红了耳根向她问道。

“还真的没有胸啊!”唉失落…

“好吧好吧!确实是哥哥!唉~”江小鱼死心了。

苏浅:“??????????”

请了解一下:江小鱼、三亿少年的噩梦,你头疼的样子,她都有。(手动微笑)

随着天逐渐黑了下来,折腾的欢的江小鱼也蔫吧了下来。苏浅以为她是累了,两个人就回家去了。

保险起见,他已经向她拿了一把门钥匙自己带着,并且顺便问了她密码锁的密码是什么。

当时江小鱼是这么说的,哎呀想问我生日就直说嘛!这么早就给我准备礼物吗?不用这么客气的!你要给我准备什么礼物呢?吧啦吧啦吧啦……

苏浅:“………………”

当他第二次问她密码究竟是什么的时候,江小鱼同学,掰着手指头,从一月一日元旦到三八妇女节五一劳动节到…公历数完了数农历……

最后撇给他一句……

明天你问刘璃吧!或者你打个电话问问我爸爸?来来来我教你这么说!

苏浅:“不用了。”……

上楼之后进家门的第一件事,江小鱼不知道按了个什么神奇的开关,瞬间整个房子里的两层空间、没有一个灯是不亮的。。。

她看着苏浅怔愣的小表情,得意洋洋的介绍说:“我找师傅改装的!一键式开灯法!厉害吧!聪明吧!花了我不少钱呢!”

他知道她盯盯的看着他,是在等着自己夸她,可苏浅真的下不去嘴夸!甚至他自己都数不过来了、这是他今天第几遍怀疑,江叔叔是不是被盗换孩子了…

“聪明。好聪明啊。”关键不夸,她没有作罢的意思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说你懂我吗!”随着满屋子的灯光,江小鱼的欢乐又回来了!

“嗯?”苏浅看着突然停下所有动作、贼溜溜的看着他的小鱼同志。。。

“苏苏~”面带威胁之意…

“你别因为好奇,就按下那个开关哦!”威胁之意更甚…

苏浅差点就脱口而出的“我有那么无聊吗”的话,被他换成了坚定的对着她、用他超乖超听话的模样点了点头…

“那就好。”继续蹦跶蹦跶蹦跶!她放心了。

跟她掰扯不清楚的,算了吧。苏浅委屈,但他明白…说…它还不如不说……

当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十点整时,苏浅终于知道江小鱼家里为什么那么干净了…

她拿着一块小抹布,对,就是一块小抹布!从厨房到客厅,从阳台到洗手间,这会已经擦到复式的楼梯了…

在苏浅心里想,她但凡懂得那么一丁丁点致富之道,她完全可以靠收揽这个小区的保洁工作,脱离贫困…

“江小鱼,很晚了,去洗洗睡吧。”他想帮忙一起收拾来着,但他真的不知道该干点什么…

难不成自己制造点垃圾?在收拾起来?算了。他不撑。。。

“啊?啊,没关系你先洗漱,我这会还有点撑呢!我消化消化!你不用管我!”她象征性的还摸了摸肚子…(这不是有撑的吗)

“那我先洗漱,等我洗好了,你也别折腾了啊。”苏浅边说,边向玄关处走去。

“你啊”??????

“江小鱼?”他话还没说完呢,刚才还趴在楼梯上擦的认真的人,哪去了???

家里就他们两个人,这灯开这么多本来就用不到。这会要准备休息了,除了客厅里的几盏柔光灯之外的、其余的那些就都被他给关掉了。

“这么听劝的吗?”看着人影都没有一个的楼梯,苏浅表示、这是他今天迄今为止、唯一的欣慰…

章节目录 (18)数学班任冯白馕~ “当当当……”敲门声~

“江小鱼起床了。”

“当当当……”再敲~

“江,你?”……

苏浅看着打开了房门,站在他面前这个生生像是修炼了一宿什么绝世武功,愣像是半点觉都没睡,黑眼圈都要侵占了整张脸的女孩,下文他要怎么承接、才算是…不突兀?

“早啊苏苏。呵,呵呵呵…”非常尴尬但不失礼貌的微笑和问候,真棒。

苏浅站在那卡巴了好一会眼睛,最后憋出来一句:“好…早。”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叫的太早了?但看看表,没有啊!吃过早饭时间就到了啊!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如果此时你把目光定格在江小鱼身上,你就会像苏浅一样,看到一只躺着睡、站着睡、刷牙睡、头抵在更衣间的格子里睡、嘴里咬着三明治睡、在他转个圈找鞋的功夫她都能睡着的,江本鱼。

就这么困???还真就这么困。。。

去学校的方式比较随性,有校车,有公交车,可以开私家车,但江小鱼在天不冷的时候更喜欢骑自行车,美其名曰,低碳环保健康出行!(我信你个鬼哦)

换一种方式讲,可能就比较好理解了。私家车不会开,校车赶不上,公交车太慢,打车没钱!

那这个时候呢、就不得不植入个广告了!自行车包月、每个月30块钱。共享单车,穷鱼的最佳选择。耶。

但因为自行车骑太快而违反交通规则的,见过吗?没有?来来来,看这!为啥?因为只要在晚去一丢丢丢会、她就可以直接放学回家了。。。

什么时候去希晨学院,你可以问问,高三(3)班的班主任,冯白馕。问他每次对他的“心头肉”江小鱼同学,准时准点的踩着最后一节课的上课铃响而到来的煌事迹,他是作何感想的~

谈起江小鱼,她算是冯柏楠在二十多年的教育生涯史上、磕上的唯一一块硬骨头。具体有多硬?就是那种除了他头疼,也只有他头疼,还疼的有苦说不出那种疼……

自从高一第一次跟她打过交道之后。在江小鱼大笑特笑着、叫他冯白馕…并且说他的名字好有内涵、她好喜欢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败了。

再观这两年他跟她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孜孜不倦的斗法过程中,他成功的把各科成绩第一,却因为数学只考几分十几分、而拉低整体成绩的江小鱼同学的、数学成绩…

他作为一名数学老师,作为一名省市县乃至全国都有榜上有名、并且相当有威望的数学老师!!!作为她的班主任,成功的把她的数学成绩提高到了,二十几分!!!

就问你激不激动!!有没有热泪盈眶的冲动!!反正冯老师是特别激动,心肌梗塞的那个肌动。。

…那种他四处求告吐槽都碰壁,上至校长主任,下至各科老师,中间夹带着学长学妹,打外援的还有保洁阿姨甚至门口的保安和值夜班的老李头。。

江小鱼每次被他请去办公室,她都会用真挚里透露着隐忍,隐忍中还饱含了委屈,委屈中还注入了那么一丝丝被强权打压而不敢反抗的动容…那含在眼眶里,欲流还硬憋着不敢流的泪水…次次都把他推到了道德的风口浪尖上、一个替他说话的都没有!一个都没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小鱼的口头禅是,冯老师人无完人啊!我这么优秀我也很累的!您看看那教室里墙上的奖状!您看看那学校荣誉墙里的奖杯!哪个不是我得的?为了班集体,为了您!我真的很尽力了好吗!……无耻吗??她不觉得。

她还深深知道打入人民群众内部对她来说有多重要,所以就算她半夜去学校,李老头也会让她进门。

一直以来冯老师都认为她生错了时代,屈才了。他一直深深笃定,只要把光景往前推上那么几十年,江小鱼同学、必会成为一名非常优秀的女特务头子!…

是,不得不承认。那堆成堆的奖杯奖状确实出自于她手。但那其中,哪怕有一个边角料是关于数学这个学科的也行啊!但不好意思,没有呢~

顶级数学班任带出来的九项全才,就问你,扎不扎心,气不气人!嘿~

但是!!!!但是!!!改写历史的一幕就要来了!!从今天开始,他冯白馕!不,不不不,他冯柏楠!就正式开始拉开反击战的最后一战!必胜之战!!这见证历史的一幕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魔音灌耳…

他要翻身了!至于为什么?你们和江小鱼,都会知道的。

………………

毕竟欢乐的日子,它溜走的、总是那么快。古人的话,都是真理!没啥事的时候,你呀!得细品~

章节目录 (19)顾大猪蹄子、真香定律 “阿嚏!阿嚏!”江小鱼揉揉鼻子,心里有点慌慌的~

可能是好久没这么早去学校,有点不适应了?嗯,一定是!她心里想到。

毕竟连开校车的校工,在刚见她上车那会、都像活见了鬼一样的不可思议…这顶好的运气,他感觉今天的自己、人品大爆发!结束了工作之后,直接彩票站给自己安排起来!

“哎呦小鱼来了啊?”校门口的保安还看了看自己的手表…

“真是个热爱学习的好同学啊!”……

真想知道江小鱼是怎么给这些人洗的脑,保安同志的一脸激动,分明在说,这么优秀还这么努力,实在是太感人了!……

“小鱼来了呀!来来来!拿去吃!这瘦的!”路过的食堂阿姨热情的往她兜里塞了个鸡蛋…

“学姐…好!…早…啊!”…群学弟学妹们……

“早早早…好好好…”她一路敷衍着~

…这阵仗看的苏浅、瞠目结舌…他觉得跟江小鱼走在一起的自己…人生都被“升华”了几个台阶…

这好人缘!真的不是胡吹乱讲的!长见识了!长见识了!活久见呐…

作为一名伪校花的江小鱼,并不珍惜自己的公众形象。为什么说是伪校花呢,因为有顾思诺的地方,她必然要压住江小鱼的所有风头。可她并不关心在意那些虚名,顾思诺开心就好。从小就是这样。但在大家的私下品评里,其实更喜欢和善亲民逗比又有趣的江小鱼。

顾思诺是漂亮,但她就是太过于盛气凌人。完全属于得理不饶人、没理也得辨三分那种。可毕竟那顾家它家大业大的,所以大家能敬而远之就不去得罪她。

说起这希晨学院,它是一所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学校。来这里就读的学生,自然不用说,底子都不差,将来出去,都是社会精英。所以培养的方式也就不比普通高校,这里没有什么文理科,不管你是文科生理科生艺术生,就算是扔铅球的体育生,也照样得拿的起画笔、会使用几样乐器、要懂得插花更要能静心煮茶品茶。那课业方面就更不用说了,科科学科科考。

可以担得起品学兼优这四个字的江小鱼,数学确实是她的硬伤。从门锁密码上就能体现出来的事,咱就别多唠了,费字。

到班级的江小鱼像往常一样大大咧咧的站在班级门口、吊儿郎当的跟她亲爱的同学们问好,她却忽略了往常那热热闹闹的今天却格外安静,安静到诡异的教室。

“怎么了大家?这个点看到我不适应?”…

江小鱼挑着眉毛,环着双臂,站在那活像一个小痞子。。。这时候你要拿给她一根牙签叼在嘴里,她都能给你一比一还原一场《热血高校》…

“班长!班长!”坐在班级门口第一排的孔胖子尽量压低自己的嗓音,悄默声的叫着她。

“怎么了孔奇,嗓子疼啊?”江小鱼走过去就像往常一样在他头上胡乱胡撸了一把…

“班长,有情况!”孔胖子摸摸自己的头,眼角嘴角齐齐像后撇的神态、像极了中风后遗症…

江小鱼跟班级里的人关系都很好,作为班长,她倒是很称职。至少她班里的每个人,在她的庇佑下,都没受过欺负。

就比如这个孔奇,他因为长得矮还胖性格还比较内向,之前在别的班级时、就总是被戏耍凌辱。一次去食堂吃饭时,江小鱼偶然撞见了几个富家子弟故意把饭打翻在地上、然后还让他捡起来吃。她呢~就顺手请他们几个、尝了尝那饭的味道。不久后、这孔胖子的父母就千恩万谢着,把他转到了她的(3)班。所以他自然视江小鱼为最好的朋友。在她之前,他没有朋友的。

苏浅没有跟江小鱼回班级,他去教务处报道了,待会老师会把他带过来介绍给大家,或者江小鱼去领人回来。

“你们一个个的”卡顿…

“一个个”卡顿……

“个个”持续卡顿……

“我座位呢???”江小鱼???

难不成这冯白馕变的这么刚?直接把她“请”走,这是把她扫地出门了?她心想。

“小鱼。”刘璃眼神示意…集体中风??…

但…………因果之所以叫因果、那是因为…它来的总是那么…扼喉……

“嗨!”……来自顾思若的“灵魂”问候……

江小鱼:“………………”…

在她目前还不算长的一生中,能让她语塞超过七秒的人,可称其为、英雄人物!必能鱼史留名了!

她努力维持住表面的镇定,这人,,,这这这。。。这这、、tm的好眼熟啊是怎么回事??

“怎么、班长大人?这是不记得我了?”

顾思若啧啧嘴,摇头晃脑的样子像是秒get到了江小鱼的痞子精髓。甚至、他还比她多上了那么几分韵味气质。更上一层楼的、流氓气质。

“那我可还…记得你呢,毕竟——”

“你实在是令我——”

“印象深刻啊。”~~~

他坐在座位上,翘着二郎腿,经典的凤眸微眯唇角略挑的妖孽样子,不动声色的挤兑着江小鱼同志。

“小鱼你来啦?哇哦~好早啊今天!”顾思诺着装精致、迈着傲慢的小步伐走到她身边,跟她打着招呼~

…这来的…真的是…好“合时宜”哦……

“顾思若,你不认识啦?这是小鱼啊!”

“咱们小时候一起玩过呢!”顾思诺嗔怪道。

江小鱼:“………………”…………

“叫哥哥,没礼貌。”顾思若瞪了她一眼。

“认识啊,自然是认识的。”…那是相当认识了!

“小鱼?你说是吧!”他用手拄在桌子上拖着自己的头,身体前倾到江小鱼身边,一张笑开了的脸、含沙射影的向她问道…

“哥?……哥……”大型翻鱼现场。。。

哦尼玛~~~这是梦中吗???……

“顾?思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是啊小鱼,这是我哥啊!你啊!记性就是不好!”顾思诺撅着小嘴在她头上点了一下~

其实顾思若昨天到学校以后,在班级册上看到排在首位的江小鱼,就认出来她是机场的那个小神经病丫头了。可戏剧化的事,就总是像生化反应一样、愿意成串上演!

他被刘璃接回班级的时候,两个人就各怀心思。他当时想的是、这冤家路窄…也不至于窄到这种程度吧?

但当他晚上在饭桌上,听顾思诺介绍着在学校里面她的好朋友、并且把照片拿出来给他看,一个是刘璃,另一个就是江小鱼时,还真就有这么窄的事呢!

刘璃他不意外。那会在车行附近、叫顾思诺回校怕迟到的那个学生,就是她。可这江小鱼嘛…

而且晚饭时顾少倾难得回家吃了饭,还在餐桌上,着重跟他提了,他满意的儿媳妇的偏向人选,是他中流砥柱的女儿,江、小、鱼!……

……那隔夜的一噎!直到现在、顾思若的胸口还在隐隐的疼着呢。。。

醒醒了!别装死鱼!醒醒!回神了!唉!喂?…“一条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是谁说,那人都不如一头猪来着???

江小鱼??是谁说的来着???是你吗??

其实她最想对顾思若说的话是:你别再对我笑了,我无福消受啊!好不容易吃顿饱饭恢复那一点点体能、这会七窍已经有六窍要顶不住了(请把鼻血收一收谢谢)…这“大猪蹄子”也太补了…

“唉~”刘璃看着江小鱼不自觉就红了的脸,她无奈的叹着气,这就是她昨天接新生接到顾思若的时候的心事…

她就知道,这丫头钟爱、并且宝贝、并且独独奈何不了这款!

唉~~可更造孽的事、它还在后头呢!唉唉唉……

章节目录 (20)我一定会自重的 顾思诺赶着回去上早课,就先回班了。三魂早已经云游了两魂的江小鱼、这才想起要回座位。

“???”全程靠眼神输出~

什么情况?刘璃的身边…怎么还坐了别人了?那她呢???

刘璃自然从江小鱼的懵逼中,熟练的读取到了她的疑问。便抬手指了指那张、她刚才由于过度震惊导致脚下不稳,随手扶住的桌子。

……说具体点,是顾思若的前桌…的那张桌子。。。

“?????”眼神再次疯狂输出~

…当江小鱼看着刘璃瘪嘴摊手叹气的模样之后…她不禁感叹着自己、这该死的“运气”……

“咔吧……”这是某鱼的整张脸、彻底碎掉的声音…

“哗啦啦啦…”这是某鱼的脸皮全部都碎成了渣渣后…安然落地的声音……

这个新同桌?应该就是刘璃口中那个第二位到来的转学生了。可江小鱼偏偏十分不巧的、从他那瞥了自己一眼的余光里…竟饱尝到了,熟悉的味道?!

喂?多啦A梦吗?能给我台时光机吗?用半条命来换都成的那种!

那件明明是自己撞了人,却还胡搅蛮缠着、穷追不舍的让人家给自己道歉的“往事”……

…就这么突兀的闯进了江小鱼的脑海里…而且还是、5D高清大屏!并且一丝不差的、原景重现的那种……

麻烦问一下!你们常说的往事如烟、随风就飘散了!那我这桩往事…它、它能散吗??需要多大的风?我去食堂借个鼓风机吹着他?够用吗?

“你…小冰碴子?……是了,是你。”……

为什么江小鱼在疑问句后面、自己又变成了肯定句。因为被他称之为小冰碴子的人,这次是正儿八经的与她对视了一眼。就这一眼、她感觉自己,离死亡又近了一步。

你以为她不想装作不认识他啊!可早在刚刚他瞥她那记仇的眼神里、江小鱼就了然的get到了…装、怕是行不通的。

“余白。”他收回目光的同时、吐出来了这简短的两个字。

江小鱼老实巴交的回到座位坐好,尽量离他远一点的………那种坐好。。。

反观男孩,清冽冷俊、冰肌玉肤、眉目如画、背脊笔直,那不染世俗的气质、像极了一朵生长在极寒之下的雪莲。

他惜字如金的口吻,一听就能全自动的接收到生人勿近,请离的越远远远远越好的信息条。并且在看人时的眼神里、就自带着疏离和厌烦的冰碴子。

江小鱼的自知之明、今天极为罕见的一直在线。她竟品到了这余白…似乎很不喜欢自己的这件事。不得不夸、进步了!

宿敌懂吗?天敌那种!生来就是24k纯克星的那种……

就像有些卦象上推算出的五行相克,八字不合,星座干架的命格。说的…就是她跟这余白本白了。。。

江小鱼实在是对这种,待在他身边、空气里都结冰的人,犯怵。她怕她不够热,就算贴一百个暖宝宝贴到破产、也聊不动他。。。

刘璃看着坐在座位上、一脸人间无可留恋的江小鱼,她心道:打起精神啊姐妹!这冯白馕给你准备的大招…它还在后面呢…

江小鱼没由来的就想苏浅了。还是她的苏苏好啊!温温柔柔的。如清风细语又似和煦暖阳,总是让人即温暖又心安。可他的爱、所波及涉猎的方面又太过于广泛。就像一个高洁圣洁的神明,眼神终究不会只停留在一处。会爱你,但不会只属于你。

顾思若的话,他真的眼角眉梢都是风情、一颦一笑之间都是吸引力。那面如桃花的人畜无害的醉人模样,太容易就能蛊惑了人心、反而却忽视了他真正本性上的凉薄。他的“渣男”属性和玩味风花是骨子里带来的,就像有毒的曼陀罗,都是妖物。

恭喜余白喜提江小鱼的糟心榜首,成功的把她的贫穷压制到了第二位。

她从如果自己敢碰余白一下,他绝对会隔离她的眼神里……

她笃定了、她就像个会玷污到他的,愚蠢又邋遢的凡人。她不配跟他那种纤尘不染高高在上、又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做朋友。

没错、她得自重(我一定会自您md重的)。

………………

不用好奇、对于颜控当道的江小鱼来说,那个能入她眼的男孩,在被她盯上的同时、她瞬间就能变成了一台、冰冷睿智的美貌鉴赏自析处理器。

大数据用不上五分钟就能给你总结出来!简直比问百度还省时省力~

(而且省流量!省流量就是省钱!)

所以以上这点小数据,你只要自己花点时间、去找那几个闻鱼丧胆的小学弟打听打听。

跟他们就差找个茅山道士、重金求取几张隐身符咒用来“保命”比起来,解析解析他们三个(苏浅、顾思若、余白)的性格这事、那简直不值一提~

江小鱼得意了吗?她可没有。。。。

章节目录 (21)(3)班归你,你归余白 “同学们…?请??咦~”刚进教室的冯白馕有点受宠若惊啊~

今天都不用他反复强调秩序,就都自觉保持着安静呢吗?果然学生大了,总会懂事的!还不都是他教的好!唉,本来还不想这么骄傲的呢~

…该说不说,这冯老师给自己洗脑、倒是洗的很有一套!这毫无廉耻感的厚脸皮,要是说江小鱼不是他教出来学生、那才真是没人信吧?…

当“可亲可敬”的冯老师、在芸芸众同学之中,用他那藏在近视镜后面的犀利小眼神,秒秒钟就将江小鱼牢牢锁定住之后…

他发誓!这是他这辈子在眼睛近视之后,视力最好的一次!

“哈…咳咳…哈哈哈…啊哈哈哈”……

江小鱼看这冯白馕那副憋的脖子粗脸红的,要笑还不笑、不笑~还忍不住笑出声来的精分模样…这?是人格分裂了???

她已经数次领教过,这位为老不尊的老师、那满满一肚子的坏水。再看他这会内外都写着阴谋阳谋的德行,显然八九不离十的、又是冲着她来的~

“老冯啊?有病一定要趁早治啊!”

“虽说咱们平时关系处的,实在是不咋地。”

“具体你数学教的好不好呢、我完全不知道。”

“原因嘛。你懂的………………”

“但语文老师还是把我教的非常成功的!”

“所以、眼看着你病入膏肓而不劝……”

“我做不到啊!这感人至深的善良啊!”

“所以!就算我在不得意你~但好歹咱们师生一场!”

“老冯啊!你该走!就走吧!”………

她要先发制人。江小鱼觉得教师这个“高危”行业,还真是不太适合智商情商凡是跟个商字沾边、就通通都不在线的、冯白馕老同志。。。

但他就是不听“劝”!就是不听“劝”!唉、不听小鱼言、吃亏吃成盐啊~

“班长说的对啊!”体委暗暗搓手、大声的附和道。

…他静待江班长一声令下!定当分分钟把这个“疯老头”移出班级!彻底踢出“群聊”!如果能一脚把他送回老家、那也是极好不过的~

“班长说的对啊!”……

“班长说的太对了!”……

“班长真是用心良苦啊!”……

“我这就让我爸给老师您放个长假!”……

某校董的儿子默默掏出手机、做势就要播号出去的同时,小眼神跟江小鱼唰唰唰的、那你来我往之间的、都是戏啊~

“大可不必——”冯白馕忙出手制止。嗓音洪亮,以示健康!

当他傻啊?这长假要是一放,至少能放到他孙子长大来接班。都算是短的。

唉、全顾着幸灾乐祸了。竟忘了这群小狼崽子们、通通都是他的好班长的同伙了!他教出来的好叛徒啊!丧权辱班啊~

请问三分钟之前、还在那大谈骄傲的人是谁来着???原来这冯老师这脸、不是胖的,是让他自己啪啪啪啪给打肿的。。。

“咳咳~~”清清嗓子。他相信他还有救。他定能扳回一局!

“今天再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说着向等在教室门口的人招手示意,请他进来。

“这位是苏浅同学,从M国转来的借读生,老师看过他的档案了,其优秀程度不亚于余白同学。”

“当然,江小鱼同学、我们班的班长,除了数学这门课业之外,也是可以与其比肩的。”

他说完拍拍苏浅的肩膀,表示欣赏跟欣慰。终于给他来几个即省心、又跟江小鱼没瓜葛的了!苍天有眼啊啊啊啊~

…但他现在还体会不到、他还是不够老,还是太天真啊。。。

冯白馕的这一番铺垫,听在刘璃的心里、那可叫她当真是好一番鄙视!!心机啊!阴险啊!!不要脸啊!!!……

“苏浅同学,过后让班长带着你跟大家熟悉熟悉,咱们(3)班的同学,都“很好相处的”。”

……在使点劲,假牙都要咬碎了啊喂!……

“你就坐那边吧。”冯白馕指着的空位,倒也是这个班级唯一的空位,顾思若…身旁的空位…

“好的,谢谢老师。”苏浅倒是淡然,就跟从未见过顾思若这个人、完全失忆了一样…

“……还真…有点意思。”……

顾思若看着云淡风轻就坐在自己身边,甚至还跟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表示友好问候的苏浅,饶有兴致的自言自语道。

果然,这能跟江小鱼扯上关系、成为朋友的,人人都是逻辑鬼才!而且反正时间还长着呢,以后慢慢“找补”回来就是了。他在心里暗暗算计中。。。

“班长啊~”冯白馕声情并茂的唤道。

“啊,有何指教啊老冯。”白眼~

对上他,江小鱼的痞气不提自来,就是那么顺手。她甚至隔着讲台都要看到他那即将藏掖不住、翘的老高老高的狐狸尾巴了。。。

“你知道的,一直以来、你都是老师我最为看重的学生!”

“你的课业…可当真是操碎了老师我的心呐!”

“可就在昨天,转机来了!(救世主来了)!”

“在数学的这个领域里,拿过无数成就和奖项的、有着深深造诣的余白同学!他来到了我们(3)班!”

“他”…冯老师一个他字、卡在了牙缝里…

“所以呢?关我屁事。”江小鱼硬性插话。

“老冯啊,你这演技有待提高啊。太做作了。”她都看不下去了。。。

“……………………”冯老师????

…就连坐在她一旁的余白,都有些不耐烦的动了动、他那交叉在一起的葱葱玉指。

那痛心疾首、那百转千回、那肝肠欲断,那生怕表演不到位,就差硬挤出几滴眼泪来烘托一下真情实感的冯白馕,太让人头皮发麻了。

反观江小鱼这个话题终结者,干的漂亮!不噎回去他,保不准他还要讲多少连篇的废话呢。

“我跟余白同学商量过了、让他在高考之前专职给你恶补数学,他答应了。”

冯白馕放弃演戏了。他搞不定江小鱼,他不挣扎狡辩了(微笑中透露着mmp)。

“所以,以后,(3)班的同学还是归你管,依然随便你怎么折腾。”

江小鱼很爱班级里的每一位同学,虽然时不常的就整蛊整蛊(祸害祸害)大家,但那都无伤大雅(反正他也管不动)。她的好(好难缠)、他也是都看在眼里的(怀恨在心)的。

“但是、这(3)班虽归你管,而你、则归余白。”他终于说出口啦!啊啊啊啊啊啊啊~

请问大家都看到冯白馕头顶上面bulingbuling冒出来的极乐小人了吗?那正是他此刻爽到质壁分离后、脱体而出的灵魂啊~

“班长啊!老师我可都是为了你好啊!”现实版“为了你好”诈骗现场。

用一个冰制衡一个火,要不然就是火融化了冰,要不然就是冰熄灭了火。

可冯白馕了解江小鱼,她这团小火苗、还撼动不了余白那座大冰川!

…在座的刘璃表示:呸!我信你个鬼哦!你这糟老师简直坏的很!……

“班长!搞他!”江小鱼默默收起手机,关掉了班级群的群聊页面。微笑着看着冯白馕。

…请大家稍稍微微的,也尊重一下、那脸色…突然就发绿的冯老师…好吗?

他也在班级群聊里面的。他虽然近视,但是他不瞎……

章节目录 (22)答不对、就听我的 “我不同意。”

“我不接受。”

“我不需要。”

经典鱼式否认三连。给她找个补习老师?还是个同龄人?还是个陌生的小冰碴子?呵呵,搞笑。

“听说班长大的数学成绩、可一直在吊车尾呢。”后座的顾思若神补刀~

“闭嘴吧你。”鱼式六亲不认,大敌当前,美色也不行!

冯白馕早有预料,大概是已经跟余白预先就商讨好了应对之策,所以这会小眼神小可怜似的飘向了他,一点也不顾及他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的、为人师表的、所剩不多的“阳刚”形象,倒像个柔弱求罩的无助小女孩…

看来这两年时间跟江小鱼相处下来,她的东西、他倒是没少学啊!这不,这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你们看到没?都得学!谁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反人类”的技能,保不准就能派上大用场呢…学无止境啊……

其实从余白那手指关节、已经被他自己握的泛青的程度来看,他挺想“退货的”…

这会倒谈不上想退江小鱼,毕竟还没深入了解。他是想退班…

或者退了这个…令!人!作!呕!的班主任!也行……

余白强压住自己内心的暗潮汹涌,略微颔首的模样、让冯白馕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看来他这个老师也不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让这个班的同学们,如此暴躁的原因、是出于什么…

一张试卷出现在了江小鱼眼前的桌子上,她看了看试卷,又看了看放那张试卷的人。

“答对五道,随便你。”余白连一个余光都没舍得给她。

“侮辱谁呢?就这!我说小冰碴子”戛然而止的话语声……

“初中的。”余白看着她说道。

江小鱼不得不承认,只要兑上他的眼神,她就秒怂。

“答就答。看不起谁呢。”小声嘟囔还不行吗…

“江小鱼。”余白道。

“答不对五道”他低着头,那嗓音就跟寒潭洞的溪水,叮叮咚咚,沁入骨髓。很轻很灵,就是tm很冷。。。

“听我的。”余白补充道。

“我怕你无福消受!”江小鱼毫无底气的怒斥道。

她心想,就你这小身板还逞能“玩火”呢?有那个承受能力吗你!两天半不到,姐必让你跪在鱼姐脚下唱《征服》!鄙视袄~

(群众:有本事你说大声说出来啊!呵呵)

(江小鱼:没本事,我心里过过瘾不行吗)

“你要不要那么记仇啊。我不就是撞了你一下,”江小鱼依旧小声嘟囔着。

有些之所以叫做内心独白的东西,就只适合内心戏,她懂。。。你们别瞎起哄!(呸!怂鱼!)

余白接下这个差事时,他接受的理由是:从没见过…如此、愚蠢至极、之人,很有挑战性。

冯白馕当时还战战兢兢的提的呢,因为这个转学生,实话实说、他也怵啊!

但没成想,余白在看了江小鱼的档案之后,竟一口就答应了下来!顺利到让他准备的那些肉麻的措辞,一句都没用上。

你就说是不是苍天有眼!!!哎~是不是!这就不怪他老冯、一直爽到现在了吧~

(暗中观察的刘璃:有多么爽翻的开局,就有多么惨烈的收尾。)

(来自——刘侦查委员的“飞鱼”传书…)

(眼镜一摘、无谓畏惧——冯白馕)

可其实谁能料得到呢!集齐固执、死犟、认死理于一身的,又是个平时无论做什么事,只要认准了的、不达目的就很难罢休的余白。

他的想法是:像江小鱼那么不懂礼貌的孩子!优秀如他,通透如他,名列前茅如他,德智体美劳全面满分如他…

自然是有着“教育”引导她“向善”!并且帮助她、全面了解贯彻以及履行中华传统美德的义务的。

…他真的…不是记仇…真的……

…更不是看她不顺眼…就想跟她杠一杠…

…别解释了余白…越抹越黑………………

“小鱼,慢慢来,”苏浅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说道。

但其实他知道,她栽定了。至少在数学这方面。…往事不堪回首啊……

“小鱼,加油!”刘璃隔着排与排中间的过道,想摸摸她的头,但手臂够不到。

江小鱼正在那大眼瞪小眼的看着眼前这张,它认识她,但她完全不认识它的卷子。

那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符号?根号她认识,可那些呢?什么玩楞?

方程式吗?这些a?b?c的乱码七糟的东西,为什么要算这种东西啊?

应用题?圆锥圆柱又阴影又往池子里灌水的,就灌满拉闸拔电就好了啊!

???为什么一定要知道用多长时间灌满?如果非要想知道的话、那就放一次水,自己记着时间就行了呗!!

哎呀!这个她知道!…………

………班级里的同学们其实特别想跟她讲…

班长啊,你手指头够用吗?不够的话,用我们的接着查?……

…在经过了九九乘法表,国家指定节假日,加减乘除法以及冥想脑补……

…就差真给她找个池子…放个水计个时做个实验了…种种步骤后……

“我不会。”江小鱼诚实的放弃了。

理直气壮!不会不会不会!要杀要剐都不行!要打要骂也不行!总之既不会也不行。

放一首《凉凉》也不行!!!……

当余白的眼神落在江小鱼推到他面前的卷子上时,被浓密而纤长的睫毛遮盖住的浅色的眸子里流露出来的神色,不知道是嫌弃、还是厌恶。也可能是闹挺。。。

他是真的、非!常!讨厌蠢的人,可偏偏身边坐着的这个,不只是蠢那么简单。。。

因为你细看的话,江小鱼在那个要解题注水的池子图片里…………

她画满了水母、海绵宝宝、章鱼哥、蟹老板、和派大星。。。。

……………………

“无聊。”余白道。

别指望在他的话里听出来情绪的波动。都一个味道。冷冷冷冷冷冷。就是了。

“随你吧,你自己愿意,教的动,算你赢。”江小鱼说完话,席桌而趴,秒睡~

“蠢。”余白看着她那副德行,给予的终极评价。

章节目录 (23)小余老师,火好玩吗? …………

刘璃边俯身唤她,边轻轻摇晃着她:“小鱼!小鱼!醒醒了!”

苏浅也加入了刘璃的队伍当中:“小鱼起来了,该吃午饭了。”

“不吃不吃不吃。”她趴在那迷迷糊糊的还没睡醒。不想起。

顾思若总是能及时见缝插针,“班长大人怎么了?多了个管教上火了啊!”

听见他这话江小鱼就闹心,但一想讲话的人、她又懒得理他。

机场那一幕印象太深刻,她后尴尬不行吗?又想起来、那是为了接苏浅才造成的“重大事故”!她突然就精神焕发着爬了起来!可这爬起来…

“苏苏~”……

习惯性的扑入一个男生的怀里、真的好吗???(在线等!挺急的)

苏浅看着已经搂住自己腰的人儿…

是推开也不是,搂上去也不是,手停在半空,额…

“苏苏~”……

这称呼被江小鱼叫的、的确是够酥。

“小鱼,放开。”他受不住围观同学的目光暴击…

“不放!你是我…”我把姐姐憋回去,以表敬意。

“…我哥哥,我抱抱还不行吗!”那句及时刹车的姐姐,真致命啊。

听了这话,苏浅的手终究还是落在了江小鱼的头上。好吧好吧,撒娇的小鱼干。(她不干、身边坐着个无底寒潭呢)

是了,在她眼里苏浅就是个同性。所以从见的第一面起、她就对他一直这么亲昵。

江小鱼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刘璃大多数是由着她闹、给她收拾烂摊子、帮她吵架还得替她扛枪扛炮用的。她也跟她撒娇,但不同。

(刘璃:???)

如果说刘璃是保证她肆意撒欢的坚强后盾,因为她所有不记得的、记不得的、重要的、琐碎的、乱码七遭的、就是她七秒记忆之外所有的事,都归她保管。

(刘璃:???)

那么苏浅则更像是一个她疯累了可以停靠的港湾。虽然现在还没那么熟,但这就跟你捡回去的小猫小狗喂饱了会认主一样,她在他这是以安心为基础感情去跟他相处的。

至于后续什么样,还得在过一段时间才知道。(守住,不能让他跑了!金主爸爸!)

(刘璃:知道了知道了,我就是个保姆打手火器营加记事本,知道了)

“你又要说什么?小冰碴子!”白眼~但不能撒开我苏苏的腰!

“无聊?还是我蠢?”江小鱼看着余白就堵心。

“江小鱼,你真是让人讨厌。”余白说完、转身走了。

“切,就像谁稀罕你似的~”哼!死冰碴子!她心里暗道。

.

翌日、语文课上。

“余白、余白、冷冷清清、冰冰凉凉。”

“千年雪峰、万年霜藏。”

“自带低气压属性!”

“静如木得感情的小冰碴子!”

“动如行走的降温大空调!”

“是您居家旅游随身携带的夏日避暑之上上佳品!”

……以上内容,是江小鱼站起来对全班读的,她打算教作业用的小广告推广文案~

在班级刹那的寂静之后,爆发的是一阵…差点把天花板鼓开的炸裂笑声…

江小鱼咧着嘴笑着跟大家点头致意,那样子典雅而不失庄重,做作极了~

她心里想的是:小冰碴子跟我杠!你不是讨厌我吗?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究竟能多讨你的厌!

毕竟怂,它不是长久之计。

能咋整,这个破学校还得读一年呢。唉~

而且最重要的!!!江小鱼那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心声,小冰碴子你听到了吗???

可tm的现在也不是夏天啊!

也不是我要捡您这枝高枝攀的啊!

您这见了我像见了排泄物似的一脸嫌弃!

搞的我真的好像很恶心很埋汰很廉价一样!

我不就是撞你时穿了一件大花毛衣吗!!!

我明天穿来上学!天天穿着!恶心死你!

………

这仇啊。算是结下了。王奶奶的大花毛衣,造孽啊。。。

“江小鱼。”…

余白现在收回他没打算退她的那个想法,还来的及吗?

“被我的文采惊艳到了?”哎哎哎气死余~

“别夸我!会骄傲的!还不是小冰碴子你教的好!”及时堵住他要发声的嘴巴。快乐!!!

余白的脸色更白了,“江!小!鱼!”

“我名字挺普通的。别叫的这么动情动意的!”…

“余小老师,这总行了吧??”…

“你总那么叫我名字,”江同学眼神示意众同学中~

“知道的是你给我补课!这不知道的嘛~”大家都回眼示意,他她们懂的!

“不知道的以为你喜欢我们班长呢!”不负鱼望的体委接到~

“不知道的你以公徇私呢!”不愧是江班长的好语文课代表啊!

“不知道的以为你贪图我们班长的不二美色呢!”真是感人至极的校董儿子啊!!

“喜欢我们班长就直说吗!反正她不喜欢你!”……

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好像坐实了余白心怀不轨的事实。。。

甚至怕事不大的人,还说余白是不是给冯白馕送了礼,以至于他刚来就能有这种不合理的权利。

根正苗红的余白同学哪经历过这种鱼场面,他平时就话语迟钝似的,讲话时能超过五个字的,都得遇。

…其罕见程度、如果一旦遇到,恨不能当下立马走街串巷!互相奔走相告一番~

“流氓。”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唉,心疼敌方余白三秒钟。

“那这样呢?有没有跟你说的流氓,更贴近一些?”…

余白根本没想过江小鱼会这么没有男女之忌,他根本就还在缓气,就被她突然俯身掐住下巴,被迫他与她对视。

她冲着他耳边吹了一口气,淡淡道:“余小老师,火好玩吗?”

余白:“………………”失去语言能力…

“好了好了!大家下课吃饭去喽!”江小鱼今天心情好啊!

留下独自坐在那里、耳根子都红透了的余白,愤怒愤怒他还是愤怒。。。

顾思若见状起身向外走的同时,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咱这班长!啧啧啧~”

余白冷淡道:“拿开。”明显话里带着滔天火气。

“小鱼只是顽皮。”苏浅跟余白说了这么一句,看着他那副就要自燃自爆炸的样子,也离开了。

江小鱼边下楼梯边跟刘璃手舞足蹈的比划着,“我左手原子弹右手核武器我炸不死你!小冰碴子!”

对方无奈的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你啊!”

“完了完了弹晕了。晕了晕了晕了!”说着做势就往刘璃身上靠去,“你得给我加个鸡腿我才能好~”江小鱼的无赖神功。

“加加加,什么时候能长大呢!”刘璃愁的啊。

在她眼里,小鱼一直都是她四五岁时遇到那会的样子,一直都没变过。快快乐乐的,嘻嘻哈哈的,是那个走到哪都会给她惹点小罗乱的小小孩。但刘璃很高兴,很高兴被江小鱼一直爱着,一直需要着。

就一直一直依赖着吧,挺好的。她心想。

章节目录 (24)都是余白教的! 江小鱼乐观就乐观在,不管她置身于多糟糕的处境之中、如果能反抗的那就反抗!至于有些反抗不了的嘛~那就同化呗!

所以最多也就一个星期的时间后,她也算摸清了,那个让她开始还有些小惧小怕的、余小冰碴子的小性格。

他除了会说她蠢,会说她无聊,会说她讨厌,偶尔逗急了会说她像个流氓,会嫌弃她嫌弃的整天整天皱着眉头之外、也没别的了。

这漫长的高三啊!有了这个小冰碴子,好像突然还不一样了呢!

江小鱼就魔障了似的开了窍。那言听计从啊!那乖觉顺遂啊!那任其摆布啊!…

你简直都不敢相信!对于现在每天来学校这事,于她而言、它是一种极乐的人生乐趣啊!

所以,现在的江小鱼像是个认了主的野生(野生标重点)动物,再也不怕没人在她到处捅娄子之后、被她拉着一起“扬名立万”了。

毕竟辛苦了刘璃那么久,她也终于可以放个长假,好好休养生息一下了!…

所以,当你再次来到希晨学院的高三(3)班,你会见到被各科老师提溜起来问话的江小鱼,做以下日常回答~

“是余白让我只能专心做数学题的。”

“是余白不让我吃饭让我只能反思的。”

“是余白说我蠢不让我出教室门的。”

“是余白说我脑子不好还上什么兴趣课的。”

“是余白说我讨厌、我怕影响他才不敢来学校的。”

“是余白说我无聊我才逗他开心的。”

“是余白说我像个流氓、我才给他表演真正的流氓是什么样的。”

“是余白说我没教养我才喊他爸爸的。”

“是余白说我就这德行了我才自暴自弃的。”

“是余白说我不配呆在教室我才扒窗户的。”

“是余白说我不懂传统美德、我才硬扶老奶奶过马路的。”

“是余白说我自私、我看他课业繁重我才帮他完成绘画作业的。”

“是余白说我画的派大星恶心我才给他画奥特曼的。”

“是余白说我偏科等于没学、我才科科都考了十几分来均衡成绩的。”

“是余白说我还不如幼稚园的小孩、我才去幼儿园力求重读的。”

“是余白说我就是个混吃等死的、我才在辩论赛上说我想成立《复仇者联盟》拯救地球的。”

“是余白说我不了解他、我才对他寸步不离以求加深了解的。”

“是余白说我没有男女之别、我才把所有的男同学都赶出教室的。”

“是余白说我果然像条鱼一样没脸没皮没记性、我才走到哪就涂涂画画写写到哪的。”

“是余白说,有他没我、有我没他、我才跟校长递交辍学报告的。”

“是余白说我就是在演戏、我才在迎新大会上告诉大家、我会后就要回老家种地了的。”

“是余白说我简直白日做梦、我才在校广播站亲自给他唱《征服》的。”

“是余白说我活着也做不出什么对人类有益的贡献、我才把志愿改成了要做生化人爱丽丝、将来好杀丧尸保家护国的。”

………

“反正是余白让的…”

“反正是余白不让的…”

“反正都是余白说的…”

“你们都同意让他管教我的!”

“现在又反过来怪我?”

“当老师的欺负人啦!!!”

“哇哇哇…………”嚎啕大哭…

江小鱼是真哭!还是在校长办公室里,拽着冯白馕的领带,当着校长主任和各科老师的面、牟足了劲的哭!

“小样的跟我斗!”…在其余人都看不见的某一刹那,这是冯老师在伤心欲绝的江小鱼的脸上、独独看到的,胜利者的挑衅。

这事还是要从高三开学后的、第一次的统考大测说起。当时江小鱼手里拿着的分数,比那位年级倒数第一的同学的、其中一门功课的成绩分数还低…

她各科的总和加起来也没有个一百多分。而她却高兴的就跟怀揣了个什么宝藏、却必须让恶狼知道的臭屁模样…

仿佛就跟拿了什么世界大奖、又为人类造了什么惊世骇俗之福气一般,在整个学校各处大肆宣传!就没有一个人能免遭其难…

“你看啊!余白把我教的不偏科了!”

“你看啊!余白真的好棒啊!”

“你们快看啊!余白超厉害的!”

“你们快看啊!都来看看啊!”

………

人是他自己要的,事是他自己应承的,海口是他自己夸下的。

所以,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只能赢不能输的余白。

除了通通咽下去,他还能怎样呢?

当所有科的老师跟他谈了心(围了攻),那意思大有《倚天屠龙记》中、六大派齐聚(讨伐)光明顶的架势。

而后又在各科老师的悉心劝导(暗中责骂)之下,这场关于江小鱼该怎么带下去的希晨论剑,算是姑且被暂时压了下来。

即使顽固不化如余白,他也潜意识里软下来了那么一丝丝。不是妥协,别误会。

他只是真的没遇到过骨骼如此惊奇、心思如此奇巧、脑子如此灵活、还精通各种偏门左道之人。

一时半晌的,他总得总结缓解并且深思一下那日后的应对之策吧。

(在他的认知下限里,他从没想过。这脸皮厚到、一个人就可以抵挡住一个特战部队的枪炮突袭的人,竟然真的存在)

世界很大,水也很深的。唉。

好想劝余白同学“且行且珍惜”怎么办?

是真不忍心同他讲,也许那后面的路、它更窝心。

章节目录 (25)江小鱼,我给你买糖 某天上午、某节课的下课时间。

江小鱼正跟刘璃在哇啦哇啦的、不知道说着些什么。但从刘璃那一脸奇奇怪怪扭扭曲曲的、不太愿意搭理她的样子来看,显然两人在聊的、并不是什么能令人愉悦的话题。

“刘璃我跟你讲哦!今早我出门、住我家楼下的李大爷!特意在大厅门口堵我呢!你猜为什么?”

刘璃:“………………”

“你一定猜不到!李大爷说,他以为我都没通知大家一声、就狠心偷偷搬家了呢!”

刘璃:“………………”

“但这不是重点!你猜…重点是什么?”

刘璃:“………………”

“我告诉你吧!重点是他家的狗!哈哈!”

“三胖子因为最近听不见我家的闹钟响而闹脾气!已经好几天早上不肯下楼遛弯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璃:“………………”

“所以李大爷特意拜托,问我能不能恢复“正常”的起床方式!”

“哈哈!你看我对大家多重要啊…”

“真的…好重要啊。”刘璃回答道。

她揉了揉太阳穴,等江小鱼意犹未尽的终于要说完了时,又看了看一直在一旁、全程默默的黑着个脸、充当着背景板的苏浅。

“真事。完全没添油加醋。那位爷爷当时的语气…蛮真诚的。”

“还有楼上的阿姨其实也来拜访过了,她特意来问、为什么要突然停掉闹钟呢。她说她上班每天全靠它们闹着才能充满动力的…”

“小鱼她、的确…是蛮重要的呢。”苏浅……

听了苏浅的肯定回答之后,刘璃觉得之所以江小鱼一天天神神叨叨的,这跟她的居住环境,绝对脱离不了关系。

对于江小鱼的“神经病”而言,她小区的每一位居民,都热情的奉献了自己的“一份爱心”呐!而且还都积极的支持!并且人人委身参与其中……

这个之子那个之子,什么时候哪个节目举办个《小区之子》?强烈呼吁社会!请给江小鱼一个机会!她一定会还给您一个奇迹!

如果你不去仔细观察江小鱼那与日俱增,并且还愈演愈浓的黑眼圈的话,或许真的可以自欺欺人着、去尝试相信她那所谓的、成功的、戒掉了闹钟的低级谎言。

你当江小鱼不想用啊?可苏浅是拿着她那些“心肝小宝贝”们的命在要挟她啊!

…好吧、虽然到她手里也一样会“死”。但毕竟,闹钟死在她手里,才算死得其所!不是吗~

江小鱼现在每天全靠一口小冰碴子吊着命呢!余白的地位、在最近已经成功的荣升至:江心头好、pvp榜、NO.1的位置了!

每逢熬不住的时候就想想他!江小鱼都可以顽强的再次爬起来、接着战上它个三百回合!!!

…就问你、励志不励志。

这回她说、她是真的有走心在“爱”余白的,你们总归可以相信了吧?

………

“哎哎有话好好说!”江小鱼被人从脖子后面突然扯住了校服领子,“咳咳,,你要谋杀我吗余白!”勒死她了。

对方沉默……

沉默?1……

沉默?2……

沉默?99……

江小鱼挑着眉毛,抱着肩膀,就那么靠着刘璃的桌子等着他发声。

…等久了靠累了,干脆一屁股坐到了课桌上面、两条腿不安分的来回荡阿荡阿荡的。

“你们聊???”刘璃跟苏浅使了个眼色,觉得是不是她俩在这碍着事了?

苏浅:我想看戏…

刘璃:晓得了。

沉默?N……

“江小鱼。我没教过你那些。”余白冷漠脸。

“啊???袄袄袄。”江小鱼一愣,又即刻反应了过来。

毕竟跟他相处着一段时间了,他那前言不搭后语的省简讲话方式,她多少已经能了然一些了。

“那是因为余白你太~聪明了!”

“所以我被你熏陶着、熏着熏着~就融会贯通!能举一反三了啊!”…

没事,亏心话多讲几遍,自己就相信了。。。

“江小鱼。”余白冷冷漠脸。

“我在我在我在。”她笑眯眯着答到。

“你不蠢。”……

此话一出口,请一起感受余白那犹如一万头草泥马在他内心深处、正奔腾踩踏着的违心的痛。

“我蠢!我蠢!我蠢死了!愚蠢至极!!”

江小鱼就差捶胸顿足、以表她此话中的至真至诚之意了。

“江小鱼。”余白的冷冷冷漠脸。

一句“你还要我怎样”、既如鲠在喉又堵在他的心头。

“我给你买糖。”余白扭捏着讲道。

“??????????”江小鱼?

…江小鱼的内心和她脸上的情绪、在她的有生之年当中、从未像此刻这般和谐统一过。

“我给你买糖江小鱼。”余白脸颊泛红着小声讲道。

“余白??你???被我气傻了?”……

江小鱼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过分了???

“我给你买糖。你听话。好不好?”余白声如蚊呐。

“………………”轮到江小鱼老脸一红了。

小朋友爱吃糖,不听话的时候给她糖吃她就会听话。既然江小鱼爱吃糖,那她就是小朋友。

所以余白想,他如果给她买糖吃,她是不是就会听话了?会的吧?

不敢看江小鱼的脸。默默等着她回答。

江小鱼:这小冰碴子…还…还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哦?

章节目录 (26)好甜好甜好甜的 “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首先憋不住的,是在一旁看戏都看了老半天了的刘璃。

这是寒潭直男的神逻辑吗?怕了怕了!她心道。

起初那会,她还一直在为江小鱼的前景担忧着。这会看来,那担忧是多么的自我打脸!多么的多此一举!多么的没有必要啊!

关于这谁哭谁笑谁自己找虐的事~

刘璃觉得自己的定论真的是下的太早了!

她怎么可以对她的小鱼plus(加强升级版)没信心呢?不应该!太不应该了!

“小鱼!我跟你道歉!我低估你了!”刘璃一把抱住了坐在她课桌上面的江小鱼的腰。她眼泪都快要飙出来了,笑的。“我赔罪!我错了!”

“今天中午饭我请了!”她继续笑,“明天的后天的,我全都请了!”刘璃认为江小鱼最近脑力输出太大,得补补。还得大补!

即便是坐在江小鱼后桌的顾思若…

他那平时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时不时还扇把风点把火、添点油加点醋、跟着溜溜缝蹚蹚浑水的、日常欠揍的嘴脸。

这会在听了余白的话后,也一样跟着、完全垮掉了。

顾思若心想:Excuseme?中邪了吗余白?你敢清醒一点吗?

苏浅:余白你挺住,人设别崩。

还记得前文、江某鱼偷拿苏浅的手机,下的那几单快递的事吗?

论余白坚定的认为江小鱼爱吃糖这件事,它还是起因呢。

调皮捣蛋是江小鱼的日常。她在学校的时间里,除了睡觉之外、就只剩瞎胡闹。

她在家自己用精致的糖纸DIY,把买来的一堆、各种各样的、怪相怪味的糖果,拆包改装再包装精美,然后揣在兜里带来学校,见谁送谁,逮谁就往谁嘴里塞。

偏偏余白就是赶在这个档口转来的希晨,又来到了魔鱼的班级,亲眼见证了她的散糖能力。

当然,刚开始江小鱼并没有送糖给他。毕竟不熟吗!所以这其中的缘由,余白并不知晓实情。

………

“那……”余白不自然。

“江小鱼。”余白很不自然。

“你要吗?”余白不明白大家都在笑什么…

“要。”江小鱼回答道。

“要要要当然要!”她紧忙既坚定又肯定的补充到。

这么可爱又冷萌的派糖!试问、谁能拒绝?谁能?管你们能不能,反正她不能。

她看向余白突然像她伸过来的手,“干嘛?”然后蒙头蒙脑的眨巴着眼睛问到。

余白:我就伸手、原因你自己体会、我不说我傲娇。

“顾思若在一旁状似不经心的接话道:“给他一颗糖喽。”

“所有人你都给了”顾思若边说边觉得哪里有问题,“不对,我也没有!”

是喽他也没有,便也一同像江小鱼伸出手、讨糖!“你也得给我一颗!!”…

…………

江小鱼:“……”

刘璃:“……”

苏浅:“……”

是上课铃声及时扼杀住了这滑稽诡异、又咄咄逼人的幼稚氛围。

苏浅打开江小鱼偷偷(大摇大摆)递给他的小纸条,那上面写着~

苏苏~把你的手机…借我一用!拜托拜托…

嗯,她只是在拿到苏浅的手机后,把那些奇怪的糖果又多加了几单。还是急单!送晚了同归于尽寄刀片的那种单!

………

因果就是这么自己凭实力伸手讨来的!这是不久后、在顾思若吃了江小鱼的糖之后,来自他内心深处的实时播报。

至于他为什么一定也要跟她要一颗糖呢?

(真相)如果是在江小鱼的坟头蹦迪、就算无曲自嗨的那种也照样行!

顾思若:儒雅矜贵都是泡影浮萍,随便信信就可以了。这事他分人。

“江小鱼!你要是再敢给我吃这种东西!你就死定了!”顾思若把一团纸团扔到了前桌。

等他把江小鱼回过来的纸团打开之后,里面再次安静的躺着三颗看起来漂亮极了的“毒糖果。”那上面还写着:不必言谢、免了。

余白回过头,瞪着踹了他一脚椅子的顾思若看着,那眼神里分明写着:有屁请快放。

“你不是喜欢吗?都给你。”顾思若说着把那三颗糖扔给了余白。

“自己吃。”余白又给他扔了回去。

“你吃。你妹买的。”顾思若把糖又扔给了同桌的苏浅。

“……”苏浅?

正执僵持之时,午休了的顾思诺来到了(3)班,“一起去吃饭啊大家!这小鱼怎么整天都一副睡不饱的模样啊?”

顾思诺随手就拿起了一块刚刚顾思若扔在苏浅桌面上的糖,“吖、这是谁的啊?”

他们要阻止她别吃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就已经剥开了一块扔进了嘴里。

“嗯?”…

几人随着顾思诺表情的变化,以为该来的它始终还是要来的。

这天之骄女!顾大小姐!豪门公主!试问谁敢拿她逗乐开玩笑?那满满一身的、耀耀生辉闪闪发光的、随便摘下一个都够压死个人的标签。

即便胆大如江小鱼,平时也是不会同她随便闹这种笑话的。

欺软怕硬方得长久!别为她担心!她也知道伤不起的~

“蛮好吃啊!谁买的!”她随口夸到。

“好吃????”顾思若???

“?????”苏浅????

两个人把桌面上剩下的两块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也相继的抢着剥开后、又各自扔进了自己的嘴里。

余白在一旁漠目看着,手指在自己手心里默默画圈。他动作慢了?气鼓鼓。

“你们两个怎么了?”这是在心疼被她吃了的那块糖?“你们至于吗?”顾思诺巨嫌弃巨鄙视,“怎么比小鱼还抠啊!”要命……

“……”顾思若无语。

“好吃。”苏浅道。

“小鱼小鱼小鱼~”顾思诺摇啊摇啊摇,“起来啦!起!来!啦!~”顾思诺晃啊晃啊晃。

江小鱼挑起沉重的眼皮有气无力的答道:“诺诺我要散架了哦。”

顾思若神色复杂的看看苏浅,苏浅对他回以淡淡一笑。

这糖啊,确实是好吃的。就像江小鱼笑起来时的大酒窝一样甜。苏浅心想。

而这也是迄今为止,江小鱼送出去的、唯一一次、好甜好甜…好甜…的糖果呢。

章节目录 (27)是,朋友吗? 跟江小鱼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的余白,那明显就心不甘情不愿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没令人失望。

不,今日份的苦大仇深应该更甚往常。说起这位余同学的脾气秉性、若要想彻底摸清其精髓,恐怕就只剩一声长叹了。

可江小鱼从他这眉头拧的都可以打成个蝴蝶结的状态、以及那明摆着更上一层楼的骇人目光中,她竟感受到了几丝忧怨是怎么回事?自己又哪惹到他了?

回忆。

努力回忆。

记忆加载中。

好吧怪她,“余白!给你吃糖!”

“不爱吃。”冷漠脸。

惧糖后遗症!一朝被鱼坑、余白悔终生。

江小鱼力求和平,“余白~”她以后再也不欠欠的、多分给顾思若糖了行不行?

乖乖的张开了嘴巴后、在余白眼里上一秒马上要哭出来的江小鱼,这一秒就又欢天喜地着蹦闹喧腾去了。

她已经猜到他闹小情绪的原因了。她最近玩猜他心思的这个游戏玩的,那由思绪碎片运转衔接出来的眼界、应该是锻炼的更加开阔了!甚至都可以算个、随求随用随取的半成品了!距离成功嚼透余白这本“史诗巨制”、估计也就差个%99.5了!江小鱼觉得自己很快就可以拥有上帝视觉了!

平日里一个连用余光都看不上她的人。一个恨不能把她送上月球,力求清减并剔除她这个人类“败类”的人。一个一言不合就爱薅着她校服脖领子走路的人…

江小鱼通过几次跟他不经意的、在各种场合的“偶遇”之后。她深感到了、在余白那就只有他能拒绝他不愿意,但她却不能不邀请的这个定律。

那如影随行着她的余白那接踵而至的怨毒目光啊!有致使江小鱼产生一种自己正置身在数九寒天里却一丝不挂的那种错觉。而她却偏偏脑袋抽筋竟然想不通的在街上裸奔!又无巧不成书的被路过的余白瞅见。当即她都认为自己确实不知死活不明廉耻,就活该被抽筋剥骨扒皮割肉并掘棺鞭尸!以便用来…警示世人。

“嘶~”江小鱼就随便这么一冥想、都觉得自己吓的汗毛倒竖!

刘璃说的没错,他确实是一尊大佛。而且还是那种拥有自带导航功能,闻着鱼味就能精准的砸过来的、犹如携带着行走的金钟罩和五指山功能的变态外挂大佛!

“哎、”看来顾思若的毒舌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确实有一种作死它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哎哎哎、”江小鱼愁啊。

虽然很多事都是她自己撞上门的,的确不干人家余白的事。但、那又能怎样呢?她皮她有理。

江小鱼走到苏浅身边也剥开一颗糖果给他,“苏苏你也吃。”又趴在他耳边悄悄讲道:“刚刚我给小冰碴子的那颗,仍旧是我后放进那个糖纸里面的!被他吃掉的是我新买的那罐子臭袜子味道的。”

“……”相比较起来自己嘴里的这颗洗衣粉味的,已经足够证明、她的确有把他当做亲人来对待的这份真诚了。知足常乐啊!苏浅心想。

她一直都知愁也知错,但就是不知道改。所以才能在“黄泉”这条路上明明白白的走着。而且还有越走越远的大好趋势。

“余白余白好吃吗?跟上次的那颗味道相比起来怎么样??哈哈哈哈哈哈…”江小鱼边跑边闹边绕着他、并且来回缠着他烦着他捅咕着他。

这道理吗,谁都懂些。但懂了的、也不一定全部都照做啊!对不对。

“无聊。”这已经是他对她最经典的回复之一了。

“知道了知道了!”她对着他做了个大大的鬼脸,“我这不是已经很努力的在变的有趣!来讨你的喜欢嘛!”

“我不喜欢。”余白一像…如此耿直。

“放心放心!总会喜欢的!”江小鱼欢天喜地着说道。

刘璃呸的一口吐掉了嘴里芥末味的糖,“小鱼!”她手指着溜的贼快的江小鱼,朝着苏浅凶道:“你不许在那么纵着她了!”

可他也得扛得住她的软磨硬泡兼撒娇卖萌算啊,“我估计成功的几率不高。”

刘璃摩拳擦掌直奔罪魁祸首跑去,“那我就只好亲自上阵去收拾她了!”

江小鱼边跑边冲着三个人嚷嚷:“你们谁能抓到我!今晚的鸡翅我就一个不吃!全都让出去!”

“好啊!馋不哭你!”刘璃也边追边喊到。

“余白余白余白!”江小鱼绕了一圈又跑回到他身边。“今晚来我家吃饭啊!哎呀余白救我!”

她一直都能做到全程自动屏蔽、对方即没搭茬又完全无动于衷的这件事。只能说,心大、是快乐。

最终江小鱼被刘璃逮到,她被她挠着痒痒求着饶。疯不动了就死鱼一条似的又整个人黏在了刘璃身上,卸掉自己的重量、让她拖着她走。

“刘璃,我们回家吧。”她好累好饿啊。

“好~”刘璃宠溺着笑着答到。

“今晚你陪我睡就别回你家了吧。”她好久没跟刘璃二人世界了。

“好好好~”刘璃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脸蛋。

“苏苏!今晚多做几个菜吧!让余白也来!”她赖在刘璃身上还不忘这茬,“苏苏!不如~你背我吧!”江小鱼说完腾的就跑过去搂住了苏浅的腰。

“这孩子啊~”刘璃捶了捶自己被她靠酸了的肩膀无奈道。

天还不算晚,夕阳细碎的剪影透过今天有些稍厚的云层打在了满树的秋叶上。很美。

可能秋天本来就是个温柔又怜人的季节,它承接着四季的兴衰,见证了夏天的炙热,也见证了冬天的冷寒。

苏浅俯下身弯下腰由着江小鱼嘻嘻笑着爬上他的背,他跟刘璃一样,都觉得这丫头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小破孩。

“一起来家里吃饭吧。”刘璃慢慢跟余白并成一排,两人落在了稍后的位置上,“小鱼很喜欢你这个朋友。”

余白没答应也没拒绝。刘璃不像江小鱼,她没那么多的闲情逸致再去关心或关注别人。但要是她的小鱼喜欢的朋友,她便也会跟着一同用心去对待。

“朋友吗?”余白像是问自己也像是在问刘璃,缓缓的停住了脚步。

“对,是朋友。在小鱼眼里,你已经是她的朋友了。”刘璃神色认真的跟他讲道。

她看不透余白的心思,只是觉得他的脸色温润了许多。也可能是这无尽的夕阳太浓稠,把这块单调的“冰”都映出了五光十色。

余白一直都认为自己并不需要什么同伴或者好友。那些在异国他乡游走奔波的岁月里,孤独的成长、早就已经练就了他一颗安于独处的心。

但他无法否认的是。朋友这个词,在这一刻、的确动容了自己那一直过于安静和死寂的寡淡青春。

章节目录 (28)防不胜防 那些以为余白特别愿意跟江小鱼一块上学放学的人,属实是太天真了。

他自然是知道两家人都同住在一个小区的这件事的。毕竟祸端的源头就是从这小区一遇引来的。

余白肯定是千防万防,可架不住前期的时候江小鱼盯他盯的紧啊!……

那成日里余白余白余白余白的被她给叫的。就算叫魂也不过如此了吧?

大概几天前吧,被在学校门口大树后蹲点的江小鱼给逮到了“鬼鬼祟祟”的余白同学。她当时倒是留了个心眼,没像往常一样大喊着生扑上去。而是以谍间战的迂回方式、一路跟踪他踩点走回到的他家。虽然她不清楚他为什么连个共享单车也不骑!但结果嘛,总算是没辜负了她那濒临累断气了的辛苦“付出”!

她真是太太…太聪明了吧!当江小鱼成功的站在了余白的家门口的时候,她那会就是这么想的。

怪不得之前在小区里撞了这个小冰碴子,原来就同住在一个地方啊!虽然两家相隔着有那么一丢丢的远,从她家到他家大概要二十几分钟的脚程吧。

余白同学一脸莫名的听着敲门声,想着独居的自己、家里会来什么客人?莫不是他爸爸在老宅那边回来了?不太可能。一来爷爷的身体需要照顾走不开。二来爸爸正在为创作新画找灵感,似乎进度也不是很顺利。要是他妈妈那就更不可能了。所以他带着疑问放下书包、转身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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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起这余白的父母那还双双都是身份显赫之人呢。两人现如今在艺术界、均是泰山北斗级别的名画家。若论起年轻时的出身的话,他们那会家庭背景又一致、真真是十分般配,是属于门当户对的大户人家。

余白的父亲当年也称得上是个不折不扣的痴情种,他一直独独钟爱白歌多年。可最后历经坎坷、终于修成正果之后,两人婚后的感情生活却并不理想。他们夫妻相处下来,处处磕碰,处处起争执,几乎没有一处是融洽的。

余启铭为人老实本分,性格内向不爱表达。原生家庭的教育很严厉刻板,最终导致他本人很沉闷。虽然从事的行业充满了浪漫主义,但他自己在情趣方面却笨拙又无趣。可白歌是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长大的娇甜大小姐,骨子里就带着极端的幻想主义精神。所以他一直都讨不到她的欢心。

后来因为长期的心里郁结,余启铭在一次画展完结的庆功宴上、醉酒后不慎跟其女助手来了个一夜情。可偏偏还被闻风赶到的白歌在酒店给抓了个现行,所以在余白五岁那年、两人的婚姻最终以惨淡离异草草收场。白歌远走它国,而他就带着余白常年在各国之间游走周旋,生活过的一直都不稳定。

这次父子俩突然回国,是因为余白爷爷的身体出了不小的问题。而那些逼上门的不孝之子的头衔,它们压的余启铭不得不放弃游历、赶回老宅去看护照顾自家的老爷子。

至于详究这余白性格冷淡、寡言少语、不善交际、开口凶又总是一个人的原因嘛,可能是因为他幼年时父母突然的感情变故?也可能是因为当年白歌带着他一起在酒店、亲眼看到自己父亲的出轨?

总之他跟余启铭的感情很不好。他不想清楚父母之间有着怎样的羁绊,也从不会给父亲辩解的机会。他只一根筋的认为他失去母亲并且这么多年来与她再也无法得以见面、就是因为他父亲的不忠。所以余白在情感上是异常敏感的那种人,轻易的信任和敞开心扉去对待谁、简直就是种妄想。

………

当余白打开了家门后,映入他眼帘的是江小鱼那张异常狡黠的面庞。她神色里写满了他被她给找到了老巢后的那种得意!女孩的眼里仿佛跳耀着燎原的星火~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

他觉得…………

江小鱼这个神出鬼没的家伙,简!直!防不胜防!!!

…而且当时她眼里的星星有多少,余白心里的郁结和自责(反侦查工作做的不到位)就有多少…

“哐啷……”关门声。

没错,他就是这么无情、就是这么简单干脆直接的、把她给关在了门外。

“唉……”江小鱼刚举起来跟他打招呼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呢,“余白!明天一起上学啊!我来你家楼下等你!”没事、越挫越勇。

可身在房间里的余白,他分明听到江小鱼话里的意思是:余白!我还会回来的!……

自己捡回来的鱼,自己慢慢消受吧。

当第二天的晨光,不算很友好的打在刚出单元大厅门口的余白的脸上时。从此他上学的路,跟孤独这个词、就再也沾不上半点边了。

某鱼大胜回来,“嗨!早啊!余白~”哈哈哈哈哈哈…

所以,关于一起放学回家的这件事。他躲也躲了,避也避了,逃也逃了!他尽力了…

………

“余白!刘璃!你们走快点啊!”江小鱼喊到。

所以、现实总结出的实战经验告诉我们:只要你够胆!抗冻!扛损!耐击打!不畏惧冷暴力!你就有可能像江小鱼一样、得到同款小冰碴子一枚~

看着站在原地半天没动地方两个人,江小鱼从苏浅的背上跳了下来,噔噔噔噔的跑到了他俩身边,“余白?想什么呢?”说着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离我远点江小鱼。”这话说的没底气袄~

“哇!余白!你今天跟我讲的话,加起来比昨天多了好几个字呢!”

激动!开心!刺激!她拉上刘璃的手、围着他接着念叨念叨念叨念叨……

在稍远处看着这一切的苏浅、他当时的内心:幸好我不是余白!上天庇佑,感谢上帝!

章节目录 (29)殊途并不一定同归 “呦今天用心了啊!这特效妆化的~”

“啧啧啧~粉底液涂了不老少吧?”

“演技直线飙升啊!班长大人!”

顾思若看着蔫了吧唧带死不活的趴在课桌上的江小鱼那惨白惨白的脸色,不忘挖苦道。

但她依然是充满包容的一天。只要反派长的帅,节操底线都不在。若色当前,那三观早就被人家的五官俘虏,改投敌营多时了。

所以一直以来,在面对顾思若的故意刁难也好、冷嘲热讽也罢。江小鱼一直都是抱着随便您咋地!我不予置评的态度。

毕竟那件令她一直记忆如昨、耿耿鱼怀的事,到现在仍旧…无法释怀啊……

“江小鱼起来了,跟我去画室做题。”余白道。

一般都是他在做别的事的同时,只要不是特殊情况下,不管他干嘛,必携(胁)同她一起,然后他忙他的,在顺便监督江小鱼做他布置给她的数学题。

“余白啊,你自己去吧,我不舒服。”江小鱼气若游丝的回到。

“真主”如果还愿意给她作证的话…她发誓!她今天是真的不舒服。虽然平时确实没少跟余白撒泼耍赖也总跟他装病装痛,但她这会是真的特别的难受。

“起来。”一贯的千里冰封的口吻、夹带着他一贯不耐烦的态度。

不想周旋没有精力,“让我趴一会。等我缓缓,我自己过去找你还不行吗。”

“起来。”烦躁味道更甚,余白觉得她一天麻烦过一天。

她连多余的辩解都讲不出来了,“你先去吧。”

余白看着趴在那像是装死的江小鱼、想着她每天翻来覆去的就这一套也用不腻是吧!每天给他带来那么多的麻烦!每天唱大戏似的扰着他的清净!怎么就一点都不知道长进呢!

火到上头…

“江小鱼你能要点脸面吗?总搞这些乌七八糟的浪费时间你有瘾吗?”

“你除了惹人厌恶,你除了哗众取宠,你除了给人添麻烦添堵外,简直一无是处。”

“你这种像个垃圾一样的人,你父母也只会因你而羞愧。”

余白无脑怪一样,总之就是把所有的不满所有的怨气连带些舆论的压力、通通喷了出来。

他要不是开这尊口,咱还真不知道、他骂人这一块更是毒的起飞。

江小鱼拄着桌子站了起来,阴羁的眼眸与他无别。她在尽量的压抑着自己那把已经烧到了眉间心上的怒火,“余白,敢问你的教养就体现在你父母教给你的、动辄就人身攻击的行为上面吗?”

“为我感到羞愧?呵…”江小鱼讪笑着,“如果你妈妈看到她的好儿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辱骂一个女同学,到底是谁该羞愧啊?嗯?”她讲话的声音都抖了,拄着桌子的身子也抖得厉害。

在父母这个问题上,对江小鱼来说,是硬伤。她努力变得优秀、后来又自动忽略那些优秀,只不过是在等着被江稀澈和沈南笙认可的过程中,逐渐明白了根本就不可能得到任何回应的她、最后彻底的灰了心失了望罢了。

余白眼里泛着红血丝,“你没资格提我妈妈!”他低吼着就推了江小鱼一把。

两个被家庭问题深深影响的孩子,就这么寸的凑到了一起。还都被提及了彼此内心,最脆弱敏感、最不能触碰谈及、更不能随意拿来示人的短处。痛处。

江小鱼本来就腿肚子转筋站不稳,被余白大力一推直接跌坐在地。顾思若这才注意,她额头上流的冷汗已经把鬓边的头发全都浸湿了。那青紫的唇色当真不是涂什么特效口红就能相媲美的效果。

她森寒着咬牙说道:“我是个哗众取宠的小丑不假,但总好过你冷心冷肺只会恶意的揣度和攻击人。”

其实刚才余白前几句损她的话,她都无妨。那些会使人不但不愉悦反而还会徒增无限烦恼的种种,江小鱼一般左耳进右耳就出了。不过脑子也不过心。

一百个人有一百张嘴,做到人人满意,人人喜欢,那自己呢?自己怎么办?

对于江小鱼来说,得过且过就好。人的丑态和恶毒千篇一律,那些骂人指责人伤害人的话、也同样千篇一律。

她心想啊,感到羞愧吗?哪怕是因为羞愧而回来看看她、也是好的吧…

更怕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也都惊动不了忙碌的他们吧。

于是她想着想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沉默了,“余白,可能你说的对。大概我确实就是个垃圾吧。”

也许你能从余白清冷的眸光中偶尔会看到童真,但江小鱼眸光中的快乐、却始终浸泡着入心肺又入骨髓的孤独。

有太多的时候太多的事,不知不觉的就变成了、想说的不敢说,该说的不让说,事实又没地方说。那还不如闭嘴、图个清净而已。

我们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精心打扮维系的想要示给外人看的面具下。那么谁的那张假面更得体,谁的那张、能让更多人相信它得体。谁就赢了。

所以江小鱼很想问余白,难道你的价值就让你可以踩在道德的至高点上、用一种同阶于圣人的方式和口吻在我的心上刀刀见血,字字诛心?

所以江小鱼发现她想错了,大错特错。并不是你眼界里被你归为同类的人,就是同类。那些口口声声的鄙夷也许不是无心之失。原来,它还可能句句都是发自肺腑的。

原来,殊途并不一定同归。看来这冰与火也确实不能相融。都是她私心里的妄念罢了。无妄之灾罢了。

章节目录 (30)别脏了你的手 被同学扶起来的江小鱼、硬是把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给含了回去。所有人的矛头同时指向了余白,并且一致表示、大家是真的很喜欢更是自愿的去尊敬班长本人,正因为有她在3班才会是今天这样团结和谐的集体。

就连一向圆滑精明喜欢独善其身的学委,这会都抱来了许多3班的荣誉证书,厉色着就摔在了余白身边的桌面上。她代表大家告诉他,江小鱼从来都不是那种一无是处的人!

刚才他刚开口时大家就已经要跟他理论了,按捺着是因为这两年时间相处下来早就摸清了班长的脾性,谁都知道她特别不喜花时间去掰扯这些事。不是不爱不护,而是习惯性的尊重。人人都在等着她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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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璃是一路跑着回来的,她去处理学生会的繁琐事宜了,“这是怎么了?”边说边蹲下身然后伸手去摸江小鱼的额头,“怎么出了这么多冷汗啊!”

当刘璃还在尽忠职守的做个辛苦的搬运工从外面采购回来时、恰巧在校门口的大楼梯那遇到了徘徊着的顾思若。

她不是很喜欢他,但也谈不上有什么芥蒂,就跟他点了个头算是同学间打过招呼了。她抬起的脚还没等迈上下一个台阶呢,顾思若丢下一句、江小鱼变江病鱼喽!然后人就走了。

他那简短的一句话闹的她又惊又怕,怀里的一堆材料都在顾不上,啪叽往那一扔、就紧赶慢赶着奔回了教室。

“得马上去医务室!我扶着你!”刘璃太慌张了,“苏浅呢?”还没等别人回答呢,她自己一拍脑门想起来了,他被叫去给从M国过来参观借鉴的高校交流团当外援去了…

江小鱼一病本身就十分虚弱,适才又让余白来了个釜底抽薪,她觉得窝在她心头的那口老血都已经甜到了嗓子眼里、就差破喉而出了。

被刘璃和两个同学搀着才走了几步,她示意着让对方赶紧停下来。腿软,脚软,浑身都软、动一下都像是要散架了一样。

其实在推倒江小鱼的同时,余白就已经恢复理智了。他被自己的愤怒冲昏了头脑丧失了最基本的判断能力。

从最开始江小鱼就反复的申诉过,但他却因为自己的主观意识先入为主,丁丁点都没相信她。并且还连欺带辱了人家一番。

…又愧又悔。余白走到江小鱼身边,伸手就要把她抱起来,“我送你去吧。”

江小鱼打落了他伸过来的手,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紧紧扯住刘璃的肩膀手臂才勉强站稳。

“可别脏了你的手。”她轻蔑一笑,“不敢劳驾、我不配。”

接到刘璃的短信,这会总算是赶回来了的苏浅,那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脸色好像比江小鱼的更加惨白几分的样子。不禁让围观的同学们都十分怀疑…这班长是不是被她表哥传染了?两人得的怕是同一种病吧??

别说别人了,就连刘璃都怀疑!虽然这苏浅看起来是有点偏瘦,但这宽肩细腰大长腿的匀称比例身材、也不至于跑上几步就累成这样吧?

这平时是有多不注重体能锻炼?她还指望他把小鱼送去医务室呢!这倒好、别在找人把他俩一起送去!可就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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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思诺薅着她哥的校服领带、泼妇一样把他给扯拉进了教室,“你给我进来!”她在(5)班,教室在江小鱼的隔壁楼。

她是听到有人在班级里小声议论着(3)班的八卦,给刘璃发微信没人回,问了顾思若才知道竟然还真有这事。

江小鱼在自己的班级跟自己的同学吵架?那个好脾气又护犊子的班长能干出窝里反那种事?太扯了太扯了。就算出个希晨专栏都没人信。

用顾思诺的脑回路去看待问题的话,她的好朋友有事,她怎么可以不在场!既然她都得在场!那作为她哥哥的顾思若怎么可以不在场!

在她心里,江小鱼她们三个、是有着一起长大的情谊的。虽说那段时光很短暂很模糊甚至都可以忽略不计,但毕竟发生过!那就是发生过。

“疯婆子!”被顾思诺放开领带的顾思若赶紧整理衣领,他差点被她这个亲妹妹给勒死了!

可刘璃跟顾思诺却用眼神在悄悄的暗通款曲,她分明在说,思诺你最聪明你最棒!……

在从顾思诺那微扬起下巴的小小得意中、就能看的出来,这份赞誉她非常受用。

“谁啊!谁啊?谁跟我们小鱼吵架!”顾式大小姐的发飙基本功,“不想在这读书就给我滚出希晨去!”

“敢欺负小鱼!那就是在打我的脸啊!”果断释放必杀技,“我马上找我爸让校长开除你!”

顾思若站在一旁丧着一张脸、他真的都要被她这个妹妹蠢哭了。什么事就知道爸爸爸爸的,这顾家的高智商她怎么就好像一点都没继承似的呢…

在顾思诺的思维里,从小就由她支配、听她指挥、什么事都让着她、什么都任她优先的江小鱼,也只有被她使唤或者偶尔被她小小的压榨一下的份。

她是她的玩伴亦是她私心里的小跟班,哪有自己的人、却被别人欺负的道理?她能依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虽说后期突然跑出来一个刘璃加入了她俩的小团体,但好在刘璃也听话、一样的任由她摆布,所以顾思诺也就接受了她。因为对她来说、只要她还坐在主导的位置上,那才是唯一重要的事。

顾思诺双手叉腰,嘴里像爆豆一样叫嚣着嚷嚷着,“到底是谁!”气势上绝对赢了,“着急赶着上门来送死!谁啊!”……够凶。

江小鱼本来就心慌的厉害,这会被她呜嗷一顿乱喊、头晕脑胀感加剧,眼前一黑就倒下去了。

章节目录 (31)各怀心事 “小鱼!”…

“小鱼!”…

“班长!”…

大家一时间惊慌失措,一股脑涌过去把江小鱼围了起来。

“让开。”余白抱起晕倒的江小鱼、对挡在班级门口的顾思若说到。

“请便~”说着就把路让了出来,脸上尽是一副他根本就没打算要管这个闲事的淡漠模样。

“顾思若!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顾思诺给了他胸口重重一拳,“我不理你这种对好朋友都见死不救的人!哼!”语毕、眼睛湿漉漉的追着余白跑去了。

“苏浅?你没事吧?”刘璃心细,她发现他自从回来之后就一直扶着讲台低着头略俯胸的靠站在那,“你还好吗?”

“我没事。抱歉啊刘璃。”苏浅歉疚一笑,“我没帮上忙,还给你添乱了。”

她想要伸手扶他一把,“你脸色很差啊!一起过去医务室检查一下吧?”

“先顾小鱼要紧。”苏浅示意她、他自己能行。

刘璃想了想说:“好吧。”然后两人也一起朝着医务室的方向赶去了。

“女生就是麻烦。”顾思若自己站在教室门口,耸拉着眼角嘴角、十足的愤青德行。“看什么看!”对着走廊路过的同学狂喷乱溅怨气十足。

虽然咱也不知道这怨气从何而来。

让人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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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段时间休息太差了。”林校医心疼的掐掐躺在医务室床上的江小鱼的小脸蛋,“这比上次来脸色更不好,人也更瘦了。”

“她……”余白吞吞吐吐的,“我是说…江小鱼……”

林校医看着眼前的这个秀丽孤傲气质出尘,但同时又十分严肃扭捏、不免会略显得有些呆板和笨拙的男孩,轻笑出声。

她是带江小鱼她们班的体育老师的妻子,为人漂亮健谈也特别喜欢江小鱼。她们两个人的关系相处的更像是那种跨越年龄的知己好友。

江小鱼偶尔会跟林校医说说自己的或开心或焦虑的心事,她是一个很合格的聆听者,总是能言谈得体点到为止、从不轻易妄言。

“你是余白同学吧?那个非常不喜欢小鱼的新朋友。”看到对方点头便转身到隔壁房间取东西去了。

余白眉心微动,不自觉的就跟了过去,“江小鱼…总是生病吗?”那句他也没多不喜欢她吧、没敢说出口。

“可以算的上是经常了。”边说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余白言含深意的补充到:“但相较于以往,她这次是最重的。”

“小鱼也不想给你添麻烦,跟你相处并不是她本意所愿。”她边鼓弄着手里的针管和药瓶边叙述道。

余白的脸上都是懊悔,两只手不安的绞在一起,“我……”他……

“上次见面时小鱼说,作为单行线的人们要遇到那条可以平行成为轨道的人,要何其幸运。她感觉你们似乎是有平衡点的。”林校医把江小鱼的袖管卷了起来给她打了一针。

“……”余白的整颗心都在翻江倒海,这几句话对他的震慑实在太大了。

关于刘璃说江小鱼已经把他当成朋友的那个情景,现下在他的脑子里无限循环的重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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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袄!好好。”顾思诺冒失的冲了进来,林校医示意她噤声。

余白和顾思诺被请了出来,二人双双的站在了医务室门外的走廊里。他脸上的不爽已经满溢出来了。

顾思诺爽朗的拍了一下余白的肩膀,“谢了啊!怎么也没想到帮忙的人会是你!”

“……”余白,

也知道自己讨了个没趣,“究竟是哪个混蛋……”她似有顿悟的把目光再次投向余白,“你在现场啊!告诉我!谁干的?”

“我。”干脆利落。

这时赶到的刘璃插话道:“思诺小鱼呢?”随她而至的是苏浅。

……来的真会挑时候。

“啊?啊!小鱼还在里面。林校医让出来等一下。”她回到。

顾思诺误会成、是余白还没把话说完,就被刘璃给打断了…

“这小鱼怎么说病就病了!新来的!是不是你没把人照顾好!”成功的把攻击目标转移到苏浅身上。

“…………我有责任。”面对顾思诺的胡搅蛮缠,他扛下了所有。

刘璃周旋在她们之间,又充当起了和事老的角色。她多重身份的业务能力就是在这一次次的实战当中、锻炼摸索出来的。

.

“小鱼你醒啦。”林校医柔声道。

她笑着点点头,“我怎么又来报道了啊。”

“光荣啊!”伸手弹了她的额头一下,“请假回家吧,一定要好好休息。”

“好,这就回去。”乖巧宝宝样。

林校医扶着江小鱼坐了起来,她的头又沉又重。稍微晃了晃后,大概一锅浆糊这个形容词、它说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了吧?……

她道了谢、没用人搀着,自己缓步走到了门口。门外那正数落着人的声音耳熟的很,长叹一口气、无奈啊。

江小鱼开门出来,“这次又是谁惹我们诺诺不高兴了啊?”

“嗯?哎呀小鱼你醒了啊!”顾思诺一愣神,“我在收拾这个不会照顾人的苏浅!”

“???”江小鱼…

顾思诺不依不饶的,那个剑锋唰唰唰的连连向他发动着猛攻。

江小鱼一副小可怜的模样摇着她的手臂说:“好诺诺~不吵了好不好?我头晕的厉害。”

她不甘心的瞪了一眼苏浅,“看小鱼的面子!”…不说话了。

“诺诺最好最好了。”江小鱼浅拥了她一下说道。

顾思诺那满满一肚子的“天然气”就这么轻松的被泄掉了,她脾气火气顿时都消了。终归还是江小鱼的安抚才管用。

“回家吧苏苏,我累了。”又转头对刘璃说:“帮我们请个假吧。”

刘璃也撒着娇拉住顾思诺道:“思诺~你也不放心小鱼她就这么回去的吧~”

“哎哎!好吧好吧!我去给你们几个请假!”顾思诺噘着嘴跺着脚刚要转身离开,“余白?你不回教室吗?”她想,他请假不是更合适?

江小鱼这才寻着顾思诺的声音看过去,就看到独自站在走廊拐角处的余白。那地方背光,有点黑,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懒得看。

刘璃轻抚着江小鱼的背,“是余白送你来的。”

江小鱼收回了眼神并疑惑的看向苏浅,她心里纳闷着、怎么不是他送她来的呢?

章节目录 ( 32)这谁能想到啊 林校医从医务室里走了出来。那个坐在那头低的就快杵在膝盖上的落单男同学,她定睛一看、略思片刻后恍然大悟着又折返回了室内。

………

“余白同学?”她走到他脚边唤道。

他有些惊慌的起身:“您…您好。”

“能麻烦你帮忙把这些药品给小鱼送过去吗?”把一个袋子递到他面前,“她走的太急了,没来的及拿。”

余白犹豫着要不要接,他无助的模样特像一个犯了错但不知道该怎么弥补才好的小屁孩。

“我应该是伤害到她了。”江小鱼不会理再我了吧?他脑子里已经被这个想法满满盘踞了。

才仅仅过了这么一小会,听着那些往来的脚步声,是不是下一秒她就会喊着他的名字跑出来?她脸上那抹可以荡尽所有阴霾的笑容还会不会在?

“好好好是我无聊…”

“行行行是我错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最讨人厌…”

这是自相识以来,江小鱼对他重复着说过的最多遍的话。

“只要用真心就没有解不开的结。”林校医说着把袋子塞到了他手里。

现在的孩子都个个鬼精灵似的,一个比一个人小鬼大!能迟钝成这样的、她倒是很久很久没见过了。想着余白应下这桩差事时的懵懂样,林校医笑着锁上了医务室的门后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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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吗?”刘璃透过出租车的后视镜、看着脸色依然没缓和多少的苏浅,关切的问道。

“没关系,就是跑太急了,待会就好了。”苏浅转头小声回到。

刘璃看着倦意颇深的男孩点头以做回应。想着跟苏浅结识的这段时间以来,对其浅薄的概评里他算的上是一个不错的人。

不像顾思若明目张胆的欲,不像顾思诺从不遮掩的胜负心,更不像余白那入目及达的孤傲,苏浅可能除了很不错以外、就再没有什么令她印象深刻的标签了。

至于他对江小鱼的温柔宠溺和纵容,应该是独一份的那种。就算刘璃跟他俩处在一起的时间很多,但苏浅的界限划分真的非常清楚。

江小鱼被刘璃叫醒,浑浑噩噩的跟着出了车门又上了楼回了家,进了自己的房间之后就一头倒在了床上睡了起来。

苏浅站在房门口没有跟进去,她给她盖好被子之后,就用眼神示意他也赶紧回房间去休息一下,她会在这照顾着不用担心。

“平时那么爱粘苏浅的江小鱼,在今天这种情况下竟然闷不啃声的自己走上了楼!”

“平常比自己还能娇惯她的苏浅、竟然全程对江小鱼的踉跄蹒跚视若无物还真就没管!”

“……………………”刘璃的毛线团已经完全乱套了,这俩人的这波诡操作恕她无力剖析。

“糟糕!我怎么给忘了!”拿壶倒热水时忽然想起来自己漏记了一件大事!

“苏浅!苏……”习惯性的把江小鱼的事跟他牵扯到一起。想到他也在休息,就收了声。

于是刘璃小跑着到房门口,赶紧换鞋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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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白???”

“你?路过?”

难不成,“来找小鱼?”

刘璃刚走出单元大厅,就看到他正定定的站在台阶下面盯着高处的楼层出神,她不敢确定他的行动意向。毕竟这个比上面那个不舒服的苏浅、要更加古怪许多。

不理我??好吧。也正常。刘璃心想。然后大度的继续朝着自己的目标方位出发了。

怎料余白却突然挡在了她的去路前面、他说:“是。”

“啊???”……

是什么??刘璃的疑惑字字上脸,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讲话方式堪称神级!

…能跟他做到无障碍交流,她觉得她的小鱼简直太反人类了。

余白把手中的袋子递举了过来,等了半天刘璃仍然毫无反应~

“是来找江小鱼。”他补充道。然后默默做出了物以类聚的总结。(ok、就您聪明!)

刘璃听后霎时拔高了几十个分贝的音量,“找!小!鱼??”

找小鱼干嘛?之前那么邀请他到家里来做客他都不肯!这会找上门来干嘛???…

余白从她那副“防火防盗防余白”的警惕架势里看出来了、她这是怀疑他亲自上门来找茬来了。

“数学题吗??”刘璃看着眼前举着的袋子脱口问道。

变态吧!变态吧!!生病了您追到人家里来送题?课都不上了来送题?变态吧!她在心里风暴吐槽到。

看来真的是对江小鱼太差了,以至于她的朋友会对自己留下这种印象。这句话是余白脑子里自己蹦出来的。

“红糖???枸杞!!大枣!…”刘璃打开袋子,看到这些个东西平静的躺在里面,可她确没办法平静了!

这种事苏浅看起来都不知道,他跟江小鱼同住一个屋檐之下都不知道!问题来了,那余白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江小鱼自己嘴碎,把生理期的时间都跟人家讲了??不可能不可能,她记不住。那???

“你?买的?”……

刘璃抱着东西瞬间就向后跳了一大步,像审视一个臭流氓一样,瞪着余白、阴阳怪气的问道。

“……”他不知道要答是、还是不是。

虽然不是他买的,但的确是他讨来的,就算不是他讨来的,但确实是他送来的不假吧!

……那就是。

显然余白并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功效。

以及…用途。

木雕男孩的铅笔(2B)本质。

“一起上楼吧。”刘璃边往大厅里走,边对余白说道。

她经过跟他眼神对视的心理战,最终总结为,这个不近人情的小子竟然还是个暖男!想不到啊!……

………………

你这么想!谁能想到啊刘璃!

章节目录 (33)乖,不哭 苏浅晚饭煮了粥煲了汤,因为他也不确定江小鱼想吃什么。她躺在房间里一个下午了,没起来也没出来过。

余白看着端着食物托盘正路过自己的苏浅忙说道:“校医说她平时休息很差。”

她确实说了,自己只是实时转述而已,他心想。

“你不喜欢她大可以不跟她来往…”苏浅想了想,还是没往下说下去,“谢谢我知道了。”

“能让我见见她吗?”余白拉住了苏浅、口吻略带着祈求说道。他不敢正视苏浅,只好垂下眼帘小声呓语着,“我…我想…跟她道个歉。”

…………

时间静默了几分钟后,“一起过去吧,如果她愿意见你的话。”苏浅对他淡淡道。

有些事谁也没有办法替谁做主。就像坐在江小鱼家里整整一个下午的余白,水没喝一口话也没说几句,倒是那双从进门后就一直绞在一起的手、真快被他自己给捏坏了。

中途刘璃也想过放他自己在那会不会太过意不去,真的有尝试着要不要找个什么话题的切入点,跟他聊几句。但后来她发现,这个人目的性很强,他是抱着来找江小鱼的态度来的,所以除了她本人之外,他几乎把别人通通都当做植物空气。

呵呵呵呵呵呵………

刘璃也搞不清楚,江小鱼为什么要跟他这种人来往。还有,最好!以后都不要来往了!

呵呵呵呵呵呵………

苏浅和余白一前一后走到江小鱼的房间门口,他刚要抬手敲门,而后又被自己这多此一举的举动给逗笑了。

她的房门一早一晚随敲随开,她都会及时回应。但如果是白天的话,敲碎了也没用,这是他根据经验总结出来的。

这丫头白天睡的就特别沉,属于就算直接冲进屋里去捞人起来、都相当费劲的那种。

所以他把要敲门的手势换成了打开门的姿势,可刚刚握住门把手,就听见了江小鱼讲话的声音。

“我当然很好了。”

“跟苏浅相处的也很好。”

“当然了。每天吃的香睡的饱的。哈哈”

“在学校…也都很顺利。”

“是啊…一切都很顺利。”

…………

苏浅听出来了,应该是江叔叔打来的电话。所以他是该站在这等她讲完在进去?还是先离开这待一会再过来?

就这么停这的话、总觉得好像有一种在偷听人家父女之间讲悄悄话的嫌疑。

…他刚打算转身先回厨房,手还没等从门把手上拿开,就又听江小鱼讲道…

“等一下爸!”

“啊,我…我没什么事。”

“我就是,就是,”

“没事了没事了挂了吧挂了吧。”

房间里大概静了有几分钟了,苏浅知道这是电话打完了。可他虽然没听到全程,却并不认为此时的江小鱼还会有什么想吃饭见人的好心情。

“爸……”

“其实我就是想问你。”

“你什么时候可以不用这么忙啊…”

余白和苏浅清晰的将这几句话听在了耳里,但同时也非常清楚,这是江小鱼她一个人在对着电话对着空气在独白。

“你们两个在这傻站着干嘛?都进去啊!”刘璃说道。

她手上端着的那杯红糖水还在腾腾的冒着热气,烫的她自己斯斯哈哈的没顾得上他俩要拦她的意思,边说着边打开房门就冲了进去。

“小鱼快起来…”

“起来……”

“喝…………”

“红糖水了……”

一句话被她自己给说的七零八落的。随着尾音渐弱,拿在手里的杯子也从指尖滑落,打翻在了地上。

“小鱼?你…怎么…是哭了吗?”刘璃站在原地、她的震惊口吻中还掺杂着小心翼翼。

江小鱼坐在床上裹着个被子,身体蜷缩成一团,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挂着两道没来得及擦掉的泪珠。她赶紧低头把脸往被子上胡乱一抹,等再抬起头时、就又是一副艳阳当空的笑脸了。

“你有没有被烫到?怎么那么不小心呢!笨死了!”

刘璃像是看到她脸上放晴,瞬间恢复了行动能力,“很痛吗?这次都怪我,这阵忙的都把这茬给忘了…”说完了这话、她心里满满的都是自责。

江小鱼听后,觉得自己的眼睛还是发酸,“是啊,很痛啊。”她吸了吸鼻子,“怎么会…这么痛呢。”

“我给你揉揉吧!或者我们去医院吧?不然我给你找止痛药!啊对!小鱼你等着!我给你煮一碗姜糖水去!那个更管用的!”刘璃语毕又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杯子忘捡起来了。”她又折返回来、把刚刚自己掉在地上的杯子捡了起来。路过门口的苏浅和余白时,还不忘问上一句:“你们两个杵在这干嘛?进去啊。”

苏浅深呼吸了一下,走进去把餐盘放在了床头柜上、顺势坐在了床边,伸手去揉江小鱼头顶的长发,“小鱼,今天的事…”

她打断了他的话,“苏苏,”江小鱼的嗓音低而沙哑,“是不是你也觉得…我是个…”

江小鱼哽咽着,“是个只会拖累人的麻烦精?所以你也不愿意管我了、是不是?”

“我已经很尽力了。真的。”

“对不起。我很抱歉……”

…………

苏浅把抖得不成样子的江小鱼从被子里剥了出来,拉到了自己怀里。他想尽可能的让她感受到一些温暖,或是一些有关于她缺失的那部分的爱。

“我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会把一切都变得特别糟糕…”江小鱼抽涕着趴在苏浅的颈窝里说道。

他捧起她的脸,细致的帮她擦掉了眼泪,“你没做错任何事,也不用对任何人说对不起。”边说边示意她看着他的眼睛,“江小鱼,我会陪着你的。”

…在我能陪在你身边的所有时间之内,我都会在的。他在心里悄悄补充到。

“小鱼,今天的事是我不对。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却…却出了一些问题。”

他柔和的继续说道,“如果真的很痛的话。很多该分摊出去的、就不要自己扛着。你做的已经够了。”

他看着眼前的这个还一直在掉着眼泪、也一直都令他心悸的小丫头,“你没必要那么坚强。你明白吗?小鱼。”

可江小鱼听了这些话后却很自嘲的笑了,满面都是无奈和酸楚,“是很痛啊。我以为疼痛会有记忆,也许痛着痛着、痛习惯了…可能就没那么痛了。”……

“苏苏,过阵子放假我们去游乐园玩吧。我还…从没去过呢。”说着又把头低了下去,眼泪吧嗒吧嗒的砸在了她自己的脚背上。

“好。”苏浅起身的时候唇色有些青白。他捡起来被她丢在了一旁的袜子,拉过她的脚、帮她重新穿了上去。

“不哭了好不好?再哭下去,待会眼睛肿起来的话、会很难受的。”他趴在床边上,对着她埋在膝盖里的脸说道。

然后江小鱼就猛摇头。她仿佛在说、不好不好不好。

然后哭的…更凶了。

“乖,不委屈了,乖。”苏浅又再次坐回到床边上,由着她窝在他怀里哭湿了他的衣襟。

“乖啊……”

“乖…………”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吧,苏浅怀里的江小鱼止住了哭声和呜咽声。他轻轻揽过她的头,才发现她是哭累了睡着了。

慢慢的把她放回到枕头上,去柜子里拿了一床更保暖的棉被给她盖上了。伸手去整理她那些黏在额头脸颊的碎发,他的表情很凝重。

苏浅从没试过被一个人去需要和依赖过。也从没有想过,他要给谁一份承诺。

……就更别提他会给谁一份、关于责任和担当的承诺。

章节目录 (34)我一会没事 苏浅轻轻端起餐盘,脚上走路的步调也放的很轻。他以为余白离开了,直到走出江小鱼的卧室时、才看到男孩靠着门一旁的墙站的一丝不苟。但就是那个耸耷着脑袋让他看起来…有点颓。

大概是余白发现了苏浅正在盯着自己看、抬眼问道:“她睡了?”

…他想起来刚刚来过,只趴门口看看却没进去的刘璃、也是用这种有点谜的眼神看着自己的。

“嗯。”边说边往厨房的方向走,“你要是想再等一下也可以。”苏浅折服于这位无表情帝的执拗。

外面的时间不算晚,但现在这个季节太阳落山的比较早。余白跟着苏浅身后又返回到了客厅,他又坐回到了那个、他都已经坐了整整一个下午的位置上。

其实道歉的话后面也有很多机会可以说,并不一定非要是今天。可他就是没办法打消那个、可能他尽快道歉江小鱼就会尽快开心起来的念头。

苏浅看着煤气灶上的砂锅一直在往外扑水,在看看一旁那个早被水渍迸了一身点子的刘璃。显然、她在发呆。“一会都煮干了!”

“啊?哦哦哦!”刘璃听到说话声后、条件反射的就伸手去抓砂锅的盖子,完全没顾及苏浅的那句小心。也没来的及去想、要垫个什么东西,以免烫到自己的手。

她刚把砂锅盖子抓到手里,就因为它的温度太高、盖子从高处被甩了出去,掉在地上的时候已经摔了个稀巴烂。

苏浅急步走过去,先是把火给关了。他瞄了一眼砂锅内,果然、那红枣姜片都已经快熬焦了。

“过去上点药吧。”他想拉蹲在地上的刘璃起来,见她没有反应,便也跟着蹲了下去。“怎么了?”

“我真是没用,一到关键时刻就什么都做不好。”刘璃头也不抬,就守着那堆碎掉的渣渣不知道在看什么。

这刘璃不是江小鱼,他没有什么自然亲近的那种感觉。虽然清楚她在说什么,但一时半会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劝慰。所以就略显尴尬的陪她蹲在那,正腹语措词中。

“我能帮什么忙吗?”余白听到了东西打碎的声音,自己寻来了。

苏浅长疏一口气,“你来哄哄她。”说完还往旁边退了退,看起来是在给他腾地方的意思。

余白咧着嘴瞪着眼惊诧的用手指向了自己,“我?”接着又指向了刘璃,“哄她?”

在看着他那点头如捣蒜的模样,顿感自己头上一层乌云盖顶,咬着下嘴唇卡巴了几下眼睛,认命似的往刚刚苏浅给他腾出来的地方蹲了过去。

余白努力的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那个,刘璃。”……抬眼看一旁的苏浅。对方摊手表示、没了???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他憋了半天只想出这么一个招。

苏浅伸出大拇指表示、干的好!

余白清了清嗓子,“小明一直想养一只乌龟,刚好有一天他赶巧路过一家店,那店的窗台上有个很大的玻璃缸,那里面有很多只小乌龟。”

苏浅见他停了下来,假笑男孩上线。

“于是小明走进店里,在那跟老板周旋了半天,但最后他还是决定不买了。老板有些不爽便跟他询问原因,就听小明说,我怕它寿命短,我会很伤心。”

余白顿了顿,“老板听了小明的话后急赤白咧的跟他说道:放心!它肯定能活到把你先送走!”

“……”苏浅假笑的脸就那么猝不及防的被迫僵在那了。

“江小鱼的命肯定比那只乌龟还长的。”余白一本正经的补充到,“所以你就别难过了。刘璃。”

“……”苏浅已经一屁股坐到地上了,不知道是因为蹲久了腿麻了,还是被余白这话…给雷的。

刘璃咯咯的笑了起来,“这什么鬼笑话啊!可真有你的!”说着抬手捶了一下余白的肩膀,“还拿小鱼跟甲鱼比!”

苏浅也笑了,“这脑回路确实够清奇,不得不夸。”

余白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我也不会哄人。”说罢眼神盯上了一旁笑的正欢的苏浅,“我看你就蛮会哄人的。”

刘璃扁扁嘴,“他只会哄小鱼。”然后用一副我都明了的样子也盯着苏浅看。

只见他佯做投降状把双手举过了头顶,“冤枉。”

“我看一点不冤。”余白神补刀。

压在刘璃心头的阴霾被一扫而空,这样的两个人、让她忽然感觉…这还是第一次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一点点人气呢。

她刚想接话,就从放在不远处的书包里面传来了手机的铃声。

“我拉你一把吧。”刚对刘璃伸出手的苏浅,还没来得及把她拉起来呢,自己裤兜里的手机也震动了起来。

“谢啦。”被苏浅拽起的刘璃迈着像灌了铅一样的步子,朝着一直在响个不停的手机走了过去。

余白起身的同时也嘶了一声,因为他的腿也没出意外的、一样跟着蹲麻了。站在那轻微的来回活动了一下腿脚,想让自己的血液循环尽快的恢复畅通。

试着挪动了一下后没什么问题了,他看着地上那堆扎眼的碎砂锅盖子默默挽起了袖口,到一旁找来了打扫的工具、埋头收拾了起来。

等他已经把一地的狼藉收拾干净并洗好了手之后,刘璃才讲完电话返了回来。不过从她那张明显就带着温怒的脸来看,这个电话她应该接的不是很愉快。

“我有事必须得出去一下。”苏浅已经穿戴整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刘璃,你照顾一下小鱼?我应该得晚点才能回来。”

刘璃带着火、扯了扯背在身上的书包带子,“我妈已经在楼下等我了。”她话还没说完呢,电话就又响起来了。“你看,这不是还在催我呢吗。”

…余白就好像被无视的透明物体一样,尝试着自己发出点声音找找存在感。“那个…”这种感觉真不好,“我是想说,我没事。我一会没事。”

章节目录 (35)因为是你 可能是因为刚刚那个小插曲的原因吧,刘璃莫名的就对余白多了些零星的信任。她想啊:这小子虽然死脑筋还无趣,但好歹还是有着些人情味的。

“你收拾的啊?”简直惊掉她的下巴,“果然人不可貌相啊!你竟然会做这种事…”刘璃自然是同意一直以来江小鱼对余白的、关于他是个天外谪仙的评价的。

她难以置信的巡查了一番已经恢复了整洁的厨房,颇为满意!后果是,“那红糖水你会熬吗?粥呢?粥会煮吗?”

“……”首先、哪种事?

“……”其次,余白表示、还带附赠业务的吗?

从苏浅的面部表情来看,就知道他不但不放心而且内心还既挣扎又犹豫着。

刘璃见他俩都半天不作声,“余白?有问题吗?”又溜溜的看向苏浅,“不然你改个时间出门?”

针落可闻。她咂咂嘴耸耸肩双臂环住抱在胸前、随即对余白说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又用手捅了捅还在那神游的苏浅,“你什么情况啊?心不在焉的。”

余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回答,“我尽力。”这糖水什么的,百度一下应该不难吧?他心想。

苏浅走上前,“那边有我煮好的粥和汤,一会你热一下就可以了,端一些给她送进去。我争取快些赶回来。”

余白看他的样子、倒像是在跟自己做着什么郑重的嘱托,不由的就跟着一块严肃了起来。“好,你放心。”说完还不忘十分认真的向他点了点头。

托孤??确有内味。。。

算了。“行了啊行了啊,你忙你的,咱俩走咱俩的!”刘璃先对余白摆摆手,然后拉着苏浅往玄关处走去。

这整的、跟生死离别似的!这个不吉利啊!她心想。

直到鞋都换完了家门都出来了,苏浅还一步一回头的、把好心过来送人的余白瞅的内心里那叫一个焦乱啊。

“赶紧上电梯。”刘璃把着门不让它合上,催促着对他说道。

苏浅不好意思的弯唇一笑,眉眼也跟着弯弯。极为璇霓。温柔如斯、美人如斯,来人间走这一遭大概就是为了际遇这一刹那的芳华吧。

刘璃失神,“怪不得小鱼总说你是红颜祸水呢。”原来从另一个视觉去看,他果然极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做、惊鸿一瞥入目荡心。

他倒是几乎从没跟刘璃单独聊过,听了她的话后无奈道:“她啊,总是喜欢混淆我的性别。”

刘璃五分玩味五分认真,“那你呢?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她好好的纠正一下性别这事?”

苏浅当然听的出来她这话里有话,“哥哥或姐姐有什么分别吗,反正都是亲人。”

刘璃听见他故意把亲人两个字咬的很重,也是、这人才跟小鱼认识多久?可能是她多心了。只是从小到大,她很少见过江小鱼对谁这么快就放松警惕。甚至…不合常理的过度亲昵。

“对,你说的对。我们自然都是小鱼最亲的人。”她随口回到。

在她跟苏浅在大厅门口刚说完再见之后,马上又反悔着转身跑了几步追上去拉住了他的手臂说道:“我跟她认识了那么久,期间无论多么难挨的人事、她都从未在我面前掉过一滴眼泪。”

…像是陷入了沉思又像是在整理心绪,“我不是见不得她软弱更不是怕她软弱,我是一直担心自己没本事保护好她的那份软弱。”

“我不管你是谁,我都非常感谢你能替我护住我无能去补填她的那部分空缺。谢谢你爱她。也请你别伤害她。现在、以后、未来,都请不要那么做。”

“除了我之外,你是小鱼唯一一个、她没给自己留任何余地就百分之百的去信任的人。”

…刘璃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她攥着苏浅的手劲有点大,可能她自己都没发现。

………

那这份信任、从没留余地到画地为牢需要多久?那从百分之百过渡到毫无保留又会需要多久?她太了解江小鱼了。其程度就像子母细胞分裂出来的整体和个体之间的关系。

所以当她擦干了眼泪对她笑时、那个人就是她一直以来认识的江小鱼。

所以、当她流着眼泪在苏浅的面前哭时,那个人便是她从未见过的江小鱼。

…更是她从未结识往来过的江小鱼。

这人生漫长、她肯定会陪她走完全程的路。可正因为人生漫长,多一个人爱江小鱼她也很高兴。她只求这份爱纯粹。但就像上午在出租车上的时候刘璃想的那样,她一丁点都看不透苏浅。

如果是爱玩爱闹贪财好色的江小鱼,那真的无所谓、反正她一向如此。

如果是贪苏浅的财并且好他的色也都无妨,反正江小鱼也一直调皮。

但不是。

通通都不是。

全部都不是。

正因为不是,所以她很慌,刘璃好慌。她怕江小鱼那份关于青春的兵荒马乱来的太突然,所以这苏浅是福是祸她还真不好妄下定论。

什么都看不到的人,究竟是敌人还是友人、无论他是敌人还是友人,都好危险。都够危险。都太危险。…

苏浅看不清刘璃掩在昏黄路灯下的脸,但他能分清她每字每句所承载的情感都很真都很重。他给不出什么承诺,但仍旧像他跟江小鱼所说的那样。

“我会陪着她的,在我能在的每一天。”语毕、拍了拍她的肩膀。

“……谢谢。”刘璃说完再没回头直接走开了。

难怪她会多心,他是打着在这座城市再没有任何亲戚朋友的旗号过来的。这突然就跑出来的令他无法拒绝的局,那摆局的人是谁?

苏浅才来多久,认识的那几个同学根本都还没发展到要单独出去约的那种交情。所以刘璃没办法遮掩自己看到的事实,这也是她为什么那会熬干了那锅姜糖水都丝毫没发觉的心事。

刘璃站定转身后,看着苏浅最后消失的一点背影。怏怏的神色伴随着决绝之意、她自言自语道…

“抱歉啊小鱼,我不能拿你赌。因为是你、我一次也输不起。”

章节目录 (36)又当又立 刘璃打开了车门,坐进了胡倩的车里。她妈妈在那叨叨着嫌弃她动作慢,她看起来明显是懒得跟她多做交流,所以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有讲。

她进家门之后,首先迎来的是她姥姥劈头盖脸的一顿冷嘲热讽。本来打算完全无视她们存在的,但一想到胡倩那会说的、如果她不马上下楼、那她就即刻打电话给江小鱼去找她理论的这事,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刚准备回房间,想到这里脚步就慢了下来。果然她那个不负众望的姥姥,那嘴里的恶毒说词根本不可能就只有一套。

所以当她姥姥再次骂到她爸爸有多无能有多废物时,刘璃发声了:“那你就把你的好女儿领回去啊?反正她从来也没想跟我爸好好的过日子!你哪次过来空着手走了?做吸血鬼吸我们刘家这么多年,就养出你这么个老白眼狼?”

她说着嘴里还狠狠的往出唾了一口,“十几年养条狗都养熟了,可你们连狗都不如,呸!令人恶心。”

一个大巴掌啪的一声、牟足了劲的呼在了刘璃的脸上,胡倩用尽全力的往后拖拉着她动手打人的老母亲。

“以后别用小鱼威胁我。”她说完淡定的转身回房间,哐的一声关闭了房门,把这家里一切让她厌恶和排斥的人事通通关闭在外。

江小鱼是被口渴闹醒的,她习惯性的伸手往床头摸却抓了个空,“刘璃,我想喝水。”等了半天也没人回复她。

“刘璃?”没人吗?她觉得自己身上没那么冷了,但还是没力气。又等了几分钟才缓缓的睁开眼睛,可入目便是一片黑暗,惊的她立刻就精神了起来。

她想起身去打开房间里的顶灯,但开关的那个位置在卧室门口,所以就往床边蹭了蹭打开了台灯。“呼~”抚着心口长出了一口气,没光没亮的吓死人了。

刘璃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拿起手机想要拨号给余白时才发现自己并没有他的手机号码。又给苏浅连着打过去了两遍、但都没人接听。

她想起来有班级群,便在群里找到了新加入的余白的微信,发了好友申请备注了自己的名字。又想着怕他一时看不见就在群里@了他一下,可消息刚发出去就又后悔了,万一江小鱼醒了看见了怎么办?又急忙的把消息撤了回去。

刚跟卫斯悦结束通话的顾思若有些懊恼,他母亲从他回国后打来的这几通电话、讲的通通都是一些有的没的根本就不着边际的事。

坐在沙发上的人,从那双紧眯着的凤眸就可以判断出来、他现下仍旧余怒未消。听见“叮”的一声提示音后只是随眼一瞟,“这倒有趣。呵。”

顾思若用手指有节奏的在一旁敲击着扶手,看着刘璃@余白又撤回的消息,嗤鼻一笑、讥讽味很浓。

“江小鱼啊,看来你的好姐妹对你身边的男生倒是都很感兴趣啊。”他看着刘璃在群里发给苏浅又撤回的消息不禁说道。

刘璃听到手机的提示音响了,赶紧拿过来看!她原本以为是余白通过她的好友验证了!结果…脸砰的一下就绿了。

顾思若:班助这是给新来的学生开小灶吗?那为什么偏偏遗漏了我呢?@刘璃。

刘璃:手误。

顾思若:这种巧合发生的几率不高!看来班助的手误还很会挑人呢。@刘璃。

“……”

她真的是手误好吗!刚才把手机随手放在了一旁,可能是揉脸的时候手肘杵到了屏幕、从而才引发了那令人窒息的狗操作。

顾思若哼了一声黑了屏幕,“明明在当婊子,还总想着给自己立块贞洁牌坊!”他对她实在是提不起来半点好感。

余白听着手机叮叮叮的接连响了好几声,暂时放弃了跟燃气灶开关的较量,又冲了冲手擦擦干才从兜里掏出它来打开了微信。

章节目录 (37)是正直还是傻? 江小鱼都已经喝光了手中握着的杯子里的水,但还是很渴。于是放下了杯子拿起了手机。

“嘟嘟嘟嘟……”

“喂刘璃~我都叫你好几遍了!你怎么还不进来!”奶鱼撒娇。

讲电话也没人回答?“刘璃?你有在听吗?喂?”她拿着手机翻来覆去的检查了两遍,心想着、没问题啊。

刘璃着急忙慌的翻出来耳机子戴上了,手机赶紧返回微信界面,给余白发了一条:稍等一下在进去!小鱼醒了!

“喂喂喂小鱼?听见我讲话了吗?”刘璃小心的询问到。

江小鱼看着门口那个一直盯着手机在看,就像石化了一样的人,“苏苏?你僵僵的站在那干嘛?”又看了一眼黑咕隆咚的门外,“家里是停电了吗?怎么不开灯?”

…停电台灯怎么会亮。在心里又默默的数落了一遍关于苏浅就特别钟爱关灯的这件事,“你给我倒一杯水好不好?”他是财主他最大。

“好。”边说边退出了房间。

“……”电话对面全程听着江小鱼讲话的刘璃。

余白:晚了,我进去了。

刘璃:我都听到了捂脸。

余白:灯的开关都在哪?

刘璃:玄关那边的墙上有个海绵宝宝的按钮,你按一下就都打开了。

余白:好。

她本来是想跟他讲江小鱼怕黑的事,惦记她万一醒了卧室里没开灯的话她会害怕,就着急提醒余白先进去帮忙把灯给打开。

这是幸还是不幸?刘璃总感觉自己有点心虚呢。不过这哥们就一直没开灯?她顺口就溜出去一句:“还真是个极品。”

“什么极品啊?叫你也不进来!打电话还不讲话!要怎样啊你!”江小鱼听的一脸莫名其妙,怎么这家里的人都有些倾向于神经兮兮呢。

刘璃心跳的有些快,“小鱼啊,我刚刚有讲话的,你没听见。”心虚啊心虚。

“是吗?哦!刚刚苏苏进来了,”总好像哪里不对,但江小鱼还说不出来。

刘璃稍微做些表情就会扯到脸上的伤,“你什么时候醒的啊小鱼?是不是饿了?肚子有没有好一些?想吃什么东西?”

她听着手机对面那讲话口吻怪怪的人,“你在哪啊?”似是想到了什么、另一只手忽然抓紧了被子,“刘璃你妈过来接你了是吗,你在家?”

还是什么都瞒不过她,刘璃心想。然后不顾脸上的疼、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像平时一样,“我爸过来接我的,放心好了,什么事都没有!”

“…那就好。”就像刘璃了解她一样,这么多年了,江小鱼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什么处境。“我这有苏浅照顾我、你不要惦记。”

“刘璃,”她焦急的唤道,“不要理会旁人,保护好你自己。知道吗?”

她被打是家常便饭,这么点小伤根本连挠痒痒都不算。可面对这仅有的独一份的爱时,她还是会委屈会偷偷的掉眼泪。

刘璃用手不断的擦着脸上的越涌越凶,明明在哭、却仍旧把笑容挤出来,“就是回来吃饭而已,别瞎想。那我先挂了啊小鱼!我爸叫我呢!”

“去吧,”江小鱼听着对面瞬间就挂断的电话,她的眼眶也红了。

………

“刘璃我们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了,等上了大学,你就完全自由了。”

………

等我们上了大学离开了这里,就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你了。

………

江小鱼一边自说自话着一边心里想着。有些心照不宣的问题、因为太在乎彼此,所以大家都清楚的。不说破不戳破的三缄其口、是为了去慰藉对方而最后能做的事。

她努力的打起精神,可看着门外还没亮起来的灯?那只试探着下地的脚、伸缩了好几个来回终还是没落到地上。

余白看着手机屏幕上刘璃发来的关于痛经的词汇,耳根子不知不觉的就烧红了起来。对于一名21世纪的全优高三大好男青年来说,真不知道是该夸他正直、还是该愁这孩子是不是傻!

行吧,就当他是因为知道自己带来的“药”是什么用途了、所以这会晚羞到了。

章节目录 (38)这算非礼吗? “苏苏啊!你是去水厂打水去了吗!”江小鱼濒临绝望,这平时动作特别快的人怎么还专挑今天跟她杠上了似的呢。

在看这余白小同志,左手拿着手机右手在微波炉烤箱还有电热锅之间来回穿梭,好像拿不定主意该用哪个好。

而实际呢?现实情况是他一样也不会用。对于一个煤气灶都打不开的选手来说,让他用这么复杂的厨房电器也真是为难他了。呵呵。

“砰!……”

“回头应该把这网站黑了,都是水文。”随着又一个锅的牺牲,余白有些生气的把手机收回了兜里。

热个汤汤水水您都搞不定,还怪上度娘了???

“嗯?”看着床头的台灯忽闪忽闪了几下后噔一声就灭了,“啊啊啊啊啊!”江小鱼连滚带爬的大喊着跑出了卧室,完全忘记了腰腹部的疼痛。

楼下的李爷爷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抬眼看了看那只慵懒的趴在一旁的狗,“三胖子我都跟你说过几遍了,你小鱼姐她在家在家的!都老伙计了还不信我!”说完小老头还傲娇的哼了一下。

“苏苏救命啊!……”跑到客厅里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冲过去噌一下跳到那人背上,死死搂住人家的脖子,嘴里不停的重复这一句话。

余白没经历过这种局面,电闸是他弄垮的,所以想把江小鱼给拎下来是真的,迟迟没动作是因为有点不好意思自己的多重失误也是真的。别想什么怜香惜玉,他没那根神经。

孤男寡女的。背上趴着这么一大只终归是不太好吧?他想着,“江……”刚张口就被脖子上传来的湿热感打断了想说的话,“你哭了?”

刘璃是嘱咐过她怕黑,但他没想过她反应会这么大。更愧疚了怎么办?骂哭了人家,气晕了人家,这会又把人家家里的电源都给灭了……

一双手交叉在一起,两根食指窘迫的点啊点啊点的,“别怕。”

江小鱼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一会就哭湿了余白的一片衣服。

“苏苏我害怕…”她整张脸都趴在了他背上,嘴里说话含糊不清的。

余白的手犹豫再三还是落在了她的头上,“对不起。”他说。

江小鱼很委屈啊,听见这三个字莫名的就想起来那小冰碴子无理取闹着凶她的样子,更委屈了。

他想起来刘璃说她痛经,刚才通过百度多少也了解到那是一种女孩子生理期十级痛苦的病症,虽然身为男儿身没办法感同身受,但假想了一下那些同等级疼痛的形容词…

“回床上吧,这里冷。”余白更肯定自己就是思诺口中的混蛋的事实了。

脖子上的手又紧了紧,“我不要,我就要你陪我。”

瞬间瞪大了眼睛,窒息,“手……”他拍了拍江小鱼的手,“咳咳…”

稍微松了那么一丢丢,但双脚盘不住对方的腰了,一脱力、江小鱼吧唧掉在了地上。

“哇……”

“疼!……”

“哇哇哇……”

余白慌了,刚才脑袋里净顾着想些有的没的了,就根本丁点都没托着她。

“是不是摔坏了?”赶紧蹲下身去拽过她的胳膊腿检查起来,“哪里疼?”

江小鱼耍起无赖来,“你干嘛都不理我啊!在学校就不理我!回到家还不理我!”哭…

“……”

“你看看你!你是不是要跟余白一样!嫌我麻烦又嫌我讨厌!”哭…

跟余白一样?想起来她嘴里一直叨咕着的是苏苏,原来以为他是苏浅啊,“对不起。”在黑暗中低下高傲的头颅。

一脚命中目标,把他蹬倒在地,“对什么不起啊!你们都欺负我!”还哭…

怕凉,忌食冰冷辛辣的食物,搜索的度娘的界面文字一行行跳到余白脑子里,“先起来,别坐在地上。”

“抱。”江小鱼说完,吸吸鼻涕伸出小手。

“……”

好吧。他抱。

这是今天第二次公主抱,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二次这么抱一个女孩。内心…除了自责并没有其它的波动…

朽木。鉴定完毕。

江小鱼死活不肯回卧室,没办法只能把她放在沙发上,她又说什么都不肯放开他,没办法只能由着她扎在他怀里。

余白拉过一旁的薄毯扬开给她盖上,“冷不冷?”他一双手不知道该往哪放…

江小鱼摇了摇头,想想又点了点头,又想起来家里没电他可能看不见,“冷,好冷啊苏苏。”她没想吃他豆腐,在她这,苏浅是同性别。

“……”他知道骗人不好,但他可没说他是苏浅。

“我…”一张放大一万倍的丑脸贴在了他的脸上,“你干嘛。”

江小鱼哭的用力过猛,眼睛痛的睁不开了,总觉得里面有个东西磨眼球,“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有东西在里面,很痛。”

楼层太高,也没什么月光,室内借着小区里星星的灯火谈不上多亮,只能看清人的轮廓。但适应了之后勉强可以看到她的五官。

脸上一道道的泪痕,头发乱七八糟的黏在一起,他还没见过这么邋遢的女生,就像他第一次看到她那会一样。

就是此时她捧着他脸的举动让他觉得过分亲昵,余白很容易害羞,一羞就耳根子通红那种。

江小鱼忍不住用手去揉眼睛,他拉过她的手,“别揉。”然后轻轻给她吹了吹。

她顺势贴着他的脸把头就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苏苏我腰痛,你帮我揉~”语气软糯的不成样子。

倒是可以理解苏浅为什么能被她熊的没有招架之力了。这谁顶得住啊。

她又趴他耳边说些什么余白已经没读取能力接收了,她温润的呼吸有节奏的扑进了他的耳朵里也渗进了他的心里,那句“小余老师火好玩吗”的话,像个魔障一样撞进了脑海里,那天她也像现在这样对他说的话。

江小鱼干等着也不见他有动作,便自己扯过他的手按在了她的腰上,“苏苏!哇,你手心好热啊!”出于好奇,用脸贴了贴他的脸,“脸颊更热啊!”男孩子体温都这么高吗?真好,她心里念到。

余白按住她在他腰上不安分的手,“别乱摸。”

这算非礼吗?他被一个小姑娘给轻薄了吗?

章节目录 (39)别跟她说 21:40。苏浅回播给刘璃的电话没人接,想打给江小鱼又怕她还在睡着。他走的有些急了,在楼下大喘气的同时抬头往家里的楼层望去,怎么好像没开灯?不敢歇了,一鼓作气赶回去。

余白听见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声音,低头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睡熟了的女孩,放弃了打算起身的念头。

苏浅看着黑咕隆咚的室内,随手去按墙上的开关,可反复几次都没反应,不可能停电啊?他刚坐电梯上来!

“应该是跳闸了。”余白看着站在门口那对着闭火较劲的苏浅压低着嗓音说道。

吓他一跳,今天对苏浅来说可算得上是惊吓日了,“怪不得呢。”听出来是余白的声音,还以为他走了呢。

在手机手电筒的帮助下成功的把电闸推了上去,突然亮起的灯光让房内的几人都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就连江小鱼都烦躁的皱起了眉头,余白反应迅速的用手挡在了她的脸上制造出了一片舒适的小阴影,苏浅则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眼前的情景…

“嘘!”余白听见什么东西落地发出的声响,生理反应的做出了噤声的手势。直到江小鱼翻了个身把他的手臂又拽了回去搂着再次熟睡之后,他才放下唇边的手,抬眼朝着声音的源头看去。

苏浅穿着淡蓝色的风衣外套,可能是被客厅的柔光灯正对着打光的原因,余白觉得他的皮肤白的渗人。看着他一眼不眨的看向自己,脚边躺着的应该是他的手机。

空气里有那么些些许的蜜汁尴尬~

人与人之间的友谊它可以建立的这么突兀吗?这是通过判断苏浅目前脸上的情绪分析出来的他的疑问。

弯腰捡起手机,试图缓解一下这有些不太对头的气氛。那一瞬间脑袋里闪过了千头万绪,站直身体的同时那抹象征着苏浅为人的淡笑又噙在了他的嘴角。

他总是这样,温柔又疏离。凡事总能拿捏着刚刚好的尺度,虽然在江小鱼这缕缕翻车不太能行得通。但也只限于在她这才会出现这种低级故障而已。

这几个小时的画风突变是有点让苏浅措手不及,可联想一下她平时对余白也好像格外上心,这也不算很难接受吧?他应该可以尝试接受一下。这么想着、那个叫做敌意的抵触情绪总算是被按耐住了几分。

“???”这厨房的电器是刚跟谁拼过命吗?苏浅握着电热锅炸裂的锅盖帽,怀疑人生的转头看向余白。

“这些…说来话长…”余白被江小鱼搂着的手不由自主的就想握紧,自己稍一用力却抓牢了她的小手,女孩像是感觉到了力量,手上也跟着用力紧了紧像是在回应他一样。

这是说来话长的反应吗?不。这是不太好说。这是不太好意思说…

赔了厨房又折了小鱼,苏浅想,这桩买卖做的亏大了。引狼入室?对喽,就是这个既视感!

汤也没喝粥也没动,不合格。他用那种像是嫁女儿的心态看着这片杯盘狼藉的废墟,他俩如果发生点后续,别说吃残羹冷炙,怕是生活费都得搭在买吃饭的用具上面,余白绝对不合格。

老父亲般的微笑,“我把她抱进去睡,这太冷了。”苏浅说完不等他回答就直接伸手了。

江小鱼觉轻,睡着了之后怕声音也怕闹。她这会谈不上多好受,说是因为高度疲劳才陷入的昏昏沉沉当中更贴切。

“苏苏,别动。”用力抓着余白的手,而他好像也没什么要放开她的意思。

那份蜜汁尴尬有加成提档的味道…

人在他怀里,手却紧握着余白的手,苏浅也没有要把她再交还到他腿上的打算,“小鱼放手。”话是对江小鱼说的、但眼睛可一直在盯着余白对视着。

他还是那副寡清的孤傲模样,而苏浅的笑也还是不卑不亢的浅显轻柔,好像什么都没变,好像一切突然间就都不同了。

近水楼台先得没得苏浅这个咱不知道,但信任这种东西一旦扎根发酵、它是可以体现在任何事情的细枝末节上面的。

余白的双腿已经失去知觉很久了,这会重量完全移开了,那酥麻酸痛之感就顺着脚心痒痒的在下半身肆虐侵袭开来。

大脑传输的指令是抬脚加速,但轮到身体实际执行的时候却没有想象的那么顺畅。踉跄着不小心踢倒了盆景,它倒地的声音在这个空旷的大房子内生生的被放大了好几倍。

江小鱼吃力的睁开了眼睛,有个模糊的白衣身影一掠而过,她尝试着把眼睛睁大但定神之后再看却什么都没有了。

“小鱼醒了?”

她顺着声音抬头、看到的是那张她喜欢的苏浅的脸,“来电了啊,”手上传来的绒毛感?“你什么时候换的毛衣啊?”他刚刚明明穿的是衬衣啊?虽然很黑她那会也很迷糊,但总不至于这个都记混了吧?

苏浅的表情有刹那的凝结,但那点不自然很快就褪去,“饿不饿?想吃东西吗?”直接转移话题。

“饿,可那会你不还说睡着了就不饿了吗。”江小鱼随口把适才两人的对话讲了出来。

睡觉挡饱的这种荒唐话也就余白能扯的出来,他那点人设在苏浅这一降再降后现已直逼负数的趋势了。

“苏苏,你给我讲个故事吧!”江小鱼对着刚要关上她房门的人说道。

“不许起来快躺下,我先去煮东西、想听什么待会我给你讲,乖。”他合上房门、对她提出的要求有些奇怪。

满怀心事的走到厅里,才发现站在玄关的余白一直还没走,“在等我?过来坐?”苏浅看着他的背溟茫的说道。

“别跟她说我来过。”余白认为他似乎不该去破坏她心里苏浅的形象。

还没等他回话、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等他接起来电话的工夫,人已经关了房门离开了。

“嗯我回来了,还没吃呢,我刚要去做…”电话是刘璃打来询问江小鱼的情况的。

她看着余白发过来的微信,那句“不要跟江小鱼说我今天去过她家”的话引的刘璃一阵迷惑,于是问道:“余白干嘛不让讲他来过家里?”

“…可能是因为跟小鱼吵架了吧。”苏浅也不知道具体原因,这是他揣测的大概可能。

刘璃不可思议状,“你也看出来了啊?”原来不止她自己觉得今天的事像是跟余白有关系。

章节目录 (40)原来是这样 被一道厉闪映亮了房间,苏浅正站在他卧室内的书桌旁出神。随着轰隆隆的几声巨响,手上一抖散落了一地药片。慌忙弯腰去捡时却不小心刮倒了桌边的水杯,还好它落地的脆响被漫天的滚雷吞没了。

时间已过午夜,因为思绪纷杂他怎么都睡不下。明明答应过要帮忙照顾江小鱼的,可却连她爸爸特意叮嘱过的她的生理期问题、他都没能顾个周到。

联想到第一次见面她那等同于赤脚光腿的单薄模样,是因为去接他受了寒才埋下了她这次晕倒的隐患吧?

匆匆整理了一下地面,苏浅决定还是得让她喝下一些汤水,这都已经整整一天滴米未进了!

不久前他有端着新的吃食去过江小鱼的房间,但无奈她已经又睡下了。那些原本备好的食物通通都惨遭了余白的毒手,所以他只能花费些时间重新张罗。

这场秋雨来的很急,苏浅经过客厅时看着玻璃上被闪电折射的强光溅出来的绛紫色,抬手按在了藏在衣服内的心口的位置上,眼神里没来由的镀上了一层哀伤。

转了几下门把手,确定是被锁上了,“小鱼你醒了?开门。”

没听见吗?手上敲门的力道加大了几分,“小鱼???”

又等了一会还是没人回应,他都被隔在外面了也不好硬把她吵起来,心想着这丫头是特意防着他这一手呢吧?刚刚叫她吃东西她就闹着要睡、一点没吃。

苏浅被一道陡然而至的霹雷惊的差点没拿稳手上的食物。仅这一晚家里就已经没有其它能用的锅具了!这个说什么也不能再牺牲掉!可还没等他把它宝贝似的握稳,那汤盅就被他自己给丢出去了。

“啊啊啊啊啊!!啊!”从江小鱼的房间里传出来她尖锐又惨烈的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

“开门小鱼!怎么了!快开门!”

“啊啊啊啊啊!!!”

“快开门!把门打开小鱼!”

苏浅急的脱掉了温润的外衣,毫无形象的边吼叫边凿敲着房门。

转而卧室内又恢复了一片死寂,这不但没减轻他的担忧反而却让他再也无法保持沉稳冷静。

随着房门被破坏撞开、他一下失去支力扑倒在地,“小鱼别怕是我!”

顺着尖叫急迫的跪爬着寻了过去,“小鱼你在里面吗?”……对着衣柜颤声问道。

“啊啊啊啊啊!!”又一道霹雷落下。

被苏浅拽开的柜子里,江小鱼正筛糠似的背对着他,她的头扎在了角落那、一双手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耳朵。

卧室内只开着床头的台灯,他那会守着她睡沉之后特意把它调的很暗才退出去。

苏浅几乎是趔趄着跑到玄关那按下了江小鱼的一键式开灯按钮,整间房子顿时就明亮了起来。这个家里除了闹钟多之外,灯的数量也与之不相上下。

“小鱼,别怕,你睁开眼看看,”他试探着去拉她,“不黑了一点都不黑了!”

“小鱼你转过来,你看看我,看看家里,真的一点都不黑了!”

她应该是把耳朵捂的太紧了,在加上这会情绪失控、所以根本听不见苏浅说话。

他坐进柜子后把江小鱼圈进怀里,把脸贴在了她的手背上…

“小鱼我是苏浅。”

“小鱼别怕我在。”

“小鱼我是苏浅。”

“小鱼别怕我在。”

……

适才被雷电惊醒之后、江小鱼面对着满屋的黑暗瞬间失控。

那些关于妈妈离家的情景在记忆的沟壑里跳跃而出,刺的她心上血流如注。

也是这样的大雨天,也是这样的雷鸣电闪,沈南笙拖着她最后的行李冷着脸掰开了江小鱼攥紧她袖口的手。她告诉女儿她要出差,要去很远的地方,要很久很久才会回来。

小小的江小鱼似懂非懂的站在大门口、一直到天完全黑了下去她才知道害怕。

那个别墅太空旷,那时的她太年幼。墙上灯的开关太高,那晚的雨太大雷声太响。她哭的太凶、叫爸爸喊妈妈的声音太用力。她真的太害怕了,最后只能钻进柜子里躲了起来。

……

数不清苏浅这样耳语了多少遍之后、江小鱼才被唤回了神智。

她转头狠狠的咬在了他的唇上,是血的腥味让江小鱼渐渐的敛起了那已经触底的疯狂。

她的额头抵着苏浅的额头,看清了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之后、畏惧着嚎啕大哭了起来。

“对不起苏浅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咬你的!”

“是她离开的还不够久吗?”

“妈妈我是垃圾吗?你不要我了吗?”

“苏浅你相信我!拜托你了…”

……

苏浅是想伸手抱她让她别这么激动,江小鱼以为他是想挣脱她,“别扔下我!求求你…”

心疼的滋味苏浅很清楚。可现在这颗犹如正在经历着细碎凌迟的心脏,这种疼法他还是第一次。

……

他终于知道她为什么每天晚上都要再打扫一遍卫生来拖延时间了。

他终于知道每天早上叫江小鱼上学时、她为什么能那么痛快麻利的就起床了。

他终于知道她每晚必锁的房门不是为了要防他、而是怕他突然闯入发现她整晚都在失眠的可怕事实。

苏浅终于知道江小鱼每一个白天都在犯困的原因了…

他终于知道她人前的学霸脑都是她自己在夜里面打发时间才熬出来的。

原来她那些闹钟从来不是为了闹她上学或者办正事才存在的。

原来它们是为了提醒江小鱼天亮了。

……

原来、她怕黑。

原来那么怕黑的江小鱼、却一直都在默默迁就着他偏偏喜黑的这件事。

章节目录 (41)不需要了吗 “……”江小鱼已经语无伦次了。

她发疯咬苏浅是因为她抗拒相信所有温存、更不愿意听到任何跟笃定相关的声音。

而后又怂着道歉是怕他生气恼怒后就有理由脱身离开、彻底丢下她一个人。

凭空想象一个人爱你,然后再用同样的崩溃去接受他也会随便消失的现实吗?

有血缘关系和教养义务的父母都可以抬屁股就走。那又何况是无亲无故的苏浅呢?

江小鱼从开始就太过于贪恋他身上的那份归属感。现在让她说拔就拔,恐怕一时间难做到不连丝藕、彻底割断。

是他先招惹她的。

就算苏浅拒绝承认都无法推卸那希望是他先给她的事实。

这跟向一个溺水的人扔出一根救命稻草是相通的道理。江小鱼缺爱,苏浅的登场方式潜移默化中衍生成她是去接一个归家之人的错觉。

她急需那颗来源于亲情的救命稻草,因为它是疼了她大半条命后却仍旧无法痊愈的丑陋疮疤。

江小鱼一直都在藏匿现实。这次她实在是无可逃避才会暴露怯性。

“是不是很疼?我给你揉揉!”说着伸手触上苏浅的唇。她就像魔怔了一样、行为举止激进又怪异。

“不然你咬我吧!你咬回来!”把自己的脸凑了过去。

赤红的双目,杂乱的说辞,颤抖的语调,祈求讨好的口吻,“你咬回来就不气了吧?”……

这种歇斯底里是苏浅对江小鱼揭掉随和之后的诸多设想里、从没出现过的可能。

他从没想过爱会让人如此卑微。

他更没见过被爱支配着竟会惶恐至此的人。

苏浅闭上眼睛迎上了她靠近的脸,贴唇涩涩吻在了她的嘴角处,双手反扣住江小鱼的双手,锁住之后攥的更紧也更用力。

“小鱼,我在。别怕。”语毕把人揽进怀中。

“不丢下你可能是我毕生唯一动过的妄念。”

在江小鱼看不见的那张脸上,是苏浅初敞心扉初涉人事的懵懂忧容。

清风化雨,润物细无声。

很久之后。等江小鱼再忆起那晚她情绪崩塌的波涛洪流被瞬间平抚下来的原因、是深情。

是苏浅独有的,炙热却隐忍克制的缱绻深情。

他的爱似滔天业火。一旦燃烧直至倾付,唯愿她安、不要退路。

……

刘璃浑身都湿透了。直到看见那灯火通明的房窗后才记起来、而今的江小鱼已经不是孤单一人了。

“真好。”她念道。

胡乱擦拭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模样除了狼狈之外更多的应该是局促。

夜半被滚雷吵醒,疯子一样夺门而出,穿着的仍是累极了后没顾得上换就睡着了的那身衣服。雨太大了、费力跑了好远后才勉强打到一辆出租车。

江小鱼怕黑,怕刮大风,怕霹雷闪电,怕认真。作为彼此多年来唯一的挚友,刘璃自然清楚对方在人前装傻充愣的行为完全是为了自我保护。

她定睛愣在那看了很久…

不停糊了自己双眼的一定是雨水吧?

待她突然发觉自己真的好冷的时候已经没办法重新回家去了。

电梯停在15楼,站在江小鱼家门口,不用敲门不用按门铃,它们从来不是她俩之间的障碍。

家门钥匙她有,门锁密码她知道。关于她家里、刘璃可能比这的主人更熟悉那些繁杂琐物。

可偏偏此时,生平第一次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进门合适。生生顿在这,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出现才算合适。

江小鱼偷偷跟她不止一次的抱怨过苏浅是个崇黑主义者的事。刘璃每次都鄙夷着对她讲那明明是她自己跟灯有仇。

一要找他聊聊就会被她拦下,江小鱼说苏浅刚回国、不能去破坏他的生活习惯他会不适应…

这些穿插的对话场景提醒着刘璃,此时房门内那个需要庇慰的人现在确实不需要她来陪伴了。

章节目录 (42)比你想的更在乎你 苏浅恍惚中听到像是有脚步声。他硬是抱着怀里的小丫头陪她一起在这逼狭的柜子里待了大半宿。记不清给江小鱼讲了多久的小王子才勉强把她哄睡,真是万幸他有读过那本童话故事书!

等刘璃矫情完之后,她自己身上的湿衣服都快要被溻干了。开门直奔江小鱼的卧室,却意外撞见了令她露出姨母笑的一幕。

“这是女大不中留吗?”

难不成自己家的傻闺女就这么容易的被拐走了?她光想着就觉得不甘心!

“哗啦啦~”在地上踢到了一个药瓶,随手捡起来看了一眼顺便搁在了茶几上。

坐下细品卧室内的俩人抱作一团的暧昧场景,刘璃是又惊又喜,又高兴又闹心。

“动作这么快吗?”她又陷入了新一轮的纠结当中…

苏浅的确貌美惊人,但这么快就拿下江小鱼的竟然不是顾思若那种类型?余白那冤家好看是好看、但刘璃也不看好他。

“是你啊。怎么这么早过来了?”苏浅疲惫不堪、讲话都中气不足。

“啊。”刘璃随口答到。

“啊?你起来了啊!”刚刚她在想事所以心不在焉。

“嗯。嘶~”苏浅被江小鱼咬破的红肿嘴唇红肿异常醒目,想不引起别人注意都难。

这么激烈吗?小鱼这么出息的吗!难不成之前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刘璃不淡定了。

这苏浅怎么看怎么都像被人狠狠蹂躏过一番啊!原来小鱼得意奶的这口啊!

她看他的眼神过分暴露了邪恶。没办法、她的确是邪恶了。看来这以后大家就快是名副其实的“一家人”了。

刘璃那副贼兮兮并且不怀好意的奸笑目光弄的苏浅头皮发麻!他下意识舔了一下嘴唇结果又弄痛了自己。

她已经完全能理解江小鱼怎么就短时间内凶性大发了!这男生瞳若婉莺、娇羞似灵鹿,这也太禁欲太勾引人了吧!!

目光顺移到苏浅的胸襟,刘璃万幸自己昨晚没有冒失的闯进来!他衣服上面已经干涸了的零星血渍…

“唉……”愁叹出声,她就要有妹夫了怎么办?也不知道她们确没确定关系!

想到这个问题又望回苏浅。这小子倒不像个渣男!舒缓了一下不友善的面部表情,“小鱼受不了冷暴力,尤其是她在乎的人。”

可刘璃在表达的“你要敢辜负她我就弄死你”的狰狞看在苏浅眼里,他愣理解为、她是跟自己交待江小鱼的成长经历呢。

想着之前她不管多晚都要去学校报道,只是为了要让刘璃放心吧。于是便回到:“小鱼远你比想的更在乎你。”

反观刘璃斜昵苏浅的那一眼里可写了太多内容了…

“哼!嘴巴还挺甜!这就开始攀扯我了!还知道我的地位有多高!算你识时务!看在你既有眼力见又长的赏心悦目的份上、勉勉强强给你个待考察的机会吧!”

两个完全不在一个频道的人、她们是怎么做到各说各话还能顺利交流的?

绝对够稀奇。

“你紧张什么?”刘璃拿起维生素,“这是我刚才在地上捡起来的,你吃点吧。”

她觉得苏浅嘴上那个伤势,如果不吃药的话恐怕会得溃疡。

刘璃甚至已经开始琢磨,她要怎么侧面叮嘱一下江小鱼…女孩子一定得温柔啊。

“等等!你把它也给我几粒吧!”叫住苏浅指着他手里的药瓶说道。

养女儿太操心!刘璃觉得腾腾上火的自己马上也要牙疼起泡了!

“这个药时间久了咱们都别吃了,我去拿新的出来。”

她看着别别扭扭的男生,“行,麻烦你了。”

“没关系。稍等一下。”

苏浅如释重负的模样让刘璃认为他是太羞涩。自从他来了之后家里面确实有很多地方她没原来那么清楚了。

“怎么一股馊味?”边说话边用鼻子嗅,“咦!”味道的来源是她自己…

……

刘璃洗好澡出来刚好赶上苏浅正准备换鞋出门,她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你去学校吗?”

“我去超市。”说完一脸哀怨的看向厨房的方向,“一会路上请个假今天就不去了,你呢?”

“也顺便帮我一起请了吧。”她整个后半夜都用来在江小鱼家门口患得患失了。

苏浅拿起一个口罩戴上了,刘璃看着没忍住笑出声来,“我得去找点热的喝。”说完一溜烟跑开了。

“……”他关上门出去了。

到了厨房的刘璃笑声戛然而止。捋了捋前因后果大概也许,“余白!!!”

没有热的。也做不了热的。连烧个热水都办不到。凡是带电器字眼的煮饭类用具,都坏了…

“我去尼玛的人不可貌相!赔钱!!”

手机呢?她手机呢?她要找余白讨账。

对于贫民窟女孩江小鱼来说,这无疑于宣布她二次破产并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余白!!”

刘璃是不会放过他这个捣毁别人小康生活的毒瘤的。

章节目录 (43)你会讲小王子的故事吗? “吃饭啊,你们两个发什么呆?”刘璃敲了敲碗边,“小鱼?我给你盛碗汤!”

江小鱼手拄着下巴,另一只手在餐桌上画着圈圈,哈欠连天一副恹恹欲睡的样子。

在讨女孩欢心的这条路上,刘璃觉得苏浅真真是任重而道远!颦眉拿起一个勺子塞到他手中,“你喂她吃。”

苏浅:“……”

“你又愣什么神啊?你亲…唔…”咕咚一大口汤灌进她嘴里,“你喂我干嘛!喂小鱼!”

苏浅忸怩一笑。有些事非要这么挂在嘴边提来提去的吗?不求您三缄其口但好歹也稍微含蓄一点可以吗!

刘璃可没管他那些个小九九,对苏浅嗔怪的目光视若无睹。

江小鱼自己把粥拿了过来,“我又不是没长手。”

“……”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舀起一勺粥吹了吹,不经意间瞥见餐具,“这汤锅是新的吗?”她只是随口一问,可架不住听者有意啊!

刘璃怒目切齿,“我这不是还没找到他人吗!我…唔…”

江小鱼手里的勺子哐啷一声掉进了碗里,她看着行为举止堪称迷惑的两人,满脸不明所以。

刘璃啪啪打着苏浅往她嘴里塞东西的手,含糊不清的说着你干嘛啊!

“余白不让说。”他用口型默声道。

嗯??哦!她想起来了,“这包子真香!”

…然后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快速咀嚼着就快要撑破她腮帮子的食物,“我吃饱了。”

“……”江小鱼,“你跑什么啊?”

回复她的是对方扯着书包以光速夺门而出后的摔门声。

“咕咚咕咚咕咚。”苏浅一口气喝完杯里的牛奶,“我也吃饱了。”

“……”

请假在家这两天就觉得她俩不太对劲。刘璃总是直勾勾的瞅着苏浅,他则羞人答答的有意躲避着。

江小鱼边提鞋边自己念叨出口,“这是看对眼了?”可她脑补出的那个画面怎么会是两个女孩在谈恋爱…

不行。她俩以后得一人带回来一个,不能内部消化!这样她岂不是少了两个可以坑的姐夫!

必须把这种损财之风扼杀在萌芽阶段。

……

离挺远就看见刘璃正气势汹汹的在对谁兴师问罪。那人身形有点熟悉,江小鱼稍一思索,一张俊颜瞬间就冷了下来。

作为贵族院校的高三生,形式主义的破事就跟考试一样多。冯白馕催着她回去尽职尽责,估计是班里又有什么活动他使唤不转了。

苏浅看人过来了,拽了下刘璃的书包,“先别说了。”

怎奈江小鱼连个余光都不削给几人,自己大步走开了。

“你要为你讲过的话负责!”她可没打算放过他,正好新账老账一起算。

余白倒是一脸淡定,“嗯。”

“就嗯???”刘璃真想抽他怎么办!

“负责。”他若不想补救他出现在这干嘛。

苏浅也摸不透这余白的性子,按照他这种人设不是应该打死了都不带承认自己错了的吗?他倒好,确定这认错的速度不会给高冷抹黑吗?

“走吧一会迟到了。”他强拉硬拽着刘璃往前走。这祖宗找起茬来还真是不含糊。

余白加速追上了累的气喘吁吁的江小鱼,把自行车横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刘璃被苏浅诓去坐公交了,他也认为江小鱼跟余白的事应该她们自己讲清楚。虽然他并不愿意再留他们独处,但这次是例外。余白戳痛了她的心结,这种情况也只能他亲自去疏解。

江小鱼虽怒火中烧但她对余白更多的是一种失望,随即轻蔑一笑讥讽道:“好狗不挡路。”语毕想要越过他继续骑行。

余白用力握住了她的手腕,力气之大令人讶异。江小鱼的火气直蹿天灵盖,刚想吆喝可一转头对上他的目光后,那卡在喉咙里的骂人的话就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她闭上眼睛,想象着自己正身处在黑暗之中,贴身靠近余白轻嗅他身上的味道。对方套在校服里面的白衬衣只有领子露在外面,她鬼迷心窍似的解开了他胸前西装的纽扣。

“你帮我吹一下我眼睛痛。”说完仰起头。

一阵轻风拂面,“余白,你会讲小王子吗?”然后睁眼饱含深意的盯着面前的人,“你会讲小王子的故事吗?”

章节目录 (44)我没病 余白稍做犹豫,“不会。”把脸转向一边,“对不起。”

“你看着我,”江小鱼伸手掰过他的下巴,“对不起什么?”

她对那晚一直存疑,后来苏浅讲的小王子不是她要听的版本。而余白身上的味道又太像给她讲故事的那个人。

他半掩眼睑,所有的心事都被浓密的睫毛通通遮住,“我不该推你。更不该说那种话。”

江小鱼认为他不肯与她直视的态度并没有什么认错的诚意,“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可能是她病糊涂了做的梦吧?梦里的东西别人不知道很正常啊。

甩开余白的手臂,“别跟着我。”

……

顾思诺尖锐一叫:“停车!”

司机慌忙刹车用力过猛,骤然停顿的贯力颠醒了正在眯眼打盹的顾思若。

“又发什么疯。”见妹妹神色不善一眼不眨的看着窗外,“他俩这是好上了?”

顾思诺暗暗攥紧裙角,“怎么会,小鱼又不喜欢他。”

“是吗?那他们在干什么?”顾思若收紧双瞳戏谑一笑。

他看着路上正准备kiss的江余二人,“这不是谈恋爱是什么?真人秀吗?”

嘲讽着收回目光搬过妹妹的脸,“别看了。”又打了个响指对司机说道:“走吧。辣眼睛。”

顾思诺明明铁青着一张脸,却仍旧提着贵气让自己保持仪态,她不能在这种小事上失了身份。可无论再怎么去佯装无恙,那看似明朗的笑容深处都裹挟着一层藏匿不住的阴羁。

“你这几天往我班里跑那么勤,别是为了那小子吧?”顾思若明知故问。

“那又怎样。”

“余白帮助了小鱼。由我出面替我最好的朋友向她的恩人表示感谢,有什么问题吗。”

顾思诺甜亮的嗓音根本压制不住自己语调中溢满而出的寒森。

他当然知道他这个妹妹既争强好胜又跋扈泼皮,就是个受不了丁点委屈的无脑大小姐。

她弄的顾思若时常怀疑人生。

这同样血缘的产物,顾思诺怎么就又笨又蠢又聒噪呢?竟活脱脱像个行走的傻缺一样!眼光还那么低劣!家里的招牌怕是要砸在她手里了。

得什么样的人才配进顾家的大门啊!虽然他对那个地方并无好感,但不能否认的是顾思若的确承袭了父亲审美上的敏感度。

余白虽也算是人中翘楚,可性格真是不敢恭维,招回家里留着日日添堵用吗?光想想就头疼。

“他对你不感兴趣,别在往前靠了。”顾思若谈过的恋爱比他妹吃过的垃圾食品还多。

“我只不过是在帮朋友还人情而已。”她坚持这个说法。

“但愿如此。”

……

刘璃满腹怨气的等在校门口,那张脸臭到都能卤豆腐卖钱了。苏浅深知自己理亏,任凭她没好气的呲搭着他也不敢还嘴。

来往的同学们识趣的避开那了块招灾之地,连平时跟她们还算热络的朋友都不敢上前打招呼。

“江小鱼呢?她不会今天又不来了吧!”冯白馕使劲踮起脚尖拓宽自己的视野,然后用他那小短腿紧倒腾着往前走。

看到刘璃和苏浅,“班长呢?”边说边焦急的往远处张望。

“嘿老冯!”江小鱼一脚刹车停在他背后,重重的拍了一下冯白馕的肩膀。

他弯腰捡起被吓掉的眼镜,“都笑什么笑!迟到扣你们学分!滚回自己班级去!”

“呦呦呦老冯!你可是人民教师啊!”江小鱼摸摸自己的下巴挑眉恐吓道:“对学生爆粗口这事要是让校长知道了…”

面对这满肚子坏道道的丫头,正绞尽脑汁该怎么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救星也到了。

普天同庆!敢怒斥江小鱼的英雄豪杰,这要是放在古代,余白就是那舌战群儒、用几句话就能把敌人给活活说死的诸葛孔明有木有!

那混世小魔女,克她克她千万别客气!

冯白馕虽然一时走眼看错了苏浅,但谁能料到他越过大洋彼岸竟是为了到这万里以外的故乡来投敌的!

万幸万幸!好在余白没让他没压错宝。

每每动情就忍不住老泪纵横!

(这一定是个假老师,麻烦哪位帮忙报警抓一下谢谢)

“你组织开个班会吧,资料在班里讲台上,自己看着布置吧。”梗梗着脖子迈着傲娇的小步伐唰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苦练过凌波微步??”

江小鱼跟刘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确定不是落荒而逃?”

“不,最近冯老师似乎胆量渐长。”刘同志代表组织看向余白,“怎么,你给他撑腰?”

接收到对方一记冰之本源的内功暴栗,“我没病。”

章节目录 (45)一出好戏 刘璃看见顾思诺兄妹从车上下来就没继续接话,只暗暗举起拳头在余白眼前晃了晃,大有咱们的账慢慢算的意思。

“回班吧小鱼,一会校门锁了。”苏浅提醒到。

原本学校的焦点就都聚集在江小鱼身上,自从这几个转校生来了之后,所到之处更是女生云集。现下前呼后拥的人群当中有男有女,自然不会少了眼尖的那种。

“我苏男神的嘴唇怎么了啊!心疼QAQ”

“看着像激吻造成的(′???‵)”

“他不是跟江学姐同住吗!(;?o?)o”

“可她们是表兄妹啊(°ー°〃),”

“……”

江小鱼被这些话吸引停住了脚步,侧头看着苏浅嘴上的伤,都怪她失控了才做出这么荒唐的事。

顾思诺把一束鲜花塞到她怀里,“恭喜我们小鱼康复回校!”然后眼神不经意的往苏浅那边瞟。

花是刚刚特意绕路去买的,她非要买,顾思若也没辙。

“这…真漂亮!”其实江小鱼是想说,至于搞这么隆重吗。

其实大家都听到了同学们的议论,对于苏浅的底细在场的几人只有余白不清楚。江小鱼有没有表哥顾思诺还能不知道?

一抹狡黠划过眼底,“你们不要总起哄,就算苏浅是小鱼爸爸朋友家的孩子,她们也不会发生什么越矩的事!”

这话一出口就像一枚炸弹一样,大家瞬间七嘴八舌骚动起来。

刘璃凶着脸用力戳了顾思诺后大声说道:“搅混水呢?瞎BB什么啊!”

顾思诺怯生生的撇着嘴,“我这是在为小鱼鸣不平!她们又不是真的兄妹,即使谈恋爱又怎样?”

余白撞开挡路的顾思若自己一个人向前走去,顿了顿又折返了回来,苏浅见他活像个黑煞神一样定在江小鱼身前,刚要过去却被顾思诺一行人围个水泄不通。

“撞我干嘛,受刺激啦?”顾思若学着余白撞他的样子还了回去。

“我说怎么看你今天这么不一样呢,”摸摸自己的头指着他道:“原来是这里绿了啊!”

真是一出好戏,顾思若边走边想。

“闲的闹病是吧?”江小鱼没去理会余白,冲着那边闹的起劲的刘璃和顾思诺喊到。

走过去打落两人扯拉着苏浅的手把他护在了身后,“我跟苏苏之间你们搅合的着吗。”

手指着那一群还不散的学生,“怎么?都想挨揍啊!是不是都皮痒了!江学姐我对你们太客气了是吧?”

瞬间鸟兽散…

分分钟完成清场工作。

江小鱼对着顾思诺欲言又止,在还搞不清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前提下,还不想跟她起什么无用的冲突。

刚想带刘璃和苏浅离开,余白抢先夺过她怀里的花扔回给了送花的人。

“紫阳花。”他极少会笑,哪怕只是微微勾起些弧度,“产地不是本土,”

江小鱼被余白这么一说才注意到花的品种,顾思诺看她似有意把它要回去细观,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竟瞬间把花束给插进了垃圾桶里。

“????”轮到大家伙集体傻眼了…

她这难道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反而弄的江小鱼更好奇了。好在她也算是见多识广,通过那仅能瞧见的包装丝带和牛皮纸就认出了那是日本原厂的高级工艺。

“日本紫阳花?还是蓝色的?”

刘璃最先反应过来,她学识虽然不及江小鱼,但眼界也过的去的,毕竟学校里有各种档次的插花鉴赏课。

“至于花语。”余白抬眼看向江小鱼,“呵。”

她集中精神回忆了一下,“花心善变,背叛不忠诚,见异思迁,水性杨花,冷淡绝情。”

这是送给病人表达祝福用的吗?

苏浅则在一旁温怒着对顾思诺愤言道:“附子花有毒买不到,真是遗憾。毕竟它表里不一的寓意还是极好的。”

刘璃啐了一口,“欧石楠,洋水仙,无子草莓和黄百合也一样,礼尚往来吗,我倾家荡产都给你订一百束。”

“毕竟这以虚伪自大狂妄而着称的花语也不是谁都配得上的。”

火药味渐浓,顾思诺怎么能受了这种奚落,“我只不过是看它花团锦簇的挺喜人,还是特意找花店给小鱼买的!你们不能因为一个失误就集体针对我啊!”

江小鱼嘻嘻哈哈的打着圆场,“行了行了,诺诺你也回班上课去吧,都是自家姐妹,不拘这些小节。”

这么争论下去不会有任何结果,本身也不是一个什么要紧事,对于顾思诺一反常态的举动,这事出有妖必有后话,不急于一时。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江小鱼多少心里有点谱,想到这望向余白,是从他转来之后她才孜孜不倦着每天跑来拉着大家一起吃饭一起这个那个的吧?

有趣了。怪她没有恋爱脑,完全没想到这层。

“苏苏刘璃我们走,班里还有事等我处理呢。”

……

“余白你等等我。”顾思诺追着大长腿走的飞快的人喊到,可对方压根就没有要理她的意思,

她气喘吁吁着好不容易撵上去,“你别相信大家说的,小鱼虽然跟苏浅同居…”

余白难得的正面跟她讲话,“大家在哪?”

顾思诺哑然,这个问话她始料未及。

余白上了一半台阶突然停下,背对着身后的人自言自语道:“婊里如一,婊字是重点。”

章节目录 (46)算是几角恋? “余白!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再走!”

“字面意思。”

前者气急败坏后者云淡风轻。

江小鱼翻看完手里的文件,“老冯啊,这种事你不找体委找我干嘛?”

篮球联谊赛、还是跨校的,她并不擅长这个领域,爱莫能助啊。

冯白馕给了她一个明知故问的小眼神,”你份内的事。争取拿个好成绩。”

“???”她份内?这话从何时说起?“那你发工资怎么不让我帮着一起花呢?合着便宜都让你占了、轮到苦力就可我一个人来呗!”

仗着脸皮厚可真是啥诳语都敢喷。呸。

江小鱼把文件往讲台上一扔、慢悠悠的走回了自己的座位。顺便还把椅子往外拽了拽,她要远离身边堵心的余某人。

冯白馕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再忍忍,就这一年了,他选择忍辱负重、古人都说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沉默是金,他这绝对不怂。

此处无声胜有声。

大家见江小鱼像是真不打算参与,“班长,其实篮球赛也挺好的…”

“是啊班长,要不然你考虑一下呗!”

“西区的蕙美学院也参赛!听说周乾还是高三的主力军呢!”

“……”

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都极力撺掇着想促成这件事。

再看老冯那一脸奸计得逞的狡猾模样,总会有耐不住性子的间接替他出力。坐收渔翁之利它不香吗?

还是太年轻啊!这可怪不着他得意了。美滋滋。

“啊?”江小鱼想了想,“你们男生应该很喜欢这种竞技运动吧?那就体委组织、谁行谁上?”

各凭本事争取参赛资格才最公平,自然都没有异议顺利全票通过。

还有!她绝对不是因为周乾才动摇的!就算他是H市所有高校之中公认的头号人物,但无论多帅也绝不可能会左右她的判断能力!

“传说中的超级大神,我竟然从没见过!”沉浸在自己的愤慨之中无法自拔,“两年了啊!!”

这太不合理了。她真是不中用!

“谁得倒多大霉才会跟你谈恋爱。”顾思若扯了下江小鱼的马尾辫,“你说是吧苏浅?”

“余白,你头上好像更绿了。“没办法,他是老实人,只会说实话。

“管好你自己。”苏浅和余白异口同声道。

顾思若大笑,这也行?“你们倒是玩的够嗨啊!真和谐。”

被苏浅抓住衣领,“怎么?敢做还怕别人说啊?要动手?”

“你也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又对着余白说道:“江小鱼请假这几天你不照样跟我妹妹打得火热?”

一个两个的,没个好东西。他嘴臭怎么了?这顾思若都觉得自己因为涵养已经很客气了。

关于顾少爷怎么就这般乐此不疲的热衷于针对自己这事,江小鱼也越来越迷。

纵使有机场的过结在,但都这么久了也不至于死死抓着不放吧?

她又没真的非礼到他,这是跟谁俩呢!

有其父必有其子,“苏苏别理他。”江小鱼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悄悄瞄了眼顾思若,“他可能有病。“随他爸。

苏浅和余白互视良久,“请注意自己的言行。”然后才放开钳制着顾思若的手。

一语双关,听者有份。

.

在一片对班长的恭维和赞美声中,心机班任拿起戒尺象征性的敲了几下讲台,虽然效果甚微,但这举动可代表着他不容漠视的威严。

冯白馕太清楚什么事该看什么事该装瞎。毕竟姜还是老的辣。

江小鱼揉了揉太阳穴。她琢磨着,一个连廉耻为何物的人都不知道,那他家里供奉的老祖宗灵牌还立的住吗?

好奇。“老冯啊,过年回乡祭祖的时候你是怎样逃过一劫劫的呢?”

这都能健在,果然无奇不有。

“……”他忍。

又敲了敲黑板,“都别笑了,认真听讲!”

整个上午的课都没得消停,班里那几个好战分子兴奋的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这是高中毕业前的最后一场篮球比赛了,抛出人人都想炫技撩妹的成份,如果赢了的话还能顺便给体育考试加个分,难得的可以不用动脑子去水一波成绩。

早上的事还是引起了一波热议,那些个对苏浅暗搓搓准备下手的少女们,平白无故的就经历了一场晴天霹雳。

可无奈对方是江小鱼,有怨气也请自行憋着炸肺消化。

当然顾思若也觉察出来他们之间诡异的氛围。自家妹妹对余白那小子又格外上心。

但再仔细想想顾思诺那会说的话也的确欠妥,那明摆着就是往里在装江小鱼,这坑给自己挖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至于苏浅那伤到底是不是吻痕他比绝大部分人都有发言权。可除了江小鱼,那个大晚上在班级群里只互动余苏二人的刘璃就没嫌疑吗?

……

还弄出来个好几角恋,真是让他想不关注都难。

章节目录 (47)但你也并不讨厌他吧 刘璃还在为顾思诺的事怄气。如果说她不识货,那这学校里其它的所有人就都是山区儿童!

明摆着就是故意在寒颤人。什么时候还学会白莲花了呢?

越想不通手上的笔就越用力戳桌子,哒哒哒哒的声音属实燥人。

江小鱼起身抻了个懒腰,扬扬下巴,“你跟它有仇?”

余白见她醒了忙不迭的掏出作业本递了过去,“错的以详解。”

江小鱼冷哼一声,“你的好意我不打算领了。清华北大都留着给你考吧。”

然后摇头晃悠晃悠僵掉的脖子,“今天好饿啊,想吃水煮肉片。”

苏浅走过去帮她捶着像是落枕的肩膀,“那得早点去食堂,不然就卖没了。”

“这痛这痛!”这待遇得好好利用,“我说刘璃啊,你都快成个大气包了,究竟在恼什么呢?”

只见她胡乱拿起一本书就砸在课桌上,然后腾的一下站起,“我去找人谈心。”

顾思诺既然那么懂得揣度人心,不约谈岂不是浪费资源。

江小鱼拍拍苏浅示意他停手,“苏苏,你说这丫头是不是要去触别人霉头?”

他点头表示赞同,“跟上去拦着她点。”

“确实得拦。”

……

几个箭步追了上个去,用臂弯环住对方的脖子,“说说吧,还因为那把花生气呢?”

刘璃黑着脸想挣脱江小鱼的钳制,可越是挣扎她搂得越紧,“花只是一方面。平日里只知道她跋扈,没想到智商都藏起来留着绿茶用呢!”

脏水泼的简直严丝合缝,“我想想她装小白兔恶心人的样子,就控制不住自己要爆头的冲动!”

人言可畏,只要一有苗头,就算说苏浅跟江小鱼是以兄妹的身份掩饰同居的事实都会有人信!怎么去撇清?

婊中带着颇深的心机和阴阳怪气,刘璃受不了。她对顾思诺的固有印象是直率,至少做朋友这些年,这种状况还是第一次。

“我大概能猜到一点原因。”

苏浅记起来一件事,“前天我去买菜时刚巧路遇余白从顾思诺家车上下来,看起来应该是送他放学回家。”

江小鱼越听越糊涂,“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苏浅笑着摸摸她的头,“别在走廊里聊了,一会没饭吃了。”

于是两人硬拖着一心想干架的刘璃,一路上她嘴里不知问候了多少遍顾大小姐的家谱。

江小鱼表面无恙,其实也在心里盘算着,应该是自己跟余白走的比较近所以挡了顾思诺的路?可这跟她和苏浅牵扯得到吗?

完了。彻底蒙圈了。

“刘璃,苏苏,我有让别人觉得我是在暗恋余白吗?”也就这一个解释能行得通了吧。

这情情爱爱的真是害人。喜欢就去追呗,干嘛要拉她一个不会游泳的下水?

江小鱼怕淹死。无福消受。

“你一般都明恋,”刘璃觉得自己用词不当,改口道,“不,你都是直接热情奔放。”

对。这么说才对。说完还看了看苏浅。他不就是现成的活例子吗?

江小鱼很满意赞同,“就是嘛,我对哪个看上的不是光明正大的!”

刘璃and苏浅:“……”

就连走在他们身后的学弟都糗的直挠头。刘学姐刚讲的话是夸人的意思?

人无完人。受教了。

“但你也并不讨厌他吧。”苏浅插话道。

他始终会回想起来、那天她昏睡中握着余白的手怎么都不肯撒开的情景。

江小鱼摇头否认,“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刘璃看智障一样看向苏浅,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不靠谱。”再敢相信,家都能给你拆了。

咦?这倒提醒她,余白还欠着一笔巨款没赔偿呢!“小鱼以后你得防着他。”坐实了他灾星的身份。

可到苏浅眼里,他们之间喜欢和厌恶并存。

以江小鱼的薄淡性子能跟余白这么大动肝火,最怕麻烦却跟他上纲上线,现下她的排斥和决绝恰恰表明了问题。

……

倒胃口,刚才想吃川菜的热情都被搅合了。刚进食堂,看到迎面端着餐盘走过来的人,这饭真不该来吃,江小鱼挎紧刘璃。

“咱们去吃大块牛肉吧。”这地方不能久留。

刘璃用力抽回自己的胳膊,“我不。”

“苏浅同学你在这啊?快跟我走一趟,主任正找你呢!”

什么活动翻译文件,吧啦吧啦……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几个老师强行扣走了。

卒在当场。雪上加霜啊。

章节目录 (48)碍着你了? 这偌大的食堂。这一个个都准备好了要看热闹的嘴脸。毕竟好姐妹之间的撕逼说没看头肯定不能服众。

但江小鱼并没打算那么干。不管怎么说,她跟顾思诺都是发小。两人之间究竟有多亲且不论,若是因为一束花几句话就大动干戈着闹翻脸,那可真就扯大了。

更何况她从小到大做的那些过分事比起这次根本都不够看,如果每次都要绝交的话恐怕一万回都断过了。

其实刘璃也不是要针对她,跟顾思诺相处这些年,她们唯一的矛盾点就是江小鱼。

绕过就餐区随便点了份汉堡薯条打包了,原定是要去二楼吃中餐,却没成想半路遇到了拦路虎,有朱晶在的地方还是能躲就躲远点,她就跟会召唤术一样,妥妥是顾思诺身边招灾惹祸挑拨离间的一把好手。

江小鱼看到她就脑壳痛。只能拖着炸毛的刘璃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看来关键时刻念阿弥陀佛它也不顶用,果然信仰这种东西不能现用现敲木鱼。本以为绕过就餐区就相安无事了。

“小鱼,你来了怎么也没叫我一起啊?”

完了。期望破灭了。

刘璃拦住了顾思诺靠向江小鱼的肢体动作,“叫你干嘛?再好好重新欣赏一下你编排人的能力吗?”

虚伪,看她那副楚楚可怜的嘴脸就觉得碍眼,“装小白一点都不适合你。”

顾思诺眼中的阴厉一闪而过,“你们真的是误会我了。”继而对着朱晶摆摆手。

她屁颠屁颠着过去把手中端的餐盘给江小鱼看,“江学姐,这是思诺特意给你买的、她惦记着你爱吃。”

这家档口因为口味独特,推陈出新的速度又快,所以每天的菜品都供不应求,即使提前排队也不一定能抢到。

刘璃直接拒绝,怕有毒,“你留着自己享用吧,就怕龙利鱼的刺太少不够你挑。”

朱晶可不乐意了,“这有你讲话的份吗?一个贫民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切。可笑。

朱家跟顾家是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她看在顾思诺的面子上勉强称江小鱼一声学姐,还真以为自己上的了台面啊?一群乡巴佬。

“???”江小鱼尤为讨厌嘴贱的人,“我看你倒像是犬中贵族,挺有那个范的。”

旁边默默偷听的吃瓜大众纷纷竖起大拇指,损人于无形之中,精辟。

又扯着刘璃嫌恶的后退了几大步,“离远点,她主人应该没给她打疫苗。”说完玩味的笑着看向了顾思诺。

别问刘璃怎么一直没回嘴,她只是抡起一旁的绿萝盆栽、差一点就把小朱砸了个脑袋开花而已。

“怎么这么暴躁呢!太暴躁!”江小鱼面露心疼,以后苏浅的手机要经常借来放在兜里,以备不时之需。

顾思诺用眼神瞪退了朱晶,稍做平缓后徐徐解释道:“我最近找余白都是去跟他理论的,后面给你们请假那会才弄清了事情的原委。”

“你也知道我一向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动强押他去你家忏悔这事我都做的出来,不信你问苏浅,那天我们碰到了。”

江小鱼似有松动,这的确符合顾思诺一贯的行事作风。

她继续趁热打铁,“今天我确实冒失了,可以后你还要跟余白一起学习,以他什么都敢说的个性,明明你跟苏浅正大光明的、难道事实还不能让人知道吗?”

他们确实不是什么亲兄妹表兄妹,没有血缘关系即便谈恋爱又怎么了?

这一军将的漂亮。

刘璃眼看江小鱼要被洗脑成功,“你怎么就能肯定跟苏浅有关系的人一定是小鱼?”

虽说顾思诺的解释合情合理也符合基本逻辑,可无论如何也洗不脱那一股子谋算的味道。

她这话刚好被走到附近的顾思若听到,“是我妹妹帮忙澄清了她们之间的关系,碍着你了吗?”

“或者,你是怕江小鱼跟你抢男人?”他慵懒的靠在一旁踢了踢地上的花盆碎片,“还是说,你想背着江小鱼,抢她的男人?”

朱晶总算听明白了,张狂的大声嘲讽道:“怪不得你这么疾言厉色呢,原来早有预谋啊。”

“思诺出于好意把事实抖了出来,倒是连累你将来没办法以无知当借口为自己开脱了。”

顾思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嗯就是这么个道理。”似笑非笑着,“所以你才急着针对我妹妹吗?”

章节目录 (49)好一个不是故意的 江小鱼越听越离谱,“你们以为拍电视剧呢啊?”

这一通浑说啊,抢男人这种台本都搬出来了,她懊恼的撇了眼顾思若,这家伙真是与日递增着让人无语。

“能不能都少说废话,皇上不急太监急”

连打饭的阿姨都放下手头的工作凑过来嗑瓜子了,丢不丢人?

刘璃有种百口莫辩的慌乱,“我没有。”语调里竟带着几分哭腔。

对她而言,这世上除了江小鱼的信任外,其余所有的事通通都不重要。

“我知道。”

“你们闹够了?“

“如果没有,最好趁着我还在一次解决完。“

江小鱼敛起了不正经,厉声厉色,冷峻的骇人。

她攥紧刘璃攀着自己肩膀的手,“朱晶,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任意妄言的人。“

“还有你顾思若,你对我有意见就冲我来,我不希望无端针对刘璃这种事,还有下次。”

不怒自威,扫视了一圈食堂,“管好你们的嘴。这是我说的最后一遍。“

顷刻间好像所有人都把呼吸的频率故意放缓,关于江小鱼是个打架往死里下狠手的人,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几乎没人不知道。

学校里的拜高踩低也比比皆是,尤其当各路有钱人的孩子云集到一处的地方,她跟刘璃刚来希晨那会,身价的确是微渺。

江小鱼成绩好只是其中一方面,那些背着刘璃打的群架才是让她们不受别人欺负的根本。

“啪啪啪…”这掌声响起的属实突兀。

顾思若走到江小鱼身边,俯身与她对视,嘴角含笑眉眼阴沉,“我是对你有意见,但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好姐妹都背着你做过些什么。”

挑起一绺她鬓角的头发绕在指尖玩弄,“我爸说的对,你的确生得一张美人面。但它似乎并不忠属一人。”

离开江小鱼的耳畔,“你说是吧余白。”

顾思若可没忘记早上那会看见的,他们二人在大马路上都丝毫不避讳的暧昧苟且。

“真是稀奇了,你居然还记得你有个爸。”江小鱼听见他这别扭的称谓就觉得无比搞笑。

“你爸还说过你狼心狗肺冷血无情呢。”

顾思若没所谓的点点头,“他说的对。”的确,毕竟这份凉薄是子承父业。

“……”无耻也是。

顾思诺脑子里飞速运转着,勉强挤出来的笑容却比苦瓜还苦,她自是因为早就发现了苏浅跟江小鱼不同寻常的情愫,可着实忽略了,那三人之中还有个刘璃,跟他们俩几乎形影不离的刘璃。

所以余白是知道这一切吗?原来她们背着她都已经那么亲近了啊!看来大家也只是独独把她一人排除在外而已。

哥哥说的没错,江小鱼一直都是个喜新厌旧的人。这点还有谁会比她更清楚?

“抱歉了,我不该失了分寸引起争端,把误会都解开就好,别因为这点事真伤了和气。”

顾思诺说罢去端放在栏台上的水煮鱼,“小鱼你看都凉了,”

“哎呀!小鱼你没事吧?”

一大盆连汤带菜完美的打翻扣在了江小鱼身上。她不是故意的,是托盘太重,没端住。

“你躲开,”刘璃其实也被溅到了,可她顾不上自己忙去查看江小鱼的情况。

有没有事?

那一盆红油盖顶的食物本就不易凉,好一个不是故意的。

余白眼见江小鱼那副狼狈样,不由得即刻怒火中烧起来,“你没记性性是吗?”

他伸手想要脱掉她的校服查看一下伤情,刚碰到衣扣又怕力气过大在错手伤人。更气了。

“能不能别这么蠢?”霸道的把她拦腰抱起冲着就往外走。

刘璃见状抬臂阻拦,“你干嘛?”

余白的反应让她打心底里抵触,“你又想干嘛?”

绕过去直接无视她。那话问的就SB。

“别动。”呵斥怀里的江小鱼,如果真烫伤的话,乱动只会加重伤势。

究竟需要多明显还得吃多少亏这人才能长点脑子?“刘璃在班级群里找过我和苏浅,为的是公事,她撤回消息是因为私聊解决更快捷。”

顾思若太能歪曲夸大,余白本就颖悟绝伦,对方一张嘴他就明了了。

“……”江小鱼从不关注闲事。

而且同学之间发发微信打打电话,哪里不妥吗?

……

刘璃反应过来了,既然有人带江小鱼去看医生那她就可以安心善后了。

但为了稳妥起见还是给苏浅发了条消息,估计打电话他也接不到。

来吧。撸胳膊挽袖子,“顾思诺我们好好聊聊,”忍无可忍直接打一架吧。

她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只心系一人,有江小鱼的信任在,刘璃便无所畏惧。

顾思若移身挡在前面,他看她的神态始终夹带着一种讳莫如深的厌恶,“想怎样也轮不到你管。”

“……”女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给我等着,”

人家被哥哥护走了,他人高马大的,她,她她打不过。

刘璃恐吓完这一句觉得没什么卵用,随即返身狠踹了朱晶一脚,她根本没料到还有这么一手,直接滑倒在一地油渍泥垢里。

等“猪精”反应过来为时已晚,仇人已经离开食堂了。

“刘璃!死丫头!你竟敢这么做!”

“我的私定套裙!你这个该死的家伙!……”

章节目录 (50)玩高风亮节呢? 苏浅急的团团转,校医务处大门紧锁。他发誓以后绝对不在参与那些乱七八糟的学校杂务。

给江小鱼打电话是班里的同学接的,她根本就没拿手机。余白的更绝、压根就不在服务区。

刘璃一路恨责自己,掩耳盗铃的故事三岁小孩都知道,而她这是掩心盗脑,竟然亲自把人交到恶魔手中,还不止一次!

既然本部的校医请假,那初中部的呢?苏浅打听清楚路线后三步并作两步跑,今天的气温很凉爽,但他这会却已经大汗淋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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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的天台有点偏僻,江小鱼一个人气鼓鼓的坐在护栏墙上低头冥思。

第二次跟余白吵架,倒不是因为什么大事,他只是一直数落着她,讲话的方式生硬又刺耳。

上午还舔着脸做小伏低道歉求和呢!就这么一会功夫又原形毕露了!

“骗子。”

“只会凶人!”

“没有人类感情的傻缺。”

……

秋风萧瑟,她连衣服都还没换,现下身上又脏又湿又油又痛。

自己把袖子挽起来一截,果然烫伤了。看着水灵灵的大泡,它要是破了得留疤吧?赶紧万分小心的护起来,有点后悔意气用事没去看医生了。

“是够蠢的。”

江小鱼被这突如其来的说话声吓的一抖,顾思若反应极快的把她从护栏上拎了下来,“不要命啦?这是八楼!”

“你……”他一个不小心抻破了她最担心出问题的水泡,眼见着那条手臂上瞬间脓血和黄水齐流,“疼吧。”

顾思若下意识就放轻了语调,江小鱼红着眼睛点点头,静默着蹲下身,她在他面前一向都寡言少语。

从兜里掏出手帕,迟疑片刻还是递过去给她,“还放豪言要跟我单挑,就这样打的过我?”

他也蹲下身嫌恶的申斥着帮她清理血渍,可伤口面积过大,不消毒清创直接包扎一定会感染。

一滴滚烫的液体滴到顾思若手上,更多的想要奚落江小鱼的话戛然停在嘴边,莫名的他就开始烦躁。不耐的把手帕塞到她手里,自己起身离开了。

……

初中部的校医室也没来过。

在赶去调监控的路上手机适时响了起来。

“有人说看到班长去了化学实验楼,老楼!”

学委中午收拾班级卫生时恰巧捡到了江小鱼乱扔的手机,她刚刚去办公室假借搬练习册之名打探到这个消息后、紧忙立马通知苏浅。

“谢谢,”他来不及多说就挂断了电话。

.

冯白馕撤回了60秒语音。

班级群:你们自己负责去把在老化学楼躲清静的江班长找回来,名额再不上报,篮球比赛就别参加了!~from英明神武的班任。

教室里,“你去啊?”

校董的儿子摇摇头,“我可不去。”

“给刘璃打电话,听说她在找班长!”

体委翻开通讯录,“好主意。”

.

江小鱼一直蹲在那,直到苏浅累废了跑到她脚边也依然蹲在那一动没动过。

…又是因为他离开又是因为他不在。

只觉一阵绞痛袭来,身形不稳咚的一声倒下半跪在地,眼前尽是刺眼的芒白。

“苏苏?”

“你怎么了苏苏?”

江小鱼惊慌的拍打着苏浅的肩膀,见人半天没有反应便捧起他垂着的脸颊,“我没事的,只是有点心烦自己在这待一会而已,是不是害你担心了?”

或是她的声音,也或许是距离他鼻子太近的来自于江小鱼的独有气息。苏浅涣散的视觉又重新聚焦,等到定睛时映入眼帘的是女孩在强颜欢笑的红眸。

她一定是哭过了…

怎么总是护不住她呢?

为什么自己就是保护不好她呢!

……

原来心疼有这么多种啊。

……

“小鱼,我好疼啊,”

竟然还有比疼更疼的存在。

江小鱼以为苏浅磕伤了膝盖,他这才注意到她放下去要给自己揉腿的手臂,“谁干的?“

快速脱下自己的外套把人整个包裹起来,“我们去医院。”

“别哭,别哭小鱼。”

苏浅的手就那么顿在她背后、进退维艰。

如果回抱她就一定会加重她的患处。可若不抱又怎么给她急需的安全感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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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思诺趁着余白转身前先下楼了。她在他背后待那么久也没弄懂远处的江小鱼和苏浅有什么好看的。

刘璃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缺氧过,她终于明白苏浅上次为什么脸色能差成那样了!亲身体会后深感自己也同样也是个废。

怎么办,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呼哧,呼哧,”咬牙再坚持坚持,一抬头,“卧槽哦?”

她看见顾思诺一脸贼模贼样从楼厅里走出,“你还敢追这来?够刚!差点忍不住给你点个赞!”

那就算算账吧。

刘璃深呼吸一口气,满面慈爱的朝着她走了过去。但顾思诺却从那份和颜悦色当中读取到了“我日你妈卖批”,回以假笑,拔腿就跑。

只要她欺负江小鱼,姓刘的就会从一个人类变成一条只会撕咬的疯狗,顾思诺领教过多回了。

更悲催的是、即使这事闹到顾少倾那,他也只会赞一句刘璃打的好!所以她不逃等着当人肉沙包吗?

“以后每天定要跑上个五千米!”刘璃痛下狠心,“你给我站住!”……

人走光了之后顾思若从天台的偏面慢悠悠的溜达了出来。

他可不是故意躲着偷看,只是不想跟苏浅撞见才被迫退到那块待会。

脚步轻盈的下了楼,心情不错,“呦,”大笑出声。

这不余白吗!

然后特不知趣的凑过去,“江小鱼不是你带走的吗?怎么着,玩高风亮节呢啊?”

章节目录 (51)最好的朋友 “别走啊,”

神清气爽!顾思若看着余白那一脸想跟他动刀的吃翔表情就格外舒心可咋整?

什么过结不过结的,单纯看不惯没毛病吧。

.

住了十几年的地方,顾思诺还是第一次发觉自己家的占地面积竟然如此庞大!

靠在大门口的灌木下满面愁容,眼见着望不到边际的花园喷泉和各式辅建筑后绝望感更甚。

主楼在哪?徒步走过去脚会不会断?

被刘璃追的实在没辙只能提前离校,仓促间哪有机会联络司机过去接人,等到终于脱离了她的掌控范围,顾思诺的手机好巧不巧的罢工没电了。

当时她独身陷入人群当中面对着孤立无援的境况只能舍脸求助,借给顾思诺手机的大姐见她对着同一串号码发呆良久。

等她听到话筒里传出的熟悉声音后才发觉,自己竟在神游时点头应允了别人替她拨通的提议。

正在处理伤口的江小鱼听苏浅说这个陌生的来电里是关于她迷路妹妹的求助,对方形容的女孩模样让她瞬间就联想到定是自己走的太仓促。

必被刘璃教育的顾思诺,多年来唯一能默背出的也只有她的号码。

……

为什么总是肯原谅?总是要迁就?

顾思诺无法形容她在听到江小鱼关切询问时所产生的复杂心境。

明明听到电话那边医疗器械碰撞的声音,明明听到电话那边交谈着她伤情微重的话语。

明明自己做过的事都该被埋怨责怪甚至是痛恨,可偏偏江小鱼给她的始终是些不温不火的包容。

以前不再重要了。

但有关于这种仁善礼让、在以后的所有生活里,顾思诺誓不接受信服。

……

华丽宽敞的浴室内充盈着一股浓淡相宜的雅致香味,整个完全沉在了浴缸底部的人,直至被水呛到才猛然睁开眼睛蹬踢扑腾着坐了起来,她大力拍着胸口剧烈的咳嗽着,鼻涕横流的同时只觉胃部滚痛,趴在缸沿干呕了几下就吐光了不久前才喝下的那杯热牛奶。

稍作稳定之后起身去花洒处匆匆冲洗完毕简单裹好浴袍忙去唤来佣人打扫整理,她实在没办法跟一地污秽共处。

顾思诺粉嫩的房间只能用奢华一词来涵盖,说的俗气点呢,就像是把一座山似的人民币随便掏个窟窿钻进个人住了下来。

她也不是多喜欢粉色,或许只是因为它符合一个公主该有的配备,就像她也并没有多讨厌江小鱼,只是认为她真该有自知之明。

躺在床上回忆着三人相识相处的过程。朋友这个词用在她们身上不恰当,姐妹闺蜜的话则更不贴切。

就像江稀澈是爸爸身边的家臣,如果放在古代,江小鱼不过就是个家仆之子。所以无论伴玩伴读还是护让谦卑、这些都是她来到自己身边后的职责所在。

顾思诺认为自己做过的一切都理所应当。所有好的东西都该她先挑选,这个固有的法则不能改变。

初见苏浅时算是惊艳。但跟朱晶能配成为她的朋友一样,同样拥有高贵出身的余白难道不应该跟她更亲近?

顾思诺觉得江小鱼越界了。越过自己跟余白为伍就是她无可推卸的错误。

已经仿照顾少倾的先例让她身边留下一个刘璃,江稀澈有个刘建鹏都知道感恩,江小鱼却妄起贪念不知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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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思若大咧咧推门进屋扒拉着妹妹的脚,“怎么回来的啊?”

今天放学后刚出校门就看见管家站在车旁对他颔首,平日里除了必要的事情外他待在顾家的时间算不上多。

邹叔是因为大小姐特意去堵人,虽说少主跟家主的关系一直剑拔弩张,但少主唯独对顾思诺这个妹妹称得上亲善。

“还知道回家啊,呵呵。”顾思诺踢掉了哥哥的手、背过身娇嗔道。

他走过去在她乱蓬蓬的头上揉弄了一把,“你还不高兴?故意出重手伤人想过后果吗?”

有些画面一闪而过,“江小鱼那傻子算是个好脾性的。对你够好了。”

“好就有必要人尽皆知吗?”

惺惺作态,虚与蛇委。所以宁愿拿自己的钻石手链抵出租车钱也不需要她的帮助。

顾思若看似漫不经心,“小诺,你该知道你爸多在意江家父女,你做的事邹叔已经知道了。”

她差点忘了这茬,敛起尖锐,“小鱼不会怪我的。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江小鱼跟顾思诺是最好的朋友,这件事在外人眼里永远不会变。

佣人敲门说是准备好了晚餐,顾思诺快速抢过哥哥一直在捅咕的手机,“咱们家赞助?”

微信内容是冯白馕发来拍马屁的肉麻话。

因为江班长还没搞定一系列的经费问题,他正在办公室里愁着该怎么跟她委婉的发个雷霆时顾思若突然说要参赛,还催他立马找到她人,所以才有了下午班级群里的催命连环call。

“替你爸、顾大总裁,行善积德。”他吊儿郎当的夺回手机,“别再失了分寸。吃饭去。”

章节目录 (52)拿不动球吗? 班级里讨论的很热烈,江小鱼睡眼惺忪着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你们说的都不对,”这事她最有发言权!

摆摆手让众人凑过来,“苏浅呢是美艳绝伦,顾思若是绝伦美艳,而余白啊,呵呵,他是对我天天都厌!”

这波总结令大家心悦诚服,掌声响起一半,“班长,”体委猛使眼色。

江小鱼回头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教室的余白正板着脸对着她,这是听见了?她实话实说,说实话不可以吗?

哼!无所谓,“练的怎么样?”嘴巴还是诚实的转移了话题。

体委苦大仇深,他哪知道这活这么难干!提起这个话题就差点哭出来,“班长大人求庇护!”

被五大三粗的大男生抱着腿卖萌实在是太让人作呕了,“我打不死你。”说着举起拳头作势就要捶下去。

“哎哎哎别别别,”体委陪笑着挡住头,“我说真的班长,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吧,不然我怕咱班全军覆没。”

这次的篮球比赛在规模上远比最初预估的要盛大出几倍不止。

几个参赛校本就皆是业界翘楚,可惜各个贪得无厌都想独占鳌头做绝无仅有的,硬是凭借一腔子野心把原本良性的体育竞技、执导成了大杀四方的群神斗法!

从简单组个队的事,活活复杂到需要高三各个班级先拔人,优胜的进入下一轮,接着环环淘汰、直至成功攒团争取到最终代表希晨参赛的资格为止。

校篮球队连浮云这个称呼都不配携带,卑微就完事了。

江小鱼班级的男生前期张罗的是挺欢,可动起真格后一个个直接全完犊子了。

要是后期没个顾思若撑场子,恐怕(3)班连体育馆的大门都进不去。

还是打球吗?霸场欺凌弱小是真吧。

余白不参加这种无聊的活动,苏浅也对它不感兴趣,她前几天一直伤着又没上心跟进,结果不言而喻了。

“没出息!”什么时候能不用她操心呢,“走吧,班长我罩你们。”

她一呼百应,呼呼啦啦着跟去了班里大部分的人。

等到了篮球场上,各班班长竟然都在,“怎么回事?”

孔奇低声凑了过来,“压场,陪练…”

意简言骇。江小鱼听懂了。

“去玩,”趁她不在苛待她的老可爱们?

“都给我去。”翘着二郎腿坐在最显眼的位置用最挑火的语气说道。

群龙有首,自然军心大振、满血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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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江小鱼把自己睡觉的课桌变成了体育馆的长椅,陪练?陪呗。在哪不是睡。

体委用球衫随便抹了把头上的汗,“班长醒醒,”他看她实在辛苦,“班长?”

是得活动活动筋骨,躺的四肢都退化了。刚站起来接过校董儿子递过来的水,还没等喝到嘴,“这可好几百一瓶啊!”

一个篮球直奔江小鱼门面而来,砸了个正着,疼不疼不急,关键是水洒了。钱更疼。

“还不道歉!”顾思诺带着自己班闯祸的男生急忙赶了过来,“往哪扔呢!篮筐长小鱼头上吗?”

“???”为什么这个批评她听起来怪怪的?

再看肇事者,他真是来赔礼的?确定不是来再打一次的?

如果说他那一脸“老子砸的就是你”也可以称为认错态度的话,那顾思诺这个(2)班班长,她的表率算是达到了直击灵魂的成功。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好衰啊,“道歉,道来听听啊。”

您往那一站全程拽上天,江小鱼怎么没看出来这人有什么歉意?

校董的儿子拦住愈往前冲去的体委,那小子他惹不起,他们俩都惹不起。

郗(同希)承,希晨建校的郗家唯一的长孙。人品不做评价,相貌尚可略微油腻,若评论他的智商才真的会暴露自己没脑子。

“呦。”激发矛盾点的话题人物不请自来了,正愁没切入点占便宜呢。

太子爷首当其冲挑衅道:“听说你很宝贝她啊,用男人之间的方式解决怎么样?”

直接把篮球抛给苏浅,“你先赢了我再说。”

“??”他刚下课,面对起哄的众人一头雾水。忙把扎手的球放在江小鱼脚边茫然的看向她,“解决什么?”

余白听到正在八卦着体育馆内实时动态的女同学讲的话后,手中的画笔,咔嚓、断了。

“没看到你心爱的小表妹头上的包吗?”

顾思若抱膀邪笑着提醒苏浅道:“解决一下她挨了一球,能不能得到别人道歉的事。”

似乎所有人都在等他表态,或是应战。

“长的娘们唧唧就算了,不会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吧?”

郗承傲慢轻佻的催促道:“小白脸,没力气拿球吗?”

苏浅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垂在一旁的右手默默攥拳,被额发挡住的太阳穴处青筋暴跳,喉结处上下滚动,似是在极力忍耐着。

被江小鱼一脚踢飞的篮球刚好滚在余白的脚下,气氛已经尴尬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任它多龌龊卑劣的话,苏浅选择了冷处理。只一心想要带她离开此处,无奈周旋几番无果,根本走不出去。

“跟我去画室做题。”难得没被拒绝。余白略紧张的拉着人,她已经多久没理他了?

可在江小鱼这,他现在的角色正是她急迫需要的台阶。

(2)班同学夸张的捧腹大笑引来了场内更多人的围观。他们七嘴八舌讲的东西用词之粗鄙,实在谈不上什么教养风范。

“小鱼被砸都没人计较呢,”顾思诺尽量掩饰锋利,“他们都无所谓,你们闹什么,让路!”

章节目录 (53)打的就是你! “久闻这江班长大名,结果从本人到,”郗承指着余白和苏浅,“一窝怂包软蛋。”

(2)班的学生再次截住了前路,余白停下,“江小鱼,咱们商量个事。”边说边动手去解自己的衣扣。

“你说。”她要夸他都火烧眉毛了还有闲心废话吗?

把脱好的外套塞到她怀里,“摒弃前嫌行不行。”

其实江小鱼今天很糗。不是因为矛盾找上门吃了亏,而是因为苏浅的不进不退,或者说是因为他的只想退。

现场一大把人齐刷刷的嘲笑目光就差给她射成个满身窟窿,并不是非要让他做不喜欢的事,只是为什么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缄默不言。

还有他一味的着急走掉,多少会有逃的意思,应战个篮球实在是不至于这么急着缴械投降吧?

被人堵的东逃西窜可比挨一下要丢人多了。

“这种走法…”江小鱼垂头黯然道:“我不甘愿。”

余白牵起她坐回了观众席,“很快。”走了两步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人握住,“安心即可。”

忍不住摸摸情绪极为低落的女孩的头,“江小鱼,试着相信我。”

可能是他自身携带的威压气场,除了顾思若毫不避讳外,敢跟着奚落余白的人真没几个。

“还有心情打情骂俏?”是人都有胜负欲,“你最好不是组团来丢人现眼的。”话是对余白说的,但眼神却黏在苏浅身上。

“从不。”

郗承想,这是回他话呢?稀奇了,“场上见真章。”说嘴谁都会。

也不全是,顾思若特别好奇苏浅的无动于衷,这心理素质绝逼比他还好。

江小鱼那丫头没被打哭都快被窘迫哭了,她绝对不是个软和的,不然也不会每天过来拱火。这会老实的认人拿捏,应该又是在照顾别人的意愿。

“1V1。”

郗承哪里见得惯在他面前耍酷的,“要是不小心磕磕碰碰到,别输不起。”

余白抬眸,“正合我意。”

顾思诺自是不愿意他卷进来,但私心里还期待他吃点苦头,所以收回自己迈出想维和的脚,配合看戏。

支持太子爷的有一边倒的迹象,比起余白这个外来户,不爽他刚来就风头过劲的人太多了。

有姿有色有看头的男生差不多都聚在体育馆里,顾思若不好得罪,但他们三个插班生的确造成了学校人资排名上的大换水。

江小鱼被集体针对不是偶然是必然,她身边熠熠生辉的太碍眼了。

苏浅碾压式的超强业务处理能力,余白独居山巅俯瞰众人的过人天赋气质,在强者扎堆的希晨,尊重是靠自己赢得的。但很明显,目前他们还不被认可。

体委摩拳擦掌,他决定如果余白不行自己豁出去也要顶上。

由顾思若吹哨,前一秒还泰然自若的余同学哨声落地的刹那间杀气荡漾。

静。还是静。

众人屏气凝神,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么戏剧性的情形,全程太子爷哪怕沾到个球边都算他赢。

单方面血虐,无数比零。

…再回头看看苏浅,恐怕人家也是懒得出手吧?是他们不配了。失敬失敬。

但这还不算完,郗承正抓着篮筐喜于自己没从头输到尾,一阵头晕目眩中吧唧掉了下来。

“你敢打我!”摸着头上流下的血,他怎么觉得自己要死了?

“不小心,”余白淡定回给他,“你自己说的。”

“你敢打我!!”

“……”这种智障就不要关爱了,“嗯。打了。”

“你……”郗承的敢打我、还没重复出口呢…

一团身影拨开人群蹿到他脚边,“打你?”薅头发扯衣服扇嘴巴子踢大腿,“tmd打的就是你!”

战斗型刘璃以抵达目的地。歼灭目标:郗承同学。

江小鱼反应过来后忙不迭要去拉架,刘璃最近太暴躁!竟把人家挺大个小伙子活活揍哭了…

“狗仗人势,”还往哪躲,“欺人太甚你!”啪啪啪啪啪…

郗承喜欢顾思诺的事无人不晓,两下相安这么久,他跟江小鱼本是牵扯不到一起去的两个人。除非中间有人作梗。

刘璃口误了,“狗仗狗势!”md生气。

……

“拦着点啊!快去!”怎么都光顾看热闹,“余白你干嘛?”

又不理人。江小鱼刚奔着刘璃过去就被余白半路截胡,任她喊叫,反正他只管拖走不撒手。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才出体育馆大门,教导主任正气势汹汹寻了过来。

顺手把她藏在柱子后,“别出来。”他自己去会会。

.

瘫坐在会议室的主位上拄着头打着呵欠转着笔,顾少倾要无聊死了。听这些老家伙在这聒噪个没完,他要烦死了。

黑山推门进来无视不满的众人弯身递过手中的电话,耳语道:“主子。”

他斜眼一看,“咦??”精神抖擞。悄悄瞄了眼目不斜视的江稀澈,还好还好,顾少倾怕自己反应过大引起他的怀疑。

“你们先开,我有急事要处理。”佯装正经,说完开溜。

“……”江稀澈习惯了,“我们继续。”他来主持大家也习惯了。

鬼鬼祟祟的接起电话,“快说说是不是想哥哥啦!”开心~

江小鱼:“……”

但有求于人,咋整,“我惹祸了。”她忍。

顾少倾听着这话兴致更浓,这孩子几乎没主动找过他,把私人号码给出去这么多年,好像这还是第一次接到她的主动来电。

风水轮流转啊,要交好运喽!以前被拒接的自己,熬出头啦!

他好感动,“放火把学校烧了?失手把校长打死了?”

“……”她有那么暴力吗。

黑山回主子的目光点头表示同意。不然还有什么事能称得上惹祸?

可这也不算吧,“无所谓,哥哥给你善后,读的不高兴咱们自己建一所。”

江小鱼听他越说越离谱,“我唆使同学把郗家的孙子给打了。”唉,“他们被扣下了,我躲着呢。”

“郗家的孙子?”谁啊?

万能黑山,“主子,郗老爷子的长孙,叫郗承。”

顾少倾一拍大腿,“就那个油头粉面总愿意赖着诺诺的狗皮膏药?”

黑山跟江小鱼同时点头,虽然隔着电话,“就是他。”

打他怎么了?早就该打了,“打的好!”

顾少倾认为这小鱼不愧是他儿媳妇,还没进门呢,就忙着替他分忧了!

感动?1。

哎?不对不对,“小鱼你躲什么啊!他还敢对你不敬?”

反了天了!

“黑山备车!”个老东西,看他不去找郗铮算账!可气死他了。

“……”黑山善意提醒,“主子,先给学校打个电话再去郗宅也不迟。”

“江小姐急着呢。她同学。”跟着顾少倾混口饭吃,他容易吗…

章节目录 (54)都是闻名人 教导主任绿着一张脸摒弃了想要手撕余白跟刘璃的想法,这会对着电话倒像是他家老祖宗复活了一般、过分谦卑啊。

你点头哈腰的神情它也不能顺着电话线渡过去不是?

“该视频。”刘璃提醒他,“视频不白费力。”这都是跟江小鱼学的一手好对付。

余白埋汰人更是不动声色,“该直播。”诚意这玩意越多人知道越显真,对吧。

“哈哈哈哈。”刘璃同意,“播播播!”

这俩人明明被骂的狗血喷头,却偏偏谁也没觉得自己处境危难。一个巴巴犟嘴,一个蔫吧溜缝。

壮士断腕,革命友情基本建立成功。余白算是初步渗入了江小鱼团队的内部核心,取得了唯一成员刘璃的高度认可。

“钱不用你还了。”刘璃悄声对他说:“自己人。免了。”

“行。”余白也不客气。倒不是他差钱,但那句自己人他听着,舒坦。

“我请饭。”想想又补充道:“随便多久,随便吃。”自己人嘛。

都学到了吗?想搞定一个人,要先拿下她的家人。收买或者怎样,方法因人而异。

教导主任挂了电话,他请他俩唠家常来了啊?把办公室当菜市场呢?啪叽一拍桌子。张着要破口大骂的嘴,因为刚才的通话内容,自己又消停憋了回去。

从来没仔细了解过江小鱼的背景,上边竟然说她既没火烧学校又没谋害校长,打个人怎么了?

是他糊涂到跟不上时代了吗。摸摸自己的脖子,老命要紧,“你们俩!”…咋办好呢?

不罚显得助纣为虐、没有尊严。真罚他就下岗了。

折中吧,多少给自己挽回点颜面,“知道错了吗?”

刘璃耸耸肩,“我没错。”

余白面若冰霜,“我也没有。”

教导主任:“……”给点面子不行吗?

不给。

强行找点切入,“打人不对,至少要有合理的理由。”

余白言辞认真,“江小鱼原本就笨,若是被砸的更笨了,谁负责?”

刘璃接到信号,“她就快高考了,考砸了,谁负责?”

“谁负责???”同气连枝,灵魂拷问。

对不起他错了。对不起打扰了。教导主任深感自己不该招惹这二位瘟神。

“你,去扫地,把体育馆清洁一遍。”顿了顿,“还是把篮球场清洁一遍吧。”

刘璃刚想反驳,那体育馆她一个人打扫完不得用上个一年半载啊?

“你,写检讨,就在这写,一万字。”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写不完不许回家。”

算是给自己留住了最后的形象吧?又好怕他俩反驳,“我会盯着你们的。”才怪。

刘璃率先离开,“不就打扫篮球场吗,切,”算你识相,不削袄。

余白接过教导主任递过来的纸笔,“权当练字。”

“……”随你二位,把事办了就行。

这刀尖上乞讨的生活啊。

.

从郗家老宅出来,顾少倾宛如一只斗胜的公鸡,他好久没有这种完胜的成就感了!瞧他把那父子俩气的!

也是不巧,除了郗承的爷爷,他爸爸刚好也在家。直接一锅端了。

但这事可不能让江稀澈知道,“黑山啊,保密工作要做好。”可是管住这家人的嘴,没那么容易吧?

想了想,“不行你就灭口吧。”一劳永逸。

在他们背后送客的管家笑容逐渐凝固。二位说这种话、能不能背着点人?能不能别站在人家大门口说的如此明目张胆?

顾少倾听到身后发出的剧烈喘息,“哎呀,你还没走呢?”

那正好帮他稍个话,“跟老东,跟老爷子说,”说什么好呢?于是上挑媚眼,“你懂吗?”

管家点头猛示意着,他懂。他都懂。

“你明白最好。”伸了个懒腰,“黑山下手也不疼,就是断头喷血的有点不雅观。”

黑山:“主子,我以后改。尽量精致那种。”

顾少倾就喜欢他这点,与时俱进,听话懂事又超级贴心,“咱们要闻名。”

“主子说的对。”

“……”管家不是不想走,是腿不听他的使唤。

面对那主仆二人询视的目光,伸出大拇指夸赞到:“真的好闻名!”

他的手下,肯定是最棒的,得意,“黑山,你看,夸你呢!”

“主子教的好。”

……

被家丁架回屋内的管家牙齿发颤的把原话学了一遍。郗家人差点淡忘了,顾家人一直都是那披着小绵羊皮的王。

.

江小鱼捧着电话焦心的等着消息,之所以找顾少倾叔叔帮忙是因为她不想劳烦爸爸。并且她从不知晓自己的爸爸可以动用、甚至可以说成是拥有顾少倾所有权利的这件事。

虽然外界默认顾少倾和江稀澈缠在一起多年不清不楚,但谁敢当着他们孩子的面说这话?

是黑山的刀不够快?还是他的毒浓度不够高?

而且郎才郎貌在现今社会也不是不能接受吧?毕竟顾少倾比女人还百媚千娇呢。

顾思若看着用手指在泥地上画圈的丫头,嫌弃。踢了踢她,“玩泥巴、你几岁啊?”

不过想想,这倒是也符合她的智商,算了,“没事了。”

江小鱼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望向他,“???”

唉。真是傻,是真傻,“打人的事,没事了。”他可不会娶这种媳妇。决不。

“谢谢你!”江小鱼激动的忘记了她正面对的人是顾思若不是苏浅,当初得罪他还不是因为过分亲近那事。

紧张的放开了自己像是触到了炭盆的小爪,“我不是故意的。”

我真的不是故意抱你大腿的。离的太近,太方便了。

“……”要不是顾少倾打电话把他臭骂一顿后又好一通威胁,他才不会来找江小鱼呢。

章节目录 (55)你是我见过第二好看的人 “起来吧。”

她发现从这个角度看顾思若,更好看。他就像头顶的灿阳一样,浓墨重彩夺魂摄魄。

江小鱼情不自禁的直言道:“你真好看。是我见过第二好看的人。”

等等,夸人的话他听的都免疫了,“怎么就第二好看呢?”

顾思若可不乐意当第二,“那第一好看是谁?”余白?苏浅??他心想。

“我偶像啊。”江小鱼丁点没犹豫,“我偶像XXX啊。除了他,你最好看。”

又想起来第一次见面场景,“等你二十多岁时,应该就跟他一样好看了吧。”现在两人差的只不过是成熟和青涩。

顾思若被她相当恳切真诚的模样逗笑了,“所以你是把我当成你偶像才那么兴奋的吗。”他也想到第一次见她时,江小鱼那个异于常人的热情劲。

“嗯。”这是事实,“我喜欢他,所以见了你也很欢喜。”

“……”这么直白的吗。倒是让他语塞了。

顾思若再次伸出手,“起来吧。”一直蹲在这干嘛。

有些人是天生不敢去轻易亵渎的,比如此刻,江小鱼有试过动去握那只手的心思,但陷进他的勾人眸光中后恍惚了心神,待她反应过来,自己羞着跑走了。

这男人不能碰,简直比砒霜还鹤顶红,“我都是瞎说的,别往心里去!”丢人。。

“傻。”顾思若轻笑叹道。不经意转头好像瞥见了一个熟人。

“苏浅啊,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倒勾起我的兴趣了。”

……

学委指着刘璃问孔奇,“她是不是受刺激了。”被罚这么高兴吗?

自从上次她帮江小鱼挺身而出跟余白理论,事后便跟几人的关系迅速升温。

孔奇同感,“刘班副可能需要吃药。”

刘璃↓

“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

“我要把这大地板擦的锃锃亮~”

“……”

体委,“要不要找条绳子?”左右张望。

“你忘了那郗承被她挠啥样了啊?”校董的儿子畏惧的后退一步,他可不参与。

有不怕死的来了,“看,苏浅!”体委指道。

学委则冷哼一笑,“让他解围时怎么不见他上场会会郗承那孙子?这会擦地板倒是献殷勤来了?”

其它同学起哄道:“我们伟大的学委还知道骂孙子了!……”

.

余白好像听见有人叫他,四周扫视了一圈,产生幻觉了?低头继续写。

“余白!余白!”江小鱼终于找对方法在栅栏上站稳了,“我在这!在这!”噔噔噔的敲着。

他忙过去把窗户打开,“危险。”语气虽像嗔责但细品都是关心。

“不危险。我聪明。”往办公室内探头,“刘璃不在这么?”她以为他俩都在这写检查呢。

余白被她那句聪明弄的哭笑不得,都笨成什么样了,也好意思夸自己,“她被罚洗地板。”

还是算了,这种忙不想帮,“你写多少了?”江小鱼无视自己的小没良心。

他把一叠纸递给她。刚想惊叹他的手速,“余白你这是要气死老主任啊!”哈哈哈…

笔记本上工工整整写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哈哈哈…”江小鱼开怀大笑,“这哪是检讨,分明是啪啪打人脸呢!”以前真不知道他还有这本事。

余白看她高兴,自己的眉眼也不知不觉跟着舒展开来,积压了好久的阴霾,总算是要散了。

他竟然还会笑?余白竟然笑了!

江小鱼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你笑了!认识这么久,我以为你只会板着脸呢。”

被对方赤裸灼热的目光看的含羞带怯着低下头,但唇边笑意更浓。

“江小鱼,之前说的你考虑好了吗。”又开始戳手指,紧张就戳手指。

“什么事?”

委屈巴巴,委屈,“摒弃前嫌。”他委屈。

嗨。谁让她大人大量呢,“我不生气了。”

没想过他会为自己出头。打架不适合他,可又真的很man。而现在呢,面对这么一个变脸的冷萌怂,的确不气了。

“真的?”

“真的。”

原来不爱笑的人一旦笑起来,漫天乌云都会尽数退去。像是拨云见日,像是得梅止渴。

原来余白这么可爱,美好的这么不显眼。

“你过来,”江小鱼勾勾手让他靠近自己,“哇手感真好!”就想掐他笑起来的苹果肌,饱满甜软。

他被她流氓也不是…次了,“那明天一起写题吗?”

江小鱼看不过去一把扯过他的手,可别戳了,心都要化了,“写写写。以后天天写。”

余白的手在她手心里抖了抖就没在抽出来,任由她握着。他不喜欢人多,但身边有条小鱼似乎真的还不错。

她把另一个耳机子戴到他耳朵上,“分享给你,我最喜欢的歌。”

?:你说把爱渐渐放下会走更远,又何必去改变已走过的时间,你用你的指间阻止我说再见,想象你在身边在完全失去之前~

?:你说把爱渐渐放下会走更远,或许命运的签只让我们遇见,只让我们相恋这一季的秋天,飘落后才发现这幸福的碎片,要我怎么捡~

《不能说的秘密》周杰伦的。

章节目录 (56)嫂子?挺好的 总有一首歌唱的是谁的青春,而陪你听这首歌的人却不知能不能陪你走完一整段、未知的好光景。

“江小鱼。”

“嗯?”

“很好听。”

余白说,“这首歌,很好听。”

微风不燥,阳光正好。

.

看着校门口嬉闹着出来的几人,“我去叫吧。”顾思诺调整呼吸换上一副亲善的笑容。

这是顾少倾给兄妹二人下达的任务,他总念着江小鱼似乎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不亲眼见着终是惦念的紧。

当然他绝不会承认自己那颗暗搓搓着急撮合的心。

刘璃收起滔滔不绝,眼神示意江小鱼,她随着转头就看到了有些不自然走进的顾思诺,最近这丫头总是莫名其妙的。

“你来干嘛?”没办法忽视她的阴谋算计。

还没跟她算账呢,但也不好在这时候发作,“我找小鱼,没你的事。”

江小鱼眼见这二位剑拔弩张随时都要拔刀相向的架势,急忙插身到两人中间,阻隔了她们继续眼神厮杀斗狠的视线。

好的时候是真好,往一起掐的时候也真是不吝啬挑衅,谁也不示弱。

“特意等我?”

顾思诺闻言面色僵了下,随即亲昵的拉过江小鱼的手,“好久都没去我家吃饭了,今天一起吧,我爸爸也在。”

她本想拒绝,但刚受过人恩惠,当面道个谢也是礼数,“好,那就打扰了。”

“小鱼,你以前从来不跟我这么客气的。”皮笑肉不笑,一语好几关。

有吗?江小鱼心想。又结合最近几天发生的一些小摩擦,心下了然,“小脑袋瓜想太多了你。”说完宠溺的刮了一下对方的鼻尖。

顾思诺被她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弄的有些不知所以,好在她跟同伴交代事宜去了,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躲闪。

好像以前顺理成章的事不知怎的现在通通变了味道,有酸涩不甘有排斥疑心另外夹杂着许多厌恶。

苏浅默默观察着顾思诺,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尽数被他收录眼底,反正他是赞同刘璃的看法,也没觉得她们的邀请怀着什么好意。

“余白说好了今天去家里吃晚饭,小鱼你是主人,不在不好吧?”

余白:“???”

“嗯。你得在。”他很想跟刘璃说,你不用掐的这么狠。

吃饭?什么时候定的?“改天吃?”江小试着赔笑脸讨好。

“不行!”

三人出奇的默契,就差击个掌以表兴奋了。

顾思若透过后视镜看个大概,不耐烦的下车后皱着眉头不由分说的拎起江小鱼的衣领就走。

余白挡道,“放开她。”

“其实我在体育馆那会就想问了,”饱含深意的看向苏浅说道:“余白,他都不急,你急什么?”

每次都能被他轻松问到尴尬处,能轻松掐住别人命门这一点,他们家应该是传男不传女。

放学时间校门口聚集的人不是个小数,江小鱼不想以这种方式出名,“淡定淡定,余白我会早回家的。”

“早回家?”

“嗯。”

“那我等你。”

“好。”

顾思若瞅着自己妹妹没出息的那个样,气恼,“你们家是收容所吗,一个两个的接二连三住进去。”

面对这种讽刺江小鱼选择一瞟而过,“并没有欢迎你。”

“谁稀罕。”

.

刘璃推着购物车对着一堆生鲜食品犯了难,“余白,你爱吃什么?”她认都认不全更别提下厨了。

有想跟苏浅求助,可一想到人家今天明明是去帮自己的忙、却反被她冷嘲热讽了好一番的事,这会在看他一个人拿着颗西蓝花站在远处发呆良久的模样,完全不好意思开口了。

“喜欢哪样自己拿!”

余白,“……”

最终还是苏浅出手搞定了一大袋子的食材,三个人结伴走在路上,可缺了核心江小鱼在,那氛围不免略显怪异。

管家热络的打开家门,“江小姐来了,快去通报家主!”

顾少倾正在落地窗前张望呢,刚好等的他心焦时人来了。就怕自己的倒霉儿子不成事!

江小鱼每次来到这都格外保持礼貌尽显主次,那种被顾叔叔奉为座上宾或者二小姐的感觉都让她不是太习惯。

餐桌上摆着的菜品清一色都是她素日里最爱的口味,明摆着不高兴的顾思诺和极其不耐烦的顾思若让她更没什么动筷子的欲望。

“其实高中毕业先把婚定了也蛮不错的!”顾少倾用平淡无奇的口吻吐出来一枚重磅炸弹。

“嗤…”顾思若很少失态,这么不文雅的举动更是难得一见。

江小鱼被喷了个满脸花,橙汁顺着头发丝滴滴答答的往下淌着,好不狼狈。

“我不是故意的啊,你别这么看着我。”他忙解释,想帮她抹抹,但自己吐的自己还嫌弃。

呵呵,你猜我信不信?她回给他的微笑内全是这个信息。

被斥责的顾思若不得不带江小鱼去换衣服,虽然他很想反驳,这种事为什么不让妹妹去。

顾思诺见哥哥反应如此激进,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爸?谁要订婚?”

“你哥跟小鱼啊。”

“???”有点突然吧,都没人给她做个思想准备的时间吗,“我哥会同意?”

听了这话他就不高兴了,“那小兔崽子还不同意?我还不知道要怎么诓得小鱼同意呢!他还敢给我不同意!”

“诓?”顾思诺知道自己父亲一直脑回路比较发达,但这么突兀的用词,挺大胆的。

想法也挺大胆的。

顾少倾被管家的咳嗽声提醒意识到自己大概言语不当,虽然事是那么个事,但不能赤裸裸的当着小辈直述出来。

“诺诺不喜欢小鱼做你嫂子吗?”换一种方式重新开展这个话题。

“……”像是深思出来的答案,“喜欢。要是能那样,很圆满。”顾思诺诚言道。

她的确不抵触这件事,甚至私心里对这个走向颇为满意,倒是从来没生出过这种想法,但如果是嫂子的话,她乐于接受并且诚恳祝福。

“果然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顾少倾难得慈爱的揉了揉女儿的头。

章节目录 (57)你喜欢我吗 江小鱼被逼退到墙角,心不受控制的砰砰直跳。看着近在咫尺的顾思若,他迷离的眼神像是缀着碎钻、远比平时更加吸引人。

她不由的紧张起来,想要伸手推开,又总忆起他讨厌自己的触碰,纠结之中脸颊红晕更甚,“你…你干嘛?”

顾思若面对女孩羞怯的模样,忍不住浅笑出声,心下想着至于吗?他不过就是一时兴起逗逗她玩。

抓起江小鱼无处安放的小手,“你出汗了。”

明知故问。呵呵。但她这会是鱼怂,“你你你…”

“我我我什么?”见她不肯与自己直视,扣住她的手腕拉倒自己腰后,另一只手则被禁锢住按在墙上,“江小鱼,你紧张什么呢?”

她眼中逐渐蒙上一层水汽,挣扎了两下被对方搂的更紧,急急抬眸便对上顾思若微颤滚动的喉结,自己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秀色可餐”这个词突然就在脑海里蹦了出来,她此时才深感自己原来也有如此好色的一面。

顾思若犹觉自己心间一颤,那种滋味他说不上来,这么多年穿梭在万花丛中都能片叶不沾身,这么个小丫头她不足以勾起什么兴致吧?

但被现实打脸是寻常事。

江小鱼盈动的眼眸楚楚怜人,受惊的模样又仿似一头小鹿,他怎么品都认为这丫头是在勾引自己,她那副欲拒还迎的姿态就不怪他…了吧?

顾思若殷红的唇被对方面庞上的温度侵染的跟着灼热了几分,他像是走火入魔一般就想吻她怎么办?

有过控制自己这荒唐意识的举动,但苏浅嘴上的伤不合时宜的倒放出来。

无法否认,他们两人是极为般配的,江小鱼的热烈跟余白那股子清冽似乎也并不冲突…

顾少倾说过他可以娶她是吧?

对,他说过。不止一次。

太压抑了,江小鱼怀疑在这么下去自己就要心肌梗死了,“顾思若,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有个学名叫,叫耍流氓?”

她好不容易挺起来的硬气,一秒就被这个妖孽破了功,怎么办?好像…好像…

“江小鱼,你喜欢我吗。”

耳鬓厮磨,窃窃耳语,“你喜欢我。”

顾思若自问自答,不管不顾怀里可人的慌乱。

“……”被人家一言戳中了心事,那层泡沫罩子塑料薄膜再也没用了。

得逃,她得逃。江小鱼灌输自己,她只是被这妖精迷惑了心智,毕竟他比白骨精还精。

“顾思若你看,外星人!”

“……”弱智,“你说有鬼会更有说服力一些。”

顾思诺是奉命上来找人的,她真的不是有意在这看这些其实也没多少儿不宜的画面的。

毕竟自己哥哥是个风流债一堆的主,但祸害江小鱼这事,还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你们继续,继续!”顾少倾扯过女儿对发现自己的儿媳妇说道。

“爸你什么时候来的?”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这不解风情又没眼力见的女儿,他有点后悔自己把郗家人唬的那么过了怎么整?

“……”有黄河吗?请容江小鱼跳一跳先。

她表情逐渐严肃,憋了半天,“我咬你了啊。”给自己鼓鼓劲,“顾思若,你再不放开我,我要咬你了!”

像是一盆凉水浇在了欲望上,“还真是你咬的啊。”他手上猛然用力,吃痛的江小鱼还真的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还咬的蛮凶。

腾的跳开老远,心虚的鼓动下,说话再次结巴,“我…我…”

算了她不说了。

哧溜,史上最快落跑速度。

顾思若幽深的瞳孔里还挂着一抹迷离,“真狠。”他抬手摸了一把伤口,手指上有血丝。

那几人的关系,远比他想的要复杂啊,“有意思…”值得参与一下。

.

“没想到…”顾思诺欲言又止。

没想到你喜欢我哥这个类型的,真没眼光。

她看着江小鱼潮红未退的脖颈,第一次为她哥哥做了一件及时住口的好事。

顾思若喜不喜欢她顾思诺不知道,毕竟跟那种人谈一心一意简直可笑。但江小鱼的反应,是喜欢她哥无疑的。

这些天堵在心里的芥蒂不见踪影了,甚至还让她心生了几分愧疚,“小鱼,我不该…你别介意。”

“啊?”一头雾水,“什么?”

江小鱼只是很急,送她回家的车怎么还不来!张望~抻长了脖子张望~

顾思诺瞅她这副小出,掩嘴大笑了起来,随即拉过她的手,“别急,马上就来了。”

最多不到五分钟。

看着马上就要发动的车子,紧忙伸手敲了敲车窗,透过缝隙顾思诺看着江小鱼如释重负如获新生的疲乏状态,“小鱼,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她稍作沉默,“我们会一直像过去那些年一样,一直在一起吗?”

虽然被问的有点没头没尾,但江小鱼看着对方明显认真的模样,她坚定道:“会。”

因为就从来没想过要分开啊,“会的。”

这笑容是江小鱼熟悉的,顾思诺在她认知里总是那个有点霸道又有点口硬心软的孩子,她从没认为一个孩子会如何如何坏,如何如何精明算计,她只愿相信自己经历的,和这一路上的相伴还有顾家的照拂。

若说顾思诺有多喜欢余白也不尽然,她更在乎的究竟是什么,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刘璃第一次体会到手机对一个人来说究竟有多么重要!她严重怀疑顾家把人扣下了!所以她就要提刀杀过去了。

正当她赶到小区门口跟苏浅你推我拉的时候,从宾利上下来的江小鱼表示、最近是精神疾病复发的高峰期吗?

“你俩?”掐一起去了?

连苏浅都能惹动,他是什么性子!刘璃需要治疗。她已经开始回想本市有哪家好的精神科医院了。

一声汽车鸣笛惊的几人齐齐回神,看清楚了手执方向盘的人,江小鱼和刘璃不禁统一发出了一声并不文雅的,“卧槽?!”

余白这么有钱的吗???

这款保时捷卡宴,就连不懂车的两个女孩也曾在杂志上看到过,那个价位是她们匹配不起的数字。

苏浅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到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的江小鱼身边,“你迟迟不回来,她俩着急了。”

余白比刘璃更急的那种急。当然这句他没说。

可她关注的点并不在这上面,一个箭步冲上去搂住了连车门都没来得及关的余白的腰,口中大喊…“有钱哥哥啊!!!”

章节目录 (58)她不喜欢我 顾少倾合上手机微信的聊天界面,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他此时凝重的面色是刚看到什么大事。

然恰恰相反,刚收到邹叔发来的消息后,他除了在这万幸自己有个殷实的家境外,也产生了是不是还不够富有的念头…

得给儿子换个车,豪车。原来江小鱼比起看脸,更喜欢钱。

真是叫人大跌眼镜啊。

“江小鱼,放手。”认识她之后也不是完全无益的,至少余白身上多出了一些人类该有的烟火气,虽然尴尬这块占比最大。

晚饭通通出自于苏浅之手,四菜一汤,荤素相宜。余白的吃相跟他一贯的古板相得益彰,食不言寝不语。

江小鱼堆得跟小山似的碗里离不开桌上几人的功劳,她摸摸自己逐渐圆润的肚皮实在是吃不下了。

送刘璃回家的重任落在了有钱哥哥头上,本想留下她同住,可无奈今天不方便。

江小鱼趴在沙发上嘴里叨叨叨着一些有的没的,也不管来回收拾餐桌的苏浅听没听的清。

自从上次知道她怕黑之后,他特意请人改良了家里的灯光,助眠还舒适。

大多数他都等她睡下、睡踏实了之后才回自己房间,有时候赶上特殊情况也有在她床边趴一宿守着的时候。

江小鱼被噩梦惊醒滚落到地上,惊慌之中喊人也没得到回应。她稳了稳心神抬眼看墙上的时钟,已经快十二点了,这才察觉出有些不对劲。

“苏苏?”怎么灯都没关?

她巡视一圈,厨房还有没洗完的碗,脚步一顿有种不好的预感,忙向着他的卧室跑去。

长吁一口气,苏浅正躺在床上,只是姿势有些怪异,“苏苏?”

想了想还是悄悄走过去,本意是打算给他把被子盖好,可刚翻动人就摸到他滚烫的肌肤,手指吓离,“怎么这么烫?”

“这也太烫了吧!”又摸摸额头,一下困意散尽。

怪不得他那会在球场上一直推脱含糊呢,病成这样,确实没有力气打篮球吧?还一直瞒着她,“坏苏苏。”

其实她是心疼了。生病要说出来啊!慌忙去翻药箱,被脚边的东西一滑差点摔倒,随手捡起来,“维生素?”

“这么大一瓶?”帮他放在床头,鬼使神差的打开了小柜的抽屉,看到里面整齐的摆放着好几瓶花花绿绿的药品。

看看苏浅,看看手上的药瓶,“缺钙?”不然藏这么些个钙片干嘛?

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江小鱼把苏浅等于体育废自然的划分到一起,隐隐绰绰的梗在心里那丁丁点小情绪便云消雾散了。

“怎么办~”翻遍了家里的药箱仅仅只剩下一包退烧药,给他灌下后,似乎不大顶用。

拿出手机拨打了120没等通呢,又挂断了,“太没诚意了。”她自已自语道。发个烧就把人家推出去给急救,有点扯吧?

“啊啊!拼了!”手机上下单的话,最早都要凌晨能送到,所以江小鱼决定,自己下楼。

畏手畏脚,但想到苏浅那个小可怜模样,是爱吗?是责任吗?高估她了。是怕把人烧坏,金主爸爸走人才是真吧…

坐电梯怕贞子,走楼梯?怕伽椰子。

大悲咒听起来,“……”

老板要不是看她是个年龄不大的小姑娘估计就按响手边的报警器了,那贼眉鼠眼东张西望嘴里还念念有词的模样,属实跟好人不太沾边。

也是,凌晨12点整,这个数字的确不太吉利。比如~

“呀!呀呀呀!”挥舞袖子乱踢乱蹬,“我打死你!打死你个伽椰子!你不是地缚灵吗!不好好待在岛国来吓我干什么!”

“江小鱼住手!”看对方实在是听不进去自己的话,把人扯过来强行按住在怀里,“还伽椰子,给你能耐的。“

“顾?”仔细确认自己不是出现幻觉,“顾思若?”还伸手掐了掐他的脸。

“不疼啊。”她一本正经的说道。

“废话,你掐的是我的脸。”他回掐回去,“这回疼了吧。”

“……”点头。

不管怎么说,大半夜看到熟人还是挺开心的。

?大半夜?所以,“你在这干什么?”江小鱼反应过来,迟钝的问道。

顾思若在她头上囫囵了一下,这炸毛炸的,指了指顶上的牌匾,“你说呢。”

她这才注意观察地形,原来是自己只顾着有没有阿飘,走岔了路都没发现。

“酒吧啊?”怪不得他身上好大一股酒味。

顾思若挑起凤眸,用江小鱼素日里觉得最勾人的眼神和语调说道:“不然呢。不过你来这干嘛?喝酒?”可能耐了啊。

“不是不是不是。”她急忙否认,“我出来买药。”

这么晚买药,“哪不舒服?”他口中喷薄的温热气息有种纯浓的薄荷味道。

“不是我,是苏浅发烧了。”一拍头,“我得赶紧回去!”一会人烧化了。

拉住挣脱自己的小丫头,“江小鱼,那我呢。”

“嗯?”什么意思?

顾思若的笑不但没有丝毫温度,甚至还有种逼人的危险,“我呢?就把我扔在这?”

这算不算碰瓷?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确定这不是沾边赖?

但还是没骨气的说:“你想怎么样?送你回家肯定不行,不然我给你叫个代驾?”当然得他自己付钱。抱紧苏浅的手机。

“我不要。”这个方法他不满意。

“……”还挺难伺候。

僵持,僵持。

“那你跟我回家?”江小鱼尝试问道。

“可以。”这他就很满意了。

“……”瞅着眼前像是喝多又像是故意找茬的人,算了,“那你等我,我去打车。”

“行。快点回来啊。”顾思若破冰展颜。

欧寒和卫帆看女孩跑开了才从一旁走过来,他们俩前者是顾思若的发小,后者是他的表弟。

“那小丫头喜欢你吧?”欧寒拍拍他的肩膀,调笑的问道。

卫帆接话道:“表哥似乎对她也挺感兴趣。”

两人对望,“嗯。“表示赞同。

别看顾思若是个恋爱机器,但洁癖很重,嘴上消遣消遣就算了,真正肢体接触他很排斥。在旁人眼里,他对江小鱼那两下子,可以说打破底线了。

“喜欢我吗?”

喜欢我还跟别的男生那么亲近?喜欢我干嘛总躲着我?“她不喜欢我。”顾思若犹疑道。

章节目录 (59)小长假旅行 喜欢也是他,不喜欢也是他。这人真反复无常。

欧寒As卫帆;“……”

.

等把顾小爷侍候睡下,江小鱼深感自己比见了阿飘还丧。这也太难缠了,把她使唤的乱蹦不说,还对什么都不满意。挑剔的很。

就着自己心里微妙的变化不知不觉又悄悄红了脸。看着眼前已经开始发汗退烧的苏浅,家里住了两个人间极品,哇!累就累吧。全当她上的税。

“好困啊。”回到自己卧室,刚挨上枕头即刻秒睡。

苏浅的意识还停留在昨晚自己突感不适进卧室拿药的情景,往额头上一抚,抓起异物拿到眼前好半天才凝神看清是一条毛巾。

他心下了然,顿生苦涩之感。有些事,世人无力反抗的同时也无法诉清原由。

只觉浑身酸痛,突然紧张的下地拉开抽屉,看清了那些药都还在,他攥拳的手松开、凄哀的笑声中充斥着满满的无奈。

可能因为起的太猛了,他眼前的刺亮缓了好久才退回黑,最终重新聚焦。

顾思若躺在床上环视了好一会,哪怕再看一遍,仍旧嫌恶这里的装修,”一个女孩子住的跟个道观似的。”

要被江小鱼听到她一定会说,知道了知道了,我已经听你说了半宿了。

苏浅愣住,看了看自己,看了看四周,“???”

“是我。”

“惊喜吧,意外吧。”他大咧咧的走到沙发处坐下翘起二郎腿,“你小表妹把我捡回来的。”

她什么时候还多了个捡人的毛病?苏浅表示对顾思若的惊现无力拆析。

“都起来了?”江小鱼听见说话声从厨房走了出来,“过来吃早饭吧。”

刘璃拉了拉在楼下偶遇的余白,“你说这…值多少钱?”

“市场价,7000万。”

她差点一屁股坠地。虽然这小区里住着的人身份都不俗,但配置这么夸张的顶级豪车,认真的吗?

“一起上楼吧。”他也没推辞,她则兴奋地手脚并用。

江小鱼很穷,江小鱼身边的刘璃也很穷。余白鉴定完毕。

“小鱼开门!”边敲边叫,“我知道密码。”

余白;“呵。”咧嘴一笑。但眼神却诚实的出卖了他不忍直视刘璃的愚蠢。

打开门后轻车熟路的寻到餐厅,刚想拿桌上的三明治,“他怎么在这?”

对于这个问题顾思若已经免疫了,“那你怎么进来的?”

刘璃,“我开门进来的呗。”

“我也是。”

江小鱼端起牛奶塞到她手里,“坐下吃饭,”跟他吵不赢。

“余白?”今天来的齐全,“吃早饭了没?”

不知道是天色沉闷还是家里的装修色调真的有问题,总之气氛很压抑。

“没有。”他养生达人好吗!不吃早饭?

…这一餐,奇奇怪怪。

.

“喔呦,果然够豪!”伸出的小手跃跃欲试,摸一下不要紧吧?

顾思若最后从楼厅里走出来,看着江小鱼那双眼放光的模样,他爸说的没错,这丫头竟还喜欢车。

但其实他想不到的是,她是喜欢等价的钱。什么物件,关联不大。

仗着自己高,提拉起她塞进扬起的车门内,劳斯莱斯幻影,世界限量那种。

江小鱼张着嘴巴、干啊啊说不出来话。

“我的。”他看懂了她的意思,心疼她的智商。外加财迷。

知道顾思若有钱,但不知道他这么有钱啊!顾家不怕犯规吗?穷苦大众不要活了啊?

待车已经驶离小区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YY当中。他透过她的苦大仇深,甚至想到了强抢民女这个词。

顾少倾摇头晃脑丝毫不念自己的霸总身份,“跟我比豪,黑山我们赶紧去多赚点钱!我儿媳妇嫌弃咱家穷。”

黑山:“……”财阀,顾氏财阀。穷。

通过后视镜他隐约看到主子手机上是管家发来的消息:江小姐被动上车,不是很满意。

她不满意吗?邹叔您老别给您家主挖坑了啊喂。

剩下的三人还没等走出小区门口就迎上了特意赶来的顾思诺,“今天什么日子?”刘璃迷茫道。

苏浅和余白纷纷摇头,他们也不晓得。

当几人从顾家的古斯特上下来后,刘璃想问,名车展吗?搞什么?

.

接下来的好一段时间余白默认加入了江小鱼回家的队伍当中,集体活动也变多了,顾家兄妹总是穿越大半个城市来找他们几人一起,倒是一段相对平和也比较欢乐轻松的日子。

她在做题时还是很爱睡着,也依然会在练习册上画满了海绵宝宝和派大星,余白的那句无聊没间断过出场频率,可话语中却总是夹带着几丝宠溺和纵容。

时节要进入深秋了,可能苏浅不适应国内的气候变化,身体日渐虚弱,总算在后补的十一长假到来之前恢复了健康。

刘璃眼见着顾思诺的变化,似乎她那一阵可能真的只是间歇性抽风,随后逐渐放松了警惕,毕竟像江小鱼说的,大家都是姐妹。

顾思若也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理,他依然排斥并且恶心刘璃,只不过顺带着江小鱼的心境没那么重了,也好像可以稍微区分开对二者的评价,再多的他也没思考,跟她们在一起还挺好。

仿佛又回到最初,顾思诺很满意现状,只要再多下点功夫,她有一个姓江的嫂子是迟早的事。所以亲自着手安排了起来。

十一的长假顺序延到了月中,反正也好,省着赶上高峰期人挤人,学校里杂务拖延的时间反倒帮了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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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苏你真的好了?”马上要登机了,江小鱼有些担心苏浅的小身板。

“我没问题的小鱼,反倒是你,”说着把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给她戴上,“SY是热,但现在这还冷啊。”

抱抱。抱惯了苏浅,伸手就来。

这一行人太养眼了,围观群众一致认为她们必是隐藏姓名的明星,实在是太博眼球,属于要啥有啥。

顾思若对机场没什么好印象,尤其是跟江苏二位共镜的,风水轮流还是转回来了,但后悔的话他也说不出口,毕竟最近他的父亲顾财主在他身上砸钱砸的有点狠。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真是个有钱人的,那种狠。

“登机了登机了。”刘璃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差点就没赶上。

章节目录 (60)大摆锤的噩梦 “这呢,这呢。”江小鱼扯过她的背包带子,“再迟那么一丢丢你就脱队了!”

刘璃傻笑,“不会的。”眼底的黯然轻松掩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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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在SY市平稳着陆,气温大概在25°左右不冷不热,就是空气中有一种独属海滨城市的腥味和粘腻感。

顾家的附属产业在本地刚好有座超高规格的酒店,几人直接上了专车奔着目的地一路驶去。

也算折腾了一小天,虽然一直是在飞机上,即使头等舱空间再大,它也有局限性。

“我就说咱们坐包机过来,遭这个罪干嘛。”顾大小姐决心回程时必要坐专机。

江小鱼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对酒店内部奢华的装修叹为观止,“在这住上一宿得多少钱?”

“嗤…”顾思若一口椰汁卡在喉咙里,呛的自己咳嗽不止,“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是啊小鱼,不知道的真会以为你爸虐待你。”顾思诺复议。

余白少有的点头参与,“同意。”还极为罕见的跟大家意见统一。

苏浅无奈的笑着,“这孩子,”

“这孩子怕是个假大户!”刘璃接话道。

“哈哈哈…”众人哄声大笑。

因为资源的无限供应,大家都各住各的,回到室内,江小鱼惊叹惊叹这个,讶异讶异那个,闹腾够了躺在舒适的大床上感叹富有的无限魅力。

江稀澈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孩子们到了吗?”

顾少倾窝在一旁的沙发上打着游戏,听见清亮的嗓音响起,忙不迭放下手机凑过去,“到了到了。安全的很,放心吧。”说完还不忘眨眨眼睛。

就是因为你安排的才不放心。他大概也从对方眼里看懂了这个信息,尴尬的笑着招手唤来黑山,“你把情况说一下。”

“我给小鱼打个打电话好了。”想起来自己也好久没跟女儿通话了。

刘璃蹑手蹑脚的走到江小鱼身边发现她已经睡着了,对着手机说道:“江叔叔,她睡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打了好几通都没人接。

简单寒暄了几句两人结束了通话,刘璃轻轻的在她身旁躺下,似是忆起了什么动容的事眼眶微红,“有你就够了。”语毕靠在江小鱼的肩膀处不知何时也睡着了。

没有什么是一顿丰盛的早餐解决不了的问题,江小鱼一马当先、生龙活虎的冲在最前头,转身振臂高呼,“快点啊你们!快点快点!”然后自己率先进入了梦幻水上乐园。

买门票还能搞搞特权,但进去玩就不行了,面对着人山人海的情景,“大家别走散了。”苏浅担忧道。

余白没管他的提醒,“再慢就跟不上她了。”抬脚朝着江小鱼的背影追去。

“那我去找思诺,一会碰面吧。”刘璃说罢去追朝着各种毛绒挂饰奔去的顾思诺。

原地留下顾思若和苏浅,这个组合可称不上友好。

两人零交流,过了好一会才在大摆锤处遇到正蹲在那啃冰激凌的江小鱼。

“别吃这个,太凉。”苏浅快步走过去夺下她手中的食物。

她噘着嘴抗议,眼睛一溜冲着余白那个咬了好大一口,满足。

“你别看我。”又不是他要买的,谁能拧得过她?

苏浅唉声叹气,确实,在这种事上余白一定是无辜的。他自己就是前车之鉴。

“啊好冰,好冰!”江小鱼含糊的边说边张着嘴往出哈凉气,“顾思若你干嘛?”

等她缓过神来,“苏浅救命啊!”

“我不要玩大摆锤!!”

晚了。人都在围栏里不给出来了。

他在原地急的直跺脚但却没跟上去,倒是余白像是下了什么狠心,阴着一张脸出现在了江小鱼右手边的座位上。

当大摆锤开始发动时,全场最惨最凄厉的唯属她的叫喊声,顺带着还把顾思若的祖宗一百代逐一问候了一遍。

“江小鱼别怕。”余白主动握过她的手紧紧攥住。

她只觉自己魂不附体,八成是死了。

等这个项目结束时,她喊也喊不动了,骂也骂不出了,只剩闭着眼睛浑身颤抖着飙着泪。

顾思若还想调侃几句江小鱼,这胆子也太小了吧?但话到嘴边被余白瞪的噎了回去。

“无聊。”

“神经病。”他骂了一句感觉不够。

缓了好一会还是腿软,脸色惨白的扶着余白的手强颜欢笑道;“你让我靠一会可以吗?我有点…”

“没关系,我搀着你。”他再次凶视深剜了罪魁祸首一眼。

顾思诺和刘璃已经归队了。她看着江小鱼跟余白亲昵的样子,虽然那不爽直窜头顶,但面上并没表露出分毫。

“顾思若你怎么那么蠢?”越过两人直接找哥哥算账,“谁来这种地方是为了带小姑娘玩那种东西的?”

他无所谓的撇撇嘴,“我哪知道她那么不经吓。”

兄妹二人就着这个问题争执起来。

江小鱼直往刘璃怀里扎,然后睫毛挂着泪珠抱怨着苏浅刚才为什么不去救她。他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局促的站在那苦笑。

顾思诺跟哥哥吵够了过来打圆场,“小鱼别理那个智障,我们去玩摩天轮。”

被从刘璃怀里拽出来,都来不及说上反抗的话就又重新排到了新的队伍之中。

太难了。在水上乐园活命,真的太难了。

一点关于水的项目还没玩到呢,倒是抢先送命了一番。

因为这的摩天轮是特色项目,挤着挤着就脱离了原先的安排,“别推我啊!”江小鱼话还没说完整就被工作人员拥进了一间格子屋里。

“喂!”敲敲敲,“喂!什么服务态度!”

眼看着离地面越来越高,她不禁瑟瑟发抖。

“过来。”

她似乎听到了…“余白?”今天仿佛格外有缘啊,“早知道是你我就不怕了。”乖巧的凑过去。

刘璃跟苏浅分到了一间,她对他一直抱有成见,很多事上明明可以感受到他对江小鱼的认真,但往往下一秒就又会被打脸,“我们聊聊吧。”…

剩下的顾家兄妹则被分到了一起。可以说除了江小鱼之外大家都各怀心事,唯有她在余白耳边指着远处不停的喳喳喳喳。

“安静一会。”

“袄。”她被嫌弃了。

三分钟后,“余白你看那里!彩虹滑梯唉!”

“……”虽然反复申诉了几遍让她闭嘴,但他自己的嘴角却骗不了人的始终上扬着。

章节目录 (61)江小鱼意外落海 一圈摩天轮下来大概不到半个小时,因为要考虑到游客方便欣赏风景的因素,所以它的转速不快。

顾思诺应该是跟她哥又发生了什么新的分歧,从两人彼此不悦对方的态度当中就可以猜出个几分。

刚好也到了该吃东西的时间,大家统一意见后选了个游乐场外靠海的小餐厅。它离景点近,食物也比较多样化,虽然地方不大但干净整洁环境还不错。

看过菜单,三个女孩很想尝尝周边的其它小食,就把点餐的任务交给了他们,然后结伴出去采购了。

走着走着,大抵是都只顾瞧新鲜,等顾思诺叫江小鱼时她才发现、自己早就跟其余二人逛散了。

顾思诺说刘璃好像去另一边买东西了,离的有点远。万一她自己迷了路,所以提议她们两个一起去接她。

江小鱼想想蛮有道理,就跟着一起过去了。

眼见着餐桌上的菜品都一样样端上来,苏浅坐不住了。

这个地方毕竟人生地不熟的,“我去找一下。”他抬腿就走。

余白也跟着起身道:“一起吧。”

顾思若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心里还反复咀嚼着跟妹妹在摩天轮上的争执。

余白边疾步走着边拿出了电话,“江小鱼,你在哪?”

海风呼呼的灌进了话筒,“我在礁石高台这附近,”她四处张望了一下,“有点偏,不知道…刘璃我在这!”

“江小鱼你马上离开那,太危险了!”余白反复的重申道。

他隔了老远就看见她站在光秃秃的岩礁边上,蹦跳着朝远处招手。背后就是高度不下五六米的浅渊大海,周围连条护栏都没有!

余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寻到这边来了,算是潜意识支配,刚刚电话接通那会他就已经到了附近。

“我……啊!”

“糟糕!”

江小鱼一声尖叫,想跟顾思诺挽手前行的时候不慎抓空,身体失重向后倒去。

“快…快救人…”

顾思诺无助的搓着双手,身体不规律的抖动着,低头像是不敢看坠海的人,只是小声结巴的在说:“快救小鱼啊…”

刘璃跑到事发地,架势是要随着跳下去,被身旁的人一把拦腰抱住,”你疯了!你会水吗?”

她使劲挣扎着,“你放开我!小鱼她不会游泳!快放开我!”

但顾思诺却抱死了手,她没有松手让其它人跟着一起去送死的意思。

余白径直的跳了下去。苏浅和顾思若是各自听到了刘璃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赶来的,到近处才发现是江小鱼出事了。

“苏浅,快救小鱼啊…”刘璃看着面色惨淡却始终没动作的人,挣脱了钳制踉跄过去不停推搡着他。

“愣着干什么呢?救人啊!”顾思诺见她哥来了才打起精神,大声的催促他。

其实让人很不解的是,为什么平时宠江小鱼宠上天的苏浅,每每到关键时刻就委身逃避在侧。

可能不会水?顾思若想着。然后饱含深意的冷视了妹妹一眼,也跳了下去。

只那转瞬的对视,顾思诺心中便以明了。

她咬紧牙关强装镇定,又想着太镇定也不对。狠下心来重力偷掐了自己几下,因为吃痛所以红了双眼,跟着刘璃一起哀嚎起来。

江小鱼掉进海里的一瞬间是想挣扎着往上扑腾的。但她越是蹬刨,灌进嘴里的水就越多。身体沉的更快了,接着下坠的感觉很平静很疲累、周围很黑。

余白拉住她的手,在水里拍打着她的脸想拖着往上游。但奈何本人已经没有丝毫求生意识了,危机之时他只好吻住她,试图把自己口中的空气渡过去帮她缓解。

等顾思若跳下去找到两个人的时候,看到的正是他在吻她的那一幕。迟疑了稍许,他极速游过去,帮着余白一起把江小鱼从水里拖了出来。

几人追着跑到浅滩,刘璃看着好像已经没有心跳的江小鱼哭的死去活来。

“闭嘴!”余白赤目怒吼道。

他在做着按压心脏的应急救援,想让她把肚子里的水给吐出来。

“江小鱼呼吸。”

“江小鱼呼吸。”

“江小鱼呼吸!”

可任凭他怎么呼喊,她就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顾思若见状想上前帮忙,被余白一把推开。

苏浅则像是受了巨大的刺激一般,扶着胸口急促喘息着跌倒半跪在一旁。

“江小鱼!呼吸啊!”

“你不是整天说你自己是条鱼吗?”

“你那些海星海绵宝宝朋友还等着你呢!”

若是说他的有生之年曾有过一件令他极为恐惧并且特别害怕失去的事,除了他母亲的离去外,便是这一刻了。

“咳……”终于把口中的水吐出来后悠悠转醒。

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余白,海里好黑好冷。我怕黑。”然后便彻底晕了过去。

随后赶到的救援队前呼后拥着把他们一齐送到了医院。

假期旅行计划就在江小鱼意外溺水这件事上草草结束了。之后几天的时间,她都在SY市的病床上乖乖躺着。

“让我起来活动一下吧~”好歹趴窗口看看风景也好啊。

刘璃把一块苹果塞到她口中,“不行!”

走廊里顾思若拉住妹妹的手,“顾思诺你不能太过分。”

她面对训斥反倒很平静,淡定的回道:“你在说什么啊?我完全听不懂。”

把胳膊从哥哥的挟制当中抽了回来,“你不是否认喜欢她吗?还是先搞清楚自己的心意再来管我的闲事吧。”

顾思若很清楚,那丫头落水绝非意外。但同时他也很纠结,喜欢?不喜欢?似乎谈这个问题还太早了。

在摩天轮上时他们两人就因为它好一通对峙。顾思诺当时说,她会用自己的方式帮他辨别关于对江小鱼的情感基准这件事。

想到这,“小诺,你原来不是这样的。”对着她的后背放软了语气。

“哥,我只是想让我们永远在一起。”真的,只是永远在一起。三个人。

她没变,是江小鱼变了。

没错,是她变了,“哥哥,难道那样不好吗?”

“……”顾思若不知该作何回答。

“我会帮你。除了你,也不可能是别人。”顾思诺说完没继续停留快步走开了。

驻足在病房门口听着里面其乐融融的欢笑声。

每次都是这些原因才让她心生妒忌,为什么总是独独把她排斥在外?

章节目录 (62)你来接我回家 “爸,我…”江小鱼被忽然闯入的顾思诺吓了一跳。

江稀澈听着女儿停住不语忙问道:“小鱼?有什么不顺利吗?”

她随口回道:“没有啊,就是我…”注意力没集中差点把实话说出去。

“就是我,我那个,很喜欢这个城市,天气好。”忙改口打着哈哈乱编一气。

听她这么说顾思诺才松了口气,刚刚就是被她那句爸弄的失了分寸。

顾少倾看着是个草包,可那份乖觉是因谁而生的,大伙心里自然都清楚。

江小鱼这个被世人承认的顾家二小姐身份,顶替顾思若的存在多年,说成是顾家主的心尖肉也不为过。

“玩的开心,注意安全。”江稀澈不忘叮嘱。

“放心放心,顾…顾哥哥出手那么阔绰,我过的滋润着呢!”

电话那端跟着偷听的顾少倾听到那句哥哥,乐的宛如弱智。

她就知道他一定在偷听,所以给他个拿人手短的小面子。

结束通话后顾思若也开门进来了,至于他听没听到什么…

“你好些没?”问候的眼神闪闪躲躲。

江小鱼看他那副扭捏的样子,“我好了。你有不舒服吗?”顾怼怼生病了?她想。

“我跟小诺可能要先走一步,她在海边也受了惊,要回去看私人医生。”他回避了她的问话,抛出来个私人决定。

“我?”跟她哥对视一眼,“是病了。”再待下去,也没法解释她的失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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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璃还处在冥想当中,“看私人医生?”刀子用力,差点割破手指。

“削个苹果还能分心,”江小鱼感叹道:“人家身份跟咱能一样吗。这么多年你还没习惯呢?”

“有道理。”余白接过苹果接着打皮。

苏浅推门进来,把清粥咸菜拿出来放在床桌上,“吃饭吧。”

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抗议道:“咱能吃点别的吗!”

“不能。”三人在制约她这上面,一天比一天整齐。

刘璃只要想到她急救那时的场景就后怕,余白亦是。

有时候生离死别就隔着一道门槛,门外的人除了祈祷和哀求再没别的办法。

喝喝粥余光贼溜溜的扫过几人,心生调侃,“余白,你那天是不是亲我了?”

“……”

吧嗒。苹果和刀子通通掉在地上。

江小鱼见状哈哈大笑起来,“你脸红了!脖子也红了!你害羞了余白!”

“……”

苏浅拿她没办法,这种事不管真的假的也不好这么言语上戏弄人家吧?更何况那天是救人。

想到救人二字,他眸光再次暗淡下去。自责和无力感侵袭肺腑的滋味,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了。

“说!你们背着我是不是有过什么秘密勾当?”他们也太默契了吧?

“没有。”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

余白和刘璃一前一后道。那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没有。

她刚想质问苏浅,“苏苏?你又不舒服了?”他总说没事,可明明看起来就很有事。

刘璃插话,“检查检查吧,你最近蛮孱弱的。“

“嗯。”余白简洁的赞同方式。

谁知江小鱼话锋突转,“还说你们没伙同!”

赶在长假最后一天众人回到了H市,飞机落地之时,她迷迷糊糊的问余白,“你真的不会讲小王子的故事吗?”

在梦里恍惚又听到那个声音,她确定不是苏浅的。

“嗯。”他模棱两可的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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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又恢复到了单机上课的无聊状态,只是苏浅的身体日益羸弱,江小鱼一直挺担心的,但他就是笃定自己没问题,可却每天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篮球赛在即,班里的同学总算有争气选上的,球场上练的火热时,她这个班长不免也跟着一起兴奋沸腾。

顾思若夺过她手里的水,拧开盖子仰头大口大口的灌下去,男性荷尔蒙的魅力尽显,迷的江小鱼五迷三道的。

“小鱼?你跑什么啊?”顾思诺刚过来,看她也在特意来个打招呼。

“不关我的事。”她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跑走,他就喝个水而已。很无辜好吗!

余白轻轻抽出江小鱼胳膊低下压着的习题集,皱起眉头,这又是什么新花样?

伸手扔到身后面苏浅的桌上,他捡起翻看,“……”

等轮到刘璃手中时,她没忍住爆笑出声。

只见那上面画着一只长的很像某顾的男性妖精,江小鱼化身猴哥,身着的虎皮裙子描的出奇的精致,她举着棒子对那只妖精大打出手,旁边还用彩笔写着一行烫金大字:妖孽,吃俺小鱼一棒!

她从刚开始就断言顾思若一定是个祸害。至于谁克谁,冥冥之中很难说不去相信有些迷信的天意。

刘璃的冒失和愣头愣脑完全只是针对江小鱼一人,她向来都是个心细如发的性格。敏锐的捕捉力和犀利的探究手法,一直都是她分身的另一重标志。

就好比单独面对苏浅的时候,跟他私下里的谈话应该对他起到了一定的刺激作用。

那些温柔纯善本就该独属小鱼一人,任何对她不能倾付的情感,都不值得她动心。

可关于刘璃竟如此偏激偏执性格,待江小鱼完全了解到的那天,已经是无可挽回的后话了。

酒吧包间里,欧寒拱嘴对卫帆说道:“这家伙最近很古怪啊。”

经常喝的烂醉,是真的烂醉。

卫帆假笑,“我哪知道。”

或是他们俩的对话吵醒了顾思若,他精神萎靡的爬起来,揉着太阳穴头痛的厉害。

“快十二点了,送我回去吧。”他撑着意识扫了眼手表。

“上辈子欠了你的,”欧寒说着勒上卫帆的脖子,“你小子跟我一道去取车。”

“为什么?”

欧寒脸色微变,“我最近怕阿飘。”

“被那个小姑娘传染了吗?”卫帆直接连想到了江小鱼。

欧寒颦眉,“哪个?”他一天阅女无数的。

“就上次带我表哥回家的那个!”

他想起来了,“袄袄袄,就长的可水灵那丫头,正经人家的姑娘。”欧寒口中的最高评价。

“去你的,”

俩人边说边撕吧着离开了包间,可无奈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啊。

最近苏浅睡眠质量不好,江小鱼为了迁就他连电话都换成了震动。

“嗡…嗡……”

闭着眼睛探手胡乱摸索着,感觉自己在做梦,“喂,谁啊…”

她听了好一会,“不说话我可挂了啊!”

“江小鱼,你来接我回家。”

头脑瞬间清醒,看看手机,看看时间,“顾思若?”

章节目录 (63)酒吧里被流氓堵截 “来接我回家。”

“我??”她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略微斟酌他说话的口气,“你喝醉了?”

“……”

好吧,她不跟头脑不清醒的人缠斗。

挂了电话,急忙套上件衣服向着上次的酒吧马不停蹄的奔去。

.

酒吧里灯红酒绿甚是嘈杂,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难免不被外人的眼光所同化。

江小鱼逐一问过服务生后好不容易穿过刺鼻味道的人群找到VIP电梯入口,可刚抬脚就被门口的安保拦下。

对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姿色有那么几分,但穿着就,“这位…这位平民小姐,这地方不是你能随便进入的。”

她,“???”平民小姐是什么鬼?

好吧,人家显然也没把她当回事,“我来找人,麻烦让我上去一下。”自降姿态总可以了吧?

“每天用这种借口来这企图找人的可太多了。”他们听都听腻了。

“我说真的。”

“那麻烦你让你找的人下来接应一下,”嗤之以鼻。

不就打个电话吗!她打!哼了对方一声,全等着电话通后扬眉吐气一把,可怎料…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呵呵哒。

“别推我啊你们!我自己会走!”她华丽丽的被赶出了贵宾专属通道。

气愤。这叫什么事啊?大半夜的耍人玩呢!刚要迈出酒吧大门的脚停顿在那,“万一他过会下来我不在怎么办?”犹豫间又把脚收了回去。

好困啊。找个地方洗把脸清醒清醒,最后等他十分钟,再不出来她就回家去。

江小鱼尽量避开别人的目光顺着墙边溜到了洗手间,把水龙头打开后弯下腰还没等她把水捧到手里,就听到自己身后响起来的奸笑声。

她惊慌转头,对面是三个身着奇装异服的地痞青年,脸上那副贪婪审视人的目光内流露出露骨的猥琐。

“小妹妹!哥哥我观察你半天了!来找人啊?”

“正好哥几个没伴,陪我们玩玩吧!”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那口吻之龌龊,用词之粗鄙,长相之怄人。

说说话还要上手!

他们已经为色所迷并没发现江小鱼笑中的寒意,“跟我们玩玩?”

认真的?“那来吧。”

然后……

“你个小丫头还敢动手打人!”三人抱头鼠窜,还留下句有种你别走。

但是,她没种,不好意思。

当她以为自己成功的脱离危险圈时,先前被她好顿暴揍的黄毛男性带着又几名同样气质的杀马特、堵住了她的去路。

“还想跑?”

是啊。这会真得跑了。于是,可…能往哪跑呢?

江小鱼返身又折回方才的洗手间内,这回不出意外,被困其中。

她随便找了一间反锁好房门,任对方如何辱骂叫嚣就是不出去。好女子和好汉一样,共同的特点是都不吃眼前亏。

他们闹腾了好一会,在千钧一发之际,被来方便的女顾客举报给经理,几人被赶离洗手间内部,转为守在走廊门口旁边。

也确实,她悄悄打开门缝看过,就算出去这里也没别的出口。难道还真要困在这不成?

摸摸兜,咦?她忙乎傻了,拿起电话给苏浅拨过去,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好不好意思了,就算打扰到他,也得求援啊。

“嘟嘟嘟……”

“嘟嘟嘟……”

大概听了七八遍无人接听后,凉了。

给刘璃打?不行,她也是女孩子,况且这里太不安全。她来非闹出人命算罢。

扛着挨骂的风险怂着播出了一个号码,响了两声被接通了,“余白,这个那个……”

电话对面的人听到那个被他设为特别铃声的号码响起,下意识就滑动开放在耳边,“江小鱼。”

“你在哪?”稍作清醒听到她那边传来的刺耳音乐声。

心虚也没办法,“我被困在xx酒吧的厕所里了。”

“外面有流氓要凌辱我。”

凌辱?他哪还顾得上骂她,“你呆在原地,我马上就到。”

余白穿着睡衣风似的夺门而出。

欧寒放下车窗点燃了根烟,“小帆你说那丫头去没去?”

“这真不好说,不然叫人把他弄回去,咱去看看吧。”

他想了想把烟弹了出去,“也好。”

卫帆下车刚要去叫大门口巡视的护卫,顾思若吹到了凉风眯眼醒了过来。

“正好,你醒了就先回去吧。“欧寒对卫帆使了个眼色。

他接话道:”是啊,我俩去办点别的事。“

顾思若揉着太阳穴似乎好像忘了件什么重要的事,什么来着?

…糟了。“江小鱼!”

“快开车回酒吧!”他急斥道。

……

余白赶到酒吧直冲洗手间跑去,完全不顾周围进出的其它女性,挨个门敲问。

这里很大,他跟她通话中途因对方没电关机了。现在除了一间间排查搜索外、别无他法。

慌乱中看见一个被拖布以及乱七八糟的东西堵住的门,快速清理完毕稍一用力那块脆弱的板子便像一旁倾斜而去,随即他便看见了抱着膝盖掩着脸的江小鱼。

火在那刻是真的不受他自己控制,请相信。

“你是白痴吗?大半夜跑来这里想干嘛!”超凶的。

真以为她不怕啊?可事就赶到这了能咋整。虽然眼眶已经开始红了,但仍旧想着缓解一下气氛,咧嘴露出一个极为牵强难看的笑容,“余白你不是来了吗,嘿嘿。”

“我……”他拳头攥的咯吱咯吱直响。她气的他直上头。

顾思若身上的酒气还未散尽,从那个浓度估算,他定当没少喝。

拨开几个围观的人冲进厕所,入目是江小鱼穿着单薄的衣物蜷缩在马桶上,虽看起来安然无恙,但发生过什么他怎可能不知?

烦躁,说不上心里是种什么滋味。

而她看到他好模好样出现的一瞬间立即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被耍了。

余白看着两人之间旋霓着的微妙气氛,聪明如他怎么会猜不出来什么,“江小鱼,你真是让人讨厌。”一甩手转身走了。

这边出酒吧门口的余白和苏浅刚好错过,他半夜里盗汗醒来看手机时才发现她打来的好些个未接电话,还有一条明显是没编辑完整的未读消息。

给江小鱼回拨过去她关机了,直觉里直接给余白打过去知道了个大略,也马上出来找人。

顾思若低着头靠着洗手间外的墙壁正在抽烟,苏浅在他身边停了一下欲言又止,紧接着进去了之后,果然人在这里。

章节目录 (64)余顾欢笑互殴 江小鱼看到苏浅的一瞬间眼泪就吧唧吧唧往下掉,抛开那些镇定冷静,抛开那些佯装的笑脸,只剩下害怕。

他走过去蹲下身把她搂进怀里,轻拍她的背无声安抚着。

过了一会看她情绪稳定一点了,“小鱼,我背你,我们回家。”

她乖乖的趴在了他的背上,吸着鼻子依然掉着眼泪,一句话也没有说。

余白走了一段路后又返回酒吧,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看到苏浅背着江小鱼出来了。他本想上前,但刚迈腿又止住了,等他们走远,自己转身进了室内。

不要问他为什么有资格进入VIP通道,待他上楼很容易找到包间后、顾思若正在大口大口的灌自己酒。

废话没有。抡起胳膊直接一拳打过去。对方反应过来之后还有点小兴奋,抬手反击也给了余白一拳。

两人扭打在一起欧寒拉都拉不开,中途还被动挨了几下黑拳,无妄之灾,他招谁惹谁了…

过了不知多久,两位小爷大概是尽兴了,双双停手。不用猜,自是都伤了个满脸花。

余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里火气会那么大,跟顾思若打了一架后,顺畅了。

他俩倒像是提前商量好的,谁也没言语,相互瞪着又瞅了一阵,各自散了。

“见了鬼了。”欧寒抱怨道。

Gui??他干嘛要说这个字!合十双手口中念念有词,“吉祥如意,大吉大利…”

该说不说,这方面的业务他该抽出时间具体的跟江小鱼好好学习一下。太弱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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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哭累了在自己背上睡着之后苏浅才打车。到了家里想把人放在床上,就像以往一样,江小鱼又死死拽紧他的袖口,怎么都不肯放开。

“你啊,”他无奈只能再次娴熟的趴在床边任由她拉着。

这么安静的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人,也挺好。

一遍一遍细细端详着,那浓的化不开的悲伤还有不舍,怕是即刻三五碗孟婆汤下肚也一样难以忘怀吧。

不知何时,倦极了的苏浅也一起睡着了。

似梦非梦。江小鱼不情愿的睁开眼睛下床,她怕尴尬。

“吃饭啦,快来。”她不想提的事,他也不会过问。

席间她几次想解释,话到嘴边终究还是不知道该从何谈起。

垂头丧脑的换鞋,心里暗暗叹着气。自作孽不可活。

“小鱼,我在的。”苏浅摸摸她的头温柔的说道。

唉~

从进学校门口开始她就无精打采的。敷衍着回以别人问候的早安,前脚才迈进班级,“集体感冒啊?”大家都在咳咳的给她报警,但她不在状态啊。

“嘶~小鱼!”刘璃疯狂挤眼输出。

“怎…”额,她走近看清了,余白竟然嘴角淤青,眼角也淤青。

这样子,属实伤的不算轻。

人吧没有隔夜仇也是好事,“你这??”江小鱼大呼小叫的,全班人一早上加起来也没她一个人来的欢脱。

“去医务室吧,哦呦,”伸手往人家伤口上点了一下。

呵呵。呵呵呵。让你欠。

余白的回瞥就像在说,你瞅瞅你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别说了。”她拦着他,免开尊口。

“我讨厌,我无聊。”这份自知之明是在他长久的打磨下锻造出来的。

反正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

然后余白挨不住她的死皮赖脸还是被拉去了医务室。

江小鱼边拿棉棒给他上药边数落着,”校医是尽职责,你干嘛那么凶的瞪着人家?都跑了吧!”

他板着脸反驳道:“她们不是。”明显是在卡油,就你看不到。

“可受了伤就要吃药,就要包扎伤口啊!”她跟他好像很难掰扯清楚。

哼。余白傲娇的歪过头不理她。

江小鱼:“???”三岁小孩?

好吧,她败了,反正败在他手里也是家常便饭,“乖嘛。”伸手掰过他的下巴,“上药了袄。”

再然后。再然后余三岁就任由她摆布了。

人家都是软硬兼施。她是软软软软软软…就是硬气不起来。

“真是邪门,”刘璃啧啧嘴,“撞脸的我听说过,这还有撞伤的?”

她看着进门的顾思若跟余白大同小异的挂彩程度,好想嗑瓜子。

他坐下身后对着同桌不削一笑,苏浅表情微动,没有说话。

说巧合有点牵强,可若不是,他昨晚赶到那时明明没看到余白。

江小鱼努力憋笑把人好歹是带回了班级,面对顾思若老脸一僵。

hatareyou弄啥嘞?

她正纠结着要不要过去问一嘴。

上什么课,做题它难道不香吗?“走。”余白二话不说拉人就离开了。

“……”抽风吧?刘璃表示吃不动这个瓜,“什么情况?”她迷茫的问苏浅。

却不料被顾思若怼道:“做题!”

可能是他说话声音太大,一众同学积极响应起来纷纷低头拿出自己的卷子。

好嘛,你凶你有理。

“嘿?”冯白馕站在讲台上满意的畅想起来,果然没有江班长的世界,一片祥和。

.

日子谜一样的持续了一段时间,顾思诺偶尔会来找她互动,但大多数光景都消耗在了陪视的篮球训练上。

江小鱼在感情上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人,她很忠于自己的第一感觉,做什么事都是。

她从第一面起就把苏浅当做了百分之百的家人对待。

余白的话,反正现下是她的好兄弟好朋友。他那种性格常常惹人怕,但因为偶尔的幼稚表现又忍不住想去逗他。

可能唯独顾思若是不同的。从在机场第一眼见到他开始,就是不同的。

她倒是也没想过太多,跟着心意走准错不了。

江小鱼比较佛系,但对顾小少爷的底线好像就格外的…偏低。

时节瞬移至十二月,大雪下了一场又一场。除了冷,它还是冷。

跟余白在图书馆自习,江小鱼边犯瞌睡边做题,手机铃突兀的响起,她立马就精神了。

羞愧的对四周人笑了笑,“抱歉抱歉,失误失误。”又忘记关铃声了…

原本是打算全程静音模式对话,可听见电话对面的人说的话后,那设想都是天上压低的大气层,不可信不可信。

“我不去!”狂鱼怒吼。哐当把电话摔出老远。

最近让她这么暴躁的唯独就那么一件事,可能今天是黄道吉日,余白并没有损她反而还安慰了起来。

他说:“一帮傻子抢一个球有什么好看的。”

似乎觉得不够又补充道:“他们没我好看,你喜欢,我打给你看。”

章节目录 (65)腿没断就好 江小鱼眨巴眨巴迷惑的大眼睛试探着问道:“没有,你好看?”

他淡然道:“嗯。”

她理解能力差,余同学的原意是,他们没有我打球打的秀,没看头。

……

说起这个比赛江班长血压一路能飙升到180,还得加。

你不让人观赛办什么篮球赛?有病吧!

不让她去观赛为什么让她看顾那么久的练球?有病吧!!

既然最初就有规则不让外场无关人员进入,那为什么不早告诉她?为什么不早说?

有!病!吧!!!

江小鱼同志的一睹周乾大神芳容的美梦,唰唰唰唰,破碎了。

现在打电话让她帮忙维持一下秩序,还是进出口秩序,疯了吧?一定是。

人生何其苦啊,人间不值得,不值得。

“叮叮叮~”刚趴下,再次响起的手机吓的她一哆嗦。

如果目光可以杀死人,她已经死了一万遍了。

“抱歉抱歉,失误失误。”卑微的陪笑接起电话,这次连来电显示都没来得及看。

“江小鱼,我的腿可能断了。”

“啊。”

“啊?断断…了?”她反应过来,“你在哪?”

打来电话的是顾思若,她问清楚医院地址后扔下独自懵逼的余白自己跑走了。

或许并不清楚这都是在干什么的念头一晃而过,比起它,他的安危令江小鱼更加挂怀。

H市的冬天千里冰封,所以路况不好是常有的。她对司机几番催促,特别特别的焦心着急。

眼瞅着医院在马路对面但车就是不动了,“师傅给您钱。我自己过街吧。”

搓着手终于等到了绿灯,第一时间窜出去,一阵强刹车声刺耳传来,随即江小鱼倒地。

万幸只是个送快递的电动车,但那股惯力仍旧把她撞出去老远,自己能感觉到胳膊腿出血,毕竟穿着的毛衣都破了。

送货小哥吓坏了,“小妹妹我不是故意的,路太滑我没刹住车…”他的声音听起来都要哭了。

在北方能强撑着冬天送快递,十有八九都是生活所迫,他们个个都是真汉子纯爷们。因为天真的太冷了。

“我没关系,不用管我,快去看看你的货,我有事先走了。”

“你加油啊。”跑出两步不忘转身给他鼓劲。

等她气喘吁吁着跑到急诊大楼的时候,来回巡视的护士可吓坏了,破的衣裤混合着半干涸的血液,小脸也脏的不像话。

“同学,你要轮椅吗?”

“我不用,我来找人。”拒绝了对方的好意,然后火速翻查起来。

顾思若正跟朋友和队友们谈笑风生,江小鱼看着他只是擦伤破了点皮,手足无措的站在那,似笑非笑。

他并不需要包扎,可算是追上她的小护士,“同学,你的伤口需要处理。”目测比较严重,至少比里面那位严重的多。

“你看你的手臂还在流血。”

听到门口的对话,顾思若循声望去顿时傻了眼,他刷的站了起来,就算有千言万语也哽住了,每每这种时刻,他都是个合格的哑巴。

“班长?怎么伤成这样?”体委忙上前伸手搀扶道。

她火急火燎的赶来,……行吧。腿没断岂不是更好吗?

嗯。

江小鱼低头站在那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位同学,听护士的话,赶快去处理一下吧!”一道跟顾思若来医院处理擦伤的它校同学看不下去,跟着劝起来。

体委跟江班长是多年的老搭档了,虽然一起合作的内容,就别探究了,但对她的了解还算是有几分的。

他晃悠她的手臂,把语气尽量放轻松,“班长,班长你看!他就是周乾!”

像是回应他的呼唤,她振作精神抬起头,脸上带着复杂的笑容,“周学长真帅,传闻不如一见。”

继而深吸一口气对顾思若说道:“既然,你没事就好。我有事,先走了。”

…人已经消失在了自己待的那间外伤处理室门口,他久久不能回神。那丫头似乎很喜欢笑,也总是在笑。

但这一次,应该不同,她笑容里的内容不同。

体委躲到一边悄悄拨通了刘璃的电话,她正在上课,还挂断了两次。

他没办法只能改给她发微信:速来XXX医院,班长疑似遭遇车祸,正在处理伤势,据观察微重,详情暂时不明。

“什么?”刘璃一蹦挺老高,嗖的边喊边往出跑。

“苏浅快走!小鱼出事了!”折返回来扯上他一块。

跑到校门口偶遇徘徊在那的余白,“你在这?”

“你们俩知道江小鱼在哪?”他冷言道。

刘璃刹脚欲找他理论,“人是你带走的,这会你问我?我”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苏浅插话提醒道。

她收起滔滔不绝,“打车!”

.

“在这在这!”体委招收迎上前去。

他们透过门上的窗户看到江小鱼正在处理外伤,不轻不重。

不轻破皮面积比较大,有些地方比较深。不重是万幸没伤到筋骨,养些时日便可康复。

刘璃的眼泪忍不住一双一对的掉了下来,两人相处这么多年,她伤成这样,还是第一次。

护士推门出来几人抢着进去,看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人,“刘璃,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了呢。”

江小鱼看她也没有停下的意思,拉过她,“别哭啦,别哭。你看我这不是能跑能跳的吗。”说完就下地要给她蹦几下。

医生阻止了她,“别胡闹。”

尴尬。

“苏浅呢?”她刚刚明明看到他进来了啊。

刘璃管不上那么多,扶着她小心翼翼的往外走,余白留下来独自又重新盘问了一遍江小鱼的相关情况。

“她的右手臂有一些错位,你们来之前我已经给她正过骨了,之后的一段时间内不要提拉重物,多喝些滋补汤品…”

余白戳着手心缓言问道:“比如,什么汤?”

“乌鸡汤,猪骨汤,鱼汤……”

至于他的厨艺。见前文。

“谢谢您。”他满脑子拧巴刚要离开。

医生又道:“你妹妹可真坚强,正骨那么疼她还乐呵呵的一声没吭。”

余白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刚刚他们进来时,江小鱼的脸色一片惨白。

可在他面前,有必要那么坚强吗?换言之,一定要那么坚强吗?

这个自己突然跳出来的问题像个黑洞,从此以后,无限循环起来。

“她不是我妹妹。”

医生,“???”哦。是姐姐。

章节目录 (66)能不喝汤吗 江小鱼找了好半天,恍惚看着内科诊室门口站着的人,“刘璃,那人是不是苏浅?”

她定睛细观,“像是。”认他全凭一张脸。

怪不得那么眼熟,原来同他讲话那位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权威医生。

“苏浅!”江小鱼试探着喊道。

他听到后明显一愣,随后又恢复成往日里温驯无害的惯性笑容。

呼唤间两人已经走近,“我找你好久了。”嘟嘟嘴。

“……”刘璃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卖萌。

女医生对着江小鱼好一番打量,不知道的以为她那双眼睛就是用来照X光片的机器呢。似乎是可以达到穿皮看瓤的成就。

这女人,不好惹。她默默盘算着苏浅是怎么跟她认识的。看起来很是熟络。

“这就是小鱼啊,”没想到对方会往后躲,风度要保持。

“真漂亮。”

认识她??“您客气了。”礼貌答道。

女医生看着小丫头似是对自己有敌意?开口解释道:“我跟小浅的姑姑是好朋友,他这是顺道来看看我。”

呵呵。好一个顺道。连我都没管就来看你。呵呵。

当然,这是江某人的腹语。

女医生明白自己这是越描越黑了,“小浅是来拜托我帮忙查看一下你的伤势。”

小浅。呵呵。

女医生:“……”用眼神告诉苏浅,场子交给你,我先闪。

也不知道这不爽从何而来,思考思考着不经意间走到医院门口了。

“小鱼,你不是跟余白在图书馆吗?不好好待着来医院干嘛?”刘璃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看到由远及近的顾思若一行人,她才恍然大悟。

哪壶不开提哪壶。从江小鱼扭曲的面部表情就能判断出她在快速找借口,或者扯个听起来不太荒谬的谎言也行。

“哈哈……“

刘璃用鼻孔视角告诉她,少跟我来这套。

有了有了,“我去取快递来着,校门口的大台阶简直滑到爆!我跑的着急,结果一不小心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搓搓小手,眼神闪躲,偷偷瞄她,刘璃信没信啊?

.

顾思诺连跑带颠赶到地方时,江小鱼已经离开了。

有这么个搅局又混蛋的哥哥,就算她怎么安排周旋也很难成事吧!

完全不顾自己身处医院大门口,“顾思若你脑子有病吗?有病你直接去挂精神科,你看什么腿啊!”

她越说越气,“还跟人家说腿断了,你怎么不说头掉了啊?”

“……”

越说越起劲。根本停不下来。

郗承没底气的往后稍稍,“你别看我,这次真不是我跟思诺说的。”

顾思若跟要吃人似的,这个锅他可不背。

确实不是郗承说的,是从医院回到赛场归队的成员调侃的。至于顾思诺为什么能破格进入内场,人家是赞助方啊,金主爸爸好吗。

她一直想方设法帮哥哥刷好感,在爸爸那边也没少进言出力,一门心思想尽快定下这桩婚事。不知道的,以为是她娶媳妇呢。

就积极到那种程度。匪夷所思吧。

其实顾思若也正有此意,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他发现自己妹妹并不是多喜欢余白,她应该是更喜欢江小鱼的东西。任何东西。

如果对方抓的牢,她肯定没缝自己砍出条缝也要插进去,就好比刚开始那会她没头没尾做的那些个智障行为的事。

但对方松下来的话,或者她有了可以平衡的支点,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所以,他现在是妹妹的一颗棋子喽?

那还不如干脆她自己去把江小鱼抢回家关起来过日子多好,还非要拉上一个他,多余。

顾思若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根本没去听妹妹在那不停的叨叨些什么东西。

“你再说下去,我头可能真的会掉。“揉着太阳穴,带着几个球员离开了。

.

跟学校请了一个礼拜假。江小鱼端着汤碗,她正痛恨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种愚蠢至极的行为。

现在只要听到门铃声就有生理反应……

余白又又又来送汤啦!

关键是,难喝。

他家里的厨房当真是在为江小鱼拼命,他虽天资聪颖但在厨艺这方面,真不敢恭维。

“余白,余祖宗,咱能不能换个花样?”她在线咽不下去。

他皱紧了眉头,“能。”

还没等她流出感激的泪水,他又接话道:“一会煲排骨海带汤。”新学的。

不知道什么味道,他不爱喝汤,所以每次做好的就直接给她送过来、自己还从没尝过。

江小鱼手上一颤差点打翻了碗,急忙稳住腕力,“还好还好。”幸亏没洒。

“我再给你盛一碗。”全然不顾她的死鱼眼,动作一气呵成,娴熟无比。

她是为了多喝一碗吗?她是好不容易逼着自己喝掉了半碗,没有续盛的意思好吗!

人为至声先到,刘璃刚打开房门就大声叫着,“小鱼我们放学回来啦!”

江小鱼露出姨母笑,真是及时雨。

“刘璃是姐妹吗?”

“……是。”

把碗递过去,“是姐妹就干了这碗汤!”

“反悔来得及吗?”

她笑而不语,像是在说:你品,你自己品。

能把喝汤造出来悲壮气氛的也只有余白这个大能人了。

刘璃捏着鼻子给自己鼓劲,“你可以的!”

“咕咚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

呕,“算了,我不可以。”赶紧起身向洗手间跑去。

明天在学校上晚课好了,去学生会找点事做也行,马上就元旦晚会了,还愁找不到事把自己缠住吗?她想。

造孽啊。

离放寒假没几天时间了,按照常理江小鱼不能请假,但她何时走过寻常路?所以刘璃和苏浅被迫按部就班的上学上课,余白则以一个十分冠冕堂皇的理由得到了特权,给班长补课,数学课。

被死死拿捏住。度日如年她总算是体会到了。

至于他为什么不直接在她家里大显身手,上次毁了人家厨房的事,他还记得的。要脸。

苏浅换好衣服走到江小鱼身边坐下,“有那么……”

拿起碗闻了闻汤底的味道,难道这是白水煮猪蹄?还有更腥的余地吗?

两人默默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江小鱼,给,”余白的话被打断,

“请你尝一口先。”江小鱼和从洗手间出来的琉璃异口同声道。

二女为默契击掌,苏浅也不反驳。

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余白不好拒绝,没多想直接喝了一大口。

请仔细观察他此时脸上的表情变化,他瞪大的眼睛仿佛在说: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自己是把卖糖的打死了吗?为什么不是咸的?

努力抑制住想吐的冲动,在把汤咽下去的一瞬间他红着脸说:“江小鱼…辛苦了。”

章节目录 (67)高烧昏迷 以前也没觉得时间过的这么快啊!江小鱼赖唧唧的不开心着。元旦晚会结束了,寒假,它不请自来了。

唉……

她的爷爷奶奶过世的早,所以没有回老家的习惯,但刘璃不同,每年这个时候都需要跟爸爸回村。路途很远,所以基本都是过完了年才回来。

唉……

在大巴站送走了刘璃,这会又得赶着去机场送苏浅。

本来计划着他会留下陪她过年,可天有不测风云,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姑姑打来好多遍电话催他回去,咱也不知道干啥,但人家的家事总不好无端干涉吧。但这一走,至少也得新学期开学前才能回来。

送人和接人的心情可太不同了。

跟刘璃每年都有这么一回她倒是习惯了,轮到苏浅这,舍不得撒手怎么办?

抱着他的胳膊蹭,“要不你把我带回去吧。”哭唧唧。

他也想啊,但他回去是有正经事,她不方便参与,“小鱼乖啊。”

野鱼犯浑,“我不乖,就不乖。”

……

直到机场广播开始催促苏浅所乘坐的航班要关闭通道了,再不进去就真的要来不及了。

江小鱼突然站直,扬起大大的笑脸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走吧。”说完了自己转头朝着出口方向走去。

“小鱼…”他不忍心。

在电梯旁停住脚步,“苏浅,你会回来吧?”她转过半边脸对他喊道。

但还没等听到他的回答,自己就从手扶梯上蹬蹬蹬跑了下去。

怕吗?是怕的。这四个多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生活里多出来的人,哪怕一刻钟也是存在过。

家人,她拥有了家人。

“我会。一定会。”飞机上的苏浅闭上双眼暗叹道。

.

“好不习惯这种冷清啊。”江小鱼独自盘腿坐在沙发上。

没有刘璃的唠叨,没有苏浅的温柔,没有余白…对啊!余白在不在家?

拿起电话想给他拨过去,但犹豫再三还是算了。

“江小鱼,寒假你要做完十本习题集,开学我会检查。”她学着他的口吻自说自话,哈哈大笑起来。

傻啊,给自己往火坑里推。

捧着汉堡啃了一口,淡而无味。苏浅走的第一天,想他想他想他…

苏浅走的第七天,想不动了,因为她发烧卧床昏迷了。

余白推翻了自己一系列的借口,就这么点事琢磨了一个礼拜。要怎么在假期联络江小鱼才不显得突兀呢?

还是问一下寒假作业的进度吧!耶。

拿起手机打开微信:江小鱼,假期作业做了吗?

“嘿嘿。”消息发出去后笑的宛如三岁的傻子。

十分钟过去,没有回信。

泡杯咖啡吧!说不定她没看到。

半个小时过去,没有回信。

练练字吧,她应该没看到。

一个小时过去,没有回信。

点个外卖吧,吃完午饭她一定能看到。

晚上六点钟。仍旧没有回信。

是他手机坏了吗?

“喂,爷爷……”

挂断电话后,他再也坐不住了。

微笑脸。

他甚至想好了新的名词骂她,但十几通电话打出去了没有回应之后,余白决定登门拜访。

想到她一个人在家,怎么都联系不上,他除了生气外还有点慌。

刘璃正跟爷爷家的土狗旺财玩,手机叮的一声来了微信提醒,她这边信号不是很好,接电话有时会断断续续的。

余白?打开消息界面:江小鱼家门锁密码告诉我。

没经过大脑就发了过去,然后又赶紧撤回,:你要小鱼家密码干什么?

没有回音了。

她等了一会被叫去吃晚饭就把这码事,忘了。

余白已经敲了好半天的门了,要不是邻居脸熟他,怕是这会都报警把他当坏人给抓起来了。

跟隔壁阿姨确认后她也说有几天没见江小鱼取外卖了,因为她下班的点刚好总是赶巧能碰上送餐的。

消息撤回的再快也没有他这个人机电脑记的速度快。

打开门后屋内黑乎乎一片,“江小鱼?”这是不在家吗?

她怕黑怕成那样,没道理不开灯,有了一丝私闯民宅的心虚感。

他刚想离开,眼睛适应了室内的黑暗后瞟到茶几上还有没吃完的速食品,它因为温度高已经隐隐约约变质了。

不对!“江小鱼你在吗?”

先是跑到玄关处把所有灯打开,然后边喊边挨个屋子探看。

至于他为什么要这样,用学霸的脑回路去思考的话,余白也许认为江小鱼是被暗害了…

“刘璃…刘璃我好渴啊…”

“苏苏…爸爸……”

等他找进她的卧室内,江小鱼正在说胡话,脸已经成了猪肝色,嘴唇全部爆裂开,躺在那气若游丝。

蒙了一会,大脑一片空白。待他反应过来后直接把人抱起急奔医院赶去。

“师傅快点请再快点!”余白怀里的人烧的像块碳一样,滚烫滚烫的。

她似乎是听见了熟人的声音,“小冰碴子你别讨厌我了,我就快死了…”

“胡说!”他跟个糊涂蛋也能凶起来。

余白边往急诊区跑边喊:“来人快来救人!”

这个时间段急诊大楼很忙,临近年节了,聚集在一起的人很容易交叉感染患上各种急性病。

他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抱着人四处找不到护士,终于逮到一个,可能对方手头上有活所以态度很燥。

余白单手就擎住了江小鱼全身的重量,另一只手扯住对方的领口怒道:“我让你救人!”

来往的病友家属被惊动围观,很快便引来了其它的医生和护士。他们急忙接过他怀里的人送去急救,同时有个官职至少是主任级别的还痛斥了所有医护人员一顿。

他不停的在急救室外来回踱步,大冬天的满额头都是汗,双手攥拳松开又攥上,薄唇紧抿目色骇人。

这是第二次了,短短两个月内的第二次了。上次也是像这样,他在急诊室外守着她。

向来有主见的人此刻真的是慌了神,完全处于一种不知所以,不知所措的无助状态。

她跟他说不让自己讨厌她。

:江小鱼你听见了吗?拜托你一定要听见!都是我平时对你太凶太坏太冷漠,以后我再也不说讨厌你了!其实我一点都不讨厌你的…

余白一直一直在心里自我检讨,那种滋味实在太熬人。从来不失态的他差点就动手医闹!一向注重的仪容仪表这会也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谁是患者家属?”

那扇紧紧关闭多时的抢救室大门,终于开了。

章节目录 (68)来你家干嘛? “我是,她怎么样了?”余白忧心如焚的问道。

医生摘掉口罩,斜视他的目光中明显带着火药味,“跟我来吧。”

第一诊室内。

“你说你是她哥哥是吧?那我想冒昧的请问一下,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刚刚的娟秀女医生变脸怒斥道。

见他要开口,“你别说话!”

余白,“……”

她喝口水润润喉继续道:“患者至少昏迷了十二小时以上才被送来,她刚烧到了40.8°!从血液检查报告来看,她还不止烧了一天了!”

这些不负责任的家长让她这个新入急诊部的年轻医生简直要气疯了,“再晚最多两个小时,患者就有可能休克!然后肺功能受损!然后内脏出血!或者颅压过高直接爆血管…致死率很高的!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被骂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这时走进来一位年纪稍微大一些的男医生,看这情形赶紧过来打圆场。

“哎呀李医生消消气消消气,这小伙子他,”看着眼熟呢?

想起来了,“你姐姐又病了?”原来是上次那位给江小鱼正骨的男医生。

“……”倒霉催的吧。余白想。

李医生听了这话再次拍桌而起,“我不管姐姐还是妹妹,把你家大人找来先!”

这暴脾气,确定能从事医疗工作?

“她年轻气盛,”男医生拉走余白在他耳边悄悄说道:“才来一个月被投诉的次数已经达到了建院以来之最。估计两年都别想发工资了,扣没了。”

第二诊室内。

“你…患者确实情况很危急,幸亏送来的及时,需要住院观察几天,待会你把费用先交一下…”

男医生把详细病情跟余白介绍了一番后他就紧着赶去住院处,处理后续了。

等他好不容易把人安顿好后又被护士叫去补费开点滴。

李医生特意过来查床,心里惦记着江小鱼的病情,看了眼体温计,38.2°,还是烧但一会打完点滴后应该会降下去。

“师姐你怎么来了?”李医生看着突然进门的汪医生说道。

她对手机刚要说再见,随眼瞄到病床上躺着的还在昏睡的女孩,不禁讶异出声,“江小鱼?“

电话那边的人心里咯噔一下,静听她说下去。

“她怎么回事?”汪医生问道。

李医生气鼓鼓的说:“高烧四十多度,送来时人是休克的,喏,给你看病历。”

汪医生忙接过翻看,“这真够危险的,肺部差一点就纤维化了,现在情况稳定了吗?”

“还得观察,没完全退烧。”

汪医生又开了几项检查,毕竟她是内科大拿,“赶紧送患者去做,出来报告送过来给我。”

李医生看了看,“师姐你是怕患者出现血液中毒的现象?”

“对,你看她的脸色,黄的不正常。”

“马上就去!”李医生亲自上手推床。

汪医生见状道:“她没有家属过来吗?”

李医生笑而不语。小屁孩一个算吗?

……

“汪姑姑?”

她听到电话那边有人叫她才想起来还在通话中的事,职业素养,一遇到病患就什么都忘了。

“小浅不好意思啊,刚才只顾着忙了。”

“汪姑姑,您刚才说的江小鱼?”

“对,就是她,丫头病的有点重啊,身边竟连个人都没有……”

后面她说些什么苏浅没听清,只是急促的下床换下病号服,他无法做到不管不顾然后继续呆在此处。

汪医生是李医生的本校师姐,又都来了一个医院,刚听她又因为患者跟家属闹起来了,所以才赶紧过去看看。谁知赶巧那会苏浅打来电话跟她询问一些事,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

江小鱼的烧反反复复,在第三天才算把体温稳定下来,期间余白除了缴费和必要的事宜外,几乎寸步不离。

她即使每天晕沉着嘴里也依旧在念叨着那几个人,他想了又想还是决定给刘璃发了条信息,附带一张病患照。

在医院整整十天才出院,他不知道江小鱼父亲的电话,贸然问顾家兄妹的话又怕她醒来爆炸。

跟她相处这几个月以来,他已经摸清了,她很不愿意麻烦自己的父亲,也正因如此,余白才决定自己照顾就好。

当然也是因为确定没有任何威胁她生命的情况会出现,不然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通知江稀澈。

等江小鱼醒来第一件事问的就是她爸爸知不知道,随后就是对余白的做法大加赞赏,马屁拍的飞起并且还掺杂着新花样。

“啊,终于回家了~”医院的消毒水味儿她可不想再闻了!

余白到她家厨房查阅了一遍,这些东西他用起来不顺手,心下已经做好了决定。

“江小鱼,过来。”

她乖乖走到玄关处,“???”

“你给我套这么厚的衣服干嘛?”羽绒服啊!“家里多热啊!”

他只顾帮她拉拉链,围围巾,戴帽子……

同款大棕熊了解一下。

都走到了余白家门口她才想起来问,“你家?来你家干嘛?“

完了,烧的更傻了。他打开门,“进屋。”

上次谁把她关门外来着?谁??

“袄。”乖乖跟进去。

躺在余白的床上她实在做不到好好休息怎么办?他家那么多房间,为什么偏偏让她住这间?

“命啊…”江小鱼觉得她有精神头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寺庙上香,这半年她实在是,太丧了。

滚来滚去,滚不动了。换做仔细打量起来余白的房间。

说真的,她想象当中的他家应该不是直男黑就是余白的白,但这一屋子星河璀璨是个什么鬼?

以蓝色为基调,面料上都坠着金色和白色的象形星星,比如床单被罩,比如窗帘枕套…

难道余白的偶像是蓝精灵?那他还笑话她喜欢海绵宝宝?

真是不公平。

但这装修风格不娘,跟他气质搭起来有种,别扭的高度吻合。

看久了还有让人脑袋发晕,不用数羊,羊自动往出跳的神奇功效。

余白温好了牛奶进门时,她已经睡着了,佝偻在一起小小一团。他并不喜欢蓝精灵,蓝色的主调是因为他觉得清净,至于那些星星、关了灯后,它们像夜空。

把她挪回到枕头上,又把胳膊放回被子里,突然想到什么日期,去抽屉里翻出一双新的居家毛袜子给她轻轻套上。

体寒的人怕脚凉,特殊时期前后注意保暖的话,会减少很多痛苦。

……

刘璃的手机充电器坏掉了,托了好多人买的新的今天终于到了!充好电后,开机第一时间想联络江小鱼,余白的消息又一次蹦了出来。

她是笑着打开微信,表情凝重着关上屏幕的。

“爸,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章节目录 (69)战略性失误 余白看江小鱼迟迟不肯动筷子,“怎么不吃?”

“我,我……”我本鱼心向美食,奈何有话不敢说。

他夹了块鸡翅放她碗里,“尝尝看。”

她默默盯看着,吃块肉的架势搞的跟要上刑场一样。

“江小鱼,我说过的,”

“什么?”

他把鸡翅夹到她嘴边,“咬一口。”

没得选了,“吧唧。”

嗯???“竟然不难吃?”江小鱼难以置信好吗!

“我说过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她的错她的错。这话说的把她嘴巴堵得死死的。

桌上菜色很简单,红烧鸡翅和清炒菜心。这是余白牺牲了数十个锅和数不清的鸡鱼蛋肉后,最近才练就的能拿得出手的食物。

不得不说,真真是用心了。

“好吃。”江小鱼咧嘴傻笑对他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嗯。”面无表情起身收拾碗筷,然后转身后自己偷笑。

他怎么可能甘心落于人后呢,不就是做个饭吗!切。

……

她想帮忙一起收拾但被拒绝了,所以自己在厅里闲逛起来。

他家里的装修以白蓝为主调,其中一些摆饰应该都是余家父子亲自动手制作的。

跟她想的不同,啪啪打脸那种不同,室内不但没有什么黑灰这些颜色,细致处甚至还有点小浪漫。

唯一跟她想象当中吻合之处就是干净整洁。那些纯白色的沙发罩地毯等等…看的江小鱼头皮发麻。

“哎呀,草编的蚱蜢!”

“哎呀!陶瓷的福娃。”

“哎呀……”

不知不觉中把人家墙上挂的桌上摆的通通都把玩一遍。

逛的差不多了,从走廊往出走,路过一扇虚掩的房门,“咦?”她看到了什么?

退回去趴门缝往里瞄,“钢琴耶!”

可余白分明不会啊,她们上艺术课的时候,班里弹琴最棒的顶数顾思若。

那个玩世不恭的少爷竟还会这种陶冶情操的东西!每每想起来都让人感觉、不可思议。

虽然他认真弹琴的样子,真的很帅。花痴中。

“在看什么?”余白收拾好了过来找人。

她想的太入神所以没听见脚步声,“没什么没什么。”呵呵。

他推开门,“进来。”

乖巧跟随,“袄。”

“坐下。”他拍拍琴凳。

???江小鱼想说,我并不拥有这项技能…

余白挨着她坐好,挑起一丝丝嘴角算是看着她笑了笑。太难得了。

可这还不算什么。清幽婉转的曲调随着余白手上的动作缓缓流出,江小鱼彻底服了。

上次在她家做汤连盐糖都不分的人这才多久就能做出可口的饭菜。一个零基础的人在几个月的时间内,竟然学会了弹钢琴!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居然还弹得…超级棒!

从注意音乐本身偏离到了其人身上,她盯着他的侧脸看痴了。

是啊,从第一次见他就知道他不似个凡人。玲珑有致的鼻子,晶莹似雪的肌肤。

一切的一切、太不俗。若用好看去形容,又太俗。

不知余白是什么时候停下的,他跟她对望半天了,她还在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就算您脸皮够厚,可他吃不消啊。

“江小鱼,别看了。”准备起身。

“余白,我们是不是见过?”她拉住他郑重其事道:“我是说,除了学校外,我们是不是单独见过?”

他身上的味道不同,安神静心,跟其它人完全不一样。

斟酌了许久,等看到她那副期待的眼神,没有两个字没说出口,“以后会经常见的,单独。”

少年,拜托你不要随便撩人可否?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含糖量,爆表!所以江小鱼,害羞了。

“……哦。”她显少能比他说话的字数还少。

.

回到客厅里对着沙发瞅了又瞅,这也下不去屁股啊!坐它会感觉很罪恶怎么办?太白了…

江小鱼精心仔细的把自己身上好好整理了一番,下定决心后,坐到了沙发……旁的地毯上。可有出息死了。

在余白家她很拘束。他话少规矩多,谁知道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

无聊。好无聊。

等他榨好了果汁过来时她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把杯子放在茶几上,蹲下身,“坐地上干嘛。”

她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中回答道:“我怕身上脏。”

一觉又不知睡了多久,等她醒来天已经黑了,还是余白的卧室,房间里细心地开着夜灯。

忙爬起来,小跑着到客厅,刚好碰到他端着盘子出来,“我得回家了。”说罢就要去穿衣服换鞋。

余白闻言走近,用另一只手像提溜猫一样把她拎回到座位上。

“吃饭了。”他又不吃人,跑什么。

水煮虾和清炒西蓝花。一餐下来,一盘虾几乎都进了她的肚子,他一只一只剥好盯着她吃光。

眼看着时钟越转越晚,“我…”

“住我家。”

“啊?”不好吧??

余白淡淡道,“这几天都住我家。”

“呵呵……呵…”江小鱼阵亡下线,谢谢。

……

江小鱼规矩的坐在浅蓝色的布艺沙发罩上看着手中的书,《熊出没》。身旁放着的其余几本就不多做介绍了。毕竟这都是余白特意买给她的…

相处两天之后他才发现,平日里自己看到那人并不是她的全部。

余白发现江小鱼其实真的超级安静,他在那做自己的事,投入进去的话,都不会感觉家里还有一个人。

她没那么闹也没那么吵更没那么爱动,大多数的时间都是不言不语的状态。但他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那种客气和生疏,不像跟苏浅也不像琉璃。

江小鱼太爱往苏浅怀里扑,也乐于跟刘璃撒娇卖萌。

若往深了想的话则更不像对顾思若的那种偏袒。

她对他就是客气感谢不好意思而且还带着根深蒂固的、把他当做一个根本惹不起的对象…

余白又想到她在自己面前总是能多坚强就多坚强,绝对不哭且相当乐观。

…可在苏浅面前就变成能多软弱就多软弱,鼻涕一把,泪一把。换在刘璃处又变成能多怂就多怂,撒泼耍赖样样精通。

最后总结起来,看来那个最让她不亲近的人正是自己了。

战略性失误。余白觉得,他得做出点改变。

一咬牙,掏出手机……

半个小时后。

江小鱼看着笑的灿烂的像一朵花一样的男生,好不适应,“那个,我说那个余白啊,”咽了咽唾沫,“是有什么事吗?”

哗啦。他把藏在身后的袋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全倒在茶几上,“喜欢吗?”然后期待的看着她。

“……”

章节目录 (70)顾叔叔的前妻? 她是喜欢海绵宝宝,但她不是低龄弱智儿童。

他怕是把市面上能买到的动画片书册都买回来了吧?

“我…好喜欢。”江小鱼差点哭出声。

得到肯定后,余白又欣喜着倒出来一袋子东西,“这些都送给你!”

“……”我不吃奶片奶豆奶粉……等等,谢谢。

这孩子别是画画遇到瓶颈,傻了吧?

.

又过了几天,她终于在他的认可之中,痊愈了。

临近过年了,余白也有家事要赶去处理,所以江小鱼重新打包,打道回府了。

满心期待着爸爸回来陪她过小年,结果江稀澈一个电话就打发了她,理由吗,就亘古不变的忙呗。

“唉……”翻来覆去睡不着。

给刘璃打电话刘璃的不通,给苏浅打视频苏浅的不通。唉。

熬啊熬,熬啊熬,临近亮天终于睡着了。好处是等再睁开眼睛,小年已经过了一大半,马上结束了。

H市最大的豪华酒店内。

一个衣着考究头发盘的一丝不苟的精致女人压抑着自己的不耐硬挤出笑容控着场。

她端起红酒杯朝着自己身边妖冶的绝美少年轻声胁迫道:“小若,跟月容喝一杯,动作快点。”

明显是精心着装后的顾思若让人根本移不开眼球,他散漫的把红酒一饮而尽看都没看那个对他已经着了魔的女孩。

卫斯悦刚想发脾气,上官月容起身挽住她后娇滴滴道:“阿姨,没关系的,您千万不要怪若哥哥,他跟我还不熟才会这样的。”

顾思诺惊叹这世间竟会有如此之做作之人,“服务员,给我来一杯绿茶泡白莲,茶杯上要有表的图案的那种。”得压压惊。

“给我也来一杯!”兄妹二人同心同德。

刚才对着上官月容还一副妈妈相的卫斯悦转脸对自己的亲女儿后却变成了冷漠脸,“思诺,注意你的言辞仪表。”

她抛开顾少倾把儿子硬叫出来,甚至不惜亲自回国为的就是他的婚事。

上官月容,仅次于顾卫两家的财团孙女,上官家身涉多领域背景,虽然排名上不如她们两家,但实力上,不容小觑。

她深知自己儿子顽劣成性,既然如此,不如早给他找个门当户对的拴住,好为家族前景谋利。

多么合格的一位母亲啊。

亲情这东西不是光有血缘关系就够了。就比如此刻的顾思诺,面对这位多年没见的妈妈,她内心毫无波澜。即使有过,也皆被她的疏离浇清醒了。

比起这位陌生的妈妈,她选择要江小鱼父女。

于是心生一计,“哥哥,既然妈都回来了,不如把你未婚妻叫来给妈介绍介绍吧?”

顾思若懒散挑眉,“好。”挺好的。他想。

关键时刻给他挡枪挡炮,确实挺好的。电话通了,“宝贝,我让人过去接你,你准备准备。”

江小鱼噗嗤把泡面吐回桶里,“宝???贝?我准备什么啊?喂?喂!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再挂啊!”

打错了吧?完全没当回事。拿起一包薯片打开接着吃起来,二十多分钟后,她又接起电话。

“江小姐您下楼吧,我在此恭候。”

她以为是送外卖的。恭候。哦。

什么???恭候!

三分钟后。卫帆看着头没梳脸没洗,连穿着都土了吧唧的臃肿到无法直视的女孩,这,这能救场???

他表哥确定?未婚妻?这小丫头竟然是顾思若的未婚妻?……

“那个,江小姐,要不我先带你去打理一下?”不然不是给他姑姑送去个现成的便宜占吗。

“顾思若找我干嘛?”耽误她等外卖,烦人。

“那你得去问表哥。”

她并不感兴趣,“拜拜。”

卫帆见人要走,使个手势保镖直接把她塞进车里,司机一脚油门,嗡~扬长而去。

“喂!我呢!喂!”

“这保镖得开除,是真彪。”他独自站在寒风里对着汽车尾气咬牙切齿道。

“江小姐十三楼,报顾少爷名讳,有专人带您过去。”

嗡~

现在是江小鱼独自站在寒风中凌乱了。

保镖终于想起来,他们把自家少爷,落下了!

门口的迎宾拦下了她,“小姐请留步,这里需要着正装才可入内。”

不让进拉倒,她正好也不想进。

“江小姐停脚!”忙跑过去抱住江小鱼的大腿,“欢迎光临。”直接两位迎宾把她架了进去。

经理刚才亲自授意,见到顾少爷的未婚妻,必须热情请入。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认出来,虽然她是埋汰了点,但相貌是跟领班刚发来的照片基本吻合的。

毕竟在这种级别的酒店就职,什么人什么场面没见过。

不得不说,服务于上流社会的行业,信息摄取之快,简直令人发指。

一路被护送到十三楼入口,这一层没有包间,但面积很大,几百平米的地方装修的非常考究,桌与桌离的很远,谁也打扰不到谁。

但凡能来这里吃饭的,都不是一般人。餐桌礼仪自然不用担忧。

直到服务生把江小鱼引到顾家席位,他还在偷偷瞄她,未婚妻?就这?冒牌的吧!

其实她自从进入这个地方开始也多少有点发怵,一点自知之明…那还是有的。

原本闹得非常不愉快的几人在见了来人之后,上官月容从红眼小声啜泣变成了目瞪口呆。

“来人,快把这个要饭的赶出去!”她真的是由口随心说出这句话的。

江小鱼大致有点数了,但还不能确定,所以言语上还保留客气,“不敢当,这位小姐想要饭的碗,估计可比我的大多了。”

你以为你往那一座就真成了贵族公主了啊?埋汰谁呢!KAO。

顾思诺心里啪啪鼓掌,上官月容的目标是顾家,这么上赶着,可不是个讨饭的吗。

卫斯悦实在看不出这女孩哪里出挑,浪费她的时间,“爬过我儿子床的人数不胜数,但想做正主,呵,”

“看不出顾思若你原来在国外是卖的啊?”江小鱼的表情相当浮夸,说话的声音相当洪亮。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到她脸上。

“啪啪。”她邪笑道:“礼尚往来,多一个算赠的。不客气。”

上官月容还想还手,但似乎顾忌什么,对着江小鱼奸诈阴狠一笑,然后瞬间变脸小白花,“阿姨!她打我!呜呜呜……”

“……”这女生也太可怕了。不去当演员屈才了。

顾思诺是真不喜欢这人,忙起身来到江小鱼身边帮她辩道:“你先动手的好吧!”

“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妈!”卫斯悦狠拍桌子怒不可遏。

妈妈?顾叔叔的…前妻?江小鱼猜出来这八成是个大户局,但没想到带队的…

章节目录 (71)像天使下凡 她这才仔细打量对方,嗯,认真一看,确实长的跟顾家兄妹有相像的地方。

倒是跟传闻中的形象挺相符,红唇杏眸翘鼻,美是很美,就是眉宇间的傲慢太明显,面相上就带着不是个好相处的。

才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这位阿姨的表现可比她这些年听到的所有道听途说加在一起更为精彩。

但,毕竟看在顾叔叔跟顾思诺的面子上,“卫阿姨您好,不知道是您,抱歉,我冒失了。”江小鱼选择礼待。

卫斯悦听到这话更像是受了什么奇耻大辱,“可别,我可当不起你这一声阿姨。”算个什么东西啊?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姓卫?”她本就长的锐利,加上说此话时眼里的狠厉…

活像个索命的女鬼。

“江稀澈的女儿吧?”真是热闹了,“呵,我怎么把你给忘了!”

卫斯悦笑的讽刺,口吻中的轻蔑之意足以穿破这栋大楼。

“是你爸不中用了吗?换女儿上了?那你不是应该学学你爸的口味去跟顾思诺搞,惦记我儿子干嘛?想给你爸洗白啊?”

江小鱼听的很懵,对她这波攻击根本摸不着头脑,“我爸怎么得罪您了?我跟诺诺,搞什么?”

在场的除了她之外,脸色都不好看。顾思诺忙拦着自己妈妈,“您别说了。跟小鱼没关系。”

??什么叫跟她搞?“妈,有你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吗?”

顾思若豁然起身,“注意您的身份。别给卫家丢脸。”他连个正眼都没给他妈。

“别走哇,原来你就是江家那女儿啊!”上官月容来劲了。

刚才不还哭的直抽搭吗?她也没打算走啊。

“是我。”倒是想听听一个个还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哼,“你装什么装啊?你爸爸跟顾,跟若哥哥爸…总之就那点事,谁不知道?你做女儿的会不清楚!”

上官月容对顾少倾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才好,直呼大名不礼貌,叫顾叔叔怕卫斯悦翻脸。

江小鱼环抱起手臂笑了,“若哥哥爸爸?我看你这架势是看上顾思若了?那这个称谓,怎么?你不进顾家大门?连尊称都没有就先惦记帮人出头?太搞笑了吧。”

戳破别人短处可不惹人喜欢,“我肯定没有你便宜小!姐!的身份进顾家方便啊。”

这话说的有意思,都是成年人了,在傻也不会听不懂其中暗指的黄,“这位小姐,你很懂嘛。看来很有经验啊。”

面色逐渐阴沉,表情管理怕是要失败,“没有你懂的多,毕竟你有你爸言传身教,怪不得你没妈,有你爸跨性别母性泛滥就够用了,是吧?”

江小鱼放下手臂,直直看向上官月容,“再说一遍。”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对方分明还在笑,但她就是有种那人下一秒就会撕了自己的感觉。

“够了!”顾思若失控大喝道:“江小鱼,请你离开这里!马上!”

顾思诺想要阻止他,“哥哥,”

“你闭嘴!”

上官月容趁着她走神,一杯红酒劈头盖脸泼了过去,“一家脏东西,呸!”

她这做法倒是深得卫斯悦的心意。

顾思诺用力推了她一把,“你有病吧?”

江小鱼抹了一把脸对向顾思若,“你叫我过来,没头没尾,一次又一次,耍人逗趣好玩是吗?”

随手抄起桌上的酒杯攥紧然后往旁边一砸,拿着它用碎掉后剩下的锋利处直指上官月容,“我让你,再说一遍。”

那红酒好像莫名给她镀上了一层杀戮气息,连眼中流动的暗波都有股血腥味。

江小鱼讲话的语气很平静,瘆人的那种平静。

在这方面她一直被保护的很好,所以这些个脏话从没进到过她的耳朵里。

反观卫斯悦依旧从容优雅,翘起二郎腿嗤之以鼻的说道:“不然江稀澈为什么跟沈南笙分居多年?顾少倾又为何执意要跟我离婚?”

江小鱼在脑子里快速的过滤拼凑整理这些话里隐射的含义,突然大笑起来,越笑声音越大。

顾思诺低头不语,卫斯悦呼吸的频率逐渐急促,她见大家都不吱声了,笑的更厉害了,原来一个个影射都很出息,直白承认倒是都不敢了。

“你们的意思是说我爸爸跟顾叔叔是男男关系呗?”那就由她来戳破好了。

“江小鱼住嘴!你不要脸,顾家还要!”这个话题太敏感,不说破就是因为太过于敏感。

“顾思若,你怎么看你爸爸是你的事。但我们江家的脸,与你,与你们家,无关。”

今晚的顾思若很好看,一身黑色的西服剪裁得体,刚好衬出他身材所有的优点。但他从来都是恶魔,亦是她的心魔。

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又因为什么原因,真的很难说。

原来,是喜欢啊。江小鱼犹如大梦初醒,恍然大悟。

……

这边的闹剧还是惊扰到了其它客人,余白参加家宴,去洗手间回去路过的时候仿佛听见熟悉的声音。

“顾家在这有餐位?”他随便拉住一个服务生问道。

“是的先生。”

再来不及问其它的,寻声跑了过去。

他以为她身上脸上的都是血迹,冲过去搂过她的肩膀,“江小鱼伤哪了?快告诉我伤哪了?”

把人搂进怀里一拳打在顾思若脸上,“混蛋!”

收回手着急检查她的状况,看她这副狼狈样实在不知道从哪下手。

“别急余白,是红酒,我没事。别急!”

“没事?”这幅样子还跟他说没事?

经典气炸的表现,额头青筋暴起,手指攥的咯咯作响,“江!小!鱼!”

她撑不下去了,这次眼睛是真的红了,泪水溢满眼眶,跟那次他在班里欺负她时要哭之前一模一样。

他瞬间心软了,软的不像话,“笨死了。”

“江小鱼你真的笨死了!”

她拉过他的手在掌心里默默握紧,“余白你穿白西服真适合,就像天使下凡。就像我的天使…下凡。”

她从没见过谁把白色穿的这么贴合,就像这个颜色是为他而存在一般。而他好像每次都能在她最窘迫的时候及时出现,虽然刀子嘴一些。

“跟我回家。”终究还是扛不住她的几句好话。

上官月容见他要把人带走急上前去阻挡,“你又是谁?打了人还想走!”

“你是谁家的孩子?好没教养。”卫斯悦附和说道。

从她依旧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来看,似乎并不关心自己被狠揍的儿子。

余白一边帮江小鱼把脸擦干净,待把她身上的羽绒服脱掉交给服务生之后才缓缓开口,“我打女人。”这几个字掷地有声,场面一时静了下来。

之所以她们不敢贸然对他太过激进,一是因为他身上的服饰都是世界着名设计师的手工绝版,二是因为他的气场和气质让人被动相信,这男孩子大概会说到做到…

章节目录 (72)Surprise! “我对你不感兴趣。”顾思若擦了擦嘴角避开了上官月容好心拉他起身的手,“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卫斯悦见女儿跟在儿子身后似乎要一起离开酒店,瞬间勃然大怒,“你们要反了吗?”

原本顾思诺没打算跟她再有什么更多的交流,可听了这话忍不住止步凉声道:“您回来当真是为了陪我们过年?”

“我没你想的那么值钱。”顾思若抢先一步接话。

“走。”说罢拉着妹妹离开了。

两人等电梯的时候,“顾思诺,不许哭。”

“我没有,我才没有。”她倔强着把头转向另一边,“有什么可哭的。”

“明明早就清楚的事,就不要再像小孩子一样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期望。”

听了哥哥的话,“我知道的。”只是,有点…

母亲原本是对一个孩子来说最温暖的词语啊。

“哥,你还会离开我吗?”她哽咽了一下,“我指的是,像之前那种…”

只是特别想把你留下来,把小鱼留下来,把你们都留下来。哪怕用一些不择手段的方式也没关系。她想。

顾思若刚要说什么,电梯来了,“先回家。”

.

趴在余白背上的江小鱼一言不发。这会套着他大大的西装外套,她像块裹着白色包装的大白兔奶糖。

他兜里的手机一遍遍震动着,在十几分钟内就没间断过。像这样不打招呼贸然的离席,虽然明知很不礼貌但他现在哪还顾得上那些。

“以后不要让人随便就能戏弄你,欺负你。”

“嗯。”

“以后不要蠢到谁的话都随便相信。”

“好。”

余白听到她心不在焉的回答,脑海里不自觉的又浮现出那会她手握玻璃红着眼睛差点就癫狂的样子,如果他没及时赶到,或者今天他没在这家酒店吃饭…

江小鱼掌心系着的手帕是当初顾思若在天台给她的那条,因为刚刚被划破了手心所以用它来简单包扎一下。

她想把它拿到眼前看一眼,但稍微一松开搂着余白脖子的手,手帕就滑掉了。

“要捡起来吗?”他停下询问。

“不必了。”

余白背着她是要去地下车库取车,一路上都在琢磨要说些什么安慰的话才好。

可最后,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跟你说个秘密。”江小鱼盯着掌心的伤口淡淡开口。

“好。”

手上的伤容易痊愈,可心上的呢?爸爸跟顾叔叔…

她在卫斯悦面前是装作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但偏偏如同对方说的一般,要不是他们两人有古怪…那妈妈为什么突然就离家?

太多无解的谜团似乎都有合理的解释了,可以后她该怎么面对顾思诺,更别说其它一些不切实际的妄想了。

是很想选择相信爸爸。要选择相信他。但在一些事上,也要割舍。比如跟敏感的人适当疏远,保持合适的不被诟病的距离。

“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但这个人不该喜欢。而且,喜欢这种滋味并不好。”她缓缓开口,平静的叙述着。

余白脚步一顿,继而接着前行,“那就不要喜欢了。”

她努力压低声音不哭,这一段实在是太爱掉眼泪,“好,不喜欢了。”

听着她隐忍的腔调,他后悔没真的给那两个女人几巴掌,风度不风度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抛开自己的所谓原则了。

“江小鱼,难过,可以哭的。”

“余白,我可以一直相信你吗?”

“可以。”

紧了紧搂着他脖子的手,“那你会骗我吗?”

“我不会。”

把手伸到他眼前,“我们拉钩吧,这样就不会变了。”

他停下脚步用一只手驼稳她,然后举高另一只手同样伸出小指跟她的勾上,“江小鱼,我们不会变的。”

坐在上次被她夸的豪车当中行驶在灯火通明的大马路上,车窗外的万家灯火齐齐昭示着团员,匆匆略过的街边全部挂着用来迎接新年的大红灯笼,它们也在跟着大肆宣扬着喜庆。

北方很有年味,但江小鱼却觉得自己仿若一个异乡人流落在外一般。她的家和归宿,在哪?

生活节奏太慢的城市也不好,人们有太多时间用来煽情和悲伤。

“到了。”余白轻轻唤她。其实已经到了好一会了。

她知道。可赖在车上,或者说是待在任何地方都应该比上楼更好。

慢吞吞的下车后,“谢谢你余白,很多事都谢谢你。”话音刚落,

“小!鱼!”

她以为自己幻听了,惊了几秒转身看向远处的昏黄,一个熟悉的身影拉着笨重的行李箱急速跑来撞进她怀里。

刘璃用力抱紧她的心尖尖,“小鱼,我回来了!”

两个人的眼泪都像开了阀门泄洪一般流个不停,彼此一直忙不迭的在给对方擦拭着,一会就都成了个大花脸。

“站在这也不怕受凉,现在可是零下二十三度。”

江小鱼的手僵在半空,刘璃识相的把视线让出来,半哭半笑着鼻音超重的说道:“噔噔蹬蹬!surprise~”

“苏苏……”

是用比刚才刘璃更快的速度跑到他身边扑进他怀里,“苏苏!你回来了!”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羞辱,所有吞不下吐不出来的恶心还有那该死的坚强,通通都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苏浅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哭的那么凶,除了生病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事?

“小鱼,乖,乖啊,乖…”紧紧抱着她热切的给予回应,他就不该离开,至少不该在年关这个档口离开她。

余白的西装和棉服都套在江小鱼身上,他只穿着一件贴身的衬衣。

在这样的巨寒温度里,他那发青的脸色,应该是冻的?

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小年夜就过去了,顶着符合自己名字的金鱼眼守在餐桌旁,听着一直在那打喷嚏的某人,江小鱼心虚的亲自去做点什么补救补救。

她端着一杯苏浅刚熬好的姜糖水递过去,“快喝吧!会暖一些!”

刘璃跟出来不怀好意的颤着肩笑着,被余白一记眼神扫过去后,假装自己从没出现过,“苏浅我帮你…”她滚回厨房还不行吗。

江小鱼见他没有要接的意思,乖觉的把它吹到刚好能入口的温度,举到他嘴边,“会生病的,不热了。喝嘛喝嘛,好不好?”

“丑。”

“……”行行行,她不以这副形象卖萌行了吧。

也不怪余白怄气,任谁被无视在那吹了好半天寒风,都会气的,对吧?

对。

刘璃小声跟苏浅念叨,“他还整天说小鱼傻,不知道回车里待着吗,这给冻的呦,也不知道谁傻!”

她跟他还真不是提前约好的时间,都赶在今天,有相同的想要给江小鱼一个惊喜的意思。

而且年底的票不好定,刘璃更是一波好多折才回到了H市。途中几乎能用的交通工具都坐过了。

等两个女孩去洗漱了客厅里剩下的苏浅才正色着跟余白聊了起来,“今天因为什么?”

“顾思若。”

捧起一大把泡沫涂在对方脸上,咯咯的笑着,“刘璃,刘叔叔还有爷爷能同意你回来吗?”

“那肯定同意啊!”

幸好浴缸够大经得住两个人闹腾…

但其实现实是,“爸,我有件事要跟你说,我需要离开这里,马上!抱歉了。”

哪有什么同意不同意,奔向你,从不需要任何人允许。

章节目录 (73)迎接除夕夜 江稀澈已经打过招呼没办法回家吃年夜饭了,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往年江小鱼去顾家过年的次数不算少。

“刘璃你拿的都是一些什么乱码七遭的玩意啊?”她看看推车里的东西在看看那个异常兴奋的小疯丫头。

“管它呢,反正苏浅都能琢磨给用上。”跟小鱼一起过年还是头一遭啊!还不许她放纵放纵了~

苏浅好多好多年没过中国年了,超市里热闹的氛围和大家脸上洋溢的喜悦让他也深受感染。

今年她拒绝了去顾家吃年夜饭,顾少倾也没有像往常那么缠人坚持,大家都心照不宣是什么原因,他的好前妻闹的那么欢,连累他自己都无暇分身呢。

也难怪卫斯悦急着给儿子配姻缘,过了年,孩子们就都满18岁了。

人生新的篇章总是要开始的,谁管你是主动还是被动呢。

三个人大包小裹的总算把东西运回了家里,江小鱼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可要累死她了。

明天就是除夕了,万事俱备!不对,还有一件事。

“余白!我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哈哈没人比我更早吧!”她上次把人家弄感冒了,也不知道他好没好。

“……”

回答她的是呼吸声,“你们家准备年夜饭吃几个菜啊?还不知道你在哪呢!”

江小鱼以为余白跟家里人大团圆去了,这几天没跟他通话是没好意思打扰,却不想,弄巧成拙了。

“我在家,自己。”再接不到她的电话,这个年指定是过不去了。

一想到应该是自己上次在酒店给他惹下的祸,她就特别过意不去,“来我家吧!跟我们一起吃年夜饭,然后一起放烟花啊!好不好?”

沉默。

还是沉默。

“嘟嘟嘟……”电话被余白挂了。

放他自己在那受冷落好几天,就这么两句话就想哄好他?不可能!

“阿嚏,阿嚏!”他把扔进垃圾桶的感冒药捡了回来,然后气鼓鼓乐呵呵倒水去了。

江小鱼犹豫着要不要再把电话打回去,算了,明天直接去他家劫人吧,那样显得有诚意一些。

.

腊月三十。

没用闹钟也没用人叫,她起了个有史以来最勤奋的大早。

准确的说,整整一夜她都在亢奋当中,几乎就没怎么睡。

刘璃顶着个大黑眼圈被拉了起来,她怕扫了江小鱼的兴,哪怕强撑着精神也要把今天陪过完美。

“贴春联啦!贴春联啦!”

听见吆喝苏浅忙过去帮忙,“小鱼,是不是缺点什么东西?”

两人茫然的看着一桌子一地的大红福字面面相觑。

“这要用胶水或者面糊糊啊,不然怎么粘上去?”刘璃洗了把脸清醒了。对这二人的智商不敢恭维。

她挪动到玄关,“我去买吧,楼下的超市就有。”

江小鱼冲过去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大口,“你最好了!嘻嘻。”

然后,“苏苏,咱们家吃几个菜啊?巴拉巴拉……”

大概十分钟后,刘璃拎着袋子回来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她后面还跟着个小尾巴,余白同志。

他可不是故意要来的,只是路过江小鱼家单元门口,被人硬请上来的。

虽然咱也不知道一大早这有什么好路过的…

刘璃清清嗓子,“小鱼快出来,有贵客到!”

“谁啊?”她家还能有什么客人?

跑出来后,“咦?余白你来啦!太好了!我还打算一会贴好春联后去你家找你呢!”

“是我硬把他拉上来的,他可不愿意呢!相当不愿意那种!”刘璃还能怎么说?真没瞧出来他不情愿好吗。

“嗯嗯嗯!”不重要不重要,“余白来!正好一起!来来!这张给你拿着…”江小鱼直接跳过了细节,开始安排上活了。

多亏落下个胶水没买,不然在楼门口徘徊了好一阵的余某人,恐怕又要冻感冒了。

刘璃跟苏浅会心一笑,看着玩的热火朝天的两个小孩,这都是同龄人,她俩怎么就有种给人家当家长的感觉呢?

一个姑娘一个儿子,好福气啊!

出显夜色,江小鱼家里被面粉弄的一片狼藉。客厅的电视里播着各种频道的春晚,而厨房内的几人各个都成了小白人。

苏浅很会做吃的,但人无完人,比如饺子,他就败下阵来了。

她摆弄着手里被称之为饺子皮的东西,“它怎么是方的?”

又看看桌上其余的,“怎么每个形状都不一样?”

刘璃:“……”

余白的一脸面粉都是江小鱼一个人的功劳,“我确定这些出自你手。”

你说尴尬不尴尬。

“呵呵…”她也不想啊,照葫芦画瓢,就失败了吗。

苏浅认真的研究手机里的教学,尽量争取能包出一盘上桌的饺子。

从他时不时看向江小鱼的眼神里,刘璃看出了端倪。那里面有些跟之前不同的东西,它多了一种光。一种叫极为深沉隐忍着在喜欢的光。

关于江小鱼喜欢顾思若这件事,傻子都看的出来,可那位多疑的小少爷痴迷于疯狂试探她的真心,一而再再而三的把她耍的团团转。硬生生糟践了一腔真情,全当成了解闷逗趣的调侃。

刘璃也不是很放心苏浅,总觉得他望着小鱼的神情里带着一股愈发浓稠的悲切,就好像看一眼少一眼,眼眼刻骨,眼眼锥心。

而这余白呢,冰冰冷冷超凡脱俗的一个仙人,硬是被她给磨出了烟火气。

“你看这个是不是好一些了?快夸我!”

“丑。”

江小鱼不服气,“怎么就丑了?哪里丑!”

“反正丑。”

她撸胳膊挽袖子,“余白!吃我面粉侠一击!”

“江小鱼你还来!”

她跑走,“哈哈哈哈哈哈!”

竟然能在他脸上看到各种表情的变化。可能余白自己都没发现,他所有的情绪都被她牵着鼻子走,像个幼稚鬼一样,偏偏他又善于用攻击和口是心非来保护自己。

刘璃嘴角噙笑默默看着。看着眼里都是江小鱼的苏浅。看着跟余白扭打成一团的江小鱼。

突然很欣慰。真好啊,她的小鱼,已经有能跟自己媲美的人去爱和保护她了。

终于闹腾够了,在准备准备就要新年倒计时了。

江小鱼看苏浅手撕烧鸡,咂舌道:“苏苏你好残忍啊!”说完拎起个鸡腿就啃了起来。

她腮帮子被肉填的满满的,含糊不清的自言自语道:“人去世了会去天堂,那鸡呢?小鸡乐园吗?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想了想又说,“如果有一天我离开这个世界肯定不会去天堂。我可是一条鱼啊!但也不要去江里,江太小了,游着游着就无聊了。我去海里吧!如果我不在了一定会住在海里!刘璃,那你呢?你要去哪里?”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在哪里,我就会在哪里。”她的语气无比坚定认真。

苏浅和余白听着这番无厘头的对话,“你们两个敢不敢聊点吉利的?”

章节目录 (74)你有什么愿望吗? 围着大桌坐着的都是卫家的近亲,位于主位上的则是当家家主也是卫斯悦的父亲,卫纪森。

餐间的气氛更像是商业互捧,人人都一副假面,相互寒暄吹捧的翻来覆去无非都是那几句老套的说辞。

顾思若不耐烦的敷衍应付着,在这挨着还不如待在顾家舒坦。

起身敬酒的人是他称呼为表叔的中年男人,那一双三角眼睛溜溜的快速转着,满脸的狡猾相,“又是一年除夕,咱们大家承蒙老爷子厚爱欢聚在此,我斗胆提一杯酒,祝老爷子新的一年身体健康,祝顾家的生意更上一层楼!”

听着这土掉牙的祝福,他真的无心在吃什么饭,附和大家饮尽杯中酒后便生了提前离席的打算。

卫纪森看着一言不发的外孙似是带着嘲讽的笑容,并且从开餐到现在就一直保持着那种状态。

他强压怒气许久,耐着今天家里长辈尽数在列,实在不好发作才一直隐忍着他。

谁都知道这位纨绔的二世祖肩负重任,毕竟他是顾家唯一的长孙,顾思诺一个小丫头片子不足为虑,只要等到顾思若继承家业,到时还需愁他们卫家的宏图霸业不能大成吗?

所以联姻上官家也是他的意思,业界顾家独大,卫家想垄断市场但一些势力上没有话语权,如果上官家跟着参与,那时局可就大不相同了。

想到这,“月容啊,你第一次到家里来也不知道饭菜还吃不吃的惯,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去跟管家和佣人们提,千万不要客气。”

听见老爷子发话,她自然是受宠若惊,此番留在卫宅过年当然也是得到家中长辈的允许。

卫老爷子没有儿子,膝下唯育有一女,这偌大的产业将来何去何从,上官家心中自有考量。

她忙不迭深情看一眼自己身旁位置的顾思若,状做娇羞扭捏着说道:“多谢爷爷,辛苦阿姨思虑周全,月容什么都不缺。”

卫纪森很满意她识相的举动,大家都是逢场作戏各有所图,给足了对方面子也就罢了。

“爸,月容她很懂事,跟我们小若真真是郎才女貌般配的很。”卫斯悦也满意的接话道。

顾思若冷哼一声,心中突然浮现出江小鱼那双无辜的眼睛,他又怎会不清楚她与人相处时有意收敛起的那些锋芒,但她在面对自己时,却是百分之百的纯粹,从不会去刻意掩饰任何目的。

可她除了心悦他之外,何时还有过其它任何目的?

呵…再看向这一大桌子人,比起刚才又更加让他反胃许多。

人人都传江稀澈与自己父亲怎么怎么苟合,难道他母亲跟顾少倾那段荒唐的婚姻,就没有卫家人的千万般算计吗?

“我说过,我不喜欢她,更不需要任何人替我操心什么婚姻和生活。”言罢放下一直在手心把玩的酒杯,推开椅子作势就要走。

卫纪森鹰眸一历,他本就长了一副凶面,窄脸细鼻处处表露着阴狠老辣。就连平素他一贯的笑容都是皮笑肉不笑,声笑表情不笑那种。

他拿起椅边的手杖用力往地上一掷,室内顿时鸦雀无声,这位老人家平生的杀戮业障,手上沾染的鲜血怕是要比吃那碗饭的道上人还多。

“逆子!混账东西!”

顾思若听言捧腹大笑出声,“您别是老糊涂了吧?我是个逆子不假,但我不姓卫。至于混账嘛,那您得好好问问您得宝贝女儿,这些年在国外,她给我找的那些个便宜爸爸,一个个都是怎么教的我。”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由于卫斯悦是真的急了,所以下手有些过重。她也不清楚自己的儿子今天出言怎么会如此咄咄逼人。

母子二人的关系算不上多亲近,但她平日里对他也一向是溺宠至极,爱虽没给多少她也不否认,可在钱财方面却从未亏待过他。

一巴掌下去卫斯悦不免有点慌乱,不管是人前人后,像这样动手打儿子,细数他长这么大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上官月容吓的禁了声,这卫家的脾气远比传闻更加暴戾。

“快快快倒计时了!”

“十、九、……”

几个人跟着电视里央视栏目的春晚同全国人民一齐大声喊着数字,当指针指向零点整时,纷纷拉开了各自手中的喷彩礼花,然后相互道着新年快乐。

江小鱼本意是想给每个人来一个大大的拥抱。

“刘璃,新年快乐,我爱你。”抱抱。

“小鱼我也爱你,新年快乐!”抱抱。

“苏苏,新年快乐,我爱你。”再抱抱。

“新年快乐!我也是。”抱抱。

“余白,唉!你跑什么啊?别躲!来来让我抱一个嘛!唉…”

她追着他满客厅跑,煽情的气氛就那么被生生打破了,刘璃刚刚酸起来的的鼻子,现在变成捧腹大笑了!

余白不买她的帐,“我不。”她要是说我爱你可咋办?回我也爱你吗?有点不好说出口。

“改放烟花总行了吧?”不抱拉倒,哼。

江小鱼最喜欢打这种头阵,然后提拉着好大一堆分给大家,欢天喜地的下了楼后,到了指定的燃放区忙动起手来。

漫天五颜六色的璀璨远比星河花海更加灿烂,争先恐后绽放的礼花映亮了这座城市的半边天。

H市很冷,但这一刻她的心里很甜,悻悻涩涩的甜。

很多年前,也曾有人给过她这种团员,那时候妈妈拉着她的手,爸爸围绕在她们身边。

欢笑声似乎穿破了屏障透过记忆跟眼前的烂漫吻合,好像父母都在身边,好像今天不是今天,它还停留在那些不可能再回去的从前。

刘璃拿着其它的鞭炮烟花冲她跑过来,余白见状一拽把人拥进自己怀里,后者瞠目及时刹脚,瞪了他一眼转头找苏浅玩去了。

江小鱼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哭糊了脸,眼泪淌的很平和,她只是有些落寞。

她仰头就看见一张远比星火更加耀眼的脸,“余白,新年快乐,谢谢你。”

“……”不高兴。

这人还真是说变就变,鼻涕都顾不上擦,“你推我干嘛…”

“因为你幼稚。”

再抱回去,“幼稚我也爱你。”

“……”他再推开,“我…我…”

她就很不服气,小跑着把苏浅拉过来,“苏苏,我的烟花好不好看?”

“好看,小鱼的自然是最好看的。”

“那你爱不爱我!”

“爱,好爱。”

刘璃听着这温柔的都要腻死人的语气,“还有个活人在这呢啊!”

余白瞪向她,“……”他是死的吗?

“Sorry。”

随后苏浅突然口吻严肃眼神深沉的问道:“小鱼,你有什么愿望吗?”

章节目录 (75)新年快乐 愿望吗?肯定有啊。她扬起大大的笑脸从兜里掏出来一颗糖果剥开塞进苏浅嘴里,“我希望我们能一直像现在这样,谁也走不散,永远不分开。”

江小鱼觉得自己嘴里的那颗糖有点酸,真好啊!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都在身边。

“我的呢?我的那份呢?”刘璃凑过来坏笑着要挠她痒痒。

“有有有!”紧忙递过去一颗给她。

三十秒后,“江小鱼!”大过年的竟然又是,整蛊糖!

“哈哈哈…刘璃你好笨哦!”她已经习惯把余白当成挡箭牌。

躲到他背后冲着气势汹汹的人狂吐舌头,“略略略~”

刘璃气的直跳脚,“苏浅你也不管管!”

他默默摇头拒绝,“我可管不了。”

一个不管一个奈何不了,内心盘算着,有了,“我这就上楼把饺子都吃光!哈哈!”说完就跑。

江小鱼听后可急了,好不容易苏浅包出了那么十几个能吃的,“不行不行!你不能独吞!”

她刚要去追,想起来,“这块是给你的。好吃的。”

可余白拿着糖,还真不敢轻易下嘴。

.

顾思若站在远处隐在阴影里,静静看着蹦跳玩闹着的江小鱼。

他始终很矛盾,也似乎根本从来没认真的去考虑过,关于自己究竟对她是什么样的情感这个问题。

只是在发现了她好像喜欢自己之后,就想捉弄她。至于原因?似乎…也说不清楚为什么。

他眼见着对方要上楼了,在顾不得许多,赶紧掏出手机。

江小鱼看到来电显示停下了脚步,“你俩先回去,我接个电话,别让刘璃把饺子吃光哦!我很快就上楼。”

等苏浅和余白走后,她犹豫了好一会才接起电话,“喂……”

“我没地方吃年夜饭了,你收留我好不好?”

又来这一套,她灰心笑道:“顾思若,你别再耍我玩了,请以后都不要再做这种无聊的事来消遣我。”

尽管他言辞恳切,也没人再相信他了。

余白总觉得有蹊跷,返身找回厅里,看她接电话的情绪不太对,用眼神询问着怎么回事。

见对方也不给他回应,只好自己走过去看看情况,等贴近才发现,果然是姓顾的小子打来的,瞬间暴走!

“江小鱼!你是猪吗!”

被她这句猪唤回了神,“余白,新的一年你就给我起了这么个新昵称啊?难听死了!”然后挂断了电话。

“猪都比你聪明。”他说错了。冷哼一声往回走。

可走了几步没听见她跟上来的脚步声,傲娇偷瞄,结果发现她傻站在那竟然还在往外张望!赤裸裸无视他的小脾气!

再次快步走回她身边,狠狠在其头上敲了一下,超用力,“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吗?”

“……”不敢回答。

接着他像抓私奔落跑的熊女儿一样拉过她凶道:“回家!”

“……袄。”不敢拒绝。

可不凑巧的是,江小鱼的手机又不要命的响了起来。

“我送你个新年礼物吧。”

她看着余白罕见的露出八颗牙,这笑怎么看都不像怀着什么好意,“送礼物?”送她离开吗?

乖乖把手机放在了他伸过来的手上,他接起电话直言,“不欢迎打扰。”

原来是送他离开啊。可……

自己终归还是太嫩了,就不该低估他的属性,望着微笑掰烂并且被扔进垃圾桶的手机尸体,它也跟着离开了。

“余白!我的电话!”欲哭无泪。

神清气爽,“一会就叫人送新的过来。”

练过跆拳道柔道各种道了不起哦?

…显然是了不起的。

顾思若在电话这边苦笑,卫家他不想回,妹妹去陪奶奶了,顾少倾跟江稀澈在其它城市忙着工作,他这次,是真的不知道该去哪了。

但她,没有管自己。可能就像狼来了的谎言一样,消磨了别人太多的热忱,狼就算真的来了,也无法从中获救了。

他拿出那天在停车场捡到的手帕,也是,从没打算真的要喜欢她,又干嘛总是来打扰她?

摸摸自己还肿的厉害的脸,对着大概是她家窗户的位置,“江小鱼,新年快乐。”

刘璃忙着惊叹余白的厨艺,每吃一道他做的菜都忍不住发出无限感叹。

又夹了一块排骨咬了一口,“太逆天了吧?”

她跟江小鱼最初那会一样,记忆还停留在他的十全大补汤上,如果不是没有把握打赢他,今天又怎么可能让他下厨!

优秀的人果然都不是人。不仅不是人,还特别遭人嫉恨。

得多啃几块排骨用来消磨一下她心中的不甘!

于是,她吃,她吃,她吃吃吃…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把江小鱼呛的直咳嗽,“刘璃你这是什么鬼?好日子!哈哈哈!”

不可以吗?无视她的嘲笑,刚想擦擦手接,“江叔叔?小鱼,是江叔叔的电话。”

她心里咯噔一下,拿起它朝着窗边走去,边走边接了起来。

刘璃一想不对劲啊,“江叔叔打给我干嘛?”

苏浅也有同问。两人对望一眼后,转头不约而同的看向余白。

“我不知道。”

等苏浅听见门铃疑惑着谁会在这个时候登门拜访,然后拿着一个新款手机放在桌上时,他非常肯定自己的听力没障碍。

那位仪表不俗的送货员是这么跟他说的,麻烦您帮我把它转交给我家大少爷。鄙人姓白。

余白选择屏蔽刘璃坦白从宽的探究眼神,优雅的执行他食不言的规矩。

苏浅则回味着刚才那位中年男人对他的称呼,白家的大少爷,白家?还是少爷?

倒是令他想起些姑姑偶然提过几嘴的往事,可又一想,应该…牵扯不到一起去的。世界那么大,不会那么不凑巧。

“嗯,新年快乐。”江小鱼忙唤住要挂电话的父亲,“爸等等!我想问你一件事!”

江稀澈瘫卧在沙发中,面前的茶几上摆满了各式咖啡的空罐。

他听见女儿急躁的声音,从新坐直,挤出最后一丝精神和蔼的回到:“好,说吧。”

她在那边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憋了许久,好不容易一个妈字刚出来个女字旁,就被电话那头闯入的男音打断。

“小鱼!新年快乐呀!哥哥给你准备了大大的一份节礼,等着收吧!”

她还能说什么?即使能说,也什么都不想说了。

“新年快乐。”然后不等顾少倾再说什么,先挂断了电话。

其实爸爸,我想问,妈妈还会回来吗?

看样子,是不会了吧。

窗外此起彼伏的炮竹声不绝于耳,这注定是个不眠夜。

但……

顾思若,新年快乐。她在心里默默说道。

章节目录 (76)毕业郊游 这是高中生活的最后半个学期了,以前总觉得遥遥无期的告别真到近至眼前之时,原来大家都没自己想的那么洒脱。

班里大多数同学的前路基本早就订好了是出国,但江小鱼并不想离开祖国,她只想带刘璃离开这座城市便可。

时光匆匆略过,不知不觉间志愿也填好了,高考也结束了,离苏浅回M国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他不能在国内读大学,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她只好能赖一天是一天,肯定不愿意让他走。

在苏浅姑姑五次三番的催促下,最后定准了他要陪她参加完纪念毕业的郊游,然后等收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后,他就真的得回去了。

刘璃江小鱼和顾家兄妹报的都是帝都传媒大学,江小鱼是真的感兴趣,刘璃则是陪伴,后者二人是因为家族产业没得选择。

独独余白报的是帝都美院,他也是从小到大的艺术传承,只可惜要跟大部队脱轨了。

说起来其实这几个月江小鱼跟顾家兄妹没有什么频繁的往来,面子上的吃饭逛街为了应付顾思诺有过那么几次,但都是在刘璃苏浅余白的陪同加持下进行的。

顾思诺到也曾问过她是不是有意疏远,她只说最后冲刺的阶段大家都忙,没什么多余的精力,可顾大小姐又怎么会看不出她明里暗里都在躲着自己哥哥,避嫌避的简直滴水不漏。

她有意撮合二人,又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这次毕业郊游是她让爸爸跟校长说起来并且顾家出资赞助的,算是最后一搏,胜败都在此一举了。

暗中筹划的事虽上不得台面见不得人,可总好过输掉哥哥又赔了小鱼,痛失一切来的值得吧。

不要深究她的脑回路,总惦记别人抢了自己的,可究竟什么是她的,顾思诺恐怕早就混乱了。

从妈妈带走哥哥,从江家父母顶替了她们的位置开始,早就注定余下的结局了。

.

坐在大巴车上的江小鱼感觉自己被掏空,为什么要来这种偏离城市并且鸟都不拉屎的荒僻之地?

不对,有鸟。不仅有鸟,还有群山的环抱。

这个季节是适合爬爬山游游水,但弄的跟荒野救生似的,真的有必要吗?

“啊啊啊!”她好崩溃啊。

刘璃给她拍了一路的背,“既来之则安之,乖。”

有好多同学都退出了,人家消停的来个国外游,它不香吗?或者去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波澜壮阔它不快哉吗!

但她是班长需要带队,而且还是顾思诺强烈组织的,她想逃,可逃不掉啊。

别说走这二十几个小时早就驶离了H市,粗略估算恐怕几个省都早就跨完了。

她怕虫子,更怕类似蛇啊蜘蛛啊的那类东西。这地方选的,是为了特意灭她的吗!

再次崩溃。

又过了几个小时,客车速度慢了下来,它在H市出发时是黑天,这会已经到了第二天上午,她们中途在凌晨时换过一次车,初始的是辆相对舒适的卧铺车,方便夜间休息,为什么换成座位的,应该是考虑性能?大概更多是为了进山方便吧。

苏浅看了看表,快到十一点了,他观察周围密布的丛林心中也愈发难安。这地方太偏僻了,看样子应该还是原始状态,究竟来没来过人都两说吧?

于是他起身,“师傅,还有多久到地方?”

司机专心的看着路,“根据地图显示是快了,具体的前车知道,那上面有位熟悉本地环境的向导。”

连导航都没记载的地方,那信号呢?他忙掏出手机,果然,没有。

回到座位跟余白点头示意,确实不太安全。对方接受到他的信息,淡淡嗯了一声。

余白这声嗯,包含了太多含义。他要看紧江小鱼,寸步不离那种。

前车渐渐放缓了速度,在正午时终于停了下来,到了地方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按顺序下车后大家对这片区域打量了起来。

入眼的是一片开阔地,在往前走是片木头房,风格倒是很清新雅致,还有几间封闭厨房和一个大大的开放式厨房,里面餐具一应俱全,能烤火,能烤肉,同学们见状总算高兴了起来。

呆惯了大城市,这种心旷神怡可以平心静气修身养性之地反而意外的大受欢迎。

这里没有服务员,应该是被顾家包场了,但同学中总有那么几位动手能力强的。刚才还满腹怨气呢,再看,餐具炉具都洗干净了,并且正在准备食材张罗着要大吃一顿了。

江小鱼不习惯坐这么久的车,刘璃扶着她继续转着,透透气也松泛一下筋骨。

“这里还有湖?”她还真没想到。

刘璃也蛮惊讶,“山里有山泉溪流,引下来应该也不难吧?”

她点头附和道:“嗯。有道理。”

“别在这累着了,回住的地方先看看。”苏浅更担心这个问题。

此次郊游定了一个礼拜的时间,现在看来,真不是一个短的天数。

余白绕着围区整整转了一圈,这块地方不算大,刚好装下他们一行七十多人,每个班级都来人了,但每班也只来了那么几个,所以不算多。

围栏结构也是木质的,但他暴力亲测过,晚上如果不来大的兽群是足够安全的,可能就是为了避免出现群攻击的情况,围栏外侧还有一条宽度和深度都尚可的沟,虽不能说亲善尽美,但也算是能平安容身。

简陋算不上简陋,用回归大自然回归原始生态形容,更贴切。

刘璃打开他们几人分到的木头房房门,推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简厅,有藤椅木桌木沙发,连顶上掉着的灯罩都是木质的,对只是灯罩,没有灯。

“这晚上难道用意念发电吗?”她表示很懵。

苏浅去内室观察了一圈,“应该不会,只是电力没那么足,估计这边是有自己的发电机,还有特质的收集能源的太阳能系统。”

“应该是,所以电这块要省着用,”江小鱼指指假灯罩,“能省就省喽。”

“所以这是来郊游还是来自己找罪受?”她又在厅内瞄了一圈,“既没有空调也没有风扇,现在可是六月份啊!小鱼你不热吗?”

“倒没感觉热,这里到处…应该不会热。”

刘璃穿着长裤短袖,“被你这么一说,下车这么久,我也没热。”

苏浅细心交待道:“都要穿着长裤长袖,这地方是野地,蚊虫一定特别多,把提前准备好的香囊药酒蚊香还有驱虫的都随身带着,别嫌麻烦,背个小包,一定都得带着。”

章节目录 (77)深山老林 江小鱼一听说蚊虫就忍不住打了个机灵,“刘璃,你带雄黄粉了吗?”

她赶紧蹲下身打开行李拿出药箱翻起来,“有有有,记得你怕那个,给你备着呢。”

赶紧伸手接过来后拍拍自己的心口,“虽然知道可能起不到什么作用,可是有了它,莫名安心。”

在藤椅上瘫坐了好一会,等着等着,然后想起来看看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余白呢?”江小鱼心想,他不是跟苏浅住一起,都分在这间屋子吗?

她话音刚落,他就推门进来了,“我在这。”淡淡道。然后跟苏浅对视后点点头。

刘璃眼神询问她,他俩搞什么?她耸耸肩表示,看不懂。

站起身伸伸胳膊伸伸腿,“这个藤椅也太硬了吧!”

苏浅闻言面色微变,“我建议你回卧室看看…”

江小鱼一听这话心里就暗自不安,忙像刘璃拱拱嘴,“一起。”

“好。”她也…咋办。

一分钟后。

“这是给人住的吗!”某鱼这句话在寂静的山里那贯穿力之强,听到的同学一致表示,3班班长吼出了大家的心声。

木板钉的床,这个她提前预料到了。这应该是就地取材,方便吧。但不给床垫子是因为什么??

她拉起床单,看着下面那层两厘米厚的东西,用手指捅了捅,这是?

刘璃捂脸默哀,见她正一脸茫然盯着自己,“草垫子,我在奶奶家见过。”猪圈里,给它们取暖用的。当然这句她可没敢说。

但也有特例,伸手摸了摸这张草垫子的厚实度和匀称度,“能住,有很多地方的人都拿它铺床的。”

江小鱼从她的话里并没有感受到多大的安慰,小心翼翼坐上去,如她想象当中一般,就一个字,硬!两个字的话,咯人!

“啊!……”

她还想继续喊,刘璃慌忙捂住她的嘴,“丛林守则说过,禁止大声喧哗。”

乖乖禁声,小命要紧。

待情绪稍稍缓和下来,她开始仔细观察起屋内的陈设。除了自己正坐着的床外,还有两个床头柜,一个衣柜,一张方桌,两个板凳。

床头柜上有台灯,刘璃打开衣柜,那里面一侧是挂衣服用的,另一侧分上下两层,中间还有个大抽屉。

“小鱼,快来看!”她打开抽屉后招手唤道。

两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

刘璃拿起来摆弄了一下,“类似,煤油灯的东西吧?”

江小鱼十分钦佩的竖起大拇指道:“这位女侠果然见多识广,在下佩服!”

她俩又动手翻了翻,打开了其中一包黄油纸包裹着的东西,原来是蜡烛。

“我就说吗,改革开放都多少年了,就算不用电灯,那也不至于返祖吧?”江小鱼拿起一根蜡放进了玻璃灯柱里插住,“看,刚刚好。”

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骄傲的。

刘璃跟着赞叹道:“你真棒!”

商业互捧。坚持专业不砸对方招牌,十八年。感人吧。

随后闹够了之后,她望着那扇宽一米高一米的窗口,“这里究竟是做什么用的?度假区?”

“不像,未免太过简陋。”刘璃同她一起望过去。

这会才下午三点半,如果在城市,六月是一年当中黑天最晚的季节,但此刻她们身处之地已经不见什么阳光了,应该是太阳转到了西侧被群山挡住了,预估中恐怕要提早很多入夜。

她突然打了个冷颤,才过去不一会,气温竟凉了下来?

刘璃紧忙去箱子拿出件外套给她披上,“幸亏苏浅心细,他让我带了厚的衣物,一会你穿上,这里到了夜里估计会格外冷。”

对于为什么一定要到这来的这个问题,江小鱼第一次有点起疑。

果然,才刚六点多,整整比城市里相同的时间段提早黑天了一个小时。但好处是这里的天空很漂亮,繁星点缀,如诗如醉。

大家齐齐聚在开放式的厨房旁边,每堆点燃的篝火四周都围坐满了人。

本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原则,今天吃的蔬菜水果还有肉食是随车运来的,四周的山上有很多很丰富的野味,野菜啊蘑菇啊都不足挂齿。

早就有好动胆大的男孩子跟随车的向导打听好了大概的方式和一些注意要领,今天是熟悉地形,估计明天就要自己出去猎食了。他们的目标可不止在那些素菜上。

下午刚到没多久后,大巴车的司机跟引路到此的向导就通通都走了。就算他们留下,一个礼拜后离开也走不出这片山就会没油。空车出去最安全。

顾家的安排肯定周全,所以也没人过分担忧这件事,留下陌生人的话反倒令人不安。

更何况一行人中一半的女孩子,成年男性的话她们也只信得过自己学校那十几位随行的体育老师。

好的学府,师资的选择上,严谨且要求更高。当然是教师就有师德,只是区分于普通高校,希晨的体育老师身上都有几手所长。

“小鱼,刘璃吃一些吧,味道不错。”苏浅端着盘子走过来,里面装着的东西是他亲手跟余白做的清粥还有素菜虾仁。

她欲哭无泪,指着其它同学手中的大块烤肉,“我要吃那个!”

刘璃在一旁表示赞同,“那才是正常人类会选择的食物!”

“不行。”余白意简言骇。

苏浅看着她俩委屈巴巴的模样被可爱到了,“先把粥喝了,想吃我去给你们烤一些,记住,不要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

其实江小鱼在内心悄悄说着,同学给的怕什么?

余白挡住了她面前的火光,冷言严肃道:“不许吃,听见了?”

二女对望后,点头如捣蒜,纷纷答道:“听见了听见了,不吃,肯定不吃。”

“嗯。”他得到满意的答案后,跟苏浅说道:“我帮你。”

他看看了四周,摇头拒绝了,“你留下,天黑了。”

余白想了想,“好。”

他俩也不知道这次出来怎么就都有一种不是十分友好的预感,关于厄运的预感。并且出发前两人私下里就偷偷交流过,当时还讶异彼此的第六感竟然会出奇的吻合。

不管是谁,他们四人中谁都不行,但出于男孩子的保护欲,所以对两个女孩的一举一动时时都在上心警惕着。

除夕夜那天余白就对苏浅说过,一定要小心顾思诺,她的城府远比表面表露出来的那些虚张声势要深太多。

有时候对方刻意表现出来的暴戾会无形中给人留下一种潜意识。

就像顾思诺,似乎大家都认为她不高兴肯定会马上表达出来,比如像伤害江小鱼那几次那种直接又干脆的做法。

几乎不会有人把心机和算计这种名词跟她画上等号,想打破大众固有的印象让自己的理论站稳脚跟,要付出的代价他们还不想承受。

苏浅当时就完全赞同余白观点。他俩一致认为,顾家兄妹,哥哥是渣,但至少渣的光明磊落,妹妹才是那位深不可测的存在。

章节目录 (78)疑点重重 第一天大家都累乏了,江小鱼到底还是吃了许多肉食,这会躺在硬的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的床上胃里鼓鼓的才晓得贪嘴、它活该受罪。

刘璃倒是睡的快,从她平稳的呼吸声判断估计梦都做上了。

烛火在床头忽明忽暗,有一些关于深山的Emmm的梗……

完了。倒是不寂寞了,四面八方都是“人”,热闹死了好吗!

话说回来人家伽椰子也不容易,从城市一路跟到丛林的。

摇了摇身旁的人,“刘璃啊。你醒醒,陪我说说话呗。”

“……”毫无反应。

再摇,依旧毫无反应。

唉,只能换目标了。于是她坐起身来下地,踩在木板地上的脚咯吱咯吱的,这声音白天听着还好,怎么大半夜的,就显的特别突兀不说,还格外瘆人。

所以,管不了那么多了。小跑着穿过小厅,然后打开另一间卧室门直接扑到床中间扯着一角被子就钻了进去。

余白的身体僵硬着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但…

“江小鱼,不要乱摸。”

她没想占便宜,只是需要一个活物分散一下注意力,要清醒的,会说话的那种。

至于为什么手脚并用还攀在人家身上,可能冷?…大概吧。

“江小鱼。”他发出二次警告。

“我害怕!你听!这都是些什么奇怪的声音啊!”她把头都蒙在了被子里,不肯出来。

现下倒是把她畏黑这茬忘了,算了,谁让他人帅心善呢,“是风声。”

喜欢抱就抱着吧。

但她可不买账,志向远不止于此,“不是,绝对不是!”

他按住她在自己脖子上动来动去的手,“那你觉得?”

“我…”

突然被捂住嘴,他在她耳边,“嘘!”这会的声音的确不是风声了。

江小鱼的耳朵要比寻常人灵敏,或是多年夜里精神处于高度紧张练出来的。

窗外此起彼伏没有规律响起的沙沙声,还有像电波传输中信号不稳所产生的的撕拉声,在夜里,还是此地的夜里,不得不让人毛骨悚然。

她忽然想起来,苏浅呢?床上似乎只有余白一人,这间房只有一个厅两间卧室,那苏浅呢?

想到这,担忧代替了恐惧,拿开他的手快速起身连带两人盖着的被子都被扬起,“苏苏呢?他去哪了?”

边说边拿起蜡烛小灯,豁出去了,鬼神之说先放一边,找人要紧。

对于从得到此次郊游属性就觉得蹊跷的两位男生而言,万全之策谈不上,但周密的计划确有一堆。

余白见她像是要冲出门去,急速拉住她道:“他在值班,明晚换我。”

此处是有监控室的,虽简陋但能用,主要作用是观察护栏周围的情况,恐也是怕有大队的野兽突至。

进出这里的大门还算严实,刚到晚上那会体育老师们就把第二重防护栏放了下去,一排排的木板上插着削的尖锐的木刺,也正是这个阵仗,余白和苏浅当即就商量,他们俩必须有一人参与守夜,另一人保护她们。

听了他的话江小鱼悬着的心逐渐回归原位,刚才那一腔子孤勇刹时泄了个干干净净。

她不傻,从离开H市那刻开始,他们两人的行为就有所古怪,反正也睡不着,便就着心里的疑问,问道:“余白,你们是在怀疑什么吗?”

她刚问完,窗下的沙沙声再次响起,胆子小也有上限,不如看个究竟图个痛快!

说干就干,他见她又要冲动坏事,再次把人拉回来,她刚要反驳就被他用手指按在唇上,“是人。”

简单两个字,让江小鱼安静了下来,脑子快速的运转了起来。

每年应届毕业生的郊游不是选在国外也会是国内着名的旅游景点,安排到人迹罕至并且危机四伏的深山旷野当中,简直史无前例,闻所未闻。

一个被她早就忘在脑后的场景突然跳了出来,画面里的女孩画风跟初见时截然相反,那副尖酸刻薄相下一张嘴里吐出的都是令人发指的恶言恶语,是蛇蝎但不足配上美人这个词。

“你怀疑?是…”她小声跟他面贴面耳语。

余白点点头。“恐怕此刻怀疑一词,不贴切了。”

“呵,”她冷笑,“至于吗?费这么大心思,难不成还想让我,”

说到这,江小鱼仿似醍醐灌顶一般霎时瞪大了眼睛,“她们想让我回不去?”

他感受到她握紧自己手的力道豁然加重,“怕是如此。”

把一切捋顺之后反而没那么局促了,她放开他,自己往床上一倒,口中念念有词,“顾思若啊顾思若,不过是喜欢你一场,还没怎么样呢,如今竟招来杀身之祸了…”

更可笑的是,攻击她根本没必要,他又不喜欢她,真是浪费资源,多此一举。

其实从年后三月份开学,关于她要出国留学还是在国内读书这件事,僵持了很久。

顾少倾少有的严肃固执,大有包办垄断婚姻的架势,他主张先给儿子和江小鱼订婚然后送二人把书读完回来就领证结婚。

江稀澈的态度很含糊,不站顾家主也不站自己女儿,只说全凭她的心意。

那阵闹的用满城风雨形容也不夸张,卫斯悦当然大力阻止,一场荒唐的联姻中毫无任何情爱味道,倒是利益当头,谁都不避讳的摆在明面上。

谁也不关心她这个躺锅女主的意见,卫斯悦执意认为她勾了自己儿子的魂魄是个该死的祸害,而另一位女主上官月容小姐更是对她恨之入骨,恐不能挫骨扬灰来泄愤那种。

江小鱼曾多次解释,她不会嫁给顾思若不会跟他订婚更别提一起出国读书,她的首要任务是把刘璃带走,其它的还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中。

到什么时候都是,喜欢归喜欢,事是事。

在最后一次上官月容对着她放了一通狠话之后,日子平静了下去,紧接着忙起来毕业前期的诸多事宜,对方那句,让一个人合理的消失,很容易的,早被她给忘了。

她现在回头仔细品它,还有随着它一并出现的口吻神情,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余白,我突然想知道,诺诺为什么对我跟顾思若的事,像是有种不正常的热络?她好像随时随地都在撮合…”

可还是那句他又不喜欢自己,而且发生了酒店那件事之后,谈喜欢,不单纯了。

“这你得好好问问她。”

江小鱼想,或许真的要好好谈一下,顾思诺的做事方法很多时候让她既尴尬又被动。

就好比一个想逃,一个拼命往回拉还不够,然后还得找条链子把人给拴住,在固定死。

对顾家来说,她没有什么价值,可顾思诺似乎把自己哥哥当成了用来拴住她的链子,所以,究竟为什么?

越想疑点越多头越大,翻个身搂住余白的手臂,“睡了睡了。”

“……”你倒是挺自然,他呢?

章节目录 (79)安眠药哪来的? 刘璃揉揉眼睛,“咦?小鱼呢?”她一大早醒来发现她不在床上。

余白坐在小厅的木椅上优雅的喝着,额,不知道是什么,反正冒着热气,“在隔壁。”

“隔壁是指?”原谅她刚醒,脑子还蒙着。

他放下杯子抬眼望向她道:“这里还有其它房间吗。”

“哦。”她明白了,三秒钟之后…“什么?在你俩房间??”

真想呼吁社会,要关爱大龄低能人士,“嗯。”

就没了。刘璃傻愣着看他用一个嗯打发了自己,看了许久,久到人家把杯子里的东西都喝光了,她才缓过神。

急着推开门,这也行?映入眼帘的是和衣而睡的苏浅还有睡相不是很雅观的江小鱼…

所以,三个人,是怎么睡的?原谅她脑海里的画面,它不受控制的超速了。

“狠人啊,太狠了,原来小鱼答应此行,目的在此啊。”刘璃自言自语,言辞间充满钦佩。

既然两个都好,一起收了,挺好。省着伯仲之间难以取舍。但就是有点费体力…

她又唏嘘了一会默默退了出来,再看余白的神色中就多了一些,五颜六色。

他没有苏浅受宠应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温柔的更可口。江小鱼牙口不是太好,啃冰,费点劲。

刘璃同志就带着这些色泽丰富的心理活动重新滚回自己冰冷的床榻上,可再一躺下,睡不着了。

毕竟乌七八糟的脑补,也太令人兴奋了。

午饭不是很丰盛,江小鱼扬起筷子,“傻笑什么呢你?”

刘璃揉揉自己的头,满脸堆坏笑的看着她道:“你说呢?”

她?“……”这别是晚上睡觉被脏东西附体了吧,真后悔没求几道平安符带来。

细致入微的检查过多次窗下和房子四周仍旧没发现任何异样,苏浅盯了整宿同样没有任何不妥。

但弊端是木屋四周并无监控,这个盲区便利,想钻什么空子都太简单了。

剩下几天只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回家之后,一切还需从长计议,真的要好好处理一下这件确实已经变的棘手的事。

江小鱼坐在同学们当中跟大家有说有笑,热闹之余目光悄悄审视着在场的每一位老师,不放过任何一种可疑的猜测。

好好一场毕业旅行,倒像是过成了【天黑请闭眼】和【狼人杀】的游戏。

她就一普通的小屁孩,梦想和妄想都是普通的暴富,再不济顶多抱着美男走上人生巅然后再看不同的美男,至于眼下莫名卷入的家族利益的明战暗战,还是别人的家族,为什么被盯上的要是毫无关联的自己?

“小鱼小鱼!”

她大老远就听见刘璃的喊声,等人走进,怀里被塞进一个筐。

“小鱼快看,好多蘑菇!还有其它的呢!”

苏浅也走了过来,他无奈的看着那些长的很鲜艳的蘑菇,“我跟她说了,有毒,她不听。”

刘璃紧忙给自己辩解道:“我又不是采回来吃,拿回来给小鱼看个新鲜不行吗!”长的跟彩虹糖似的,怪好看的。

除了苦笑,她还能说点啥?这孩子可越来越彪了。

今天大家已经分组出去采摘野菜野果,领队的老师一盯二,大部队不会一次出动,也不会走太远,只在向导留下地图的安全区域内活动。

“班长!班长班长!”

江小鱼再次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是流行用隔空喊的吗?

体委呼哧呼哧跑近,双手背在身后,那满脸得意已经出卖了他收获颇丰的事实,神秘感这块是肯定失败了,“班长,你猜我拿的什么?”

随后追过来的快要累断气的校董儿子吞吞吐吐的说道:“班长如果你猜得到,那今晚你就有烤兔肉吃了!快猜猜!”

她,“……”替自己的兄弟担忧,这样出国,确定能活着学成归来?

但面子还要给的,“我猜猜啊。”

假装费力去想,“难不成是野味?山鸡野兔之类的?”

“哇!班长就是聪明啊!”

接下来两位一顿无脑夸,惹得江小鱼甚至都开始怀疑,这几年她是不是一直高估了自己的智商…

事实大概是,因为在这样的一群伙伴当中,才会衬托的她过分聪明的吧?

刘璃接过大肥兔子,“兔兔这么可爱,”双眼放光中…

“那今晚就吃兔兔吧!哈哈哈!”

顾思诺拿着两条烤鱼过来,这是今天她们组出去逮到的,数量不多,“小鱼你尝尝味道,特别棒。”

她也不是不想吃,事到如今连她自己都无法拎清,抬手接过来但并未入口,只放在鼻子前嗅了嗅,“真香!”

大家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顾思诺的话题绕来绕去总会回归到她们的将来上。

那个没有苏浅没有余白没有刘璃,只有她,哥哥,和江小鱼的将来。

“诺诺,我们总会长大,成年人的世界,终归会有告别的。在我看来,永远在一起并不是指每天朝夕相对,好朋友间的感情都沉淀在心里,但生活上,一定会有着不同的轨道的。”这番话她说的尽量含蓄。

良久后,顾思诺轻声含笑道:“那你跟刘璃呢?”

“她不止是朋友。”她说的是真的,也没想过会跟任何人分开。

所谓分开,是不联络是老死不相往来,江小鱼没想过对任何一个人那么做。

“那我呢。我跟你,我们之间呢?”顾思诺直直盯着她看,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

“诺诺,我跟你们本来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但我与你一直都是朋友,以后也是。至于其它的,我不想也不愿。”

这个答案她并不满意却也是她早就通透的。很多时候太多关系的转变因素非常多,有些可逆,更多的是不可逆。

江小鱼想不通顾叔叔的激进,亦想不通顾思诺的偏执。她无论在谁身边,都不会改变他们曾经的感情。

一直在发生改变的,是现实走向,与她的有偏有向无关。

第二晚,刘璃依然很快入睡,睡的很沉,今晚留下看顾她俩的人是苏浅。

她也感觉脑袋莫名其妙的就发沉,强烈的困意袭来时,甚至糊涂的很古怪。

想去跟苏浅聊一下,开门进去还没等说话,更奇怪的是他竟然也睡了!同样的,无论怎么去叫,都没任何反应。

夜还不算深,刚九点不到,她当即便敲定确实是着了道。

但问题会发生在哪个环节?又为什么要下安眠药?

章节目录 (80)木屋失火 好歹也是法制社会,做起事来竟这么明目张胆不加节制吗?

如果她也睡下会发生什么事?究竟要不要冒险一试?

同时涌出的多个念头一下挤在江小鱼本就不清醒的脑袋里,正在她犹豫间窗外如同昨晚一般的沙沙声再一次响起,说不害怕是假的,但一味的被这种莫名的恐惧支配也不是长久之计。

到底该怎么办?被焦虑控制情绪,脚步不自知的倒退着,又一步下去刚好绊在进卧室必经的门槛之上,眼看她就要仰头摔倒,手中的蜡烛冲天扬起,以这个高度看去它的烟竟是幽绿色的,这?

记忆快速倒退回晚饭后回卧室那会…

刘璃打开柜子挂衣服,发现另一侧的抽屉似乎被人动过,好奇拉开后便发现一包新的蜡烛,跟昨天那包黄油纸的不同,这包的包装明显精致很多,她当时还拿起来嗅了嗅,味道也出奇的清香,所以她俩没多想就换上了这支。

如果只是因为蜡烛,那苏浅这屋的呢?还有她刚刚的喊声不可不称之为尖锐,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大家住的房子又都靠的那么近,也根本不可能集体睡着吧?

但偏偏就是一个人都没来,细思极恐。

跌在木质的地板上倒没有多痛,糟糕的是那盏烛灯落地之时蜡烛滚了出来点燃了房内的窗帘。

江小鱼的意识现在已经陷入很深的混沌,她努力跟昏睡抗争着,突然那颗跳动速度像是就要破胸而出的心脏骤停下来,因呼吸受阻,她瞪着大眼睛呜咽着,手指用力狠狠的抓挠着地板,指尖钻心的疼痛使她清醒了两分,此刻再见眼前的情景简直十万火急!

火势蔓延的很快,最多才过去三五分钟的时间,现下整扇窗户都已经着了起来,可依然没有人过来,仍旧没有人发现…

要这么死去吗?她不甘心。

刘璃怎么办?苏浅怎么办?难道喜欢一个人就这般天理不容?

若她真的犯了罪,上帝会惩罚她,命运会责难她,法律会制裁她,但折在不清不楚的算计上,恕她不能接受。

江小鱼明白越慌嗜睡感侵袭的越快,这时候时间就是生命,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平稳呼吸,待可以维持现状后,双手握拳拄在地板上用尽全力想支撑自己坐起来。

身上软绵绵的,一层层汗水已经浸湿了衣服,看来药效不仅只是至睡那么简单,用强的话会马上干涉心脏正常功能,并且令人虚弱无力。

木头房子本就易燃,这个季节它又格外干爽,火越烧越旺已经朝着房顶开始袭去,浓烟刚出来,几秒钟就从她的口鼻钻进肺腑,呛的她边咳嗽边涕泪横流。

距离上一次落海才大半年,不过现在这种滋味可比那时候难受多了。

余白,你在哪啊?

我可能,逃不过了。

所以,你在哪啊?

这次,你还会来吗?

她默默想着,试着喊出来。开始声音很小,然后一点点变大,一点点变大,最后渐渐变成撕心裂肺的哀嚎。

“余白!你在哪啊!”

“苏浅,刘璃,快醒醒啊!”

“余白!你在哪啊?”

“顾思若!救我!”

恍惚中仿佛做了个梦,里面有个女孩在喊自己的名字,顾思若从椅子上掉了下来,摔在地上似睡似醒。

“顾思若!救我!”

他陡然睁大眼睛,不,这不是梦,是江小鱼!是江小鱼的喊声!

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可腿脚发软,胡乱扶东西找支点时不经意看到桌上燃着的蜡烛,自己好歹也是混迹声色场所多年的一把老手,什么下作手段没见过?

把这种东西搬到此处来用,真亏得有人能想的出来。

它是一种类似古代蒙汗药的存在,不过现下正燃着的这根,估计要比他平时见的那种烈的多得多。

顾思若再次起身失败,他突然停下了动作,思索了几秒钟后冷笑起来,“郗承,你最好把解药给我,马上。”

在听见左手边卧室传来的刻意压低的紊乱呼吸声之后又道:“除非你想连累郗家灭族。”

江小鱼实在是喊不动了,她嗓子都破了,为了保持清醒舌头都被自己咬烂了。

她想啊,刘璃对不起,我还没来得及带你去流浪,就害你陪我一起葬身火海了。

顾思若住的地方离江小鱼那没多远,他的居所在她斜对面,最多一分钟后他就恢复了行动能力,踉跄着爬起看了眼身边佝偻成筛糠的人,急急蹒跚着推门出去。

直逼他眼眸的冲天火光彻底点燃了他所有的怒气,“顾思诺,你现在把所有人给我叫醒,我只说一次,或者你也可以试试我会不会亲手掐死你。”

她住他隔壁,能使唤动郗承的,除了她还会有谁?

然后冲着身后急促喊道:“马上跟我去救人!快!”

郗承把苏浅先扛了出来,再晚一会他那间屋子的房顶就要塌下来了,险之又险。

紧接着又把刘璃扛了出去,通通都放在了空地上躺好,他已经被吓傻了。

他发誓,自己是真的不知道着火这码事。

顾思若分不清江小鱼哪里受了伤,她口鼻都流了血,手上也全都是血。他把她抱起来到外面的开阔地上,把解迷烟的药塞到她嘴里,“喂醒醒!你快醒醒啊!”

余白醒来后头痛欲裂,他看着周围的环境,没错啊,自己还在监控室,可…是怎么突然睡着的?

正揉着太阳穴,目光一厉,江小鱼!顾不上身边其它还在睡着的老师,推门就往外跑,由于腿上虚乏控制不好力道,直接奔着栅栏扑了过去掉进了湖里。

被冷水一刺激反倒以最快的速度恢复了清醒,他会游泳,稍微呛了两口水就成功上了岸。

由于来不及扑灭,那间木头屋已经保不住了,陆续醒过来的师生只能合力控制火情,以免它连带到周围其它房子,更有甚者,火星如果被风带到森林里,可真就什么都毁了。

校医正在给苏浅和刘璃检查,后者没有什么大碍,苏浅稍重些,他在火发的房间内,被动吸入的浓烟太多,这会正打着氧气,人还在昏迷中。

江小鱼受惊比较重,直接发起了高烧,顾思若禁锢着她的上半身,体委压着她的腿,根本没办法给她检查,一直都在奋力的挣扎嘴里还不停地说着胡话。

等余白拖着浑身湿透的身体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她瞪大瞳孔,边嘶吼着嘴里边往外喷溅着血,好像疯了一样。

“滚开,都给我滚开!”

他猛力推开顾思诺,白眼仁瞬间赤红,冲着体委怒喝道:“别碰她!滚开!”

章节目录 (81)以命搏命 “余白,你在哪?”

“刘璃刘璃,苏浅…快逃啊!”

“余白救我!苏浅快逃啊!”

“余白救刘璃,余白…啊!啊!!”

江小鱼瞪着的眼球瞳孔涣散,僵直的手臂伸着拼命往前抓着,她脑海中的思维已经停在了火中,眼前除了冲天的灼烧之外什么都没有。

余白怎么都叫不醒她,校医说她陷入了极端的自我封闭意识,长期下去,会真的再也无法做回正常人。

“把刘璃叫醒,快!”他冲着医生吩咐道。

明知道苏浅醒不过来,但也必须想办法尽力一试,“顾思若,无论如何,请把苏浅叫醒,快,要快…”

他说到最后,口吻几乎等同于祈求。

同行的不止校医还有顾家花大价钱请来的战地医生,专业的野外救治大能人,先前只想着有备无患,这么些个公子小姐,万一哪个有点意外情况都不好交代。

蔡医生给苏浅把脉,刚搭上手就极为震惊,“这孩子?”

顾思若忙接口问道:“怎么样,人能不能醒?”

他神色相当复杂,又号了半天脉后突然叹气摇头,稍作缓和拿出了些现代微型仪器,打开药箱的最底层拿出了一支都是英文的液体型淡黄色药品,用来抽它的那支针头又细又长。

顾思若眼瞅着医生把它穿过苏浅的胸膛朝着心口扎了进去,他当即想的是,以它的长度已经完全没入了进去,是真的已经扎在了心脏上吧?

“蔡医生,他…”不知道要说什么,总之不会那么简单,这种医疗手法本身就很危险吧?

刘璃一次次被江小鱼的手臂推倒,然后又一次次的爬过去再次试图去握她的手,“小鱼,我在这!小鱼!你醒醒,你快看看我,我在这啊!”

没有人知道她脑子里心里究竟是被什么绊住了,她就像一头垂死挣扎的野兽在透支着自己最后的生命来呼救。

余白是个极难在外人面前表露自己真情实感的人,就连当年目送母亲离开,小小年纪的他也没允许自己掉一滴眼泪。

可现在江小鱼的每一声呼唤,叫他的每一句名字,每一遍都像一把割肉的钝刀,一下一下在他心上搓来搓去,疼的太过于清晰。

他长这么大几乎就没哭过,甚至有那么一段他都以为自己没有泪腺。

当他的眼泪不受控制的一滴一滴掉在她脸上时,余白才忽然明白,原来不哭只是不够动情不够痛而已。

“江小鱼,对不起。我不该留你自己在这,你醒醒,醒醒!醒醒好不好…求你了…”

校医一直紧张的在观察她的实时状况,“不好!在这么下去江同学恐怕会脑抽!这!这会!”叫她怎么说呢?

蔡医生走过来实话实说道:“一旦脑抽,会引起心脏骤停,心脑血管停止供血她将无法自主呼吸,这的氧气没办法供她使用,需要开胸插管,她会死在这。”

校董的儿子揪过郗承的脖领子失控激动道:“卫星电话呢?顾思诺呢?把电话拿出来我马上叫人来!我叫直升机来接人!快把卫星电话给我!”

“没有!你们打死我也没用,小诺根本就没带任何能与外界联络上的工具,没有卫星电话!没有!”

体委停下了手,“不能坐以待毙,总会有办法,会有办法的,我不会让班长死在这!绝对不可能!”

“冷静,我们大家冷静!”学委原地踱步,她现在要冷静下来,要保持头脑清醒。

这里是深山,虽然地处偏僻可却能行车,虽然附近没有信号,但…

“地图在谁那?快!快把地图给我!”她想到了!

体委忙拿出地图刚要递给她,几乎是以光速被夺过去的,然后将它平铺在地,跪在地上趴在上面一点一点仔细的搜寻着,“快拿灯过来!”

大家同心协力马上扯了开放式厨房那边的吊灯过来,学委拿着它在密密麻麻的地图上边看边用手指在一旁的地上不知计算着什么,她是国家地理局破格录入的没毕业就能先任职的牛,学霸在极端环境下,真的超有作用,能救命。

“就是这里,给我找纸笔过来!”

约过了十五分钟,她拿着一张自己手绘的草图,对着体委和校董的儿子郑重其事道:“只要够高,就可以连接上信号,此地虽偏僻但来的途中我观察过,距离这很远的地方是有信号塔的,所以只要爬的够高,我就能找到跟它无限接近的方式,所以你们,谁愿意跟我一起去…”

“我去。”孔奇放下手里高举的刚才用来帮学委照亮的燃灯,“我贱命一条,我护着你。”

体委拦住欲上前的校董儿子,“我去,我人高马大体格壮,我来护着你们。”

“大家兄弟一场!怎么这时候就独独抛下我了?我也去!如果不救班长,恐怕这一辈子我都活不好。”校董的儿子红着眼睛道。

“我去。女孩留下。”顾思若拨开人群,对学委伸出手,“地图给我。”

学委苦笑着摇摇头,“给你也没用,这片山未经开垦过,林中有野兽毒虫,有沼泽甚至有毒瘴。里面的情况谁也不清楚,如果没有一些专业知识傍身,随时随地都将有生命危险。”

她顿了顿转头对校董的儿子说道:“做同学这么多年我得给你道个歉,之前一直觉得你只会起哄瞎闹,对不起,轻视你了。但金子铭你不能去,你是你家…小鱼也不会同意的。”

早年间他父母在国外谈生意时,连带着小叔一家还有妹妹,通通死于当地的一场暴动,他是金老爷子和姥姥家那边,两家人唯一仅剩的希望跟寄托。

“像你说的一样,你懂地理但不懂野外生存,可我懂。你们都忘了吗?每年的寒暑假期间,我可是在全世界去找各种原始的极端条件去挑战锻炼,所以对于这片原始森林,我更有发言权。你们放心,我很惜命,正是因为惜命,所以我能带着大家平安活下来。”

众人沉默了。

最终定下了学委司徒薇,体委王炎,金子铭,孔奇,顾思若还有五名身手最好的体育老师。

至于那几名老师,他们一是尽职责,二是顾思若许以重酬。

十人里各有所长,临时组队,稍作筹备,迎着黑就上路了,他们要跟时间抢江小鱼的命,也是在以命搏命。

临行前,打了烈性成分镇定剂的江小鱼暂时安静了下来,即使那药的效果那么强劲也依然没能使她睡下,只是软绵绵的躺在余白怀里依旧在断断续续的胡言乱语,蔡医生吩咐暂时不能移动她,所以只能在原地待着。

章节目录 (82)细数原由 孔奇蹲跪在她身边,用衣袖擦了擦她嘴边新流出来的血水,然后想着过去三年里无数次被她罩着的情景缓缓说道:“班长,我人笨嘴也笨,我一直都想对你说好多好多感谢的话,但它们相比你带给我的尊重和友谊来说,真的太轻了。三年来一直都是你保护我,这次,就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吧!所以你一定要等我们回来。说好了,一定啊!”

顾思若站在一旁也想靠近,但余白的眼神里是那种、哪怕他敢靠近一步都会马上会被生吞活剥了的煞气。

刘璃不停的给司徒薇鞠躬,她早就不明白一向都比较桀骜和清高的学委为什么突然跟她们交好,但当时江小鱼没反对,学委也变得平易近人起来不说还处处帮衬着她们,但她万万没想到,对方会做到这步。

她扶住刘璃,其实谁也不知道,她跟江小鱼有个秘密。

司徒薇的爸爸给她娶了位后妈,那位女士跟所有电视剧里演绎的恶毒心机中年妇女一样,最擅长的就是演戏和挑拨离间,所以后来她跟父亲的关系逐渐恶化,一直到了那种相看两厌,见了面就只剩吵架的程度。

她的后妈带着一对兄妹,两个孩子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哄的他爸团团转不说,暗中平日里也没少欺辱她。

没成想一朝不慎中了那对兄妹的奸计,她被醉酒的小流氓侮辱了,还不幸有孕…

虽出生在大家大业里,但她早就被断了各种生活来源,小宝宝不能留,但既不能被家里知道也没有钱去做个了断。

那阵余白刚转学过来,而江小鱼也正处在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花样招祸阶段,她偶然在学校假山那边遇到了自杀不成却摔晕在地的司徒薇并好心把她送去了医院,之所以没送去校医室,是因为从她口袋里掉出来的堕胎药说明书。

她因吃了廉价的药物差点导致大出血,是江小鱼给她交了高额的手术费并且还在单子上做了家属签字。

所以穷这件事,都是有原因的。

司徒薇以为按照她平日里的作风一定会刨根问底或者加以刁难,但江小鱼都没有。

不但没有,还给她在父亲和老师间找了合理的借口空出来不被打扰可以放心修养的一个星期,就连后续的所有事情,都是她帮忙解决的。

但再回到学校之后,她依然跟自己保持着像从前一样的距离,不打扰也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没有威胁,没有邀恩,什么都没有。

毁掉一个人很简单,可救赎,太难太难。

至于王炎跟金子铭则是江小鱼除了刘璃之外在班级里最好的兄弟,三个人一直是你唱我和,同流合污,其情谊断不可轻估。

时间转眼至深夜,现在他们还走在安全区内,顾思若心里存有疑影。

他在被灭了火的房子前,伸手在墙上摸到了助燃的化学制剂,那东西无色无味呈粉状,是随空气吸附在木板上面的。

但它是属于军需火器管制级别的禁忌物品了,别说顾思诺,在国内连他都根本弄不到。

能有幸认识是因为在国外上学时的那群狐朋狗友用它做过纵火案。

希望江小鱼死在这里,责任还可以安在他们顾家头上,自己妹妹这是给别人做了嫁衣,恐怕连上官月容都是被利用的份。

所以他赌,赌卫家的人此时就在暗中跟踪着,赌卫斯悦并不想也不会让他真的去送死。

顾思若赌那些暗杀者一定会跟卫家联系请示,而卫家并不想暴露自己,上官家更不想。

两家都只想借此机会搞垮江稀澈跟顾少倾的关系,好各自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这一路,看似凶险异常,实则只待一个合理合适的时机,自然会遇见人为的奇迹跟生机。

若他顾思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在跟参政的金家孙子一同死在这深山老林里,金老爷子和金子铭的姥姥家,会不惜一切代价把真相给挖出来。

顾家会因为顾思诺的行为小受牵连,但帮凶有郗家的孙子,更难逃其咎的就是主谋卫家跟提供凶器凶手的上官家。

到时候几大家族开战,有小军权的上官家跟有大政权的金家就足够闹的军政界鸡犬不宁。

只因为一个江家父女,太不划算了。

他们失算就失算在司徒家的女儿会跟江小鱼有过命的交情,而一向吊儿郎当的金子铭竟然也肯为了她豁出去性命。

有时候有些人会隐藏起锋芒,大智若愚。但也有一部分人是自视过高,太过蠢钝。

那些人想要江小鱼的命是真的,但这个局纯是女人间的无脑局也是真的。

所以顾思若笃定这是他母亲背着卫老爷子偷偷干的事,而上官家参与的最多只有上官月容的妈妈。

她们只算到了江小鱼出事会让江稀澈跟顾少倾决裂,但却低估了,如果她真的死在这,顾少倾必定会散尽家财也要手刃仇人,他对她的情感远比所有人看到的都深的多。

根本就不存在江稀澈怒离顾家使其动摇根本股市下跌大盘崩溃的情况,只有顾少倾会动用黑道几辈人积攒下的势力跟卫家拼个你死我活。还是名正言顺那种。

但他这个妹妹究竟想干嘛,等一切结束,他得好好问问她。接着纵下去,早晚得闯出逆天大祸。

她的那点小心思他从醒来那刻就已经了然于心,无非是想趁着众人沉睡之际,让郗承把江小鱼挪动过来跟自己弄出来点什么幺蛾子,到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生米煮成熟饭就百口莫辩了,可她没想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凌晨三点多,正常来说天该破晓了,但今天仍旧没有半点亮天的意思,江小鱼过了药劲又开始闹腾起来,可蔡医生也没有办法了,带来的急救药品有限,要不是他职业特殊,别说普通的医生就连普通的医院都不会轻易就有他拿出来的管控药。

常备这些东西是他多年在死人堆里攒下来的习惯,看着眼前失了心智的丫头,他突然想到自己还年轻时被仇家吓疯的妹妹,她临死前嘴里只重复着一句,一句令他走上了无国籍雇佣兵只为满天下寻找仇人的,哥哥救我的话。

他救人是为了钱,杀人是为了活着。他比百分之一百二的人都知道人性的恶,可江小鱼却让他冷掉多年的血液重新有了些许温度,见惯了烧杀抢掠见惯了尔虞我诈见惯了世人奸猾,但唯独极少能感受到这种情真意切的温暖。

“你们要想办法把她叫醒,必须把她叫醒,一旦陷入进去,即使能侥幸活下来,日后她也定会沦为一个失了心智的疯子傻子,一辈子就都毁了,生不如死。”

章节目录 (83)暂时稳定 听了这话的刘璃和余白再次焦急起来,刚刚也是趁着她昏睡时经过蔡医生允许才敢把人挪动到室内,现如今也只能拼着力挽狂澜了。

“小鱼你醒醒!我在这,我就在这啊!”

余白面色不善颦眉良久,看着怀里重新开始挣扎的女孩,或许,“刘璃,快跟她讲一些你们平时印象最深刻的话!”

最深刻的吗?她怔住,恍然间脑子里被由近及远无数的画面集中袭来,但其实她们最希望的一直都只有一件事。

话还没等说出口,绷着不哭的情绪却再也挨不住了,“小鱼,等咱们回去以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就到了,你不是说要带我离开吗?熬了这么多年,马上就要实现了!”

“你说等你到了十八岁就是个成年人了,到时候就可以左右自己的选择,到时候就可以带着我一起流浪或者安逸,你说世界这么大,总有一个地方会是我们的家。”

江小鱼似懂非懂,但比起刚才好像稍微安静了一些,眼睛里涣散掉的黑眼仁也明显聚拢了一点。

她仿佛听见一个遥远的声音在自己耳边讲着一些琐碎又繁杂的话,但那些话却偏偏每一句都有一幅对应的画面反射至眼前。

比如…

两个性格迥异的小女孩大概是第一次见面,其中一个面无表情的似乎非常排斥另外一个面带笑容的。

始终笑着的想跟冷冰冰的那个拉拉手,不料却被对方一把推开,她自己站起来后自我介绍着奶声奶气的说:“刘璃你好呀,我是江小鱼。”

……

叫江小鱼的女孩不知道是第多少次替刘璃悄悄摆平那些想偷偷坏她的人,总之是在她们又长高了好多之后,两人才变成了亲密无间的朋友。

……

她跟着眼前的画面一页一页看过去,有上小学时两个小不丁点牵着手的奔跑身影,有上初中时两个清新女孩互视着的明朗笑容,有上高中时两个少女依偎着的对未来的憧憬…

每一幕都似曾相识。

直到被温和吞噬了原本所有的冰冷和防备的刘璃脸上带着伤又一次出现后,江小鱼看着那个爱笑的女孩转头走向自己,继而渐渐跟旁观的她竟融为一体,然后她不自觉的就开口说道:“刘璃,请在等一等。等我们长大,我带你离开。”

时空好像平行错乱了一样,这种感觉比溺水难受的多。有好多凭空出现的不知道是真实还是虚幻的东西夹杂着澎湃疯狂的向着一处灌溉而来。

她想动却发现自己动不了,想吼嗓子里也被禁了声,只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一幕一幕消散后再重新聚拢,每一幅再度平展的画轴中的脸庞都仿佛亲切又遥远。

余白看着江小鱼盯着眼前像是陷入了混乱的拉力,明明他跟刘璃就在她身边,她似乎能听见但就是被什么隔断了真实的五感。

等苏浅醒后被同学搀扶过来时刚好赶上了她狰狞着又恐惧的挣扎阶段,他记得姑姑说过这是意识受困。

一个人遭遇了巨大的精神打击,她会迎合又躲避那段记忆,想绕过它,但基于在其中失去了现实生活中无法承受的人事物,所以无法逾越。

然后就会下意识的选择自我困顿,不想面对,也不想自我救赎,最后只会无限的陷入一段重复的死循环当中。

“小鱼,我是苏浅。”

“小鱼鱼…我我我、是苏苏…浅……浅”

江小鱼被这个声音拉着快速穿梭过黑暗,只一瞬就来到了一个令她非常熟悉的场景。

机场中有一个穿着大花毛衣的丑姑娘抱着一个长得好漂亮的人亲昵的在人家怀里蹭。

他说,他叫苏浅。

然后她顺着他的引导一直往下走,她看到回家的路上那个丑姑娘撞到了一个似乎很惹不起的家伙。

又一次跟着苏浅在学校遇到他时,他说他的名字,叫余白。

视觉逐渐宽阔,像是看了别人的一场电影一样,其中的每一幕都能牵扯到她的喜怒哀乐。

伴随着漫天的烟花苏浅问那个姑娘是否有什么愿望,她看见那个姑娘突然走向自己,她问自己:“江小鱼,你有什么愿望吗?”

江小鱼?

然后她眼前的姑娘消失了,自己从旁观者的视觉变成了第一视觉。

有什么愿望吗?

应该是有的。

她希望能够跟眼前的几人永远在一起。

但在她的视觉里平地又凭空幻化出来两个人,其中有笑的极尽灿烂的顾思诺,还有那个既耀眼又极其吸睛的顾思若。

可顾思诺笑着笑着就阴沉下了脸,连顾思若也跟着非常冷漠的推倒了她。

紧接着无数惨白的枯手透过空气从四周突然出现且一并都朝着她抓来,同时还有好多好多诡异刺耳的声音在无休止的谩骂着,又恼人又可怖。

“江小鱼你抬头看看啊!你的朋友就要被你害死了!”

“江小鱼胆小鬼你逃不掉的!”

“江小鱼你死了他们也会给你一起陪葬!”

“江小鱼你跟你爸爸两个就活该被唾弃!”

“江小鱼!…”

好吵啊。真的好吵啊。

“离我远点!走开!走开啊!”

不是那样的。不是!“诺诺,顾思若,你们别信那些鬼话啊!”

不管梦里还是梦外,她都在奋力的挣扎着,最后她被那些搅合在一起的讲话声闹的实在受不了,终于大喊出声打破了禁锢起身抬头。

画面一转。

等看着身陷在火海当中的刘璃和苏浅,原来,她就是江小鱼。

那个不想独自苟且偷生所以一直躲在火里的江小鱼。

她刚想蹲下身,看见余白出现在大火相隔的门外对她伸出了手,接着躺在屋里的两人都相继羽化了,现在是三个人站在她的面前。

余白生气的说道:“江小鱼还不把手给我。”

接着他们一同急躁的说:“小鱼,出来,赶紧跟我走!”

然后她看见刘璃满脸泪水目光哀怨的对她祈求着,“小鱼,不要一个人先走。好吗?”

难道真的是她失约了?

“好……”

那火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灼烈,当她从它们中间穿梭而过后只是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沸腾了太久的周空终于恢复了安静。

“余白?刘璃?苏苏?”

你们在哪?

黑,好黑。

累,真的好累。

像是从幻境渡到了现实,江小鱼觉得握住手的触感真的好真实。

“江小鱼醒来!”

“小鱼你醒醒!”

“小鱼醒醒啊!快醒醒…”

连这听感都好真实。

这声音?

她挑动沉的比千金万金压顶还重的眼皮,面前的人竟跟梦里见到的一模一样,”苏苏?刘…璃。”

到底哪个才是梦呢?

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好累好累,要睡一下了。

蔡医生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这一生像此时这么紧张一个人生死的情况真的不多,“别担心,这位同学只是脱力睡着了,暂时算是没有大碍了。”

她们之中伤情更重的已经不是她了,于是他把目光看向脸色蜡黄的苏浅,刚想开口却被对方先打断。

“医生,我想知道”

苏浅的话刚说到这又被余白从中截断,他接话道:“我想知道我们为什么会集体昏死过去。”

章节目录 (84)斗心机拼演技 蔡医生稍作思索,有些不在他干涉范围内的事他并不想过多的去沾染或者插手,“我觉得这个问题,你们自己应该心里会有考量。”

余白没有再多言,可刘璃却火了,“一个个的究竟都在打些什么哑谜?如果从开始就把话讲清楚,会有这么多不可控的烂事吗?”

“行,都不跟我说是吧?我自己找人去问个清楚!”真当她傻呢,郗承和顾思诺那副畏首畏尾做贼心虚的样子,都不用开口就把一切都出卖了。

苏浅见刘璃气势汹汹的往外走,急忙起身欲拦住她,但无奈他的手还被江小鱼紧紧握着呢。

余白也一样,他们俩一人被握一只手,倒是不偏不向。

剩下两手空空的她,刚好孑然一身,非常适合找人算账。

他看余白没有要干涉的意思,疑惑道:“这个时候闹起来能好吗?”

“这个时候就该闹一闹。”

.

刘璃的莽撞是有分寸的,她懂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适合做什么样的事。

其实刚刚跟余白眼神交流那么几下她就已经清楚对方的用意了。

这摊浑水还需要更浑一点大鱼才会上钩。

别低估她的战斗力,在她那种家庭长大的孩子根本就不可能会是一颗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从新落脚的木屋出门到顾思诺住的那间也就一分钟的路程,但这短短的六十秒钟里,却让她足足回忆了几次险些失去江小鱼的危急情景。

爱一个人爱红了眼她或者能理解,但得不到就毁灭掉或者让对方去死,恕她不能接受。

一脚踹开房门,看见顾思诺正木讷的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独自发呆。

凌晨六点多,今天没有太阳,是个大阴天,所以采不到光并且没有燃灯的房间内看不清楚她脸上的具体表情。

她并没有因为这突然的一脚有多大反应,甚至眼神都没飘一下,顾思诺在想什么刘璃不知道,但无论怎么辩解都无法推脱掉她是那个始作俑者的事实。

本来直逼爆发的火山被她这么一搞反而冷静了下来,郗承倒是真的会卖乖,听见动静连滚带爬着起来到门口张开双臂堵住刘璃不让她进来。

“蜡烛是我弄的,主意是我出的,这些事都是我做的跟思诺无关!”

刘璃忍不住冷笑道:“倒是招的够快啊。”

他还想开口接话被顾思诺叫停,“让她进来。”

她推开他的手臂迈步走近后坐在了茶桌旁的另外一把椅子上,“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顾思诺也不回避闪躲,“我知道。”

“为什么?”

这个问题把她问笑了,为什么?是啊,究竟为了什么呢。

“刘璃,你有想过我拼命想留住的东西,你却什么努力都不用付出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拥有吗?”

一直以为像那样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根本掀不起什么波澜,但最终横亘在自己与江小鱼之间的沟壑终归还是她。

“首先小鱼不是物件,她不该被你们卷进那些私欲的缠斗当中。其次,你怎么就知道我没努力过?”

我每天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在努力着,努力着活下去,努力着为她而活。

顾思诺的笑容逐渐失控,“个人有个人的命运,这是江小鱼的命,必须留在顾家就是她的命!”

刘璃不以为然,“那我就帮她逆天改命。”

她猛的站起身把茶桌上的杯具扬手划拉到地上,指着刘璃声嘶力竭道:“我究竟哪里不如你?我们顾家究竟哪里不如你?这么多年就算是喂一条狗都喂熟了!可为什么她就只想着带你逃离!”

“因为她是人,因为你想要的太多。”

顾思诺觉得她这句话讲的简直可笑至极,“是人也是我们顾家养大的人!是我想要的太多,还是因为他们父女的出现导致我失去的太多!”

“我本来跟哥哥生活的好好的,可有一天他突然要远离我的生活,那时候我还太小,根本不明白离别的含义是什么,所以我等啊等啊,等到哥哥爱喝的果汁都发霉了,等到院子里的花开了又凋谢,整整过了一个四季,当爸爸带着另外一个陌生的小女孩来到我身边并叮嘱我,以后她会一直陪着你的,从她跟她爸爸可以名正言顺的登堂入室那天起,我失去的,远比我想得到的多的多。”

要抹掉一个人的成长痕迹,然后在硬生生的用另外完全不相干的人去代替它,难道这一切从开始不就是大人们的一场刻意设计吗?

她曾经真的没什么太大的奢求。

是真的没有。

在小小的年纪顶着听不懂的流言蜚语,在好不容易见到回国的哥哥时,也曾试着把新的小伙伴介绍给他想着三个人可以一起玩。

她有想过按照既定的熟悉轨迹沿着走下去是不是就可以回到从前,可现实是,江小鱼的出现注定打乱了原本的秩序。一切都回不去了。

当她回头再去寻找却发现家里连哥哥一丁丁点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了的时候,顾思诺大概就是从那刻开始注定了此生对她的爱恨交加。

有过爱,亦恨。

已经被夺去了所有,然后竟然要带着一切离开她,那她怎么过活?

所以不能放手。也无法放手。

即便江小鱼从来就没说过要脱离她的世界。

可谁又值得相信呢?

刘璃望着跌坐在地大笑着流眼泪的顾思诺心里也不免跟着有些许动容,可能这种真心话长辈们没有时间听,就算有,也懒得听。

这世上所有可恨的人都有可悲之处,但缠绕住自己的,往往也都是自己锤炼的枷锁。

“小鱼从来没说过要离开你,思诺,我们将来还是会在同一所大学里一起读书的。”

止住笑声,苦涩开口,“刘璃,其实你知道,不一样的。”

心如果远了,多近的距离都是咫尺天涯。

既然留不住心,那至少要保证一定得把人留下吧?

“我不会承认我做错了,如果你是来让我道歉的,那恐怕你要失望了,你想打架我奉陪,但我没想过害死她,火不是我放的。”

刘璃在踹开房门那刻确实有过要跟她好好切磋一番的打算,但好奇占了上风,跟大家一样,她也想知道顾思诺这三番五次的究竟在搞什么鬼。

人一旦过分偏激起来所有的行为都会失去该有的平衡性,谁也保不准在下一刻因为私欲还会发生什么更难收场的悲剧。

想到这刘璃只能缄默,思忖良久后她不但不怒反而平静的笑了,“你利用小鱼喜欢你哥哥这点企图栓牢她,顾思若利用你想要把她拴牢这点肆意践踏着小鱼的尊严,然后你们背后的推手利用你们不成熟的小心机再顺理成章的推波助澜去暗害她,你们都够聪明,似乎环环不相干,但实则又桩桩件件都相扣,这其中应该每一家都能得到相应的利益吧?那小鱼呢?所以思诺,你真的不知道有人一直跟踪我们吗?”

呵呵,“很显然,你知道。那我再问你,你真的没发现木屋失火吗?”

见对方一直不回答,“至少那一刻你是很感激那些制造意外的杀手,因为他们帮你不费吹灰之力并且光明正大的解决掉了我们所有人。”

章节目录 (85)江小鱼独自进山 “我相信你讲的那些都是心里话,可思诺,揣度人心,不止只有你擅长。你的确很懂怎么把握节奏怎么张弛有度,但我不是小鱼,你这套,我不吃。”

大概顾思诺怎么都猜不到她多年间正眼都没给上几回的野丫头竟然还有这番能耐,在她眼里,刘璃一直都是一个鲁莽又粗俗的下等人。

她擦擦眼泪收起那些委屈不甘,现下眉眼间的狡黠倒是跟她母亲有着惊人的相似,“看来被识破了呢。”

既然演砸了,索性就不演了。

“不过你说的杀手啊什么的我可没听懂,我只是跟大家开了个小玩笑,刘璃,你可不要诽谤我啊。”

要不是她见惯了自己姥姥的不要脸,还真不能适应撕脸皮能撕的如此之快的节奏,“我没打算做什么,只是突发奇想,就想看看你到底有多阴损而已。”

果然,没令她失望。

还得感谢郗承那一拦,不然她直接动手掐起来,还真就错过了这场可堪称为史诗级别的名场面诈欺表演现场了。

余白就是余白,他一定算准了会是这么个局面才放任她过来。

如果没有这么一出,刘璃还真不敢相信,人的隐藏属性竟然可以这么卑鄙。若不是亲眼所见,恐怕很难通过口耳相传去接受吧。

是要感谢他的,至少在以后的生活里,明确了一位明敌。

刘璃想着,她倒是肯对自己下狠手,利用一点直逼真实的陈述手段就想把自己干干净净的摘出去,段位着实够高啊。

不经历大风大浪的人,恐怕早就被唬住了。

这顾思诺远远超出他们之前的预估,其城府之深手段之歹毒,本性善良的江小鱼根本就不是对手。

“阴损?不敢当。”语毕顺手捡起地上的茶壶坏笑着朝着自己额角上砸去,然后破口大喊:“杀人了啊!杀人了!快来人啊!”

刘璃瞅瞅自己怀里被塞过来的凶器,“我尼玛……”

结果是一向口碑都比较烂的刘璃被请离了顾思诺的房子,并且大家还限制她不许再单独出入那里。

做人,要够狠。

.

苏浅听她骂骂咧咧了一个上午,他原本以为她到那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动手打人,能忍到最后已经很了不起了。

然后等她把事情原委从头到尾都叙述了一遍之后才跟着一起愤懑起来。

一想到江小鱼后面还要跟这样的女生一起在同一所大学生活四年他就又忧又愁,这种人得趁早离她远点,越远越好!

可,他马上就无法像此刻这般照料在她左右了。等到那个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余白端着食物进来,见苏浅神色不对,“有事吗?”

他摇摇头,“没事,换你休息一下吧,我来照顾就行。”

刘璃自顾自的闹心着,“你们两个先看着小鱼,我出去采一点医生说的那个固气凝神的草药给她吃,她一直不醒我心里没底,放心我认识路也识得它,然后顺便透透气。”

还不等他俩有所动作,人就跑没影了。

苏浅慌忙道:“余白,你快跟上去,危险!把她带回来,不能乱跑!“

“好!”他也没推脱,这是个很严峻的事。

刚才他们俩个讨论过,她过去一闹可能会对事件起到推动作用,那些暗中观察的人知道他们已经发现了端倪或许会沉不住气。

弊端是可能会做出更激进的举动,但只要他们不分散开,这点几率不高。好处是明着露出来了顾思诺,顾家已经彻底没有办法脱连了。

看着像是把他们置身到了危险之中,实则这边有这么些个财阀财团以及各大企业家的儿女孙子们,所以风声一露出去,那些同学不可能不猜忌,明里暗里的机关算尽一旦搬到台面上,任哪一方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现在谁都知道有人要杀害江小鱼,明着的是顾思诺,暗着的,也不在暗了。

但前提是,谁也不能脱离大部队。

.

等江小鱼睁眼醒过来时,已经又过了一天了。

她听到的第一个消息,苏浅余白刘璃,相继失踪了。

老师告诉她昨天中午刘璃跟余白脚前脚后进的山,苏浅是傍晚那会急急忙忙跑过去的,然后三人谁也没回来,一直到现在。

“那顾思若呢?王炎呢?微微呢?人呢?人都哪去了?”她到底是睡了多久了?

顾思诺吞吞吐吐,“他,他们……”

“都进山了是吗?”

根据对方无声的默认,她气血上涌眼前一黑差点又晕过去,“什么时候的事。”

“失火当晚他们就走了。”一旁的郗承如实回答,“此行,凶多吉少。”

江小鱼再也没有办法淡定了,去tm的淡定,“你们是没有常识吗?为什么进山不带卫星电话!为什么!”

她恐怕是生平第一次像这样对顾思诺发火,“你平时怎么无理取闹都可以,但拿这么多人的生命开玩笑,真的很好玩吗?”

然后指着他们咬牙道:“你们两个,你们…混账!疯子!”

任谁也拦不住她,她心里牵挂的所有人都在这座可能会随时会丧命的大山里,她怎么可能假装相安无事的等在那里什么都不做。

今天依旧是个大阴天,江小鱼是顶着毛毛雨走出的围栏,身上没带多少东西,随身的背包装了一些必要的急救药品,穿着的衣服还算耐寒。

低头看了看表,赶在中午12点整她正式迈出了地图上标注的安全区位置,看着仿若一个幽冥巨兽的丛林深处,她在心里感叹道,在大自然面前,人类真的太渺小了。

下午三点。

刘璃的脚伤的不轻,她张罗去采草药真的不是一时兴起,蔡医生带来的药已经用完了,江小鱼因为气血两虚严重所以才一直昏睡着醒不过来,他说安全区内遍地都生长着一种可以入膳食的补药,恰巧她认识,便等不及赶着给采回来好早点做成饭菜。

她是被弩箭射伤的,好在她跑得快反应快,感觉到不对劲就疯狂逃命,濒临应付不过来的时候余白及时赶到牵制住了场面,等她们完全脱离了危险的范畴之后,更棘手的问题接踵而至,迷路了。

直至夜间余白和刘璃埋伏制服一人发现是苏浅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们三个怕是中计了。

把他们相继引到一处,应该为的就是困住他们,拖住他们,而矛头很显然的直指向落单的江小鱼。

苏浅是因为收到了刘璃和余白遭受攻击重伤的消息才赶去安全区救人的,谁承想也是刚到地方便遭遇埋伏,境遇跟刘璃一般无二。

他们两个也没办法怪他,难道救人有错吗。换成他们也没办法眼睁睁的忽视自己伙伴的性命。所以重情义这点,妥妥被利用了。

夜里大雨骤降,不保存体温别说出去了,冻死都有可能。他们三人找了个岩石缝钻进去后好赖挨到了雨停,然后靠着苏浅过目不忘的超强记忆力,总算找回了住宅区。

可惜晚了。

他们担心的事,最坏的那个事,还是发生了。

蔡医生答应苏浅在他回来前绝不会让她发生任何意外,但醒过来的她,他没办法左右。

刘璃顾不上自己还插着箭头的脚背,瘸着腿硬是自己走到了顾思诺面前,她一手扯住她的领口另一只手跟着就重重打了下去,丝毫不含糊。

余白和苏浅则转身又冲着森林的方向再次跑去,没时间再管她,没有多久天就要黑了,江小鱼那么怕黑,他们真的完全不敢想,不敢。

顾思诺好好的一张脸变成了猪头,刘璃也好不到哪去,拉架的扯散了她的头发拽坏了她的衣服,要不是她自己打够了,绝对不可能会松手。

衬她不备蔡医生在其背后给扎了一针普通的镇静剂,顾思诺想把刘璃带走被他直接给拒绝了,她脚上的伤口需要马上处理,不然又是一个巨大的隐疾。

他既然没办法留住江小鱼,那这个同样重情重义的傻丫头自然还是由他来护一护周全。

章节目录 (86)藏不住的喜欢 在这深山里没经过特殊训练就跑来找人,其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

余白跟苏浅同行至昨夜躲雨的岩缝处后决定分头行动,虽然看起来这不算是明智之举,但无奈再往前是两条岔路。

分别前苏浅深沉道:“我们的办法真的会管用吗?”

余白略有所思,“尽力一试。”

今夜已经是第四晚了,即便求救无果,只要把人找到平安带回去,在等上三天顾家的车也来接人了。

现下的情况看起来糟糕,其实也许比蒙住了要更好处理,暗箱操作的卫家跟上官家牵连太大不会轻易露出马脚,比起无从防范,这会几乎摆到了明面上的事实,反而对方一时不敢做出些灭口之类的行为。

毕竟大本营有几十号学生,他们不能逐一赶尽杀绝吧?更何况人言可畏,他们已经算是暴露了,哪怕后面不承认,但江小鱼真的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两家谁也别想独善其身,撇清关系。

在一定程度上反而间接的保证了她的安全。

而且就算没有这趟旅行,类似的事件也总会在一个恰当的时机上演吧,只不过顾家跟着趟了个浑水,顾思诺也算得上是实名坑爹了。

余白和苏浅只能把宝压在同班同学的嘴上,让他们私底下大肆宣扬顾思若跟上官家的商业联姻,把线索跟矛头指向一心促成好事的卫家,加上之前上官月容到学校找江小鱼闹的那几回,还有她当时放的狠话,只要有一个有心人把事件串联起来就基本可以还原一个真相,舆论一边倒时,那些暗杀者自然会反馈回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活命全靠赌。

.

幸好手腕上带着的表是防水的,大雨下的突然好像也没有要停的意思,江小鱼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用手机的指南针勉强维持着辨认方向。

山林里鬼哭狼嚎的声音此起彼伏,每往前走一步都像是探险一般,一会不知道从哪惊起的飞鸦,一会脚下又不知踩到了什么软绵惊惧的野生小动物。

她有想过自己会被针对,但从没想过至于到这种她非死不能泄愤的程度。

江小鱼很清楚自己身边不远不近跟着的沙沙声并非雨声风声,而且她也非常明白那群人的目标也只有她而已。

会不会死在这片山里她无法确定,但至少要撑住三天,只要撑住了,时间一到,就可以换得刘璃和苏浅他们的平安。

有很多年没能像现在这般彻底的独处了,一个人反而可以想清楚许多事。

她是真不愿意动脑,但那不代表她没脑子。

身上被浇透了,思虑之间天大黑了下来,夜里温度骤降,她阿嚏阿嚏的停不下来。

“不知道刘璃她们怎么样了。”她自言自语道。

眼下最急迫的事是要找个地方避雨,说进山找人本就荒唐,在听说她们几个出事的一瞬间江小鱼就明白这是个分拆计,简而言之就是,只要她们不跟她待在一起就能保证无恙。

这山里总有人要来待,如果运气好可能会遇到顾思若他们,那就要看她的脚程够不够快,以及后面跟着的人肯不肯,或者准备什么时候对她动手了。

余白向来不是冲动的人,苏浅做事也一直力求稳重,江小鱼坚信她的做法他们两个能理解那份深意,但她却低估了自己在两人心中的位置。

他们大可待在大本营等着顾家的车来,然后跟顾少倾如实禀报继而求援,搜救队一来,她是有一半几率生还的。

他们都尽量帮对方想好了万全的保身之策,但没有一方是领这份情的。

真冷啊,越往深处走,地上陈年积压的烂树叶子之类的腐败植物就越多,一脚下去直接没过了脚踝。

手机还有一点电用来照路太奢侈了,背包里的迷你手电筒不是防水的,这会贸然拿出来用的话恐怕会报废。

黑夜带给人的精神压力要大过本身处境的艰难,她尽量让自己跳动的异常紊乱的心脏平稳到一个可以继续维持走路的频率。

万籁俱寂。这个成语换一种环境不但不美好,反而变成了一个恐怖代名词。

能见度连半米都没有,说伸手不见五指绝对不夸张,江小鱼在大多情况下都能保持高度机敏,但面对黑暗带来的加持恐惧她算是在激励自己千万别放弃。

背包根本就不敢离身,早就从背在背后转而护在胸前了,她怕一个意外什么的再被莫名其妙的被夺了去。

想着里面带着的食物和工具,是有火柴和火机的,想到这,突然觉得那场差点烧死她的大火似乎也没那么差劲,至少烤鱼在变鱼干之前是温暖的。

不得不佩服,她在自我心理疏导这方面的能力。

“嗷呜~”

听着此起彼伏的狼叫声好像比刚刚更近了一些,难不成这是盯梢盯上她了,所以唤伙伴准备来围攻她吗?

再也没办法循序渐进着行走了,顾不上糟糕的路况和随时伸出来划到脸和身体的树枝藤条,几乎三步被绊倒一次,身上早已经裹满了泥浆烂叶,大大小小的擦伤划伤更是不计其数。

随着她脚下步伐加快,狼叫的声音也一同跟着急促起来,江小鱼宁愿死在刀枪剑戟下,也不愿葬身狼腹。

被活活咬死,一点也不美观。

“啊!”再次爬起来之后脚下一滑顺着一个坡度叽里咕噜的滚了下去。

完了。看来只能被分尸了。

这是她意识清醒时的最后一个念头。

余白的胸口不知是不是被荆棘划破的,白色的衬衣上染着触目惊心的血渍,那一道横亘在左心房上的伤口更是皮肉翻飞。

雨实在是太大了,他能确定的是他走的这条路一定是江小鱼走过的,地上的痕迹确实被人为清理的很干净,但他跟她两个人的默契是那些暗杀者并不知晓的。

比如他在每隔一段距离的树上发现的简笔星星的符号,这是她交给他的,代表派大星的符号。

可天完全黑下来之后他便无法继续寻着它找人,自从遇见她,他越来越不像原来的自己,这一度令余白很苦恼。

此时这份压在他心头久久不明原因的悸动似乎清晰了起来,“江小鱼!江小鱼!江小鱼!”

他跪地仰天声嘶力竭的大吼着,拍在脸上的雨水说不清楚究竟混没混合进去泪水。

江小鱼,我喜欢你。我喜欢上你了。

怎么办?我藏不住了。

章节目录 (87)夹缝求生 恍惚间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朦胧中那个对她伸出手的男孩子莫名熟悉,“江小鱼,起来。”

她想努力抬头看清他的脸,这,这是她的偶像吗?干净高挑雅痞,不,他是顾思若。

她的偶像眼里有历经过浮世嘈杂过后的清明,可他的眼里尽是戾气。

如果他在温柔一点,该多好。

“顾,思若…”

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应该就是那时候动心的吧。他那双桃花眼,她掉进去也不丢人吧。

你看啊,喜欢一个人当真会惹来杀身之祸呢。

推翻前文的不至于,至于。

江小鱼趴着的地方是个山体裂缝,上面被大片的绿植掩死了,若不是脚滑跌下来估计轻易不会有人能发现这里。

一束金灿灿的阳光透过断口繁盛的枝叶缝隙打在她的后脑勺上,轻轻呢喃了几句之后手指跟着动了几下。

这处坑洞距离地面大概十数米高,她滚落下来没直接断了气真真是该好好感谢一番那些个经年累积下来的悬空的爬山虎一类的挂壁植物。

它们在空中交叉并生,由于从来没被破坏过,江小鱼掉下来时它们就像一把伞一样托住了她,一层层的坠到地上,所以才没当场变成肉饼。

感觉耳边的声音越飘越远,眼皮似乎被什么糊住了只能挑开一丝丝缝隙,看什么都是血蒙蒙的。

她这才缓慢想起来,上哪弄顾思若去,只有她自己,大概是身上太冷了,有那么一束光就令人想到了心里最期许的事物。

江小鱼想笑,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能想着儿女情长,所以也活该她沦落至此吧。

几乎比蜗牛还慢,她浑浑噩噩的睁眼眯眼,反反复复的睡了醒醒了睡,不是不想动,是真的一下都诺动不了。

再次被惊醒是因为巨大的雷电声,像瀑布一样的暴雨从裂口处灌溉进来在她身边向着岩洞深处流去,江小鱼从腰以下的位置泡在了水里,好在上半身是高处,才没淹到她。

饥寒交迫,她不确定在这么继续下去她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又一个炸雷在头上响起时,“苏浅!苏浅!苏苏!”

没有他温暖的怀抱,没有他温柔的腔调,没有他温和的笑容,没有因为他才变得温馨的家。

江小鱼突然很不甘心,就这么死去。不可以。

这是第五夜了,再撑一撑,她一定要在撑一撑。

“刘璃你怎么还不拉我一把啊…”

“苏苏我肚子好饿啊!”

“余白…你又要骂人了吧?”

她假装朋友们都在身边,一点一点动手指,一寸一寸往前爬。

还好手表是夜光的,只不过表盘碎了,但没影响它转动。

晚上10点13分。好不容易把身体从水里挪了出来,用了一个小时时间。

江小鱼也不能确定自己哪伤哪没伤,只觉浑身骨骼经络皮肤毛发没有一处不在痛着。

又用了十分钟翻了个身,下雨也有好处,她闭着眼睛张着嘴巴任由它们滴在口中,然后吞咽下去。

身体的热量所剩无几,如果继续躺在这,可能再睡过去就真的彻底睡到魂不附体了。

人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幽默感,哪怕是黑幽默。

开始试着动胳膊动腿,手臂没断,腿也没断,这样就敢发力支撑着坐起来了。

过程中确定了脖子和脊椎也没问题,但稍微一用力呼吸左胸处便撕裂一样的痛,她小心翼翼揭开衣服,没有伤口,但大片的淤青明显,稍微用手指探上去,“啊!”下意识的就喊了出来。

完了,肋骨断了,至少两根。

调整呼吸,往后蹭,贴近岩壁的地方能避雨,那边还干着。

不幸中的万幸,背包一直没丢,被她死死压在身下。

终于蜷缩到了岩壁处,靠着它精神稍一放松下来,又一波巨大的疼痛感袭来,这次她倒是不用担心自己会睡着了。

打开背包拿出塑封饼干,这是蔡医生给的,小包装大能量。

手抖了好半天总算把它给撕开了,往嘴里塞了一大块,想咽下去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干,太干了。

“完了,肯定内伤了。”边咳嗽血丝边顺着唇边往外流,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左顾右盼捧起不远处的雨水就着饼干吃了起来。

晃了晃手上的药瓶,“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就是抗生素。”这也是蔡医生给她的。

吃了东西吃了药,总算迈出了求生的第一步。

凌晨一点,头上又传来狼嚎,虽说狼总不至于跳下来用自杀式的方法来吃她吧?但的确是被它给吓破了胆。

“完了,火柴不能用了,唉。”让原本就身处绝境的江小鱼雪上加霜。

军用的东西不得不夸,拿着蔡医生给的打火机的江小鱼感激涕零。

这比金主爸爸更让人铭记于心。

在自己周遭的一小片范围内拿着手电寻寻觅觅着捡到一堆干的藤条枯枝,经过几番努力总算是成功点燃了,幸福的定义真的要分身处在什么环境,就比如此刻,江小鱼觉得这就是她人生的高光时刻。

还是要学会满足才能维持住长久的快乐。

可惜这个道理她是在等同于绝境下总结出来的。

可能是吃的抗生素起了作用,也可能是火堆给了她安全感,总之她觉得自己好一些了,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皱皱巴巴的油纸,这么颠簸它竟然没丢。

江小鱼在大本营的木屋里醒来的时候它就在她手里了,简单的两句话,:你死,还是你的同伴陪你一起死,自己选吧。

所以当她得知刘璃她们进了深山之后就毅然决然的赶了过去,她不是不懂得守恒定律,她不是不知道不能自己贸然采取行动,她什么都知道,所以也相信那群人一样什么都做的出来。

冒着失去他们的危险去赌,反正她做不到。即便是送死,即便明知道是陷阱,但她希望受伤的扛住所有风险的,只她一人足矣。

这么处心积虑的调走苏浅支开余白给刘璃不得不独行的理由,为的,不就是能让她顺理成章的一个人上路吗?

没什么可选的,这种事从来也不用选。

她一直都不是很担心顾思若他们,因为他能想到的,她也同样能。

反而没有背景的刘璃是最危险的,但是她已经拜托过了,她跟蔡医生祈求过,只要刘璃回去,哪怕把她打晕捆住也不能让她再进山来。

章节目录 (88)聪明反被聪明误 王炎烦躁的踢了一脚岩壁,越是十万火急的时候它还越出岔子,他们一行人集体掉进这个已经转悠整整一天还没走出去的深沟里,整整一天了啊!

也不知天气跟着凑什么热闹,这几天大雨就下个没完没了的,也是因为夜间行进能见度有限,一坠二,二坠三,接连通通掉进了肉眼根本就发现不了的沟壑里。

他们掉下来的地方更深一些,超过十五米,队伍里身手好的有尝试着攀爬过,从上到下倒是有藤条什么的保驾护航,但那东西存在着一个不能绝对稳定性的问题,有些看似很结实的,刚一伸手,拉住就断了。

最主要的是司徒薇伤的不轻,踝骨骨折,这儿会是用简单的木板夹住固定着呢。

她倒是刚强,疼的几次三番晕倒,愣是一声没吭。

大家多多少少都挂了彩,山林里的地形地貌终究不是书本上的水秀天青,就算已经把危险评估到最高等级了,但目前眼下这种突发状况还是打得众人措手不及。

“我们或许可以尝试着另外一个方向,别一门心思爬出去,我仔细观察过,雨水是从那边流过来的,说明这是一条早已成型的流动通道,咱们挪动这些距离一路过来越走地势越高,所以我们很可能处在这片沟壑的下游处,索性不如继续沿途往上走,也许能找到断口处,这样大家就都可以上去了。”

顾思若觉得金子铭说的有道理,比起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扎,这倒不失为一个折中的办法,“我同意,就算没找到断口,也有一定几率碰到离地面短一点的岩壁,如果距离缩短,咱们就算用爬的,胜算也会更大一些。”

今天已经是第六天了,超出他预料的是竟然没遇到任何实质上的帮助,难道家里真的打算拖垮江小鱼?

虽说几天下来没有阻碍,遇到的困难也都是现实问题,但在他的预估中,她伤成那副样子,难道真的任由她自生自灭,玩听天由命的套路吗?

中途也想过是不是对方在等合适的时机出手给予帮助,但就他们目前的处境来看,都到这种地步了,有断脚的,金子铭被一根荆刺扎穿了肩膀,大家算是个名副其实的伤残队伍,也到时候了吧?

或者说,根本从一开始就是他想偏了?

那江小鱼要比他衡量的危险多了,顾思若也是掉下来之后依然没遇到任何外援才意识到,这件事似乎从头开始他就中了别人的算计。

跟妹妹一样,他太自负,太相信自己的判断,所以就连他的分析都是别人算计里的一环,他笃定的那些内容就是他敢带离这几个重要人物擅自离场的资本,也是把她身边一重重守卫义正言辞撤开的理由。

上当了。

就连金子铭都从吊儿郎当的面具里脱了壳出来了,现在的他冷静睿智,完全没有那个二世祖的不着调。

他们更担心的是那些人既然能把他们支开,那一定也有办法把苏浅余白支开,最终的目的就是让江小鱼落单吧?

可真打算除掉一个人至于这么大张旗鼓费尽心思周旋吗?

这个局,深奥。

是他们高估自己了。

看不透不可怕,可怕的是半透不透。

王炎背着司徒薇,金子铭肩上的荆刺不敢拔下来,因为失血过多一张脸苍白中透着虚青。

“走吧,安全。”孔奇自告奋勇做着队伍里探路的工作,他体重比别人沉了许多,所以从他一直耷拉着的那条手臂来看,他身上的伤应该是最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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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又挨过了一晚,江小鱼从后半夜到现在一直还没合眼,等天亮了以后看清楚了自己身上那些已经要溃脓的伤口,如果任由它们发展下去,接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发高烧。

由于两条腿被泡在水里太久,上面的创面已经发黑了,掉肉的地方一直在淌着青紫色的东西,有黑夜掩护时没太注意,这会算是一览无余了。

“神农尝百草真是造福后人,华佗给关二爷刮骨疗伤也足够励志。”

她心下一横,腿上的脓疮必须处理掉,简单的医护知识和常识她们学校的课程当中都有接触过,但这并没有碘酒,更没有趁手的医疗器械。

“老天待我也算不薄。”转了一圈采了一大把祛瘀止血的药草,“真想告诉我爸,读希晨这钱不白花。”

一所致力于十项全能博古通今的院校最大的好处就是,任何领域里它都会涉猎,那些内容指不定就帮助你在什么绝境下得以生存下来。

硬性学习能保命。活到老学到老,有道理的。

拿起一根树枝咬在嘴里,再三尝试用力,“够结实。”

看电视和电影里都是那么演的,实际上手操作起来还是有点胆怯。

把折叠刀掏出来打开,还是把值钱的军工刀,蔡大善人送她防身用的。

“烤多热算是消好毒了呢?”化脓就够呛了,别再来个感染,就更热闹了。

她把刀刃放在火堆上烤了又烤,但想想又凉了一会,消毒是消毒,又不是要把自己的肉烫熟了吃。

深呼吸,在深呼吸,牙齿紧咬着树枝,握着刀一直抖来抖去的,最终在她暗骂自己是个怂包之后到底还是下了手。

如果你没经历过别人经历的,千万不要随便发表遐想出来的假设和言论。

反正江小鱼觉得电视里的演员都是骗人的,这根本不可能做到从容不迫淡定如常,除非提前打了麻药。

割破一个脓包或许没多疼,但连续割破几个,然后还要自己动手把脏血和异物挤出来并且冲洗干净,直到流的是鲜红的好血为止,才能进行下一步的上药程序。

谁嘴硬,谁试试。

虚汗顺着她的脸颊额头哗哗往下流,昨晚好不容易坐火堆旁烤干的衣服这会又湿透了。

疼的要晕过去,但又从晕的那种状态里在痛的清醒过来,就这么翻来覆去的,这根本就不是人糟的罪,江小鱼想不通,她为什么要遭这个罪。

把草药塞进嘴里嚼了起来,等到差不多了吐到手上后再敷到伤口处。

“……”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用来喊了。

只能说这玩意比起碘伏要刺激一百倍还多,完全就是在创面上撒了把盐还是掺着辣椒面的那种。

已经记不清是怎么把纱布一圈圈缠上的了,总之就是断断续续的痛醒时动手缠两圈,晕过去后就停在那了,再醒过来就再缠几圈。

章节目录 (89)居然是连环计 只要能忍,一切的苦难都不会白白经受,江小鱼在夜里彻底清醒过来后,这是她对自己“刮骨”疗伤的第一波总结。

火堆早就灭了,比起之前她这会走路要轻快多了,两条腿还是剧痛,但已经不是那种肿胀到使不上力气的感觉了。

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算完,但过了今晚明天就是第七天了,只要挺过明晚,到后天中午无论如何都会有家里的大人发现她不见了。

这两天那如影随形的沙沙声也不在跟着她了,是认为她死了?或是一不留神就跟丢了?似乎都有可能。

“我不能待在原地,更不能在这继续生火。”万一那帮人跟她想的一样,趁着这个时间来灭口,当真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江小鱼第N次无奈咆哮,劝广大少女们择偶时一定要擦亮眼睛,别跟她一样,才刚动了动心思而已,就落到了如此田地。

她如果早知道喜欢顾思若要付出这种代价,当初还不如真的喜欢一头猪,猪,既能卖钱还能吃肉。

而喜欢他,倒是有一群人惦记着吃她的肉。

光吃肉还不够,得连带剥皮抽筋一齐伺候上。

把手中刚捡好的枝条扔在了一边,反身回去驻扎点清理起了现场,要把痕迹彻底销毁掉。

好在她白天四处找药草时发现了另一处隐秘的空间,被挡在爬山虎后面,极难搜寻到。

摸黑按照记忆里的路线颠簸着走了好一会,“应该就是这了。”她探手朝着绿植墙里伸了进去,“哈哈!找到了!”

四处瞄了瞄又屏住呼吸静静听了听,确认安全也没被跟踪后,乐呵呵的进去了。

司徒薇的情况每日愈下,大家把能给她该上的衣物都盖上了,她还是闭着眼睛抖个不停。

金子铭摸了摸她的额头,摇头道:“再烧下去会出大事。”

“我们没有退烧药。”顾思若也急。

孔奇总算回来了,夜里路不好走,他们为了节省资源也只在找药草的时候才用手电筒。

他呼哧带喘好半天才恢复过来开口说话:“可以帮助退烧的植物找到了,不过还有其它重大发现!王炎在那守着呢,快跟我走!”

一行人被搞得摸不着头脑但也乖乖的依言跟着一起过去了。

当停在一处隐秘的洞口处时金子铭脸上的表情就不太自然,像是在疑虑着什么,等到他跟着大家兴奋地待在开阔温暖又光滑的山洞里透过火堆看到泛着绿光的岩壁后…

“跑!快跑!跑啊!快!”

顾思若反应最快,虽不知他为何突然像是发了癔症似的,但通过这几天的短暂相处,他发现对方绝壁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伸手拉过近身的王炎,那小子还陷在昏昏欲睡里,金子铭也顾不上重伤的肩膀电光火石间就将司徒薇扛了起来,“孔奇!快跑!”

他作为守夜的自然比其他人清醒,队友说跑自然是有跑的道理,可他就是个实诚人,心里还惦着那几位老师。

顾思若也看出来了他的顾虑,把王炎推到了洞口处又折身回去拉孔奇。

“不好!”他大概清楚这是个什么地方了!

“妈的!大家赶紧撤!”喊完这一句拽着傻了眼的敦厚男孩以光速逃离了那里。

十个人的队伍戏剧性的变成了七个人,有三位老师可能真的是累到极致了,就那么在睡梦中彻底葬身在了洞里。

金子铭跪地抱头,“我早该发觉的!我早该发觉的!都怪我!怪我!”

顾思若走上前去蹲下身安抚道:“不怪你,如果不是你及时察觉,这会恐怕我们已经集体挂了。”

王炎出来的早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凑到一直呈呆傻状态的孔奇身边推了推他道:“怎么了啊?”

洞里面又避风雨又宽敞,虽然跟预想的御寒效果不一样,似乎格外的潮湿阴冷一些,但这点缺点根本不值一提啊。

“到底怎么了啊?”他不耐烦的又问一遍。

孔奇手指着不远处的洞口,像是见到了惊悚至极的骇人之物那般双目圆睁,他磕磕巴巴着,缓慢的终于讲出来一个字,“蛇…”

蛇,蛇洞。成千上万条的蛇。

与此同时的几人终于心照不宣的共同感应到了一个比蛇本身更可怕的事情,“班长她…”

王炎说不下去,金子铭也停止了自责,孔奇听到班长两个字也跟着回了魂,不能等了,如果江小鱼在这,吓都把她吓死了。

“班长怕蛇,怕到能原地暴毙那种程度。”

顾思若听了狠劲一拍头,接着大力的用拳头怼向了身后的岩壁,事情那部分含糊的,又亮出来了一个,“她一定在岩缝里的某处,我们马上去找!”

这种纯天然的大坟墓,连杀手的子弹跟刀具都省了。

不是不追了,目的就是把人引到这里,掉下来后即使命大能存活,但躲得过初一未必能躲得过十五吧。

就凭江小鱼的阅历根本就辨别不出来这种洞是蛇洞。

她一旦落入此地早晚会发现它并且进入,只要稍微放松警惕睡过去,这辈子就算真的玩完了。

毒,太毒了。

人心远比毒物毒多了。

这步步算计,哪步也没脏了她们的手。

顾思若开始愤恨自己的天真,他把母亲的手段想的太小儿科了。

这个锅无论如何都是顾家背定了。

顾思诺弄的蒙汗药,他带人进的山。顾少倾就这么一双儿女,最后倒是女儿和儿子联手杀害了其余几大家族的唯一继承人,就那么几根独苗苗,都被他们顾家一手害死了。

她江小鱼不过是个饵,是个逗得大家下套的小角色罢了。

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卫家真正在意的是新一届财阀主理人的位置。

如果顾家在这个档口出了这种震惊几界的大事,无论黑道白道军界政界亦或者商业界,哪还有他们家的立足之处?

一丁点翻身的可能都不存在。死的没机会更透那种。

到时候没人会信这是小孩子间的玩闹,只会是顾少倾伙同江稀澈教唆江小鱼诱拐各个世家子弟,蒙骗他们导致所有人死于非命,目的是顾家想吞并所有财阀,断人家香火,做到一家独大。

“所以之前的每一步都是个引子喽?”金子铭前后捋顺了之后,不禁发出疑问。

章节目录 (90)最深的爱最沉默 江小鱼探身进入岩洞后用手电筒照亮的同时仔细的观察着四周的环境,里面不大,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保暖,反而偏潮湿,似乎要比外面更加阴凉一些。

但好在这个地方够隐蔽,洞口被植被挡的严丝合缝的,被她无意中碰见也算是捡了个大便宜。

逛了一圈,拢共加起来也就十几二十平米的大小,甚好啊,省着空间巨大反而会失去了安全感。

“好累啊。”每天都提心吊胆的,又要提防人又要提防野兽,总算能在密闭的环境内睡个安稳觉了。

迷迷糊糊的也懒得在生火,意识囫囵间仿佛又看见苏浅一脸关切的模样,“好好好,要注意蚊虫鼠疫,我随身带着各种膏药粉末呢。”

她边自言自语着,边潜意识里掏出腰包内用防水袋子装着的雄黄粉绕着自己周身洒了满满一大圈,又摸到了一瓶小瓶的雄黄酒,打开盖子仰头猛灌一口,意在驱寒止痛。

其实就怕放松下来,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候感官都集中用来抵御外敌,自身的疼痛感会莫名降低,一旦松懈下来,五脏六腑的伤病终于全面大爆发似的争先恐后着向着大脑攻袭了过去,疼,好疼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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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小鱼你在哪啊!小鱼!”刘璃走过的路上几乎每一步都渗着血,一侧身体的重量全靠一根粗树枝在支撑着。

今天是第七天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了那么久,只是一觉醒来后这一切真的不是一场梦,她的小鱼不见了,怎么就不见了呢!

蔡医生拦不住她,没有人会放任自己家人的生死不顾独自去苟且偷生,别人刘璃管不到,可至少她不能。

走了一个上午也没赶出来多少路程,她脚伤太严重,这会包扎好的伤口早就裂开了,所以才会一步一个血脚印。

出了安全区后林间坑洼着更不利于前行,一个不小心手上的棍子落地时倾滑了,她也顺势跟着倒了下去。

滚了几滚后身体撞在树上被动停了下来,但脸却掩在了一个水坑里,瞬间呼吸受阻,口鼻内皆呛满了泥垢。

刘璃扑腾着想要把头抬起来,可每次用力双手都会滑到一边,根本无法找到受重的支撑点,

就在她性命攸关的生死时刻,苏浅听见了附近的惊叫声及时赶了过来。

他迅速跑了过去把人拖了起来拽到一旁的干爽地带,然后大力的拍打着她的脸,忙唤道:“刘璃!醒醒!快醒醒!”

扶她弯下身子在其背上狠敲一通,过了好一会,她终于把污水吐了出来后接着又干呕了好一阵。

等她缓和过来之后才发现救自己的人是苏浅,如果不仔细辨认,还真就不敢认他。

刘璃用袖头擦了擦脸上糊住眼睛的淤泥,看着面前可以称之为一个泥人的男孩道:“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他闻言摇头叹气,“跟你一样,差点就命丧于此,你可能还不知道,这附近是沼泽地,幸亏刚才你被陷入的地方只是边缘地带,不然就算我能赶来也无济于事了。”

苏浅脸上糊满的泥浆就一个好处,它恰到其份的把他毫无血色和生机的病态遮挡的严严实实。

“余白呢?”她反应过来,紧张的望向四周。

他再次摇摇头道:“我们分开了,你刚好走了我当时走的这条路。”

谈话间暮色降临,二人同时看向头顶茂密的枝叶处露出的小块缝隙,“苏浅,小鱼能在哪啊…”

他也不知道,这一片地方四周全都是沼泽,他既想退出去换一条路去寻她,可又怕她就在前进的某一个点上,万一他没去,她被困在哪处等着救援,怎么办?

就这么进退维艰着,他几度差点被烂泥吞噬,后退又前进,再后退再前进,内心的挣扎远超身体的苦痛,他甚至不敢想,万一江小鱼走了这条路,这条死路…

“她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这话苏浅说给刘璃听,也是说给他自己听。

片刻沉寂后,刘璃猛地转头瞪向他,“你刚刚是说,这条路,这,”随即抓住他的领口道:“小鱼不在这对吧!她,她一定不在这是不是!”

如果此地是一片死地,除非这是一片死地苏浅又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端倪,不然他不会一直守在这。

他任由她一拳拳捶打在自己身上,刘璃忍不住大哭起来,“我在摩天轮上就跟你说过,你如果不能一直好好爱她不能做到一直保护好她,那就不要给她希望,不要招惹她,苏浅,你答应过我你会好好看顾她的,你当时亲口答应我的…”

她不管他那个不能说出口的苦衷是什么,承诺就是承诺,既然说了为什么没做到呢!

“你对小鱼的喜欢明明不止是哥哥对妹妹的,你为什么不敢大胆的去争取一下,你为什么要看着她一次次被顾思若伤害!”

“苏浅!你究竟在怕什么啊!究竟是为什么每当小鱼需要你时,你总是刻意的把她推给余白?你真当她看不出来吗?她只是太在乎你,太怕失去你,所以一直配合你演戏罢了。”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在某一个层面有一位最了解江小鱼的人,刘璃若是身居第二,那么就没人敢居第一。

感情是个尤为复杂的东西,尤其对他而言,不光是爱情,人世间每一种情感都是奢侈的。

那种数着日子守着自己爱人的时光,刻骨铭心与其相比都不得不逊色。

说实话。苏浅不想爱。他不想有任何牵绊,但他还是爱了,再也藏不住的任性的爱了。

如果他不能做到亲自给她永远,是不是可以退而求其次的替她选一份永远?

余白是个可以信赖的人选,他跟刘璃一样,都赶在那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男自己发觉之前,就先发现了。

爱情的确自私,可无力的爱,连自私的资格都没有。

“我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我答应你的是,在我能在的时间里我会尽力给她最好的,可我终归是会离开的,你们才是要一直陪她走下去的人。”

刘璃使劲推开他,“有本事这话你自己去跟小鱼讲,苏浅你就是个懦夫!”

章节目录 (91)江小鱼身陷蛇洞 因为洞里黑江小鱼也不清楚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她当时是委身躺在地上的,并没有靠着岩壁。

腕上残破的手表仍旧尽职尽责的坚持着工作,挑起眼皮看了一眼,“咦?怎么还是深夜?”

她有点懵,继续躺那思考了一会,“难不成我睡了24小时了?”真是,有两下子。

好饿啊。记得背包里还有吃的,自然的伸出手去抓,“嗯?”凉凉的滑滑的软软的,什么东西?

嗡!头皮发炸!立马收回手。

江小鱼很笃定自己刚刚摸到的是一片,一片冰凉软滑的,无脊椎生物。

心脏咚咚咚的狂跳不止,怎么办?该怎么办?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她不敢打开手电,甚至一动都不敢动。

越是畏惧的时刻听觉越会异常灵敏,不管是头还是脚,她敢肯定的是,那种嘶嘶吐信子的声音是整整围绕着她一圈的。

极力把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若是没撒雄黄粉,若是当时自己没躺下,若是自己没喝那瓶雄黄酒…

既然四周都爬满了,那头顶没理由会没有。迟迟没掉下来的原因是因为她身上也有雄黄的味道。

比起它,江小鱼宁愿死在狼嘴里。

时间滴滴答答的走的缓慢,指甲早就抠破了自己的手臂深陷到了肉里也没察觉到。

恐怕等不到人来救援就会死在这吧。

首先不谈逃出去的几率有多大,更绝望的是她根本就不敢。

好一个釜底抽薪啊。怪不得她没死在沼泽里而是被引来了这里,怪不得没人追过来,原来是早就替她选好了坟墓了。

苏浅之所以一直没离开那边是因为捡到了江小鱼带在手上的备用橡皮筋。

她的确到过那里,当时也确实陷到了浅潭里,后来是因为林子深处的异动惊的她掉头换了别的路,所以才会有当下的这个局面。

到一定程度上,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

她怕蛇。人间所有的恐惧里,它排第一位。还是自己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逾越的一位。

把事做到这么绝,估计已经脱离了她最早设想的那些可能性。

可悲的是就连顾思若应该都被算计其中了吧?但她死不死,究竟能起到什么推动作用呢?

她只不过是个普通家庭的孩子,父母都只是普通的公司员工。

等等,爸爸?

“您若是知道您一心护了十几年的顾家,他们每个人都巴不得我去死,您会怎么想呢?会后悔吗?”

江小鱼不相信顾少倾完全不知情,前一段上官月容闹的那么凶,他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之所以在如此危险的境况下仍旧选择答应顾思诺到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来,“顾叔叔,你是想我自己妥协,你是想让我自己看清只有你们家才具备护我周全的能力,是吗?”

让她吃点苦头,用这种在他们眼里极小的代价和教训换她自己低头乖觉,真是都打得一手好算盘。

可顾少倾失算了,他可能根本就没去想,那些人真的会赶尽杀绝。

利字当头,他还没有成为一个完全合格的冷心冷肺丧心病狂的商人。

好像一直都活在别人的算计当中,其实江稀澈不知道的是他女儿不止想带刘璃逃离,要逃离H市哪座城市的,还有江小鱼自己。

她想能够自己左右自己的人生,不是为了任何人而低头,更不是为了怕被遗弃去讨好去做陪衬和附属品。

曾经她以为只要自己够乖,只要爸爸赚到足够多的钱是不是妈妈就会回来,但现在看来,可能从她被带到顾家大门内的那一刻起,她的妈妈,就根本再也不回来了。

这短暂的一生,十八年来委曲求全几乎占据了主导位置,自己总是笑着应对各种非议和难堪,一直都用得过且过的混日子心态面对生活中的一切不顺利。

不想在努力了,蛇蝎和人心同样可怕,可能这个世界根本就没人真的会爱她。

放弃是一瞬间的事,心死也是一瞬间。

江小鱼将自己抱在怀中的手电筒大力的掷了出去。

面对不了的,就别为难自己了。

只不过连最后的时刻都是孤独的。

“啊!啊!啊…”

刘璃,放弃你,对不起。

.

众人脚步错杂的急行着,过去的二十四个小时以来他们没合过一分钟眼,没停下过哪怕一秒钟的时间。

“我听到了!我听到声音了!”王炎指着不远处的位置冲着顾思若大吼道。

“没错是班长,我也听到了!”金子铭附和道。

按照司徒薇的推测,他们在裂缝底下一直走的都是回程的路线,再加上熟悉恶劣气候环境的金子铭的专业知识加持,这个地域顶多只有一条类似的大型断岩。

所以只要他们行进速度够快,是有一定几率会找到江小鱼的,虽不能肯定找到的人是死是活,也一定要把她先找到在说。

一路上搜索了大大小小的岩洞有六七个,骸骨见到不少,也偶有新鲜的尸身但都是动物的。

这种惊心动魄,谁都不想再经历第二遍了。

“我先走一步,你们随后跟上。”顾思若说完脚下发力,听到声响是好事,也有可能不是。

王炎和余下的两位老师换班背着司徒薇,他也受了伤在大腿内侧,用一条绷带勒着止血,孔奇和金子铭自顾不暇,尤其是孔奇,那条垂着的手臂比昨晚更低了。

虽然希望近在眼前但他们的确使不出来像顾思若那般的力气了。

“班长,等我们啊!”王炎咬牙,孔奇和金子铭一左一右过去搀扶住司徒薇的左右腿,三人相互点点头,他们必须坚持。

顾思若临近崩溃的机械跑着,“江小鱼,江小鱼,江小鱼!江小鱼…”

他先是口中切切诺诺的念叨着,到最后变成了声嘶力竭的怒吼。

怕是她,又企盼会是她。

煎熬,他人生所有的艰难时刻加在一起都没有这二十四个小时以来煎熬。

仿佛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江小鱼骨碌一下起身探着耳朵仔细听起来。

叫喊声越来越近,她确定不是幻听,来人是顾思若,即便她不承认但仍旧是她朝思暮想的顾思若。

真好,你来了。

太糟糕了,你来晚了。

顾思若推断的发出声响的位置就是他眼前的这片啊,可他反复摸索过好多遍了,为什么就是没找到洞口?

章节目录 (92)顾思若找不到洞口 希望摆在眼前说不心动是假的,江小鱼有点怪自己太草率,要是没把手电筒扔掉是不是还可以观察一下自己真正的处境。

快速动脑,她记得背包里还有冷烟花和荧光棒,都是蔡医生给的。

其它的不知道背水泡过还能不能用,但荧光棒是不怕水的。可该怎么拿到呢?

有了。她拿出腰包里剩下的雄黄粉依据记忆的位置洒在了背包上,不出所料,果然听到了嘶嘶退散的声音。

安全起见又等了几分钟,小心翼翼朝着背包的位置快速的抓住还抖了抖才拎到了身边。

动作看似一气呵成,但汗水早就湿透了衣背。

拉开拉链的速度极慢,不是她不想快一点,是连锁反应,手上使不出精准的力道。

跟她推断的一样,冷烟花不能用了,把荧光棒握在手里,呼气,呼气,在呼气。

即便做好了准备要面对眼前的情景,但她还是忍不住的害怕。

顾思若的声音就是她的精神食粮,刚好她准备好了,刚好他再一次摸索到了洞口附近的位置。

“江小鱼,我知道你在附近,你说句话啊!”他不信,他不信那是他听到的她最后的声音。

话到嘴边,随着柠亮了手中的荧光棒,那句顾思若我在这换成了她死命的捂住自己的嘴。

成百上千条蛇围着她,除了她被雄黄粉隔绝的那处之外,十几平方米的空间内,再无一处无蛇之地。

江小鱼毛骨悚然吓到心脏都骤停了几次之后更多的是恨,她突然好恨,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那些蛇瞪大了眼睛吐着信子支着身子缠在一起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她头顶攀爬着的随时都有掉落下来的可能,即使她犯过什么天理不容的大错,枪毙是刑法里最重的惩罚,虿盆,这是神话剧里苏妲己使用的手段,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倒是落在她江小鱼头上了。

她发誓,变成厉鬼也要回去跟那些人索命。

原来这世间的冤魂都是这么来的。

血从手指缝里渗出来,头顶的蛇应该是闻到了腥味开始兴奋地蠕动起来,她急中生智把腰包里仅剩的一点雄黄酒倒在了头上,味道很刺鼻,起了暂时的压制作用。

可江小鱼心里清楚,已经到绝境了。雄黄粉用光了,雄黄酒也已经用光了,等到酒味淡去,被蛇围攻只是早晚的事。

顾思若,我怎么可能会连累你呢。这大概就是我与你之间的距离,命定的。想不认都不行。

连老天爷都用造化告诉她,那个男孩她爱不起。

以前都是想尽办法近距离的去围观那些小动物,现在换成她被小动物们集体围观了。

她仅剩的空间大概有一平米多,剩下的全都是蛇。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掉,顾思若再也无法让自己保持冷静。

找不到没关系,那他就把这附近所有的藤蔓植物通通拔光。

“江小鱼,别怕,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他边说着话边用尽全力去扯岩壁上的植物,等到王炎他们赶到时他的双手早已经血肉模糊,藤条上都是倒刺,他的皮肉里已经扎满了荆棘。

“顾思若你冷静一下,冷静一下!”金子铭大惊失色急忙迎过去抱住他,“你这么做不但不会帮助到班长反而会扰乱到蛇群,到时候它们暴走,就算没事都会有事的!”

他奋力的挣扎着,“放开我,江小鱼一定在这边,她在等着我去救她,你放开我,放开我!”

在场的没有一个人能忍住不掉眼泪,从那几声叫喊声推断本就坏的成分占了九成九,现在又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结果不言而喻。

“江小鱼你说句话,你让我知道你还活着,我不欺负你了,以后我再也不欺负你了,你说句话,算起求你了…”

顾思若跪在地上头抵着岩壁,血顺着他抓着的藤蔓潺潺的流了下来。

她在洞里同样哭的昏天暗地的,一墙之隔,也是天人之隔。

“对不起啊顾思若,如果早知道会有今天,我一定不跟你置气,没能跟你一起看除夕夜的烟花,我很遗憾。”她默默地微弱的蚊声回应着。

司徒薇被哭声吵醒,她发起了高烧整个人已经陷入昏睡了很久了。

眼前的氛围怕是不好,“王炎,扶我坐起来。”

金子铭听到她醒了,赶紧凑过去,“我们听到了班长的叫喊声,但是怎么都找不到入口。”

“能确定就是这附近吗?”她虚弱极了,他需要把耳朵贴在她唇边才听得清楚她讲话。

“能,可眼下束手无策,我们不敢轻举妄动,如果毁灭式的大规模搜索,怕适得其反。”

她想了想,“引蛇出洞。”现在几点她不知道,但温度不高也没见到太阳,牺牲大一些应该可以做到。

金子铭恍然大悟,的确,他急的也跟着乱了方寸,是啊,还可以引蛇出洞的。

“你休息吧,再坚持一下,最晚今晚救援队一定会赶来的。”今天是第八天了,中午大巴车会回程,就算再怎么曲折,晚上各个家里的搜救队也能感到了。

他不担心车会被劫持之类的,制造这场危机的人明显是想弄个自然灾害,人为的太露痕迹的事对方不会干。

至于引蛇出洞,他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恢复睿智,跟江小鱼相处多年的情景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他喜欢她,喜欢很久了,久到超越了刚开始的心动,所以能以兄弟的身份一直陪着她,够好了。

金子铭比许多人都通透,关于顾家的秘闻趣事他早就知晓,深知她的未来很难由她自己选,凭他,还不够资格就她出火坑。

所以班长,前路我不能为你挡风遮雨,脚下的路,让我陪你最后一程。

他睁眼起身,走到岩壁前一寸寸摸索起来,根据气味湿度把目标大概锁定在了五米之内的范围内,洞口确实找不到,但它一定存在。

“算我一个。”王炎靠近他拍拍他的肩膀悄声说道。

两人心照不宣,“好。”

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个不停,“班长,你不是最喜欢听我唱歌了吗!我给你唱个歌听吧!你最喜欢的那首!等我唱完,我跟金子铭我们就带你回家!别怕!我开始唱了啊!”

“冷咖啡离开了杯垫,我忍住的情绪在很后面…”

章节目录 (93)江小鱼命悬一线 随着王炎唱起来,他解开了腿上的止血绷带,在它尽除的一瞬间大量的鲜血涌了出来,他边唱边挨着岩壁的根底处来回走来走去。

金子铭握紧肩膀上紧挨着心口处深扎进去的荆棘条,笑道:“班长,我来陪你可好?我其实一点都不想出国,要是能陪着你,真是太好了。”

语毕双手拽出那根挂满倒刺的荆棘条,在它脱离身体的刹那间一股猩红的血液不受控制的喷溅而出,只眨眼的功夫大片的藤蔓植物就被染红了,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现在濒临病危的成员又增加了两位,王炎的伤口伤及了大动脉,不放血都一直在流血,金子铭的伤到了脏器,不拔还好,这一拔铁定器官受损严重,两人双双倒地,生死不明。

孔奇早就晕倒了,司徒薇也重新陷入了昏睡,两个体育老师同样伤的不轻,负责轮流背孔奇已经榨干了余力。

听到倒地的声音顾思若才缓过神来,这二人是在用自己的命做引子,原来所有的人都比他真,都比他更简单纯粹。

“赶紧过来给他们止血,把绷带和药都拿出来!快啊!”

两个体育老师也蒙了,被催促着才想起来救治伤员这码事,三个人把王炎的腿重新束好,其中一位老师认出附近的药草有紧急止血的功效,疯狂跑去胡乱薅下来放进嘴里嚼碎后呼在了金子铭的血洞处。

“你们两个一人负责照顾一位,一定要确保他们两个把血止住,一定要让人活下来,拜托了。”顾思若诚恳的请求道。

“我们会尽力而为。”刚刚采撷药草的老师欲再去多收集一些,王炎的腿渗血情况也不乐观。

他揉揉眼睛定睛一看,“蛇!有蛇!”

顾思若听闻后连滚带爬着蹿步过去,果然有几条蛇从藤蔓里扭动而出。

“现在怎么办?”那位老师乱了阵脚。

他看着它们冥思片刻,“把刀拿出来,”只能将它们附近爬行的绿植尽数除去,那块地方他反复检查过多次都无果,现在蛇以出洞,贸然在探恐怕已经行不通了。

江小鱼并不清楚洞外发生了什么事,她不是铁血心肠,一直不回声是怕他们不假思索就冲进来救她,没人能在这种情况下把她平安带出去,扔这一个她就够了。决不能再赔进去几个。

其实这一辈子,也值了。

有兄弟,有刘璃。

可洞内的蛇却突然烦躁了起来,不在安静的竖着头盯着她,而是三五成群的缠来缠去的滚动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难道雄黄粉要失效了?它们呆在那不动她还能多挺一会,一旦暴动起来,那一圈布防很快就会被打散冲垮,最后一道也是唯一一道防线眼瞅着就要废了。

顾思若小心翼翼的一根一根把植被割断,几条落单的蛇被老师解决了,大概十几分钟过去后,隐藏极深的洞穴入口终于有了端倪。

难怪他怎么探都没探到,荆棘条上经年累月挂着的泥浆早就把它们伪装成了石壁的颜色,洞口处的地方连起的整片不管颜色还是触感皆逼近于真实的岩石,这地方是断层的顶端,所以经受的雨水冲刷最大,岩壁早已经跟里层的植物混为一体,就算有人进入只要在内测重新把枝条排序还原,根本就无法轻易被寻到。

他加快手上的速度,但也不敢过于鲁莽,找到了更紧张,紧张盖过了焦心。

江小鱼只要害怕就习惯抱着大腿把脸埋起来,亲眼见着自己被蛇吃掉还是算了。听天由命吧。

她此刻真希望这些恶心的家伙够毒,一口咬下去可以让人几秒钟内能毙命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从露出的缝隙中,顾思若终于见到了令他心肝具痛的人,他以为自己懂爱,实则最不懂感情的就是他。

泡在女人堆里,除了加深了他对爱情的厌恶和排斥之外,没起到丝毫正面的作用。

一切对他来说更像是一场目的明确地等价交换,虽然渴望真挚却又从来不肯打开心扉相信真挚的存在。

藤条一根根落地,等到洞口全部清理出来之后,情况比他想到更加糟糕严峻。

她的位置太靠内了,距离出口粗略估算也得有四五米的距离,这是一个窄而长的洞穴,地方不大,蛇可够多。

它们突然见了亮光窜动的速度更快了,都急急的往深处涌去,一时间差点就破了江小鱼的布防。

顾思若没办法闯进去,除了陪葬外,一点别的用处都没有。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吗?

没有好像,他是真的做不到。

尽量让自己和颜悦色一些,他从来都没好好的跟她讲过几句话,蹲下身去,挤出难看的笑容,“江小鱼,我来了,江小鱼,你要是…看看我,我来了!”

你要是还活着的话,求你看看我,好吗?

她听着像是从洞口传来的声音猛然把头抬起,久违的光亮令她不得不遮住眼睛去适应,真的是他,悲喜交加,很想见他最后一面,又不想。

感谢上帝,感谢漫天神佛,感谢所有他信的不信的神明们,感谢她还活着。

“跟我第一次见你时一样,你还是用最耀眼的方式出现。”每次见他都镀着一层金光,每次都是她配不起的模样。

他眼泪不争气的流个不停,“不要用这种口气跟我讲话,我会救你出来的,我会的!”

请千万不要用这种告别的语气讲话,他人生当中的离别已经够多了。

“顾思若,我特别后悔新年那天没让你一起到我家里吃年夜饭,我跟你讲过新年快乐的,你听到了吗?那天的烟火很美,我还悄悄给你留了一块糖呢,是最甜的那块。”她给他的,从来都是最好吃的。

“江小鱼,我们可以一起过今年的新年,还可以过明年的后年的,我们可以过好多个新年,我们…我们,”他已经泣不成声了。

怎么办?谁来教教他,怎么办啊!

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起身打算冲进去,她看到他迈步大喝道:“停下!不要进来!你在往前走一步我马上从圈子里出去!”

顾思若被身后的老师抱住,不是见死不救,是真的没得救。

“你怎么就那么傻啊!我就是一人渣,没人是真心爱我的!江小鱼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章节目录 (94)皆因为喜欢 好想过去抱抱他,可惜做不到了,“顾思若,我喜欢你,跟你的身份地位姓氏毫无关系,只是单纯的,好喜欢你。”

所以即便被你三番五次的戏耍也终究没办法真的责怪你,“不要对未来失望。”

“只是很遗憾不能看到你成熟之后的模样了,你好好的生活下去,我只希望你好。”

其实真正对生活彻底失望的人是她,不能活下去反而觉得解脱了的,也是她。

这些心思他何尝不懂不明白?但他从没想过跟她谈感情,或者说从本能上就一直抵制抗拒着,顾思若失笑,“我不喜欢你江小鱼,我让你做的那些事你照做之后只会让我觉得你很蠢!我也从没想过要喜欢你,是谁也不会是你!”

他们中间有双方的绯闻父亲隔着,他讨厌她都来不及。

娶江稀澈的女儿,根本不可能。

“是啊,我知道,原本不知道那么多的时候很快乐。所以也早就做了不会给你添更多麻烦的决定,只不过不喜欢你这件事暂时还没成功。”她的样子反而像是自己做错了事。

顾思若从没对谁这么凶过,他一直很斯文,一直都保持着贵气的斯文,哪怕面对自己再不喜欢的人事,也尽量不去失态。

可当他看到那样的江小鱼,看到她毫无求生欲的模样,他的火就大爆发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火了,火的连一点点理智都不剩了。

只是红着眼睛被老师禁锢着大声的质问她:“你既然自己选择了逃避,又为何让我好好活下去?为什么要做这种决定?你不觉得你太残忍了吗!”

她还是尽力维持住一张笑脸回答他说:“因为我想给我喜欢的人最好的前景,你身边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陪着你的人是能带给你未来和希望的人,可我知道,我不能。”

他的心跳突然就漏掉了,脑袋里一片空白,然后彻底冷下了脸也冷下了眼,很严肃很认真的对江小鱼吼道:“我不需要你喜欢我,更不需要你为我安排什么以后!我只需要你活下来!我不喜欢你,以后也绝对不会喜欢你的江小鱼!”

她脸上逐渐破碎又凝固后却仍旧努力保持住的笑容,轻轻的哑着嗓子哽咽着回道:“我知道,我都清楚的。”

余白横空出现一脚踹翻了挡路的人,她的那番表白他尽数听见了,真是不长进,现在都敢寻死了!

对他而言所有的事只有值得与不值得。

把身上那份雄黄粉掏出来在头顶拍碎,粉末顺着头发和衣服洒了下来但并不算均匀。

接着就像看不见那些缠成蛋的蛇一样,用与过去所有走近她身边时一模一样的淡定姿态,顾思若的那些考量,他连个边角料都没顾虑过。

走向江小鱼是他要做的事,跟有没有雄黄粉都没关系。

前者是需要她活下去,而余白则是要她活下去。

蛇何所畏惧?刀山火海皆不值得惧怕。

“我们回家。”踢开那些似要围攻过来的群蛇,打横抱起她后转身大步往出跑了起来。

随着他身体的幅度抖落在地的雄黄粉倒是把它们逼退了一部分,紧紧把她护在怀里,几步就逃了出来。

没有百分之百的绝对,如果有,不管好坏一定都是自己给自己判定的。

比如在顾思若眼中的毫无生机,换到余白这,前后没用上一分钟时间已经把江小鱼成功解救完毕。

“但凡她有一点不好,我都会让你们所有人跟着一起陪葬。”这是余白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讲这么长一句话,还是内容如此丰富的一句狠话。

顾思若倒是敢拦他算,更何况比起敢不敢,在对方迈进蛇洞的那刻起,他就已经输了。

余白感觉自己很委屈,明明是她闯进他的生活,明明是她让自己把目光全部落在了她身上,明明是她牵着他的情绪他的喜怒哀乐,可她却喜欢别人了。还那么大张旗鼓明目张胆的。

那他呢,他怎么办呢?怎么感觉心口好疼呢?

“江小鱼你真的是蠢死了,你比白痴还让人讨厌你知道吗。”

她还处在震惊中,回过神来后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脖子把脸埋进颈窝处放声大哭了起来。

“余白你来了,我好害怕啊,你怎么才来啊…”从木屋失火后就没再见过他。

她以为这次再也没有机会活着见到他了。

他的锁骨处溢满了滚烫的泪水,那眼泪划过胸膛的位置,然后狠狠的砸在了心脏上。

余白苦口婆心的劝说道:“江小鱼,不要为不值得的人再让你自己受伤,就当我拜托你。好吗?”

你知不知道你又多疼我就有多疼?你究竟知不知道我早就被你同化了?你的一颗心到底装着多少人呢?

江小鱼,属于我的位置不要分给其它人,可以吗?

暗恋是卑微到尘埃里的花朵,他总算是体会到了。还不如干脆醋死他算了。

没人引他下来,是他自己反复寻找了几天未果,最终按照最后一颗象形星星的标记推理出来,她可能掉进了岩缝里。

她移动的位置区域间距不远,落到底部后很容易就被他推算出来大概方位。

这次算是彻底被他恨上了顾思若,有那么多婆婆妈妈浪费口舌的时间,他早已经把人救出来一万次了。

她浑身遍布的伤口太多根本数不过来,哭着哭着乏力后壮士赴死的劲头过了,各处患处才重新角逐着剧烈疼痛起来。

尤其是断掉的肋骨处,余白抱着她的姿势刚好挤压到它,嗓子一甜,满口的鲜血毫无预兆的咳了他一脖子。

立即把她放在地上,“伤在哪了?告诉我什么地方伤的最重?”

她答非所问,又咳了片刻后淡淡的回答他说:“你就真的那么讨厌我吗?我真的就那么惹人讨厌吗?”

这不知道已经是他们认识这快一年以来她第多少次问他这个问题,他向来都是转头转身或者垂着眼眸不搭理她,从未正视着回答过这个问题。

但这次他沉下心真诚的望着她说道:“江小鱼,你很好。”

他后来知道他们三人是同一天跟她遇到的,只是各自的角色不同,顾思若是错认的惊鸿一瞥,苏浅是归来的如花美眷,而他却是留给她最差印象的冰碴子路人。

“对不起,我来晚了。”我来晚了,所以浪费了太多有你陪在身边的珍贵时光。

章节目录 (95)原来真的是你啊 一向叽叽喳喳的江小鱼这次却出乎意料的完全安静了下来,“不晚。”她回答,然后就不再说话了。

余白调整方向重新把她抱起,脚下的路不好走但他尽量把持好自己手上的力道,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你一直想听的,小王子的故事。”

“从前有一个小王子,他住着一栋漂亮的房子,有一天他准备出门旅行,但是他没有足够的路费,于是王子决定把房子卖掉。

第二天早上,小王子在房子门口立上牌子上面写着:此房售卖。

看到牌子的巨人们纷纷赶了过来,小王子对巨人们说:“请问你们谁要买房子呀?”

绿巨人说:“我需要房子,请问它多少钱呢?”

小王子回答说:“不贵不贵只要10万。”

听了价格的巨人们都惊呆了,齐声说道:“10万还不贵?这样我们可没有人能买的起呢!”

小王子也沉默了。

突然蓝巨人说:“我有一个好办法,可以把房子拆开来卖!”

小王子听后答道:“拆开来,要如何卖呢?”

蓝巨人说:“我们大家可以各取所需啊!”

小王子想了想,似乎也只有如此了。

接着正式开始卖房子了。

结果是房顶成了蓝巨人的帽子,蓝巨人高兴的说:“太好了!以后就不用怕太阳晒了!”

窗户成了红巨人的眼睛,红巨人兴奋的说:“太好了!以后看报纸可以看得更清楚了。”

房屋成了绿巨人的的衣服,绿巨人开心的说:“太好了!以后那些搞恶作剧的小孩子就不会泼我一身水了!”

烟囱成了粉巨人的望远镜,粉巨人激动的说:“太好了太好了!以后可以望见更远的景色了!”

就这样,房子卖完了。

巨人们都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小王子也挣到了他的旅游经费。这真是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呀。”

搂着他的脖子默默听完,“余白,原来真是你啊。”

所以一直以来我问过你多次,你为何从来不承认?

而这次怎么就突然又肯自己露出来了?

即便心里有千般疑问,但嘴上着实没有多余的力气跟他游说了,“真好听,第一次听的时候我就特别喜欢,谢谢你。”

“你搂紧我,保持清醒,前面我们需要爬个小坡,从那里上去后,就可以沿路下山了。”

实地勘察工作不白进行的,附近的地容地貌他已经差不多能粗略的了解到一个大概了。

她的情况不好,虽然奋力的压制着不让自己剧烈咳嗽出声,但嘴角的血一直都在往出溢,他心里明白,一定是伤到脏器了。

几米的斜坡攀爬至一半,从抱着换成背着的江小鱼被颠簸的再也忍不住喉头的腥甜,他感觉到自己背上突然多出来一大片温热。

这段路程本就没被开垦过,上面爬满了各种植被连碎石上也布满了青苔绿藓,因为分神脚下一滑,虽然手上抓住了藤蔓但她却松脱了力道被甩了出去。

咕噜噜落在起始的坡度底部,仰头躺在那不停的往出吐血,五脏六腑像是炸开了一样,眼前的天空都变成了银白色。

江小鱼见到刘璃拉着她一起去吃她们最爱的牛肉面,见到苏浅端着热牛奶哄她吃饭吃药,见到爸爸笑着向她张开怀抱,见到一个穿着洋裙套装的年轻女人正在跟她招手,“妈妈…妈妈…”

余白想擦干净她脸上的血渍,跪在她身边捧着她的脸染了自己一身鲜红,他大颗大颗滚烫的泪珠掉在了她的眼角,两个人的泪水混合在一起,这可能是生离和死别间最近的间距。

“坚持一下!坚持一下江小鱼!你不会有事的!看看我!你看着我!”

她感觉自己耳边熟悉的声音太遥远了,混沌中有一个清冷的白色身影站在姣姣的月光中踏着白莲对她回眸,那眼神,一眼万年。

这个人她认识,“余白,小冰渣子,”

像他伸出手,指尖的血珠滴到了他纯白色的世界中,只一滴瞬间炸开,染红了他的整片冰凉。

自己应该是他生命中最大的意外,也是破坏和掠夺了他原本生活轨迹的掳食者。

从没想过会喜欢这个人间谪仙,但沾了尘世颜色的他,真的很好看。

“冰和火确实不能相容,冰注定要融于火焰。”他摸着她的头,脸上急速的苍白下去,一只手腕被她抱住拼命的吮吸着,脚边的一滩血迹里是一块锋利的石片。

“小鱼,我还没告诉你,小王子卖了房子也要去见的人,是他深爱的公主殿下啊。”

随便从自己衬衣上撕扯下来一块,胡乱把手腕缠巴上了,俯身在她眉间轻吻一下,“以后,我慢慢讲给你听。”

再次抱起江小鱼,稳中带着急促,一气呵成的攀爬了上去。她不能再过多的耽搁了。

.

顾思诺刚感到慌张,到了这步,解释和躲避已经没有丝毫用处了,按照她最初的计划,事情的走向不该是这样的。

已经跟家里取得了联络了,可偏偏这时候她才去思考究竟要怎么收场。

卫星电话里只说了江小鱼跟其它几位同学上山失踪了,具体的情况并没敢多言,但纸包不住火,一旦救援队伍赶来…

现在她只希望大家都能平安无事。

直升机上的江稀澈神色焦急,顾少倾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通知了他后就带着一队人匆忙启程,失踪这个词可大可小,但他错就错在,根本没提前跟讲过关于进山郊游的事。

现实是,江稀澈从头到尾根本毫不知情。

所以不光是顾思诺没法交代,他也一样。

父女俩的考量不同,但基本目的相同,说他是背后黑手也不为过了。

拿孩子们的人身安全开玩笑,是他犯的最大的错误。

“主子就快到了。”黑山提醒道。

具体的他们也不清楚,只能到实地现场勘查了解,等飞机真正盘旋在密林上空时江稀澈彻底乱了方寸,开什么玩笑?失踪?他的女儿在这种原始森林里失踪了?

顾少倾的心瞬间掉到了谷底,怕是要坏事,实际情况大大的不妙,“黑山,联系本部倾巢出动。”

虽然不愿意往坏的方面去想,但现在已经由不得他了,补充道:“带医疗队过来。”

这根本不是简单的迷路。

章节目录 (96)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我们难道就一直待在这里吗?”刘璃再次暴走。

先前只是误入这片沼泽区域,谁能料想近几日的大雨下个不停,她跟苏浅夜里避身出来后竟被四周突然漫上来的淤泥生生堵在了小丘中央。

他们两个多次试着想强行趟过去,可次次险些丧命,泥潭中有活泉,那些流动的旋涡吸附能力很恐怖,两人能撑到现在,同样是有奇迹加持。

苏浅已经虚脱过多次,平日里每天不能离嘴的维生素从进山被困开始就没在吃过,要不是有执念支撑着,他可能马上可以原地去世。

还要分心安抚她,“肯定不会一直待在这,我”话说到一半,头顶传来阵阵轰鸣声,“他们来了!”终于来了。

她也看到了低空掠过的直升机,早就忘记了计算时间,那只自己觉得肯定得截肢的脚都不疼了,从地上一蹦而起,脱掉身上看不出颜色的外套使劲挥舞大喊着:“江叔叔救命啊!”

飞机虽然没发现她们匆忙离开了,但已经可以稍微松一小口气,比起她们俩的安危,更重要的是江小鱼。

想到这,刘璃一直提着的那颗心终于恢复原位了,真的好想睡啊,眼皮不受控的往一起粘合,然后直直跌倒在地。

他忙过去晃动她,“不能睡!刘璃?醒醒!”不得已只能用力拍她的脸颊,但叫了半天人还是没有反应。

顺着她腿往下看,苏浅倒吸一口凉气,“这脚?这?”

她的脚肿成了三倍大,从脚踝处往下全部呈青紫色,贯穿足底的那个洞往外冒着脓水和血水,鞋早就不能穿了,在大本营包扎的纱布此刻面目全非,类似一根泥条裹在上边。

他这两天忙着自救,困住他们的小丘上有树,他选中了其中一颗枯败的用自己身上带着的工具刀粗糙的制造了一把石斧,目的是把它砍断,放在泥潭上面也许能利用它脱离此地。

没日没夜的砍树根本顾不上关心刘璃的状况,她也一直挺有精神的,不管是责骂他还是着急江小鱼的情况,次次等不及冲进沼泽以身犯险的都是她。

刘璃是个理智的人,但这个词要分放在谁身上。后面她实在是折腾不动了,也听了苏浅的劝,她要是真有个好歹,未来的路谁去保护那个善良的大傻瓜呢。

不能任由她躺着,深度昏迷跟睡觉完全不搭边,“我想到怎么出去了!刘璃,小鱼还在等你呢!你睡了她怎么办?”

“小鱼…在等我…”是啊,小鱼还在等她呢。

咬牙使出最后一丝毅力跟自己抗衡,总算把眼皮挑开了,小鱼就是她的强心剂,“苏浅拉我起来。”

坐直后在地上胡乱摸索个东西就往自己腿上扎去,“啊!嘶…”

他被她的举动弄的一头雾水,夺过她手中的器物扔掉,“干嘛?还嫌伤的不够重吗!”

刘璃不恼反笑道:“疼痛能使人保持最大限度的清醒,我现在非常需要这份清醒。”

苏浅沉默了。好吧,她说的对。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拍拍他的手臂,“咱们怎么出去?”

“你在这等我一下。”说完起身朝着那颗已经倾斜了大半的树走去。

深呼吸。再次推上去,枯树终于成功倒在泥潭上的同时他也头脑轰鸣着失重坐在了地上剧烈的喘息着。

恢复几分钟后把事先准备好的两根粗树枝拿在手里,他测量过了,用它在树上行走时可以探到泥潭里起辅助作用,不至于太容易就失去平衡。

虽然很想背着刘璃过去,但不现实,两个人的身体重量叠加在一起危险系数会翻倍,成功几率会大大缩水。

她看出了他的犹豫,站起来接过其中一根树枝道:“我可以的,放心吧。”

也只能这样了,别无选择,“我们会成功的。”

然后苏浅打头阵,刘璃隔着一米的距离跟随在后,相互帮衬着总算有惊无险的走出了那段最高危的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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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白的手指滴滴答答着一路掉着血滴,他故作轻松地用她最熟悉的口吻跟她聊着天。

江小鱼想笑但是没力气,紧贴着他后背的头气若游丝的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我高考的数学成绩。”真是服他了。

“当然得关心,你要是考不好说明我这个老师教的不好。”

她还是想笑,他总是能一本正经的逗笑她,“怎么会,小余老师最棒啦。”

咳咳咳,胸口好痛,哪里都好痛,“小余老师刚才给我喝的是什么东西啊,还温温热热的。”

也没见他煮水啊,她脑子一直浑浑噩噩的,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他听后脚步不自然的顿了几秒,含糊道:“给你补充体力而已。”

“哦。那你吃了吗?”别都给她自己吃啊。

“……”语塞片刻,敷衍道:“吃了。”

吃了才怪。

江小鱼是因为失血过多才一而再再而三的休克,她几次三番喝进去的“食物”起到了关键性的续命作用。

“小鱼,以后我们都在帝都上学。”

小鱼?江呢?竟然没直呼她大名!“是啊,只不过不在同一所学校了。”

“那……”

他想问什么她最清楚,“还会经常见面的,我会去看你的。你也要来看我哦。”

“好。一定。不许反悔。”

无时无刻不彰显他的幼稚,“当然不会,不放心的话,我们拉钩。”

余白下意识就把手抬起递了过去,等他想放下时已经被江小鱼死死握住了。

“你别告诉我这些伤口是你不小心划破的!”缠在他手腕上那条破布早就起不到作用了,白色的布条吃满了鲜血才会顺着手指一直往下滴落。

脑袋里嗡的一声,心脏跟着狠狠拧了几个结,他喂给自己的食物?食物?“放我下来余白!停下放我下来!”

他不敢不停,她经受不住大幅度的晃动,把她靠树坐定后柔声问道:“怎么了?”

江小鱼红着眼睛一副你明知故问的架势,拉着他的手直视他道:“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一路上一次又一次喂给她的,是什么?

余白眼神闪躲了一下,然后用另一手想去摸摸她的头但被打落了,他的温柔是她从未经历过的,他用类似宠溺的语气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章节目录 (97)以人血供给养分 “余白你说过你永远都不会骗我。”她没打算任由他岔开话题或者含糊过去。

确实是他自己答应的,“我们再加一条吧小鱼。加一条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好不好?”

因为要保护你,所以不算骗。

“保护我就可以割腕吗!保护我就可以做这种事吗!你拿你的血喂我!余白你疯了吗!”如果不是她发现,他根本连说都没打算说,是吧?

见她情绪起伏太大,急忙安抚道:“别激动,小鱼别激动。”

为什么他还可以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我不需要你为我这样做!我不值得!”

反握紧她胡乱挣扎的双手贴在心口处,看着她的眼睛无比坚定道:“值不值得,我说了算。”

就从这一刻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再也没有办法回到从前了。

江小鱼扑进他怀里无声的大哭起来,她记不清过去的一年里有多少回是像这次一样,他说着最狠的话,却始终是第一个站出来保护她的人。

为她打架,为她丢下长辈,为她打破他自己的底线,为她一再降低他的原则。

从没想过要去依赖他,可每次像救世主一般降临的人,都是他。

“余白对不起!我就是个灾星!”如果不遇到她,他何必自伤受苦。何必四处树敌。

把她从怀里拉出来,“看着我的眼睛。”等到互视后,“江小鱼你不是灾星,你是我生命中最为珍贵的那颗启明星。”

最怕直男说情话。

被他炽热的盯着都忘记了要呼吸。

不不不,他们是兄弟情,她在心里努力把那份不寻常的悸动压下去,已经自作多情表白过一次了,被顾思若那厮狠狠拒绝之后算是彻底断了念想,可不能在瞎动什么心思。

更何况对方还是她眼里如神似仙的余白同志。

他不会谈恋爱的,就算会谈,对象也一定不是她这种渺小的凡人。

心乱如麻。无厘头的遐想了一通之后刚想开口说点什么,余白突然倒在她怀里,晕了过去。

现下是他失血过多了。

正当江小鱼一筹莫展火烧眉毛之际,螺旋桨的轰鸣声从头顶盘旋而过。

“救人啊!我们在这!救命啊!”她觉得自己真的用尽了全力呼救,可她本就连大声说话都困难,所以那几声似蚊虫般的呐鸣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得到回应。

方方面面的原因全有了,再一次大口吐了一摊鲜血后,她也跟着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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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大本营一片嘈杂,大发脾气的是江稀澈,顾家的搜救队刚刚赶到。

陆续落满开阔地的直升机还有金家和司徒家的人,出了那么大的事,瞒是瞒不住的。

此地的原始环境相当复杂,仅凭一家之力,要什么时候才能搜索完。

顾家有自己的队伍,金家带来的是秘密部队的精锐特种兵,司徒家的则是业界最专业的一支救援小组。

现在没人有时间用来追究原由,面对庞大的群山峻岭,即使来了一波又一波的人,也还是感觉不够用。

顾思诺待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听着专家分析在山里困了那么久的几波人,在如此险峻的恶劣条件下仅剩的微乎其微的生存几率,更是吓的她屏住呼吸,唯恐有人注意到自己。

江稀澈一把扯掉了自己本就七拧八歪的领带狠狠掷在地上,然后暴怒着指着那位发言人的鼻子吼道:“你说的是什么狗屁话!找你来是让你救人的不是来判刑的!”

推开拦着他的黑山,一脚踢翻了旁边的电脑设备,“搜!一寸寸一厘厘去搜!”

算了,谁他都信不过,谁也没有办法令他信服。把女儿的命嘱托在他们身上还不如他亲自去找。

脱掉西装皮鞋,拿过装备穿上,“你们跟我走。”

顾少倾明白他犯了一个什么样的错误,他纵着一双儿女犯了一个什么样的错误。

继而褪去了平时所有的不正经,锋利的眼眸让人望而生畏。

如果江小鱼出事,他还有什么脸面面对江稀澈?他还有什么资格苟活在世上?

只是想让孩子们用她们的方式去解决问题,他的确知道卫家的野心和上官家的虎视眈眈,但他真的没想过她们敢动手。

竟然真的敢动手。

等到反应过来后,自己已然被对方列入了算计之内的圈套里,他忙着应付各种问题,却偏偏忽略了若有第三方涉猎该怎么去保证孩子们的安全这件事。

他希望江小鱼能跟儿子在一起,它导致他过多的暴露了自己的想法,才让别人有机可乘,可他付不起这个代价,唯有这个代价他付不起。

急匆匆换上装备追着刚出发的队伍后面一起跟着进了山,他必须找到她,不惜一切代价,

刘璃的脚实在没办法继续走路了,她跟苏浅逃出沼泽之后再次惨遭迷路,在原地数不清绕了多少圈了。

看着天上越来越多的直升机靠着树干滑了下去泄了劲,“你也过来休息一下吧。它们会帮忙找到小鱼的。”

他急也没用,身上没带任何信号弹之类的物品,对着空中就算喊破了喉咙也没用,索性听了她的劝说也找一棵树靠着坐下了。

“汪!汪汪汪!”苏浅被狗吠惊醒,看看手上的表,九点一刻,不知不觉中竟睡了这么久。

等等!狗?丛林里什么动物都有,野狗跟群狼一样可怕!

赶紧跑到刘璃身边试图叫醒她,“我们得赶快离开找一个庇护所,入夜了!”

大晚上在深山里“裸奔”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汪汪汪!”犬吠声越来越近。

听着近在咫尺正朝着自己处快速奔来的不明数量和种类的动物,就在他想找个物件用来抵御的千钧一发的时刻,黑暗里窜出一个极快的黑影把他生扑在地。

“别伤它!它是军犬!”随后赶到的人冲着他大喝道。

强光打在苏浅脸上他用手挡住眼睛无法适应,在青白的冷光下,他手中握着的匕首跟着泛着白芒。

的确,再晚一秒,他这把刀必然会插进身上扑着的动物体内。

那名军人把自己的军犬唤走,不一会又围过来十几个人和三四条狗。

有过去扶苏浅的,有过去扛刘璃的,他们获救了。

感觉有人在动自己的脚,然后她在疼痛中醒来,睁开眼看到面前满脸花花绿绿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伸腿就踹了出去。

章节目录 (98)那女孩,还活着吗? “刘璃别慌!他们是救援队的!”苏浅连忙按住她。

鬼救援队!干嘛画成这样!救援队?她瞪大了眼睛尖声道:“小鱼呢!找到小鱼了吗!啊?”

给她处理脚伤的医护兵换了新的棉球重新开始手上的动作,“目前为止只找到你们两个人。”

他第二次被爆踹出去,“那你们在这浪费什么时间!找人去啊!杵在这干嘛?”

不得不赞扬军人的高素质,医护兵百折不挠的再次换了个棉球又继续给她清创,“还有其他队伍正在进行搜索,我目前的工作是保住你的脚。”

为了防止她没完没了的不予以配合,苏浅劝道:“早处理完咱们早离开这,就能省下更多的宝贵时间去找小鱼。”

刘璃听后安静了下来,他说的对,是她把重点搞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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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下起了大雨,她跟苏浅执意要求一起参加搜救工作,倒是跟她自己承诺的一般,刘璃就像一个没受任何伤的正常人一样,前进的速度跟那些当兵的比起来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怎么可能拖后腿,她恨不能即刻多长出八条腿才好。

队伍里在过去的几个小时内连连传来捷报,虽说噩耗是在一处山洞内发现了三名成年男子的尸体,但好消息是顾思若他们获救了,就在刚刚。

幸亏雨停了,被直接抬上直升机的金子铭从昏迷后一次都没苏醒过。王炎好一些,断断续续的还保有零星的意识。

司徒薇则被自家的直升机接走了,他爸爸抱着烧的不省人事的女儿老泪纵横。虽然一直怪她不懂事,可她仍旧是他唯一的亲生骨肉啊。

不管是金老爷子还是司徒先生,他们共同的诉求都是让顾家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一趟毕业郊游,各家的子孙后代差点通通葬身此处。说不是阴谋,空口白话,谁能接受?

“小少爷你必须马上离开这里立即到医院去!”顾家的家庭医生拉着要走的顾思若不肯让步。

“你腹部的伤口已经造成腹腔内存有大量积血,随时都面临着生命危险,所以你必须接受治疗而不是还要跟着四处折腾跑!”他得对自己的本职工作负责。

将最后一道纱布缠好后眩晕感减轻了一些,顾思若慢慢松开自己握紧到不过血的拳头,“给我打一支镇痛剂。”它能帮助他在行动上变的灵敏。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他伤的那么重,腹部的伤口是黑熊挠的,整整三道,毫不夸张的说只差最后一层脂肪他就被开膛破肚了。

一路上他隐藏的很好谁也没发现,是在上厕所的时候落单遇到的突袭,能熊口逃命还要感谢从小到大在野生动物林立的国外成长的生活经验。

虽然知道家庭医生是为了他着想,但他有自己的考量,被拒绝了几次之后索性自己翻开药箱动作娴熟的拿出针管抽好镇痛剂在胳膊上一气呵成的将药推了进去。

连他们都被找到了,江小鱼,你在哪?你究竟在哪?

如果不亲自找到她,去哪都无法真正安心。

确实把话说得够狠,也呵斥着拒绝了她的表白,可偏偏把事促到一个极端的点之后,反而他心中却升起了一股奇怪的触底反弹的感觉。

她说喜欢他,很喜欢。

他回答说不喜欢她,从未喜欢过,将来也不可能喜欢。

但他终于肯相信江小鱼是他生命中第一个只爱慕他这个人的姑娘,她喜欢他生的好看,也从来不去遮掩或者避及这点。

纵使早已见惯了垂涎他美色的女生,可像她那般只喜爱却不想自私占有的人,把夸赞一个男生容貌的语句说的光明正大一点都不脏的人,她,绝无仅有,独一无二。

虐惨了人家才想起来种种好处,所以说感情失败,都是有原因的。

作精,活该单身。

顾少倾没心思管他想怎么样,江稀澈绷紧一根玄让自己不要失去理智。

眼见着被救起的孩子一个伤的比一个重,他的小鱼呢?他甚至都不跟跟人询问他宝贝女儿的伤情。

大部队集中起来顺着顾思若给出的线索围圈聚拢着进行地毯式搜索,苏浅跟刘璃那队同样接到了消息也正火速赶去。

司徒家请的那位业界大拿仍旧对江稀澈做着心理疏导,目前所有的线索加在一起后指向的矛头皆不乐观,要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

凌晨六点钟。

阴沉的天像是昭示着暴雨随时都会卷土重来。

突然几百米以外的地方军犬狂吠不止,原来圈子都已经缩小到这种程度了。

应该是有结果了。

与此同时黑山的耳麦响了起来,“发现目标人物,一男一女,都在。”

“那女孩…”还活着吗…原谅他问不出口。

随即传来的是一阵嘶吼声,是那种人在遇到无法承受的打击时才会发出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嘶吼声。

而声音的来源江稀澈恰巧熟知,是刘璃,对女儿的爱不比他少的刘璃。

走到了这步他反而退却了,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我们的人不敢上前,让家属马上过来!”黑山在刚刚就默默把所有人的麦都且换成了全频,因为接下来的事他没有资格再插手了。

怎么办怎么选都是江稀澈的问题。

顾思若一个箭步率先冲了出去,不敢上前?为什么?

几百米的距离他几十秒内就赶到了,拨开挡住视线的众人后,他当场傻掉了。

江小鱼和余白泡在一个应该是积了雨水的浅池子里,那一池子水,都是红色的。

他躺在她的腿上,她的头靠着树干向一侧倒去,两个人浑身的衣物也都是红色的,尤其是余白穿着的白衬衣已经没有一处留有白色。

从浅池子里流出来的血水把附近几十米内的雨水都混合成了淡粉色,他们俩已经毫无生命体征可言。

如果不是大雨,他们早就被闻味寻来的野兽给撕扯着吃了吧?

刘璃跪在泥坑里头抵着地面不停地颤抖着,她告诉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苏浅跟顾思若一样,直愣愣的站在那都丢了魂魄。

江稀澈僵持在原地腿向石化了一般,别人可能没办法理解作为父亲他为何会表现的如此懦弱,但顾少倾了解原因,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

章节目录 (99)我不允许你离开 最先靠近的是军犬,它似乎发现了端倪,匆匆小跑过去呜咽着对着余白的脸一通舔舐,边舔边汪汪叫。

失血过多加上几天几夜没吃东西没休息他不晕倒才怪。

先恢复的是听觉,然后才是感官。

动了动搭在她腿上手臂的手指,军犬敏锐的感知力捕捉到了这微小的细节,开始用头拱他的头。

救人是它的工作。它爱人类。哪怕不是所有人类都爱它。

“小鱼…”意识停留在与她对视那刻就断了。他微弱的呢喃着。

军犬听见他讲话,掉头冲着它教官的方向学着人的样子站立起来使劲汪汪两声。

“那男孩还活着!快!救人!”他一挥手两名医护兵急忙跑了过去。

其实他俩已经请示了多遍了,但他们既不是顾家带来的又不是可以轻易暴露身份的,一切只能按照指挥官的指令行动,金家走的时候只交代了请他们协助寻人,别的,不要插手,尤其是顾家的事。

可队伍里的领头人却没想到两个娃娃的家长那么废物,过了这么久了,蜗牛都爬过来了吧?

别说军医,站在那里的每一个军人谁也做不到见死不救。

等着家属来,只是为了避金家的嫌。

自己不过来倒是让医疗队伍过来啊!真打算把两个孩子当死人处理吗!

队长走到顾思若身边推了他一把,“你是顾家的?”

然后又冲着耳麦吼道:“医生呢?你们带的医生呢?过来救人啊!千辛万苦找到了不救了是吗?”

黑山看着仍然没有动作的江稀澈和自己主子,不管了,“你们跟我走!全都过去救人!用跑的!”

紧接着又联络了待命的其它直升机,对方收到指令后从大本营迅速朝着目标方位飞来。

余白能感觉到自己被抬起来,但耳边断断续续的话语声像是隔了千万里传过来混响,身上软绵绵的没有反抗的力气,正如他听到的那样,江小鱼的情况恨不乐观。

两位军医对着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一时竟不知道该从哪入手,比那些更棘手的是她几乎已经没有正常的脉搏和心跳了。

“不能做心脏按压复苏,她肋骨断了。”

“可是我们没有电击仪器她撑不到医院。”

确实不敢贸然动她,怕一动,连最后那一口代表生人的气息都断掉。

“不移动她等同于干耗着看着她没命,移动,就要承担即刻断气或者途中去世的风险。”

“跟她家属商量一下,做个决定吧,不管哪一种这女孩都撑不了多久了。”

其实江小鱼是有意识的,只不过她正在一片无边的大海上孤独的航行着,没有花草树木没有人间盛景,只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海,她很冷很疲惫。

直升机就位,余白被抬了上去,戴上了氧气罩用了续命的药,他的体能慢慢的恢复了起来。

顾思若站在距离江小鱼两米远的位置,看着自家的医护人员和两名军医剧烈的讨论着,他不相信,不相信这个明丽清朗的女孩就要离开这个世界。

他始终记得她蹲在那逆着光看着自己,然后对自己说他是世界第二好看的人,之前逃避掉的所有关于她失望落寞的眼神在这一刻汇总成一把利剑,直直命中他的心脏。

有些人的爱恨,就是折磨自己也折磨着别人。

刚好,他顾思若就是这种人。

刘璃的哭喊声逐渐清晰了起来,她感觉自己的视觉都清晰了起来,“刘璃不要哭,”她蹲在她脚边想要扶她起来,可手掌却直直穿过了她的身体。

江小鱼把手拿到眼前仔细的盯看,没有问题啊,怎么会这样?

“苏苏,苏苏你怎么了?”她跑到脸色整个人都僵愣在那得苏浅身边,看着他湿透的衣服和脏的不成样子的脸,想要帮他擦擦干净,可同样的还是什么实物也摸不到。

“喂!你们谁能听到我?干嘛都不回答我?”

“顾思若!你看的到我吗?”她在她面前摆手然后绕着他蹦来蹦去的,待对方没有丝毫反应。

“我……我这是?”似乎才反应过来问题的不寻常,顺着顾思若的眼神看过去,原来…

原来最后的告别是这样的。

她试着跟着风的吹向飘起来,很容易就做到双脚离地飞到了半空,她看到双目赤红空洞毫无生机的爸爸,看到浑身威压极力忍耐痛苦望着爸爸不敢言语的顾少倾,看到直升机里正强行拔掉自己身上输液袋的余白,余白?

眨眼间落在了他身边,“很痛吧?不要动。都裂开了。”指腹轻轻划过他腕上溢血的纱布,“你要乖一点,以后,以后都没有我给你添麻烦了。”

魂魄是会流眼泪的,至少她流了。

飞机上的医生和护士也很奇怪,为什么刚刚还拼命挣扎的男孩突然安静了下来,他柔情看着空气的样子就像在看着自己生死离别的爱人一样。

别人他不知道,但他就是觉得自己听到她讲话了,就是觉得她就在他的身边,“江小鱼,小鱼,你在是不是?”

她蹲在他腿边点头回应,“我在,我就在这。”

“别离开,请不要离开,谁都可以,但你不行!”他掩面哭了起来,一旁的医护人员以为他受了刺激,自言自语着是精神出了问题。

这是她唯一能碰到对方皮肤的人,帮他擦掉了眼泪,“以后不要总是口是心非,总是说着狠话把人推开,知道为什么你那么讨厌我,我还是喜欢粘着你吗?”

站起来把他抱在怀里,“因为你所有的孤独和害怕,我都懂。”

因为惺惺相惜,因为同病相怜。

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余白起身向着树下奄奄一息的江小鱼跑去,推开了所有人,也不去听任何争论不休的劝诫,捧起她的脸像她正看着自己一样,嘴角的幅度不断上扬,那是她从没见过的笑容。

“江小鱼我知道你在,你给我醒过来,你得醒过来。”他粗暴的解开缠绕在自己手腕上的纱布,刀口很深可是流不出来血了。

拿起身边装葡萄糖的玻璃瓶砸在了树上,捡起一块锋利的玻璃碎片毫不犹豫的就朝着自己的手腕再次割下去,“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不答应!不允许!”

她急的从他的身体里穿来穿去,想抓住他制止他但就是握不住他的手,“不要!不要啊!停手!停下!”

章节目录 (100)她等的人就是你 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不就是失血过多吗?流干他的血,总能换回她吧。

在世间人一旦有了执念,便个个都是疯子。

刘璃护在了两个身前,挥舞着手中的木棍驱赶着试图上前阻拦的人,“都退后!滚开!滚!”

如果这样能救她的小鱼,余白不够,不怕,还有她。

他的身体本就虚弱,割自己的每一次都下了重手,灌进江小鱼口中的血远没有他流的浪费掉的多。

苏浅终于清楚了,原来这一池雨水是余白染红的。

比起他,自己确实懦弱又胆怯。

难怪刘璃总是说,他就是个逃避现实连自己都骗的胆小鬼。

他的确是。

真的好想争取一个能留在她身边的资格,但他不但要跟她争取,还需要跟死神争取,跟那个随时都打算取走他性命的死神把时间给抢回来。

所以他挪动到刘璃身边,“你们没有资格放弃她,既然你们不救,那我们自己救!”

黑山看着眼前的局面,进退两难,能主持大局起到决定性作用的江稀澈不在,过往的事他很清楚,也能理解他现下的苦痛挣扎,可江小鱼不能就这么被放弃,孩子们说得对。

他现在的做法就是在间接放弃自己的女儿。

“主子,原谅黑山多嘴,你们必须马上过来,江小姐她还有救!”他对着耳麦说道。

顾思若很明白他与江小鱼之间很难平复的立场问题,其中牵扯到的层面太过于广泛,他之前讨厌她,也有太多理由。

可他都没逃,她也不行。

余白挣不过顾思若,眼瞅着她被他夺过去却无能为力。

“你不是说喜欢我吗,说了喜欢是要负责的,也许小诺说得对,我们之间确实剪不断理还乱。”

他搂着她的头在她耳边呢喃,“江小鱼,因为你,我开始相信命中注定这个词。”

但在她的眼里只能看到顾思若嘴巴的动作,甚至连刘璃讲什么都听不见,而且她的注意力都在余白身上,她并不关心别人在说什么。

眼见余白瘫倒在地,她想扶他起来却无能为力,好讨厌这个透明的自己,她不想这样,不可以这样!

江小鱼大喊着被威风割裂成无数片,她再度回到那片漆黑宁静的海洋中,但这次她开始反抗挣扎,她不要被困在这里,她得离开这里。

顾思若怀中的人突然毫无预兆的抽搐起来,余白刚刚给她灌进去的血被尽数吐了出来,手脚不受控的拧巴蹬踢着,眼睛大睁看着前方,嘴里似乎再喊一个名字。

医生见状赶紧围过来,移动的后果反噬了。

“心跳停止了!”

“脉搏也没有了!”

“再试一试!”

江小鱼像一根面条一样被摆弄着,软绵绵的,彻底归于死寂。

那片海上终于行驶到了岸边,但她被隔绝在一个玻璃罩子内,任她怎么敲打怎么呼喊也无济于事。

刘璃扯着顾思若的衣领疯狂捶打他,“都是你!你明知道她喜欢你!你明知道那个女生会对小鱼不利!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就因为江叔叔跟你爸的流言吗!”

挨着她的拳头,听到最后,“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吗?我讨厌江小鱼其中有你一份推卸不掉的功劳,你该好好问问你母亲都做过什么,而不是关心我爸的流言问题!”

谁都可以拿这件事置喙于他,但她不配。

刘璃失神,被他一把甩脱出去,她很清楚自己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但跟顾家有什么关系?

不会…不,不可能的。

一定不会的。

她被自己脑中一闪而过的推测吓到了。

江小鱼被判定为生理上的死亡,唯一还活着的器官是她的大脑,军医说她现在感官还在,他们已经尽力了。

眼睁睁看着一个人离开何其残忍?所以小鱼,你是在惩罚我的软弱吗?苏浅跌倒又爬起来,再跌倒再爬起来,“我错了,我不想离开你,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努力活下去,你陪着我一起活下去好不好?”

我不再对这个世界失望了,我什么都告诉你,你不要用我要离开的方式来惩罚我,以后我都陪着你,好不好?

“小鱼,你醒来,我们回家,好吗?”

“刘璃,我们带小鱼回家吧。”

就像过去一年里无数次平常的举动一样,一起来,一起走。

她机械的爬起,走过来握住江小鱼渐渐冷掉的手,“好,回家,小鱼都冷了,回家好好洗个热水澡。”

除夕那天你说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回去深海里,我回答你,你去哪,我就去哪,“小鱼,你去哪我就去哪,别怕。”

蔡医生从另外一架直升机上下来直接奔向她,从刘璃手里把她的手拽了过去把起脉来,“你叫她!”急急对身旁的人说道。

苏浅知晓这位医生并不简单,连他的情况都可以轻易被探知,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依言唤道:“小鱼!醒醒!”

蔡医生摸着她的脉搏翻看下她的眼皮摇头道:“你来试试!”

刘璃抹了一把眼泪往前凑的更近了些,贴着她的脸叫道:“小鱼你醒过来啊!”

观察了一下他仍旧摇头,“不是不是,换个人过来!她在等!”

顾思若也不是,甚至江稀澈都不是,究竟,在等谁?

“还有一个人昏迷了!”军医提醒道。

蔡医生急道:“谁?在哪?”

被引到另一架直升机上,余白也处在垂危的危险处境下。

“让她父亲把她抱过来!”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道。

然后他拿出自己医药箱里的银针给余白施起了针。

江稀澈抱着女儿就像傻了一样,只是木讷的被推动着往前走,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那里面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余白咳嗽两声剧烈的喘息着睁开了眼,他一滚就掉在地上顺手扯掉了自己脸上的氧气罩。

刚好江小鱼被抱进来,他想站起来但脚下不稳,跪爬着到她身边接过她,“江小鱼?”怎么这么冰?

他惊愕的看向蔡医生,后者淡淡道:“她,不在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不可能!”余白控制不住地大吼反驳起来。

煞气重的在场的其它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江小鱼你听见我叫你了吗!江小鱼!”

蔡医生紧紧盯着她,不惧他要吃人似的气场把手搭在她的脉搏上,太好了,“就是你。”

章节目录 (101)顾总裁,请您给我一个交代 蔡医生对余白说道:“她在等你,她大脑意识停在一个印象最为深刻的断层里,那是她放不下的人事,究竟是什么,只有你知道。”

之前所有人跟她讲话她都毫无反应,直到他叫她。

江小鱼被困的玻璃罩子外面突然有了情景,黑色散尽后她看见余白抱着自己失控的怒吼着。

他像一头愤怒的狮子,情绪全面崩溃,接受她的死亡,绝对不可能。

他知道她在怕什么,也知道她担忧的是什么。

蔡医生递给他纸条上写着,刺激她,但不能说出来,因为她听得到跟他相关的对话。

可对余白来说,他不是为了刺激她才那么做。

“江小鱼,你确定你不管我了是吗?那好。”

她看着他举起一把刀诡异决绝的笑着,“不要!不要再伤害你自己了!”用力拍打着结界,然后不顾一切的用身体撞上去。

随着他手中的刀插进自己的胸膛,困住她的玻璃罩子应声碎掉,猛然的睁开眼睛朝着他的胸口望去,激动地喊道:“你疯了!余白你疯了吗!”

他是疯了,如果她有个好歹,现在插在他胸口就不会是蔡医生给他的恶搞玩具刀,而会是一把真正的匕首。

失而复得,比死了一季更漫长。

紧紧抱住对面的江小鱼,他哭的像个无助的孩子,究竟是谁在依赖谁,似乎他比她更怕被遗弃。

她的情况还是不容乐观,眼下姑且可以称为回光返照,但只要她回这个光,蔡医生就有法子把人保住了。

通过他的检查,就连她断掉的肋骨扎伤了肺叶都不是致命伤,她之所以看着并不太严重却比其它人更糟糕是因为伤了头,在从岩缝坠落的过程中头部受到外力强烈的撞击,虽然没有表面的伤口但内部脑干受损严重,有积血是一定的,就连她被困的所有场景都是因为神经遭到侵袭而产生的幻象。

从她的视觉看到的一切都是通过平时生活里积累下来的记忆和生理或心理的共鸣反应所产生的假想,只有她肯相信是真的那部分她才能共情,例如余白,她相信他会割肉喂血,她相信他会对自己捅刀。

江稀澈早就赶过来了,关于他的无动于衷他的逃避退缩他的冷漠无视,都是江小鱼的想法。

在她的心里,她爸爸一直是那样对待他,不会因为她的死活有什么太大的波澜起伏,就自然而然的变成他不参与她任何事情的抉择,哪怕生死存亡的时刻。这是她心里记忆里最真实的直观反应。

她看得到刘璃哭闹,是因为她相信她会哭闹,她看得到苏浅淡漠旁观,是因为她发生的每一件不幸的事需要他挺身而出保护她时,他都会退却含糊推辞,至于顾思若,她只记得他只会看她的热闹,骄傲自负绝不会为任何事低头妥协。

剪不断理还乱的命中注定,本就是她对两人戏剧人生的冠名。

现实是江稀澈一直都在她身边,在顾思若先跑起来之后他的确因为耳麦里得到的消息停顿了几秒,那几秒之后他恨自己不能长个翅膀飞过去,他只晚了顾思若一会会赶到,可江小鱼最后的感知只看到了前者,等他到了之后,她的思维已经逆向分裂了。

她能听到那些军人跟她爸爸讲的话,那句必须家属过来认领她的死活她听到了,所以看到来人是顾思若而不是江稀澈之后,大脑反攻意识占了上风,一切都按照它惯性的支配去分布了。

其实不是她的人死了,脉搏和心跳一直都还在,是她认为她自己死了,是大脑停止了工作,是脑死亡。

过去的生活是有多绝望无力,宁愿让她去相信自己已经死了。

来的医生都很精良,但在怎么引到别人恢复求生意识上他们毫无经验。

蔡医生经历了太多生死时刻,作为医者,他与众多从医的人不同的是,别人能治病,他还能医心。

他拿出跟之前给苏浅打的药类似的东西给江小鱼也打了一针,弄完之后起身对江稀澈说道:“让这个男孩子陪她度过危险期,你最好避一下,你女儿还容易陷到自己大脑影射出来的虚假信息里,直到她能恢复自己控制自己精神的主动权之前,像你对她能产生巨大的情绪上的不良影响,最好还是避免见面。听不听由你。”

江稀澈脖颈上的青筋绷的溜直,紧抿着嘴唇暗自跟自己怄气着,女儿的一系列反应都在昭示着他做父亲的不称职,他从没想过,江小鱼会质疑他对她的爱。这不失为一个沉重的打击。

他从余白怀里接过女儿,“小鱼,是爸爸。”摸着她的头全哑着嗓子说道。

只这一句,她所有的委屈尽数涌出来了。但她仍旧不想让他担心,所以就像过往的所有时刻一样,她开口说的话不是撒娇也不是抱怨更不是哭诉而是,“爸爸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很抱歉。”

江稀澈却忍不住落泪了,他一直想把全部的爱都给这个孩子,把她妈妈欠她的那份一并给她,可终究还是把她养成了这幅永远都怕给他添麻烦的样子。

她从来不跟他喊痛或者哪怕是跟他闹个脾气,她一直是懂事的乐观的是理解他的。

可这样的女儿,只能让他更加心痛,更加责怪自己的疏忽无能。

他甚至希望她能像顾思诺那样,会跟他跋扈任性会跟他撒泼讲条件会哭闹着不让他走。

但她从没有过。

抱紧怀里的女儿,应该是生平第一次跟顾少倾用那么严峻冰冷的口吻说话,“顾总裁,请您给我一个交代。”

他没叫他阿倾而且还用了敬语,顾少倾听后只点头答允并没接话。

无关的人员下飞机后,江稀澈示意即刻起飞,蔡医生待在机上跟着护航。

比起顾少倾留给人刻板的轻浮不着调的印象,此刻的人才是那个向来都杀伐果断睿智狠厉的他。

几个小时后,直升机在H市平稳落地,江小鱼被爸爸抱着下去直接放在了候在那的救护车的推床上。

因为她不能过度颠簸,受空中气流的影响要比其它人回来的晚,等她到时,苏浅和刘璃正跟着急救人员待在一起不肯先走。

尾随她们后面的是顾少倾的飞机,顾思若也被送到了救护车上,他同样需要治疗。

刘璃看见站在一边连过来询问一下都不敢的心虚的顾思诺就想冲上去,最好能一片片手撕了她解恨!

苏浅拦住了她咬牙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有的是时间跟她算账。”

江小鱼完全不想见她便发声说:“刘璃,我们走吧,要快点好起来,我想回家了。”

她那一身戾气瞬间全部散了。她叫她回家。她就陪她回家。

然后江小鱼又讲:“苏苏,回家吧。”

他也随着脚步跟了上去。

她静默了几秒,四处张望,朝着有洁癖不肯让人搀扶的余白伸出手道:“过来,一起回家。”

他乖乖的把手搭在了蔡医生胳膊上,破天荒的第一次没有讽刺没有拌嘴,乖巧的回答说:“好。”

章节目录 (102)梳理不清 顾思若下了手术台麻药过了醒来之后就出院了,关键是谁也拦不住他,回到老宅后直接去了祠堂,果然,顾思诺在那直溜溜的跪着呢。

跪跪也好,静心。

她是心虚不敢忤逆,他倒好,负伤自愿可还行?

“你不在医院好好待着跑回来干嘛?”真当挨罚需要伴呢。

他则不以为然,“该干嘛干嘛。”

谁也脱不了干系,他也是。

想起身把他给拉起来还不敢私自动地方,只能推搡他,“回医院去,伤那么重,凑什么热闹!”

这次她们爸爸可不像闹着玩的,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来自父亲的威严。

很恐怖。相当恐怖。

“没有我你扛得住吗。”

顾思诺不说话了,的确,祸惹得可以用弥天来形容,弥天大祸。

怎么就跟计划当的中偏差那么大呢?

不但没成功猎获江小鱼,还差点就把她给害死,这次她是真的没对她动杀心,怎么就成了推波助澜的刽子手了呢!

给别人做了嫁衣,自己得背全部的锅。

她脑子灵光的很,从木屋失火开始就已经猜测出背后有人在暗中跟踪了,之所以后面没有强加干涉是因为她同样也收到了不明来路的小纸条。

本来就谈不上有多爱江小鱼,加上年纪小没经受过社会的毒打,心里那点私欲和邪念很容易就被拱火被牵着鼻子走,稍微失去了一点先机后面的事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就比如当时她只想晚一点在救人,晚着晚着哥哥就醒了。

预估中来一出英雄救美也不错,但难奈事事不按照她的意向走,不明不白的就脱离了轨道,

但她绝不会跟上官月容之流沆瀣一气,她嫌弃那种女生恶心,满眼写着欲望,肮脏至极。

万幸她还有点底线,要不然这次死透的就是她自己了。

不管怎么也狡辩不了既没带卫星电话也没走原定路线的事实。

还伙同郗承弄了迷药,隔空把郗家脱下了水。

坑,巨坑。

越想越无力,自诩聪明非凡,结果差点把自己跟哥哥玩死了,这个仇究竟该找谁报呢?

而且最糟糕的是牵扯到了金家,她深知顾少倾对金家忌讳颇深,所以在学校里哪怕金子铭在闹腾在惹她讨厌也仍旧克制自己忍了他多年,最后的一步,毁于一旦。

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她属于是把自己家见不得光的那面扔到了人家的枪口上,逼人家去查去翻旧账。

最麻烦的就是它了。

据说金子铭至今昏迷不省人事,还有司徒薇,都是硬茬子。

信息时代,若不是她家里旗下有着行业内最顶尖的团队跟资源在强行把事请一遍遍压下去,这会王炎的舅舅早就把这种大家族之间厮杀的卑劣丑闻送上热搜第一了。

不管从哪方面分析着想,她都把天捅破了,虽说是,间接的。

跪一跪算什么,收场,恐怕难了。

“哥,我不是故意的。”媳妇没给赚到,倒是把祸事端的稳稳地。

他当然知道妹妹不是故意的,这种心机跟水准,连他都是被计算在内的旗子,只是顾思若从没想过他的母亲竟狠毒到为了金钱能把儿女都置于死地的地步。

原来一直以为只是不够爱。

原来,是根本不爱吧。

从没爱过。

是不是连他们的出生都只是卫家的一场谋算?之所以把他带在身边也只是为了吞并顾家的资产而已吧。

到底江稀澈跟父亲的传闻有几成是真的?

是不是江小鱼也一样,都只是卑微可怜的筹码跟牺牲品?

事情一件件冒出端倪,卫家的野心昭然若揭,上官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我过分了。”他对江小鱼过激了。不干她的事,她也没得选。

无论是江稀澈还是刘璃,都不干她的事。

而且顾少倾也不是不近女色的人,即使他跟江稀澈真的有其它层面的关系,那一直背叛爱人的,哪怕男性爱人的,也是他爸爸。

人家江稀澈可的的确确是从未有过任何除了沈南笙之外的其它女人。

多年来洁身自好,身边仅仅只有一个黏糊粘的顾大总裁而已。

男人间的爱情可以这么具有包容性吗?看江小鱼的脾气她爸爸也不会是个能经受起背叛的吧?

所以他们两个超出友谊,超出兄弟,超出合作伙伴之外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顾思若想的头疼,却也没有一个肯定的答案。

他的死活亦算什么呢,卫家怕是早就做好了完全的说辞。

如果他真的不幸身亡,他妈妈应该会利用舆论联合其它家族一起向顾少倾施压,顾家这块肥肉谁不虎视眈眈?能瓜分掉它,哪怕捡个残渣都是一杯大羹。

其实是更希望多死几个,最好他们都死在那,唯有那样,几大家族才能完全乱成一锅粥。

在那盘棋里,他只不过是起到推动作用的一步,现在大家都平安归来,应该是卫家没料到的,但他们处理的太干净,手法又太巧妙,即便顾思诺把纸条带回来又怎么样?难不成拿着它去跟别人说这是场阴谋?

一起到那地方的师生高达近百人,谁都有机会写上这样一张污言秽语的玩意,又不是什么监控重地,放个纸条算什么,放个炸弹都不值得惊讶。

恐怕江小鱼从此往后要坐稳祸水的名头了。

一个两个,都把自己的心思露出来了,一场郊游没收获爱情倒是收获了一箩筐情敌。

余白,苏浅,金子铭,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说喜欢他顶什么用,还不是照样往余白怀里扑。

前有苏浅后有余白,中间夹着多年情谊的金子铭。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她这么抢手?

以前也没考虑过类似的问题。

顾思若突然反应过来,干嘛要关心谁喜欢她?

荒唐。

拒绝就是拒绝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因为我喜欢你啊,我真的好喜欢你…”这句话就像魔障一样随时随地跳到他脑海里,待不下去医院就是因为它。

烦,烦死了。

“我去走走,你也别一直跪着,过会起来吧,乖乖回房间待着。”嘱咐完妹妹离开了祠堂。

又剩下她自己了,也好。

打开那张看了无数遍的纸条,一行醒目的大字出现在眼前:

永绝后患不比拴在身边更好吗?自然灾害谁放得住呢。毕竟水火无情。

“呵……”走到供台前用长明灯的烛火点燃了它,看着正在化成灰烬的纸条嘴角扯出一抹淡笑,“别瞎说,我可有情。”

章节目录 (103)男人间复杂的感情 顾家的老宅不在市区内,旧址是老一辈上在两城依山傍水之间选择的风水宝地,平时顾少倾很少来这边,因为出行不是很方便。

黑山看着平时很少抽烟的主子这会正一根接一根的不曾间断的把它点燃,他脸上那副冷酷嗜血的模样不禁引人想起了好多被岁月掩去的当年,从主子现下深陷的困苦的角度去分析,即便说他下一秒就会举枪对准自己的两个孩子,他都会信。

谁也不知道顾少倾究竟为何那般看重江稀澈,不仅给他最大的信任最大的权利,而且对他做的任何决定不管对错一向都是固执的支持从不会反驳。

这些年来外界的传言流言纷纷,大众嘴里讲的东西下流又不堪,主权越高的人被盯得越紧,但他从不解释,任何时候都会笑着面对。

不反驳,不回应。

可黑山知道为什么,那件改变顾少倾与江稀澈人生轨迹的往事,除了他们两个当事人之外,活着的,唯独剩下他一人。

世间的阴差阳错从未停止过,戏剧性的事码始终都在重复上演,很多时候称之为痛苦的记忆点不是百口莫辩,也许它可能会是绝口不能提。

所有能说出口的委屈,都不叫委屈。

“主子,身体要紧。”该劝还得劝虽然知道他不会听。

很多选择都在一念之间,想把一切偿还给他,可有关于幸福的那部分,顾少倾一直很迷茫,“是我的错。”

差一点就把他仅剩的希望亲手给掐灭,江小鱼,江稀澈最后的温柔跟不舍。

若说主子有错那他这些年默默地付出跟弥补也该找平一二了吧?所以黑山不能苟同,“您尽力了,真正有错的不是您。”

一直再查,一直追查,追到妻离子散,查到孤家寡人。

顾少倾也想手刃仇人,可灭掉一个盘根错节有着相等势力的大家族又谈何容易呢?

它已经变成了他的心病,多年来透支着他的身体跟思想,方方面面他给了自己超出太多复核的压力,逼得自己越来越虚弱,他之所以那么激进的想要极速促成江小鱼跟儿子的婚事,是因为那张判了他时日无多的一纸体检。

得在他离开之前把一切都光明正大的留给他,留给他的女儿,要为他名正言顺的铺平未来自己不能再去陪伴的那一部分,终将成为遗憾的部分。

世俗的眼光不容人,谈爱,太华贵。

顾少倾此生拥有了别人想拥有的一切财富地位名利,但他后来发现自己不想要女人,他唯独想要保护好一个男人。

一个他亏欠,却无法用拥有的俗物去抵债的男人。

真心,他拥有过两份。

一份来自黑山,一份来自江稀澈。

这是他毕生仅有的港湾和温暖。

人生奇怪吧?总有花钱买不来的东西,越有钱越惶恐。

越有钱越悲凉。

谁都惦记让他死,能保他活的一样是图他给的钱。

顾少倾年轻时以为自己活的很通透了,直到在命运的转折点遇到江稀澈,原来人间盛景也可以是一个男人的背脊和侧容。

曾觊觎他的美貌是真的,但也只局限在正常往来的兄弟情,人是会改变的,有些资格能要的时候没要,想要的时候,晚了。

所以后来的种种究竟是祸还是福,基于私心,是福吧。

能陪伴,是福。

但对于江稀澈应该不是,因为他爱他的妻子,更爱他的女儿。

“我都觉得我自己既丑陋又恶心。”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就是罪恶,是彼此的枷锁。

究竟对江稀澈是什么样的感情,到了这一步,全部都不重要了。

顾少倾失笑补充道:“我只希望为小鱼多做些事情。”在最后的时间,做他能想到的所有事情。

黑山再次为他不平道:“主子,就算没有您困扰的那些原因,江小姐也不是就一定会喜欢小少爷的呀,她身边有太多肯为她搏命的男孩子,您也亲眼看到了啊!”

别人暂且都不提,光是叫余白的小子,已经足够两人印象深刻了。比起他,自家的儿子确实处于劣势。

人家有时闯蛇洞又是割手腕,就算蔡医生给他一把真刀都不会有人怀疑他不肯对自己的心口扎下去,这就是劲敌。

虏获儿媳妇这条路,又多了一重障碍啊。

别人家的孩子怎么就那么争气呢?明明看得出来小鱼对自己儿子还是有几分动心的,白白给他生了那么好看一张脸,一点不成事。

“一点都不随我。”唉,顾少倾无奈叹道。

顾思若对老宅的印象还停留在幼年,自从后来被妈妈带去国外就在也没来过这里。

他倒不是有意想听父亲的墙角,只是心烦意乱随便乱晃不巧就路过书房门口。

本来也没打算跟他有什么交流,但听到黑山评价的江小鱼那句话时已然戳到他的痛处了,顾少倾又补了一句不明所以的一点都不随我,听完hold不住火,直接炸了。

一番剧烈的争执在所难免。

也正是这番争执导致的后果直接改变了所有人的未来。

房门被一脚踹开,屋内的人明显一愣,看到进来的人是顾思若,由于动作幅度过大被扯痛到了腹部的伤口,他一脸煞白。

黑山刚想上去搀扶被他扬手制止,然后他别不削的冲着顾少倾吼道:“原来你不仅喜欢男人,看起来似乎还男女通吃啊!倒是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你自己恶心人!”

当然这话中直指的男人是江稀澈还有在他身边几乎成日里守着的黑山。

多一个人,就变味了。

“混账东西!”顾少倾暴起扬手给了儿子一巴掌,下手很重,打的他鼻口窜血。

由于激动眼前一黑差点倒下,黑山眼疾手快把他扶住,他指着儿子好半天没说出话来,太令他失望了,“顾思若我怎么会生了你!”

抬手擦掉嘴边的血渍,歪头冷笑道:“如果有的选,你怕是也不想生我吧?只不过现代科技还没那么发达江稀澈没办法给你生儿子!”

“也不对,卫家是你的老仇人了,你干嘛会跟我母亲上床?袄,是了,你的女人多的是,我和妹妹只是意外产物而已,对吧?”

黑山上前挡在两人中间,一边劝诫顾思若别在胡说了,一边还得拦住真的会痛下杀手的主子,这孩子犯了大忌,江主子的事可不能用来口吐狂言任意戏耍。

章节目录 (104)胡倩是刘璃的妈妈? 顾少倾被气的浑身瘫软扶着椅背喘着粗气,缓了缓冲着书桌后面的大书柜快步走去,黑山急忙拽住他,摇头阻止道:“主子您别冲动!”

那是一道暗墙,里面的格子间里可都是武器。

怎么实话不能说吗?敢做不敢当?江小鱼,亏他还还意思提江小鱼!

为她多做一点事?做什么?睡人家爸爸?

不对,还有,他忽略了一件更为重要的事,“刘建鹏你应该很熟悉吧?那你知道他老婆是谁吗?不知道也没关系,那他跟江稀澈是好兄弟你总该清楚吧?连这都装糊涂的话也行,刘璃呢,她你总该认识吧?”

“顾大总裁,你玩女人都玩到人家母亲头上去了!你爱江稀澈?爱江小鱼?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的想对他们好?可真够特别啊!”

论起他对她起始的厌恶,这件事可没少助力。

越想越恨,话就越说越狠,“不想承认吗?我亲眼看见你搂着胡倩进进出出,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她是谁,刘建鹏就在顾家公司上班,顾少倾,你连自己老情人兄弟的女人都玩,路子够野啊!”

犹如晴天霹雳,他石化在那一时语塞,胡倩确有其人,但他身边女人那么多哪有闲心挨个去调查她们的背景,跟她是保养车的时候勾搭上的,怪不得刚开始见她顺眼的同时有过几瞬熟悉,如果是真的,可闯了大祸了…

刘建鹏他当然知道,江稀澈的老乡同学兼好友。刘璃更是他看着长大的。

闲聊时顾少倾总听他说刘建鹏的老婆不省心,贪慕虚荣人又精明算计过于奸滑,她怕是早就知道自己是谁了吧?

睡她可没有过,一次没有过,但胡倩不那么认为啊。她的每个女人都以为自己跟他真的有事,但每次在床上卖力的可不是他。

搞出那么多花边新闻坐实自己老渣男的称号不过是为了给江稀澈洗白,可无奈越洗越黑,也就放任它随便野生发展了。

女明星也好,女模特也好,女网红也好,达官显贵家的女儿也好,他一向来者不拒,但这胡倩,玩脱了。

黑山也蒙了,近两年主子在她们身上也不费过多精神,那个还算得体精致的女人他见过几次,这会这么一想,的确跟刘璃的面相有五分吻合。

糟了。主仆二人你看我我看你,“黑山,去查查,马上!”

“得令!”

门口走廊里的顾思诺赶紧跑起来躲到对面房间里,慢一步就被发现了。她摸着砰砰跳的心脏靠着墙滑坐在地,惊愕的表情说明她还没从意外听到的消息当中缓和过来。

刘璃的母亲?跟她爸爸?

她妈妈是他爸爸的,的,情人?

震惊之余掏出电话播出去一个号码,通了之后,“帮我查一件事。”

郗老爷子就知道顾家的丫头不是个省心的,看在得罪不起的面子上尽量让自己凶神恶煞的语调听起来和蔼一些,“承儿他以后怕是不能跟你在来往了,他已经被送出去读书,原来的所有通讯方式都不用了,以后请不要再打来了。”

顾思诺听着电话里嘟嘟嘟被挂断的声音,她不配拥有朋友吗?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背叛她?

忍着把手机砸掉的冲动,捂着嘴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凭什么受伤的总是她!凭什么每个人都比她过的更好!

江小鱼急着逃跑,现在连郗承都敢跟她绝交了,都想扔下她,亏得她一直还想着包容!

一个用爸爸抢走了她的爸爸!另一个又用母亲再次玷污了她的爸爸!

好一对苟且卑鄙的姐妹啊!真是好极了!

拳头攥的咯吱咯吱响,连指甲扎进自己的肉里都没觉得疼。

好,很好。

有些迟迟没下定决心的事终于不用再纠结了。

好极了。

自己擦干了眼泪,没什么好哭的,“小鱼,是你们逼我的。”

狞笑着想到同学之间快速流窜起的绝美爱情故事,“既然不喜欢我哥哥那就算了。”

美院是吗?余白是吗?美院好像蛮不错的呢。

割肉喂血当真凄美,那就看看距离美,还是我美。

完成整合和心理扭曲只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顾思诺成功“转型”了。

黑山人如其名,顶着一张黑脸跑了回来,面对顾少倾急迫询问的眼神只能实话实说,“小少爷讲的,是真的。那位夫人确实是刘先生的老婆。”

脚下不稳一屁股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处理一下,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他再次退了出去,还能怎么做,给钱封口断绝一切外穿的可能性。软的不行就来的硬的。但真能动硬的吗?怕是不妥吧。

手里的刀还真有不管用的时候。

杀熟,太难了。

顾思若从没见过父亲如此失意和紧张的样子,原本准备好的更多的奚落的话完全说不出口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把顾家支撑到今天的。”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离开了书房。

倒是相信了他应该不清楚胡倩的身份,可作为一位,就算一个普通人也不至于对自己的相好的一无所知吧?

顾家没有江稀澈怕是早就破产了吧。

没成想还间接借了他的光,不然自己对卫家唯一套钱的利用价值都不复存在,怕是早就被丢掉喂狗了。

“呵……”多滑稽。

走到房门口撞见双眼通红的妹妹,见她神色很不自然,心里存了个疑影,“在这干嘛呢?”

顾思诺察言观色的本事也不容小觑,换上一副温婉的面容笑道:“没什么,你不是叫我别一直跪着吗,就起来随便走走。”

“嗯。”想了想,“别去招惹他。不然就不止罚跪那么简单了。”

她当然有分寸,“我知道的。”

顾思若燥的很,老宅是待不下去了,找欧寒去吧。

顺便还能套套卫帆的话,那臭小子的爸爸可是卫家的得力干将,不过他人很好,好的不像是卫家能教养出来的人。

母亲的言传身教还是很重要的。榜样,至关重要。

算是最后一次给他们机会,她叫住已经走出挺远的人,认真的问道:“哥,你想好了回到我,一定要想好。”

他回头疑惑的问道:“什么事?”

别说我没给过你们机会,她心想,然后说:“你喜欢江小鱼吗。”

又是这个问题。绕不出它了吗。

他想都没想直接不耐道:“不喜欢。”

望着空空的庭院,顾思诺平静的自言自语道:“不喜欢,挺好。”

那以后也不用喜欢了。

章节目录 (105)让不公变得公平 由于特殊要求,余白跟江小鱼住在一间病房里,方便随时看顾她。刘璃则住在他们隔壁的房间。

大家都负伤了,只有苏浅的外伤算轻的所以顺理成章的接下了外勤的跑腿工作。

蔡医生为了不让她睡觉也是下了心思了,行吧,给余白看点滴也算个正经活。

虽然很不理解,难道护士是用来当摆设的吗?

江稀澈到了医院安顿好女儿之后装作忙碌的样子急迫的赶往别国工作,他是按照蔡医生的吩咐做事,但女儿不咸不淡跟他道别让他保重身体的模样还是刺了他的心,他也不想走,但又不得不走。

忙工作这件事对她来说早就系统免疫了,如果爸爸真留下陪她,反而会很奇怪。

不让睡觉又不让动,太折磨人了。

反正她的点滴也打完了,胸口断掉的的肋骨也接好了打上了钢钉,起来活动活动,没关系吧?

动动胳膊,动动腿,腿上的伤口还是蛮疼的。

监视心跳的仪器也不必再带着了吧?绑在手臂上还蛮碍事的。

使劲抬起头往病房门口瞧瞧,没人!

得嘞,还得自己动手。

刚拔下仪器,呵呵,坏事了。床头的警报仪铃铃铃刺耳的大叫起来。

她忘了,一动它,血压脉搏心跳都变成了一条直线,也就是间接在跟人说,她死了。

咋整?装吧。

慌里慌张把东西粘回原位,躺下闭上眼睛缓慢呼气,力求逼真。

不提倡大家这么做,千万别跟她学,毕竟她脑子不好。

护士医生一窝蜂的涌进来,这女孩不能慢待,上头三令五申的交代过,一丝差错不能出那种。

怎么好好的就断气了呢?

余白睡了蛮久了,他是真的虚脱到了顶点,一直输着血,伤了元气了。

即使他在梦里同样也绷着一根弦,首先他知道自己跟她一间房,两张床之间就隔了一个过道,对方有一丝风吹草动都可以立马察觉,所以他才敢放心睡着,也是为了养精蓄锐。

被惊的多了左三番又四次的,对待类似的问题已经超级机警了。

医生们一边手忙脚乱的忙着给江小鱼检查,这边余白醒了过来也挣扎着坐了起来要过去看她的情况。

一个两个都是小祖宗,可难为坏了主管他们的主任医师,“你快躺下,不能乱动!”

把供血袋撤掉可了得了!做大夫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对自己下死手的。

年轻人被爱冲昏了头脑喽。

余白可不买账,警报响了当他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躲开!”任何再次失去她的风险他都不能在承受。

听见余白呵斥的声音江小鱼装不下去了,她着急起来睁开眼睛就往起冲,眼下的疼真的不是装的,抻到了胸口的骨缝,嘶嘶哈哈的翻起了白眼。

敏感时刻啊,她又伤到了头,那些人以为她是要抽呢,瞬间慌乱起来。

所以说不要去关系医院,压力越大越做不好事,尤其是本职工作。

“病人怕是不好!”其中一位医生说话间还不等她反抗就给她扎了一针不知道是什么药的东西。

他到底是甩开了试图安抚他的人窜到了她的床边,“小鱼你怎么了?别吓我!我在这呢我在呢!”搂住她的头,害怕的不行,讲话的声音都在抖。

她想回答他说自己没事,但舌头硬了,嘴唇都不听使唤那种,“额!额额!”手也抬不起来,什么药啊?

只有她自己不知道,她以为大家的小题大做其实不然,脑CT早就出来了,如蔡医生的预估那般,有很大一块血块压迫了她的主干神经,后期能自动吸收还好,若是不能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她还没度过危险期,所以才按了一身检测的仪器,不让她睡也是病情需要,身边不放其它人亦是。

就像此刻余白臂弯里输血位置的针孔漏出来一些血迹,关于他雨中气绝的模样蓦然就自定跳进了她的脑海,惹得她瞬间焦躁起来,他的生死已经牵连到她的。

看着她愈发暴躁,屏幕上的心率器和脉搏压数一直在递增,她看到的已经不是病房了,是一片血海,和逐渐被淹没她却马上就拉不住的余白。

在别人心里的位置真的是靠自己所付出的换取来的。

“去叫蔡医生!”不是他们不够专业,是顾家和江稀澈更信任他。

苏浅看起来不是很高兴,对电话那边的唠叨虽有微恼但又清楚姑姑是担心他,“我很好,真的没问题,放心吧。”

因为好多天联络不上他,要不是他提前说去郊游可能信号不好,苏莫苒此刻应该都站在故土上跟江稀澈算账了。

他们熟识的关系,经得起干架。

她就这么一个心肝宝贝,世间仅存的亲人。

“姑姑,我的手术,能提高成功率吗?”多年来他第一次关心起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再是被动的。

苏莫苒先是呆住了,然后隔着电话热泪盈眶,手术的成功率一半靠技术,最重要的那点是他的求生欲。

苏浅偏偏没在乎过那个,甚至一度觉得自己就是个累赘,回中国来只不过是他对短暂人生的郑重告别,早就做好了死在手术台上上的心理准备。

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活着的渴望一旦被点燃,他怕她冷漠的对待自己,更憎恨自己所有的无能为力。

见姑姑许久不回答,继续追问道:“我有机会痊愈吗?我有了想保护的人,我,我可能爱上了一个女孩。”

从小受到的教育都是开放式的,M国要比中国坦率直白许多,掖着藏着极少见,想到便说出来了。

果然情这个东西可以治愈人,苏莫苒又是哭又是笑的。

她心想,江稀澈啊江稀澈,当年你拒绝了我,现在就用你女儿抵债吧!

蔡医生从拐角出来刚好听到他的那句话,心下感慨颇多,继而接话道:“能治愈,可以治愈。我愿意亲自为你执刀。”

他看的出来,这个男孩不比那个肯自伤救人的投放的感情少,在女孩身上,他付出的只比别人更多。

不然苏浅就不可能在每一分每一秒都高危的情况下出现在这,还陪她进山,郊游,简直就是送人头的行为。

爱的起始点根本不公平,生来就是去一些选择权的人,更是不公平。

所以他想帮他,想要成全给他一个公允。

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只要你配合再加上配型成功的加持,我可以确保你无恙,余生无恙,去爱你想爱的人,做你不能不敢不可以做的事。”

章节目录 (106)并没有真的痊愈 苏莫苒听到电话对面的男声有点点耳熟,努力回忆究竟是在哪听过,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但不敢确定,于是对苏浅说道:“小浅你把电话给跟你讲话那人。”

“我姑姑请您接下电话。”

蔡医生把它贴到耳边绅士道:“您好。”

这男声让她更加觉得自己大胆的猜测或者有可能成真,激动溢于言表,讲话声都带着磕巴,“你是…是……蔡曲柏?”

从不为任何组织服务,不听从任何差遣,无国籍无来处神秘到来无影去无踪的只活在传闻里的男人。

能让他露面只有三种可能。为了钱,为了报恩,为了报仇。

顾少倾的组织找到他肯定比别人容易,毕竟他接单还是要靠他地下王国的渠道。

所以为了他的事出面也算是有恩在的原由加持。更何况还能拿重酬。

可苏莫苒是见过他的,而且还跟他有过替挡一颗子弹的情感纠葛。

她年轻时也不是简单的人物,只不过是为了苏浅收了心,安分的做起来了医生的工作。

两个人也曾算过战友。挣战争前线的战场上快钱的那种战友。

“阿莫?”多年过去了,欠她的那份情谊他始终记得。

“你是阿莫?”兜兜转转,缘分使然。

蔡曲柏找了她很多年,但都是一个体系出身,只要对方想隐姓埋名隐藏踪迹自然可以做到天衣无缝。

怪不得他第一眼看苏浅就觉得眼熟又莫名亲切。

怪不得他给他把脉那会就联想到当年她消失之前提到的那个,需要她终生庇佑的命不久矣的孩子。

感谢上天,感谢真主把蔡曲柏带给苏浅,感谢命运给这个苦难的男孩生存下去的曙光,苏莫苒泣不成声,“是我。”

她的宝贝侄子有救了。因为世上最了解他病情且能百分百治愈他的人,终于出现了,“曲柏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我等不了,小浅等不及了…”

寒暄被由远及近慌张跑来的护士给打断了,他知道苏浅应该没跟姑姑说这边的真实情况,于是讲了待会详聊就匆匆结束了通话。

来日方长,决不会再走散的。

看向他的目光中也换成了像是看自己孩子的亲昵韵味。

他们大步迎上去双双问道:“发生什么了?”

医生气喘吁吁的指向身后回道:“江小姐,她,她不太好!”

苏浅一个箭步飞奔出去,蔡医生紧随其后,

刘璃听着乱哄哄的走廊按响了床头铃,负责她的小护士进门面带微笑礼貌的询问她有什么需求,“是隔壁有事吗?”她的心里担忧极了。

“嗯,住在旁边的江小姐似乎是发病了。”她如实答道。

之所以用发病一词,她的颅脑损伤在彻底康复之前,应该一时半会逃不脱这个形容。

轰的一声心跳都漏了几拍,掀开被子就往地上站,吓的小护士两步就走到她身边赶紧制止她,“不行!还不能下地走路!”

好不容易保住的脚,再折腾真废了。

可她哪管得了许多,“别拦我!”

拿过一旁的手拐连蹦带跳什么都有了,扒开众人扑到江小鱼的床上,“小鱼?小鱼!”

大家都以为在她陷入自我闭塞的时候,除了余白外对谁的感官都没有。

在她的幻像当中眼前的所见所闻应该是地狱吧。历经这次,恐血她是恐定了。

“江小鱼我在这,你看清楚,我在这里!”他用头抵着她的头,恨自己不能替她饱尝所有的苦楚。

苏浅冲进屋内看到就是他曾经做过的一幕,被替换的太快,快到他还没想好要怎么接受新的定位。

希望她幸福,却也有了那幸福能是他给的那种奢侈的想法。

私心都有,比如蔡医生就没办法把这会的苏浅跟上一会的相提并论。

而且江小鱼的意识卡位也的确反复重复着关于他的画面。

蔡医生给她检查完心里更沉重了几分,推翻了自己原有的分析,对他招手道:“你过来!”

“小鱼,你有什么愿望吗?”

“小鱼,你你,有,什,什么,愿望,望吗吗?”

夜空的花火不是绚烂的五彩缤纷,每一发爆竹在天空炸裂后都会变成一颗鲜红色的星星挂在正当空。

每颗都在滴着血,没滴血都滴在她的脸上。

“我有!有愿望!苏苏你别离开我!”

伸出手抓向他,可他却诡异的笑着用尖锐的嗓音回道:“我不要你了!”

星星一颗颗坠落砸的她遍体鳞伤,但他只在一旁笑的前仰后合,然后又冷眼的看着她挣扎,完全不顾及她的呼救。

“苏苏!救我!苏苏!别不要我!”

四面八方疯狂的多出来数不清的人,每一个都拿着烟花爆竹对着她点燃,然后每一颗都在她身上炸裂,那些人有着统一麻木机械的嘴脸,都希望她去死,只有刘璃一个人孤身驱赶着他们,被推搡践踏的血肉淋淋,直至倒在黑暗里再也没起来。

“顾思诺为什么!啊!为什么!走开你走开!”

被苏浅按住的江小鱼突然癫狂着吼出这句话,她看到对方拿着一把利刃走向匍匐爬向自己呼救的刘璃,露出满嘴的獠牙举着刀就要猛力的刺下去。

“刘璃跑啊!刘璃快跑啊!”

她被那些乱七八糟的炮弹禁锢住,怎么挣脱都出不来。

希望刘璃得到自由,是她的执念,没办法割舍的执念。

相信她会为自己抵抗一切的外侵,承受一切的苦痛,亦是她的执念。

所以顾思诺的那把刀没有先落在她自己身上,因为刘璃永远会第一时间挡在她面前替她挨刀为她牺牲。

蔡医生拿着一支大剂量的镇静剂给她注射下去,心里跟着落到了谷底,他无法想象这个女孩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的童年才会让她一直坚信自己必定会被抛弃。

爱她的人非死即伤,爱她的人都会离她远去。

几天前她不假思索的就独身进入那片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的森林时,他就有思考过她的勇气源于什么。

现在他知道了,“她爱你们,爱你们每一个人,比你们能想到的都要更爱许多。”

其实从没真的在那场火灾里缓过神,只不过是被现实推着不得不保持清醒,她一直还陷在那个断层里,只不过是换了另一种方式经受折磨,所以这个场景里没有余白。

因为那间木屋是她们三个人,真正被困的始终是她自己。

“对不起,小鱼对不起。我不是非要离开你不可,更不是不想保护你。”苏浅趴在她的手臂旁边,“我只是不能用你期望的方式爱你。”

章节目录 (107)脑部创伤的潜在危险 “你既然很清楚她要什么,也知道你自己哪里有过辜负,所以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回M国?为什么非要让她生活的强颜欢笑提心吊胆!”在刘璃的角度去看,自欺欺人的解释只不过是另一种层面的强词夺理。

对苏浅她曾寄予厚望,有些先天的相吸是命里注定的缘分,她以为他值得托付,至少不会是凉薄的态度。

苦衷或多或少谁都有,干嘛不尝试说出来,总比调着另一个人的一颗真心强。

她有所察觉,他的身体状况似乎有一些异样,但她不懂医学方面,“苏浅,比起你的不明不白,小鱼可能接受其它的任何真相都会比它少受伤害。”

以前他从没想过要说,现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会给她一个交待的。”这个交待一定要给,无论她等不等得起。

从没想过要闯入谁的生命带着牵绊强行留下痕迹,只不过是白驹过隙,所以没想过讲给别人听。

离开和离开,前者可能是伤了人心,后者是撕碎了一颗心。

从中国离开回到M国也许会让江小鱼难过一阵,但如果他告诉她,她认为当中的离开并不是两个国的跨度而是两个世界呢?

一脚人间,一脚地狱天堂。

他很纠结,谎言有时候遭到了真心的旁敲侧击后,就再也无法用善意来褒贬,即使是满盘都在为对方考量,但领不领情这个问题,谁也无法为当事人抉择。

所以他还得考虑考虑,责怪他一阵子也没关系吧?等他回来给她完整的一辈子能弥补吗?

要是回不来,不,他一定得回来。

一定,得回来。

所以小鱼,可不可以等到我回来,然后用你希望的方式来保护你?

到时候可不可以不要再把我当成一个好看的姐姐?

把我当成一个男孩子好吗?我想做那个有资格跟你谈爱的男生。

但我现在就是个一直在惹你失望的坏蛋。

余白跟苏浅守在江小鱼的病床前不分朝夕几乎寸步不离,刘璃待在自己的病房出奇的安静,安静到让人觉得怪异。

她突然十分配合治疗,也特别关注自己的康复情况,积极的吃药休息换药做检查,其余的时间大多都是默默的看着天花板发着呆,究竟她在盘算什么,谁也不知道。

.

一个月后。

苏浅拿着手里的一沓子检查报告认真的翻看着,都是江小鱼的,看着看着皱起了眉头,“蔡叔,上面的结果是不是不太好?”

他接过其中一张CT指着一处回到:”这个地方的血块没有要自然吸收的迹象,它紧挨着血管两者几乎挤压在一起,所以无法确定是不是漏血点。”

最近她的精神状态恢复的倒是不错,一如往昔,每天都乐乐呵呵的。

可隐疾就是隐疾,终究是个定时炸弹,“没有别的办法吗?”不确定不行啊,不确定就没办法对症下药,“只能保守治疗吗?”

蔡医生点头又摇头,模棱两可,“都有一定的风险。”

苏浅越听越急,“您具体跟我我说说吧,我的了解详细的情况啊!”

叹了口气,“好吧。”

继而拿起桌上的另外几张片子一一跟他解释道:“血块的位置特别刁钻,它处在支配人身体机能的重要指令的几大中枢神经交汇的位置上,别说是我,哪怕找来最顶尖的脑科专家团队,对方给出的回答也一定会是,不到万不得已,建议保守治疗。因为一旦开颅动了它,那丫头将要面临各种无法预估的可能性,远比死亡更可怕。”

“而且这是个旧伤,新伤复旧伤,她以前一定在什么情况下伤过头但没及时处理,过去的一年当中有没有发生过刺激比较大的事情?”

站在走廊的刘璃听言推开半掩的房门走了进来答道:“有过。”

不仅有过,还不止一次。

“在体育馆被篮球砸,在游乐场坐了大摆锤后吐了好久,从悬崖上掉进了大海里,过年那会又发了几天几夜的高烧没人看顾。”

桩桩件件,究竟是哪一件,还是件件都是导致到今天这种程度的诱因?

从没这么恨过,即使过去的生活在艰难,但她从没这么认真的想报复过,“蔡医生,您告诉我一个实话,如果不发生这次郊游的事件,小鱼是不是不会病成这样?”

他思量了片刻,慎重道:“是。之前发生过的事就像一道道催命符,结果还没来得及修补又经受了最后的致命一击,所以才会不堪重负。”

想了想接着补充道:“不要小看一个球,往往类似的忽视最容易酿成大祸,更何况又掉海又高烧,你们是觉得她是铁人吗?”

家长不负责,多说无意。

“接下来要怎么做?M国的医疗手段和条件更有益她恢复,不然让她跟我一起回去?”苏浅总是不能安心,已知的结果再差也总好过未知两个字。

蔡医生摇摇头,“目前最好不要长途劳顿,而且具体的发病时间地点没人能确定,尽量不要再刺激她,也别那么悲观,在恢复一阵看看,若是血块能自己吸收,或者有吸收的可能和迹象,康复的几率就变大了。”

闻言,“也就是说只要它不恶化,再稍加好转,这病势还是可控可愈的?”

“对。凡事没有个绝对,目前是处在两极化的一个阶段,两种可能各占百分之五十。”

恶化就得开颅,好转便能自动痊愈。

所有好的坏的将面临的走向院方都已经跟江稀澈沟通过了,他现在正在搜集最好的医疗团队,但每走访一位都跟蔡医生所言的一模一样,只能等,除了静观其变外,别无他法。

只能在身体里埋个炸弹,至于炸不炸全看个人造化了。

顾少倾则更加坚定了让顾思若娶了江小鱼的决心,他不娶,谁娶。

完全就是造孽,父子都在造孽。

几人结束了谈话,结果无非就是遵循医嘱,开开心心的生活,具体的情况她自己并不知道,余白也只是简单的略知一二。

不多思对她恢复有帮助,知道太多放在心里反而会造成负担。

可医院她可真是住够了,住到崩溃那种够,

病房里。

江小鱼大笑着把一张纸条贴在了金子铭的脑门上,看着他满满一脸已经没有任何空余的地方,“哈哈哈!怎么那么笨啊你!都玩了多少年扑克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他气鼓鼓的往外呼气,纸条随着嘴里冒出的风飒飒的扬起,“你们就知道合伙欺负我!”

坐在轮椅上的司徒薇放下手中的书扶了扶眼镜道:“我可没参与,而且我支持小鱼的说法。”

王炎更是笑的前仰后合的,一时激动忘了他肩部的伤直接一拳捶了上去,“笨!”

“你还好意思说我!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打病号是吧!”说着俩人就轱辘到一起哄闹了起来。

章节目录 (108)刘璃和苏浅的私密谈话 孔奇打好了饭刚回来就看到这一幕,赶紧上前拉架,“一会再伤到怎么办,快起来吃饭了!”

司徒薇翻了个白眼道:“他们还是不疼,别管,咱们自己吃。”

“就是就是!你俩不能起来干点活啊!全指着孔胖子伺候现成的!都给我滚起来!”伸腿在两人身上一人一脚,踢得不亦乐乎。

“哎呦!班长打人喽!”王炎无赖的躺那装死。

金子铭就势拿起枕头放在了他的头上,“白布一蒙,哭就完了!”

江小鱼忍不住又给两人头上分别来了一记暴栗,扁嘴嫌弃道:“还觉得咱们不够丧是不是?欠打!”

他们嘻嘻哈哈的同时刘璃跟苏浅也走到了病房门口,对比起里面的欢天喜地,门外的两人满脸都是沉重。

今天余白不在,应该说这一个礼拜都没见到他人了。具体干嘛去了,追问也没说。

还是苏浅先换上一副笑脸,“咱们进去吧。”

他刚迈出一步,然后被刘璃拽起手臂一言不发拉着就走,等到了医院内僻静的花坛处后她才放开了手。

冷声问道:“现在,我能信任你吗。”

对于这样的眼神和质问他早都习惯了,“能。”

恩恩怨怨的本不想太深究,但不能让顾家那个祸害跟着再影响以后的生活。

不,是两个祸害。

“我希望能长久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你,纵使咱们都清楚余白的心思,但我还是希望那个人会是你。”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他没觉得刘璃对他有太多的好感,长久以来更多的成分是防范,说盯梢也不为过。

旁观者清,有些她能看明白的东西,江小鱼看不明白的,“他们两个太像了,虽然知道彼此的痛处,可能相互慰藉取暖时能做到精准无误,可一旦其中一方的心思偏了就会像最初吵架那样,字字句句诛心。”

“小鱼是个善于压制自己感情的人,她心里装了太多事,我不想看见以后的生活她还要陪一个男孩从零长大,余白敏感且幼稚,也不是多不好,只是太过于霸道会让她很累。”

“而我只希望有个人可以宠着她护着她,就像我早就跟你说过的那样,我不能给她的安全感,是要有人可以给她的啊。”

他知道人前人后的刘璃两个样,相处一年下来也清楚江小鱼在她心里的重量,多多少少也间接了解到一点她的家庭状况,所以很能理解她对自己所爱之人的保护欲。

于是答道:“现在我依然无法对你许下什么承诺,但我承认我爱小鱼,如果她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如果她愿意等等我,余生所有的时间我都只为她而活。”

两人严肃的对视良久,“我终于可以看到你眼中的坚定了。”不再是闪躲避忌,不再是掩饰遮蔽。

她很欣慰,“说实话我看不透你,可我总有一种预感,也可能是我跟小鱼在一起太久太久了,她对你是什么样的爱我没办法评断出来,但她爱你,你是与众不同的那个,也是可以给她归属感的那个。但她的安全感却是余白给的,苏浅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怎么可能不明白,“小鱼对我是失望的,我明白的。”

她的依赖正在转移,虽然口口声声的说着喜欢顾思若,但余白早就变的异常重要了。到如今也只有她自己没发觉而已。

苏浅是家是港湾,但余白是铠甲是盾牌是骑士是心安。

心安怡是归处,不一定非要回到港湾。

“从前于我而言生命的终结是归处,甚至是一种解脱。但自从我把目光落到小鱼身上的那刻开始,一切就都变了。”

他的人生从没有像此刻这般有方向过,“我的归处变成了江小鱼,无论她是哪一种爱我,我只想穷其一生守护她。仅此而已。”

我的一生是你,而你的一生都有什么,没关系。

“我没想抓着她上岸,可不知不觉还是被她带上了岸。刘璃,其实我跟你一样,或者说跟余白我们都一样。”

“也可能我会比你们所有人更加极端,因为在我的世界里就没有过任何关于情感色彩的东西。”

他爱姑姑,但是据于觉得是对方拖累的这个心理,多年来他一直都闭塞自己,不交际不动情,一度变的类似自闭。

努力压抑自己的人一旦破开那个口子,它只会越来越大,根本没有丝毫缝合的可能。

有种爱情非死即生,覆水不收。

不巧,这就是苏浅的爱情。

但他的字典里没有索取更没有要求回报,他只会燃烧完自己所有的能量,跟刘璃一样,死死赖住自己赖以生存的唯一光亮。

气氛在谈话间变的和缓下来,推心置腹的好处是可以统一阵营,“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走,但记得早些回来。”

她伸出拳头,他也举起拳头跟她的碰了一下,“好。”能得到刘妈妈的肯定实属不易。

历经这一系列的变故,刘璃的心也悄然发生了改变,面对顾家偏执的催婚做法,她觉得自己也该为江小鱼的前景做些什么力所能及的考量。

顾思若这茬她从最开始就想到了,遇到符合自己极致审美的人不沦陷一下才不现实,甚至连他可能会对小鱼有偏见她都想到了,但为什么要反复的伤害刺探,接下来就由她搞搞清楚。

苏浅望着刘璃的背影是感觉到了她有些奇怪的,可基于此次事件的拓展打击,他也没去往更多的坏处深究,只认为她也同样受了刺激,就像自己,也是因为这次才大胆明确了心意。

边走边想不知不觉间已经回到了病房,他刚进门就看到江小鱼躺在那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正打着饱嗝,别的事通通都放在一边了,“吃这么撑干嘛,”说完宠溺的摸摸她的头。

“可能是前一阵在山上饿的落下后遗症了,现在只要见到饭就格外亲切!”想抱抱他撒个娇都爬不起来了。

对此房内的几人全部都有发言权,王炎接话道:“以后出门背个大包全装吃的!”他也饿怕了。

“呸呸呸!谁还会去那种鬼地方!”要不是打不动他,非得再给他几脚。

司徒薇在一旁看出来她的心思,抬手给了坐在自己边上椅子上的王炎两个大脖溜子淡定道:“替小鱼打的。”

章节目录 (109)这波总结很精辟 还有替打的,行吧,谁让他理亏呢,“打就打吧。”堂堂七尺男儿,弯下腰怎么了,对吧。

面对他的不知羞耻金子铭已经习惯了,毕竟在一起厮混了好些个年头,“估计咱体委是没待够还想来个返程游!”

这王炎可就不乐意了,腾地站了起来指着他回到:“你爱去你去!反正你就喜欢那种变态的野地!别想拉上我!”

听到野地一词,江小鱼脑中就不自觉的出现一些令她毛骨悚然的画面,“行了行了谁也别去了,老金,等你去国外念书后也不要再去那些地方了,知道吗?”把命搭上多不值。

出国是个悲伤的事。提到它,这一屋的人除了她之外,团灭。

就连孔奇都拿了助学保障金也要踏出国门念大学了。

王炎接着他热爱的体育生涯要去集训,司徒薇投身于地理事业无法自拔,金子铭要去外军那学习新的知识,苏浅也要回M国。

真是个悲伤的走向。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好,以后再也不去了。”他笑着答道。

友谊经过了生死的鞭策和考验后,已经无法用短浅表面的字眼去形容,“听说外军的生存环境很残酷,老金,到那边之后你要谨言慎行,没有我们在身边要照顾好自己。”

得变的更强大才能保护你啊,金子铭在心里讲道,随即嘴上说:“知道了,我做最乖的那个。放心吧。只是有两年不能回来看你了班长。”

原本他没打算接这个锅,觉得家里的丰功伟绩他不想延续或者参与,最后是他自己改变了想法,无法保护自己爱人的无力感彻底压垮了他。

得做最强大的人才能跟顾家抗衡,才能把江小鱼从污泥浊水当中拉出来护在身后,才能把所有欺负她的人全部抹杀,不仅仅只是在学校,要打算更多的是以后的人生。

所以选择扛起金家的大旗并且要将它发扬光大,要做大做强,至少要在某一领域内彻底把顾家给压死,经此一事,他长大了,也知道了权利和能力的重要性。

哎,她好丧怎么办,“两年时间过的很快的,我就在帝都,我在那等你们回来。”

“我寒假回不来,暑假可以,到时候我去看你。”司徒薇道。

孔奇想了想,“我不行,但我会回来看你的班长!”机票太贵了,他得打工赚钱攒着买。

王炎嗖一下凑到她脚边挑眉道:“我一定会拿到世界冠军的奖杯!到时候都送给班长!然后站在颁奖台上我要告诉所有人我有一位多优秀的班长!”

江小鱼躺那翻了个巨巨巨大的白眼,连刚刚提前沉浸的离别氛围都被冲散了,“就你最彪!咋整呢这孩子!”

说完大家都笑了,人的一生要面对无数的选择和转折,分别没关系,只要有牵挂总会在见的。

未来的许多年后,每每王炎得到一个大奖他在接受采访时总会不厌其烦的提起一位神秘的班长,他果然做到了昭告全世界。可中间莫名为那位班长隐退后失踪的几年谁也不知道他去哪去干嘛了,只是等他又重新站在赛场上时他口中的班长终于亲临了现场跟他的生死挚友们一起为他鼓劲,那其中有令人闻风丧胆的全球佣兵组织头目,有金融界炙手可热的顶级奇才……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今天大家齐聚在这实则是来接她出院的,她实在待不下去了,蔡医生也同意回家休养,定时去复查就好。

刘璃和苏浅还有江稀澈是清楚她全部的情况的,她自己不知道,余白知道她不太好但不知道具体的严重程度。

可她现在就开始舍不得大家了,噘着嘴委委屈屈的,“薇薇,那你记得明年一定回来啊!”

“孔胖子你要好好努力啊!班长我就是穷,所以你要出息知道吗!要做那种非常成功的人,也给班长我争口气,给咱们穷人长长脸!”

然后又打回到了王炎头上,“出去后别逞强,那些外国肌肉男可比你壮多了,挨揍都没人帮你!”

……

苏浅默默听着整理着她的行李,听她说了那么多,一句也没提他离开的事。没关系,找个合适的时机,他主动跟她聊。

没打算表白,跟刘璃跟姑姑跟蔡叔都能说,但对她,至少不是现在。

姐姐这个标签,还得研究研究要怎么拿掉。苦恼。

她是走进他心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的人,他不吝啬于表达爱,只是还没做好万全的准备,而且还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它是他们之间对他来说,唯一存在的阻碍。

需不需要把真实的情况跟她坦白,苏浅依然在犹豫当中。

即使后来他都理不清自己当时的犹豫究竟是好是坏,或者该不该。

事情就是那么一环套一环,看似都无辜,实则早被命运暗中标榜好,每一个迟疑和抉择都有相应的代价,谁也逃不掉。

刘璃推着司徒薇的轮椅,她还不能下地走路,苏浅拿着行李箱,王炎还得拄着单拐走路,就连金子铭的伤也没好完全。

一行病号,画面友爱的同时还有点搞笑。

大家住在不同的医院,都是特意赶来的。

都准备妥当了,江小鱼坐在病床上却没有起来的意思,握着手机低着头口中小声的嘀咕着什么。

刘璃看看苏浅,苏浅看看刘璃,他们俩自然是知道她的小心思。

歪歪头,意思是,你叫一下。

他拒绝,瘪瘪嘴,你去叫。

她也拒绝。

僵持中一抹白色的高挑身影由远及近匆匆而至,好了,救星可算来了。

越想越气,不接电话还关机!继续嘀咕,“臭余白,坏余白,玩失踪的烂余白,哼…”

“江小鱼,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是这么评价我的是吗。”

“是又怎…怎怎怎……”猛地抬头,对上面前惦念了好久的人的眼睛,心里顿时就暖了,但嘴上不饶人,“你来,”

他可不管她想说什么,只伸过双臂环住她拥在胸口,“我很想你。”

还得再次重点圈一下,余同学你不觉得太直白的撩,过分吗?

当然,在场的其它同学也都这么觉得。

司徒薇拍拍刘璃的手震惊的小声问道:“这俩,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我家的姑娘被惦记了呗。”

嗯。看起来是,“小鱼不是喜欢,”顾思若吗。由于敏感人物,就没讲出来。

唉,刘璃表示无奈,“她向来拎得清男女关系吗?在他眼里,这个,这个,这个,全都一样,兄弟。”指过其它几个男生说道。

“那这是,我把你们当兄弟,你们惦记把我当媳妇了呗?”

对司徒薇伸出大拇指,“高!精辟到位,一语中的。”

章节目录 (110)82年的陈醋 想我。想我一声不吭就走!招呼也不打联络又联络不到!嘴甜就能抵赖吗?

咦?等等!是余白说的想她的吧?

哇哦~

推开他,仰着头眨巴眨巴的望着他试探着问道:“刚刚,你说,想我?”

原来怎么没发现她这么可爱呢,不自觉的挑起唇角,“嗯,我说的想你。”

真是令人不知所云!万年冰碴子开化了?竟然还对她笑!哎呦,“余白,你是受了什么刺激吗?”

在路上被人贩子抓走虐待伤到脑子了?当然这句是她的腹语。

“……”这话让他怎么接。

不过,江小鱼的迷惑操作也够他喝一壶。

“这也不热啊。”站起来翘脚贴贴他的额头一脸认真的叹道。

瞬间黑脸开启低气压模式,玩开了是吗?伸手点在她脑门上往后推离了自己,“我没病。”

嗯嗯嗯。确实没发烧,所以,“真想我啦!”好高兴是怎么回事?

于是抬手攥住点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指,然后再次凑过去,“那你不来看我!骗人!”

“……”能别离他这么近吗?被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的感觉可比那句我很想你勾人多了。

但无奈她不清楚啊。她又没动跟他相同的心思。

果然啊,动了情的余白连高冷都拿捏不稳了。

忍住脸红可没忍住耳朵红,又被逮了个正着,“你看你看你看!”她急了,“没说谎的话你耳朵红什么!”

哼!哼哼。

他觉得自己可能未来的日子可能不会太好过,估计除了数学还得教教她什么叫风情。

虽然他也没有过恋爱经历,但通过一年的相处,江小鱼缺根筋这件事,余白很笃定。

恰巧那根筋还是重要的男女关系区分,比如苏浅,是他十分头疼的所在。

动不动就抱动不动就搂,动不动就往人家背上爬又往怀里钻的,窒息。

管它能不能酸死人,飞醋先吃来。

“……”本来就在为了她努力学着多讲着话,可被堵截的讲不出话就不能怪他了吧。

一干看戏人员,没有瓜子糖块也是苦了他们了。

王炎瘸腿走到苏浅身边戳了戳他,“不管管啊。”他想的是,你妹你不管啊。

“嗯,得管管。”他想的是,在眼皮子底下还这么明目张胆,干脆把人直接带回M国好了。

吧唧扔掉手中的箱子,“回家了小鱼。”温温柔柔的人也有脾气的好吗。

“可是,”被瞪闭了嘴。

哇,苏苏好像不高兴了耶,紧忙改口道:“回家回家。”她懂得狗头保命的重要性。

把手递到他手上,乖巧跟随,可有了没两步,“余白你拉我干嘛啊?”

你们一前一后扯着我,我怎么走路?

“苏苏?”这是杠什么呢?

刘璃司徒薇同时摇头叹气,男人啊,男人。

“我们推薇薇去。”关键时刻还得她解围。扯会她的两只手然后把人带走。

余白可不管别人怎么想,大步流星追上去直接把江小鱼用夹带私逃的方式风一样的掳走了。

对,就掳走了。

谁让他还没说完话呢!耽误事这些人。

你当他要表白啊?表不了他还醋着呢。关于顾思若那杯82年的陈醋够他醋一阵呢。

别跟小心眼的男生讲道理,他还指望对方跟他先说句我喜欢你呢。

聪明的小脑袋压根就没琢磨过人家根本就没想过要喜欢他这茬。

等吧,越等越醋。腌几缸咸菜都用不光的那种。

到楼下把她塞到车里,别慌,看着蛮暴力,其实他动作幅度上都很小心。

就只是想跟她多待一会,像从前一样,只有两个人,单独待一会。

她也过了刚才的调皮劲,好久没见他一时兴起逗逗他玩而已。

江小鱼看得出来事情没那么简单,所以也是故意缓解气氛,出了那么大的事他家里怎么可能说姑息就姑息,至少也得问个究竟讨个说法。

从小年夜在酒店遇到他那回她就清楚余白家并不是个小门小户,余和白在H市名头不响,可魔都的白家和金陵城的余家她可早就有耳闻的。

后面她留心观察过他家中摆的跟爷爷的合照,那位老人家的传奇经历可不仅仅只是一位鼎鼎大名的老艺术家那么简单而已。

只不过他几乎不提起他的母亲,对他可能是承着父母姓氏起的名字的揣测,还是源于苏浅谈起的那位除夕送手机的男性。

魔都的白家在穿衣戴帽上有着自己的传统讲究,她跟着江稀澈从小到大见过很多各个地域领域里的灵魂人物,虽没见过白家家主,但也识得他们家的徽章。

余家和白家都是避世的名门望族,不能用世俗的金钱衡量其价值。

她倒是欷吁过,如果他的父母真是那两家人的子女,余白可就纯纯的贵族血统了。

皇亲贵胄,怪不得骨子里带着一股高不可攀呢。人家配啊!

唉,太低调了。都是些什么神仙朋友啊。

看她皱着眉头想的入神,还以为自己的做法让她不高兴了,“你生气了?”他紧张的问道。

“没啊,好好的生什么气啊。”她随口答到。

敷衍,绝对的敷衍,“江小鱼。”

转头对上他明显火大前的模样,相处那么久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早就了如指掌了,“真的没有啦。”赔笑呗,咋整。

不过他离开那会她精神状态不算好呢,等她恢复差不多之后便联系不上他了。

“余白你去哪了?”又补充道。

去哪就比较复杂了,他是个学画画的,手对他来说是什么不用多解释了吧?

可就是他自己差点把自己的手搞废,而且那几道痕迹是要跟他一辈子的。

将来怎么介绍?对外界怎么解释?

就很可惜,这些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但他家里人却认为他鬼迷心窍遇上个红颜祸水,虽然关他的禁闭是不太现实,可终究还是在长辈那吃了苦头。

他执意不肯把手伤跟江小鱼扯上关系,加上他本来就寡言少语又有伤在身,赶在这个档口出来就已经不错了。

“回爷爷的老宅了。”具体干嘛,不能说。

江小鱼还没倒出来足够的精神彻底梳理关于郊游的事,她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朋友,兄弟,几乎全员命丧那处。

一码归一码,她跟刘璃的想法一样,该什么账就算什么账。

有些糊涂账能接,有些不行。对顾思诺她也有很多话想问想说。

章节目录 (111)刘璃的绝望 虽然她很想再多问几句,但回老宅这个话题又不太好接话,所以干脆闭嘴好了。

余白将车子发动,对于江小鱼突如其来的沉默他还是觉得对方是生自己的气了。

脑回路啊,什么学霸人设,都是假象。

.

整整一个月来顾思若的那句你怎么不问问你妈妈做了什么好事,就像梦魇一样时刻纠缠着刘璃,她多次拿起电话想跟母亲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可只要一拨通又会被自己马上挂断,多年来也唯有这一件事令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中。

反复思索了一个月,犹豫了一个月,让人掐住短板的滋味不好受,比起这些,她更怕小鱼的灾难从初始就跟自己有关。

究竟何为对错也早就不重要了吧。在她一团糟的人生当中任何事都可以蒙尘都可以染上污点,可唯独江小鱼不行。

她是她的暖阳,是白月光,是人间最后的一点清甜甘冽。

在乎到极致的偏激离毁灭只有一步之遥。

苏浅打断了她的沉思状态,“刘璃你看那是不是顾思诺的车?”

刚进小区门口,脚前脚后看到它开走。

王炎立马摇下车窗伸长了脖子探看,“是!车牌我认识!”

“黄鼠狼给鸡拜年。”司徒薇不削道。

他倒是接的灵活,”没安好心!”

“她是怎么知道小鱼今天出院的?”苏浅问完车内四人面面相觑。

仍旧是王炎打破的沉默,“管她呢,不见就是了。”

几人一致表示赞同。就算她不走也绝不会请她上楼坐坐。

呵呵。

都把车停好后金子铭前后左右张望着,“班长还没回来啊?”

“先上楼吧,估计也快了。”王炎搂着他的肩膀无奈道。

到了电梯门口,“苏浅你推一下薇薇,我有点事,一会上去。”说完也不等他们讲话直接走开了。

反正早晚得有个了结,自己送上门来倒是勇气可嘉。

走到小区里随便一个长椅旁坐下,手机屏保是她跟江小鱼的合影,看着她如花的笑颜内心里五味陈杂,终究还是划开了通讯录把电话拨了出去。

通了,“顾思诺我们见一面。”

对方冷笑,“我没找你,你倒是好意思找我啊!”

要不是最近这一段不敢有大动作还轮得到她约见?可笑。

“我为什么不好意思?”

真是舔脸问,她在车里都要恶心的吐了,“你爸爸就是我们家一条忠诚的好狗,不但在业绩上卖命还娶了你妈妈送给我爸爸随便玩!你爸爸在公司领着顾家的工资,然后你妈妈在床上卖力气赚着我爸爸的钱,刘璃不得不说,你们一家还真是喂不饱的吸血鬼啊!”

顾思诺讲完直接挂断了电话,她才懒得跟她再多费唇舌。

今天的任务是探望江小鱼,过场还是得走,但她也没想要真的见面。

做做样子好交差。

刘璃坐在那脸色煞白,电话仍旧贴在耳朵处,虽然她百般猜测过会有这种几率发生,但真的被对方直戳出来,连最后的侥幸都被割裂撕碎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到爸爸工作的地方去的,三魂七魄丢了大半。

谁来给她一个交代?谁能告诉她究竟为什么。

“让我进去。”对着公司门口的保安机械道。

他们站的笔直,“对不起这里是办公区域,您若是有预约请走3号入口,那边会有前台接待您。”

麻木的转身离开,四肢僵直的走到了前台处,“我要见刘建鹏。”

“请问您有预约吗?”

“我要见刘建鹏。”

这女孩好奇怪啊,“是这样的小姐,您”

怒瞪着双目隔着吧台一把揪住前台接待的领花大喝道:“让刘建鹏出来!”

被突如其来的怪力弄的蒙住了,反应了几秒后才想起来叫保安,“来人来人!有人闹事快来人!”

被架着拖拽着往出走,可无奈那几个小伙子已经控制不住濒临失控的刘璃,她疯了一样声嘶力竭的边挣扎边喊:“我要见刘建鹏!”

2组的副组长边送客户出电梯边侧目观察着难得一见的一幕,来顾家公司闹事,胆子肥了。

等等。这批头散发的女孩似乎有些面熟,想起来了,组长办公桌上摆着的照片,他女儿!

紧忙过去把保安遣走,和颜悦色道:“你是小璃吧?来公司找我们组长吗?”

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我要见刘建鹏。”

虽然奇奇怪怪的,但碰上了总不能无视吧,“行跟我来吧,我带你进去。”

刘组长为人忠厚业务能力强,平时又和蔼可亲对组内的人都相当照顾,所以大家都很尊重和喜爱他。

被安排在会客室,等到他小跑着过来看到破马张飞的女儿后吓了一跳,“姥姥又打你了?”

她让这句话戳中了痛点,抿着嘴笑着抬起头,“又?你还知道又?”

看着父亲一如往昔的做小伏低的模样,“别碰我!”打落他的手。

“刘建鹏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你女儿成日里被欺辱你装瞎也就算了,可你就不嫌自己头上顶着的那顶绿帽子压得慌吗!你究竟图什么啊?这么些年来你到底图什么啊?你不觉得自己很贱吗!”

他知道在女儿心里他就是个无能的废物,所以继续挂着一副笑脸,笑容里尽是心甘情愿的忍气吞声,“别那么说你妈妈。”

她砰的站了起来,“那我该怎么说?说她做的好?说她做的对?说她做的漂亮?”

来回踱步囫囵着自己的头发,“我究竟是不是你亲生的?是因为我不是你亲生的你才这么无所谓才这么冷血的,对吧?”

哪有父亲不保护女儿的道理?所以野生的才不配被爱,是吧?

“你当然是我亲生的!小璃,大人的事你不懂,你还小。”他试图拉女儿的手被再次甩脱。

“我小?”她指着自己吼道:“你就想着息事宁人,什么事都是,从我记事开始家里的每件事都是!我小?那你告诉我长到几岁才算是大人?才能听听你讲不出口的破借口烂理由!”

面对着迟迟不做回答的男人,刘璃彻底绝望了。

知道他懦弱,但也总归是抱着一丝丝他能挺直腰板生活的幻想。

“刘建鹏你活该当王八。你咎由自取。我没你这种父亲。我恨你,并且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本来还想让他出头跟妈妈谈谈,现在不用了。

也可能这个想法从存在那刻起就是个笑话。

重重推开他跑了出去,这一跑,一发不可收拾。

章节目录 (112)余白的耳垂味道不错 余白夺过江小鱼一直摆弄的手机把一盘水果塞到她手里,“多吃少玩。”

叉起一块猕猴桃放进嘴里,“酸!”她没玩,一直在给刘璃打电话没人接。

他自然的用她刚使过的叉子也尝了一块,啧,是酸,“别吃这个了。”

“哎哎哎!”这么爱抢东西呢!然后跟在他身后一起去了厨房。

靠在门框上安静的看着正在洗手做羹汤的男生,连切个果盘都那么优雅,以前真没发觉他的侧颜竟也如此醉人。

好像眼睛黏在他身上走已经是寻常事了。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她跟跟余白两个人的相处渐渐变的别有一番岁月静好的滋味在里头。

随着他手上的动作看到他沾到水的袖口,走过去想要帮忙给挽起来,她刚碰上,对方便触了电似的把手收到背后,嘴里还说着:“我自己来。”

她知道他在顾忌什么,于是拉过他藏起来的胳膊,小心翼翼的把袖口挽起来后映入眼帘的是几道狰狞又丑陋的红痕,时间太短,它们还没完全恢复好。

江小鱼用指腹轻抚上去,摸着摸着鼻子就酸了,“疼吗?一定很疼吧…”用刀割自己的时候一定很疼吧。

余白就是怕她像现在这样所以才刻意避讳着,“别哭啊。”帮她把眼泪擦掉,“不疼。真的不疼。”

完了,泪腺开阀了,反倒惹得他手忙脚乱起来,不停拍着她的背安抚着:“都过去了,乖,别哭了。”

其实这一哭她憋了好久了,只不过在医院没逮到他,“为什么要做那种傻事,明明一副聪明相,以后都不许在犯傻,也别再因为我受伤,知道吗?”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只不过是简单的因果关系,“因为是你,所以一定会做。”除非你能保证不让自己陷入危险。

说他榆木还真就榆木,哏的要命,“你不是最讨厌我了吗?干”…嘛对我那么好没等说出口,就突然被放大N倍的俊颜直接贴到脸上。

“江小鱼,我有个问题问你。”

问话也不用贴这么近吧?流行脸对脸吗?但还是要保持淡定,“问吧。”

一秒,两秒,十秒,半分钟左右,“你就那么喜欢顾思若吗?”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

原来贴近是为了这个。学到了。

“……”跳跃性太大了吧?从什么维度过来的问题?

不会不放她回家就为了问这事吧?行吧。

实话实说,“很喜欢。”可似乎也没那么不可或缺。

在那种情况下都被拒绝了,连她马上就要死了都不肯骗骗她,所以他不喜欢自己的事也是焊死了的吧。

继而补充道:“但他不喜欢我。”

没出息,没眼光,没记性。

这是余白的黑脸上写的明晃晃的三行大字。

于是站直身体别开脸把手腕递到她眼前带着脾气道:“疼。”

但江小鱼不清楚,吹吹它没用的,或者换成揉揉心口效果更佳。

她脸上的泪渍还没干透呢,吸着两道鼻涕反哄起了他。

欠债啊,这债怕是不好还啊。

.

饭菜都做好了,大的小的都迟迟不回来,苏浅又一次拨通了刘璃的电话对面仍旧没人接。

随即又拨另一个大祖宗的,“小鱼回来吃饭了。”

她也不知道平白无故炸毛的余白是因为点啥,总之他还是气鼓鼓根本不搭理她的傲娇样子,“好嘞好嘞这就回去了!”

总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家里吧?她靠了上去,往他那边坐了坐后挽住他的手臂,笑道:“去我家吃饭吧!大家都在!他们明天就要走了,再想见面很难了。”

是啊,很难了。

以为他没偷听电话内容啊?耳朵伸出好几米长好吗。不回答,反正不回答。

把他手里的书拿走放在茶几上,俯身蹲到他脚边把自己的头放在了他的手心里,虽说他脸上没什么波澜,但手还是诚实的加重了几道捧的稳稳的。

撒娇呗。这辈子的轿都快撒在他身上了,“余白余白,走嘛走嘛~”

虽说他有点吃不消,但还是不满意。只是耳根子又悄悄摸摸的红了。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他的耳垂就像对熟透了的车厘子,饱满诱人,引人犯罪。

怪就怪他太美味又不自知,她伸出罪恶的小手想要扯一下它,本着不能让她得逞的原则反手握住了她的手,一拉一拽间余白同学被妥妥的压在了好美食心切的江某鱼身下,她还放出豪言道:“看你还往哪跑!”

“……”

男孩子孤身在外面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隔着衣服感觉到他剧烈的心跳,低头贴上去,“余白你心跳怎么那么快啊?”

“……”这会不禁是耳朵红了,能红的地方,都红了。

哎呦,这睫毛真长,伸出手指撩了撩,“你脸怎么这么烫?”

他是个正常的男性。成了年的正常男性,“起来,下去。”

“啊?好。”不过还有件事没做,车厘子还没吃到,以260迈的速度在人家耳垂上咬了一口,“味道不错!”站起身后还大言不惭拍手夸赞着。

别的都不重要,余白只关注一点,后槽牙都快被他给咬断了,从牙缝里强挤出来几个字,“你还对谁做过这样的事?”苏浅吗?

她转着眼珠子摸着下巴认真的回忆着,“倒是也误扑倒过苏苏,可并没有吃过他。”

你还想吃?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出说。他可能得换一副假牙了。呵呵,呵呵呵。

“你给我过来!”忍不住了。这丫头得从速教育,“苏浅是男生!男生知道吗?”男女有别清楚吗?

坐在他腿上一脸无辜,“知道啊。”如实回答。

气,气死了。好气!他要原地爆炸了,“知道你还跟他那么亲密?”

“苏苏是我姐姐啊。”我跟你也一样亲密啊。

“……”败了。好一个姐姐。

完美的避开了重点的炸弹式情敌,“他什么时候回国。”

她不想让他走啊,“我不想让苏苏走,我舍不得。”再次实话实说。

“他必须走。”

“我不。”

“必须走!”

“不行。”

收紧在她腰上的手把她扔在了沙发上,然后转身单手支在靠背上逼近她的脸,满身危险的气味,“再说一遍。”再说一遍我保证我会对你负责。

就是脑子再怎么坏也能分辨出来其中的不寻常,望着余白过于异常的举动,一个念头突然闪现在江小鱼的脑袋里,不会吧?

章节目录 (113)都只是时间问题 已经自作多情过一次了,顾思若还好说,眼前这个,概率太低了!他是谁啊?

不不不,绝不可能,可他那副样子又明明像是,像是,于是壮着胆子试探着问道:“余白,你,你你你…”

“你什么?”

这叫她怎么问出口呢,“你是喜欢我吗?”死就死吧。

总算没蠢到无可救药,“江小鱼把眼睛睁开。”

摇头,“我不。”

“睁开。”

在摇头,“我不我不。”

他刚想继续说下去,她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江小鱼终于有了合理的理由挣脱开他,妈耶!太好了!

再次为自己的自作多情啪啪打脸。

她就知道神仙是不会看上她这种凡人的。

丢人现眼。丢人现眼啊。

一路小跑回家,这会到顾不上余白跟没跟来了。

他也的确没跟去,现在急需做的事是洗个凉水澡冷静一下。

“嗯,喜欢。”被莲蓬头里的冷水浇到脸上,脑袋里全是她那副受惊小鹿似的灵动神态,可您在这自己回答给自己有什么用?她又听不到。

苏浅等的着急干脆换好了鞋径直下楼想去直接找人,刚走出大厅就跟江小鱼撞了个满怀,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挫败模样,连看都没看他一眼道了歉后抬脚就走。

委委屈屈,“小鱼。是我。”

嗯?站定转身,“苏苏哦,你怎么在这?要去买东西吗?”

“去找你。”

原来是这样啊,蹦跶过去挽住他的手臂,“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嘻嘻。”

是回来了,把客人晾晒在整整家里一下午,“余白找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不太好回答,具体不像是重要不重要,总之,很凌乱,“他问我喜不喜欢顾思若。”应该没抓错方向。

刚好,他也想问,“那你喜欢吗?”

她不假思索回到:“喜欢啊。”

继续补刀,“从第一次在机场把他误认成你那会就很喜欢了。”

有时候也可以不用这么坦率的,苏浅心里想着。

“那小鱼喜欢我吗?”忐忐忑忑。

不值得一问吧,“当然喜欢啊!苏苏可是我最喜欢的人了啊!”

想高兴但高兴不起来,从她的表情就可以获知,他依然没摆脱掉姐姐的头衔,“比起顾思若呢?”

她垂下眼眸,她是真的喜欢那个如烟火般绚烂夺目的男孩。但他也如同所有易逝的美好一般,留不住的。

“你跟他不一样苏苏。”感情的起点建立的不同,无法放在一起比较,“我没想过从他那得到什么,但我不想失去你。”

也说不上究竟,或许是一年来的朝夕相伴,或许是从第一眼开始就建立起的独特亲昵,总之就是在刚刚好的时间遇到了刚刚好的苏浅。

当然,如果他不万事都旁观的话,会更好。

在顾思若身上得到的是例如偶像一般的仰慕感。

在余白身上得到的是每每深陷无助中时他总会最及时出现的救助。

在刘璃身上得到的是可以做回无脑小孩子的自由,在苏浅身上得到的是生活中一直都缺失的家人陪伴的归属感。

一盏灯,一座城,等一人。

她的家里终于有人开了那盏孤灯,为她。

所以没有底线,是她对苏浅的底线。

所以怕被遗弃,是她对苏浅的畏惧。

哪怕给她个归期也总好过这一程后,老死不相往来。

“不会的。你不会失去我。小鱼,我们还有很多的以后。”那些被否定的将来,现在他反悔了,他全部都想要回来,更多一点才好。

但也不必太多,足够陪她走完人生的所有路途便够了。

她曾经以为只要足够有耐心一定可以等到妈妈回家,现实证明,等,只会等来足够让自己死心的失望。所以她不喜欢等,任何事。

“苏苏其实你知道我并不想放你走,可我没有足够的资格和理由。”一年太短了,短到转瞬即逝,短到很容易会物是人非。

究竟要怎么办,讲还是不讲他还没拿定最后的主意,“小鱼,”

她拦住了他,“别说了,我都明白。”人生有很多萍水相逢,陪她到最后的也只有刘璃一人。

想到她,“刘璃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我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

“我也打了也没人接,应该是有事没听见吧,会回过来的。”

成功岔开话题,两人心照不宣。

与此同时,刘家。

胡倩有些气急败坏,好好的顾少倾突然就跟她断了所有往来,害她平白无故损失了好多客户的大单不说还被上头好一顿训斥。

不过好在对方一向出手阔绰,即使无缘无故打发了她但还是补偿了数目相当可观的一笔巨款。

他的大腿她还没打算彻底放开,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再抱一抱,上位是不可能,那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但能图一点是一点,而且从她多次去找黑山的反馈来看,真真是有求必应,说他对她完全没兴趣,她可不信。

即便是做情妇她一定是最特别最出彩的那个。

不然怎么说人别太高估自己呢,胡倩怎么都想不到她所有的沾沾自喜完全连点边都扯不上关系,顾少倾吩咐黑山对她的各种补偿完全是出于对刘建国的愧疚和对江稀澈的心虚。

打开家门看到摆在地上的鞋后顿了一下,已经很久没见女儿回家了。

女儿,陌生又充满距离感的词汇。

她给别人做女儿都没做好,没逼着自己的女儿像她当年那样出去交际已经是她能给的最大的爱和温柔。

胡倩也曾年少过,她也不是生来就是个荡妇的。

向往常一样她换好了衣服想要回房间去,走到内厅时却发现刘璃端坐在沙发上像是在等着自己。

过去那么多年娘俩一直天雷勾地火的,想讲一句完整的话都难,今天是怎么了呢,出奇了。

随着走近才发现她双目通红,眼睛肿的连双眼皮都平了,精神状态差极了,再怎么说也是血浓于水,还是忍不住多嘴道:“带你去看个医生吧。”

“妈。”

胡倩手中的咖啡杯应声落地,妈?她,叫自己妈妈?

刘璃不管她惊讶或者怎样的情绪,起身咕咚跪在她脚下紧紧抓住她的双手,满面悲怆苦苦哀求道:“妈,我们从新来过,咱们一家人重新开始,我们以后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原来是因为这个,看来她是知道了,早晚都会知道的,胡倩倒是没凶她,语气非常平和,就像是在讲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小璃,不可能的,就算不是顾少倾,也会是别人,离开你爸爸只是时间问题。”

章节目录 (114)意料之中的回答 “我知道你不爱我爸爸,可他是真的爱你,你不能遇见比他更爱你的男人了,妈妈,回家来吧,算我求你了,行吗?”

她长这么以来哪怕在最岌岌可危的时刻,面对胡倩也从没如此卑微过。

听着女儿的哀求她深知它其中的成分一半是为了江小鱼,一半是她真的想要一个完整的家,所以也跟着一起半蹲半跪在地,摸着从出生后就从没抱过的女儿的头,“爱是最无用的东西,世间的一切唯有它最不切实际,你都这么大了也该学着现实一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顾少倾哪怕是跟我玩玩也会给我带来太多的利益跟好处,我不会回头的。没有那种可能。”

其实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不管是刘建鹏一味地忍辱维婚,还是胡倩的生性冷漠,它们通通都在刘璃的预想当中。

之所以还要挣扎一下,是为了让自己清醒的死了心吧。

“所以你明知道我跟小鱼,你明知道我们跟顾思诺的关系,爸爸跟江叔叔还有顾叔叔的关系,这些你通通都知道,也还要那么做吗。”不再是疑问句了。

胡倩拍拍她的肩膀捡起了杯子起身走了几步,后又停下背对着她道:“抱歉,我管不了别人,更没时间去剖析安抚那么多人的关系和感受。”

爬起来最后一次拉住妈妈问道:“你一定要那么自私那么冷血吗?”

她听后笑了,“是。”扒开刘璃的手,不在跟她继续交流。

各自过各自认为对的生活就好。

至于女儿是离开还是留下,胡倩并不想计较。

她愿意待家就是这个模式,不愿意待就寻求自己的方向去即可。

反正她也成年了长大了不再是个孩子了。

十八岁,已经可以开始为自己的人生买单了。

刘璃跑出家门,一路上马不停蹄地狂奔着,脑袋里就一个念头,不能停下不可以停下,她的终点就在不远处,只要到了那里她就可以得到救赎,就可以得到喘息的空间和余地。

她不管被自己撞倒的行人的谩骂声,不管红灯时司机踩刹车摩地所产生的死神的告诫声,她的世界就一种声音,江小鱼的声音,江小鱼的那句,刘璃我们回家的声音。

几乎累废了自己,到她家楼下时肺部就像马上要炸开了一样,嗓子里干裂的连唾液都不分泌了。

还没来得及有什么情绪波动,所有的表达能力就都被卡在了档口处。

因为她抬头时看见了江小鱼家里亮着的灯,那灯光早就不是她熟识的模样。

它及时提醒着她,那个家里全部的东西都悄悄发生着改变,都变得不再是原来的气味和重量。

是啊。她的小鱼已经有人来爱她了。

她不再是那个除了自己之外再无所依靠的小女孩了。

终于等到了苏浅的承诺,她最希望得到的人的承诺。

如果说没有他的保证之前自己还总会提心吊胆的忧虑着,顾忌着种种可能性,担心着件件不可期,现在,它们都不足为虑了。

有余白,有苏浅,自己的爱反而在父母的牵连下变成了一颗不定时炸弹。

……

推着司徒薇出了电梯,眼前有个人影一晃而过,定睛看了看,出现幻觉了?明明好像看到了刘璃呢。

王炎随后出了电梯,“发什么呆啊班长!”

抬腿给了他一脚,“人吓人,吓死人!”臭小子。

“还踢我!行行行踢个够吧,明天你就踢不到了!”说完还转过身撅起屁股。

换金子铭给他结结实实来了一脚,“变态啊。”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走到了车位旁,他们三人都是明天的飞机,自己家里都有安排不方便送行,这也是江小鱼执意今天出院的原因之一。

告别再艰难终归还是要来的。

先是俯下身跟司徒薇拥抱在一起,“在国外万事小心,不要再跟你父亲发生言语冲突,等到你有能力了再去吊打那母子三人,保护好自己,别再犯傻了。”

这些话讲的极轻只有她自己能听见,不想惹对方掉眼泪但还是忍不住哽咽,“我答应你。小鱼,谢谢你。”谢谢你救赎了我,谢谢你带给我新生和未来。

冲着金子铭张开双臂,“来吧我的多金大佬,”都长那么高干嘛惹人讨厌,“出去就别再散财了,留着点回来请我吃饭。照顾好自己。别任性。”

“都给你留着,不给别人花。等我回来啊班长。”等我再回来,我一定有能力庇佑你班长。

对王炎翻了个白眼,“真是不想抱你。”但他是她最忠实的伙伴,“好好照顾自己,收敛着点脾气,我可不想在线参加你的洋葬礼。”

他从来没这么一本正经过,“班长,保重。以后我们不在你身边你别犯傻,顾家的兄妹不可信,离他们远点。”我不能再继续装傻充愣的护着你了,你也不要在那么善良好欺负了。

“来来来孔胖子!班长我还没抱过你!”说着结结实实抱上了个大肉球,“你不笨也不傻,别怀疑自己的能力,多赚钱啊,不成功别回来见我!孔奇,加油。我相信你。”

哪怕之前的人生经受过怎样都苦难,最后遇见这一群朋友都值了,“班长你放心我会成为最会赚钱最有出息的那个。”你是我一辈子都会铭记且感恩的人。

……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离别也昭示着人生新的开始,再相聚时,会再相聚的。

直到两辆车的尾灯都看不到了,她仍旧依依不舍的往回边走边回眸瞟,知道会在下一程遇到新的伙伴,但私心里还是觉得旧的最好。

泪眼婆娑,刚刚还一副无敌金刚的模样呢,等人走光了才放开了掉眼泪,更主要的,她还欠他们一个解释,一条命。

虽说大家串联起来极力对她隐藏各自受伤的真相,可仅凭为她进山遇险那一条就够重了。

至于金子铭和王炎具体做了什么她问不出来,但通过他们当时隔着岩壁跟自己的独白去推断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其实这个时候她在心里对顾思诺的成见已经很深了,就算没有后面诸多的不可挽回,她们也一样回不到从前了。

“别哭了。不哭了啊。”苏浅边柔声哄着边给她擦着眼泪,“只是去上学了,还回见面的。”

章节目录 (115)跟苏浅的姐妹吻 国外有什么好的啊?中国那么大还不够读书吗,“都跑那么远,反倒我成了那个看家的。一帮坏蛋。”

见她的架势怕是要越哭越凶,不然出卖一下色相吧?毕竟这是它存在唯一的价值。

也的确,没出息的江小鱼就吃那一套,最招架不住的就是苏浅的笑,尤其是那种略带求饶眉眼弯弯充满了蛊惑又引人犯罪的笑。

小白兔。48K纯料双倍足金的那种小白兔。

他的嘴角上扬到一定幅度时就似白昼永驻,仿佛所有的阳光和彩霞都只为一人而生而存在。

当他的嘴角弯到犯规的程度之时,用勾魂摄魄来形容也只能刮带到其中的十分之一,还要加上而已。

直接生吞就行了。心都被溺住了。

所以她那么爱缠着他粘着他都是有原因的。

苏甜甜,又甜又暖,让人欲罢不能的。

好看的男孩子都是魔鬼。

他已经知晓美貌的力量了,迷的她云里雾里的,趁机伸出双手扁嘴道:“抱抱~”

“抱。”

江小鱼啊江小鱼。你没救了。

她还是以往的心境,可他的却不复从前了。

现在他怀里抱住的可是他的心口朱砂,四季人间啊。

感情可以培养是吧,所以有优势总比没有强,粘他总比不粘好,不粘他该去粘别人了。

算了,想想都可怕,“小鱼,要是我带你一起回M国,你愿意吗?”

你若愿意,我带你走吧。

在其他人还没上场之前,原谅我自私的把你带走吧。

余白令他真实的感受到了威胁,苏浅很担心他会是下一个顾思若。

对方的各处条件都不比自己逊色,她眼下虽对那一款不感兴趣,但时不时的不还是被对方的仙气飘飘迷的五迷三道的。

至清至冷也可以是至情至性。

谪仙落凡尘的影响力可比普通人要爆炸许多倍,就像一向惜字如金的余白一旦开口讲情话句句都能把人撩的热血沸腾是一样的效果。

比起邪痞的顾思若,他更棘手些。

去M国?她倒是没想过出国。可经历了最近的风波,真的出国也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选择。

想躲的躲掉了,想带走的一样可以带走,不舍得的还能继续留在身边,挺好的。

但在这之前她还得先处理一件事。有些话她还是得亲自问问顾思诺。

“那我得带着刘璃一起。”

猛的把人从怀里推出来,双手像钳子一样紧紧攥着她的肩膀,震惊之余还带着狂喜的神色,他简直不敢置信,“你答应了?真的吗?”

反倒搞的她有点懵,“是啊。”

激动的摇晃着她,“真的答应了?”

继续懵,“是啊。”这有什么好骗人的啊,“别摇了苏苏,在摇我我就吐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成千上万种想把她哄骗走的假设一样也没用上,“小鱼,我有话想跟你说。”

细水长流是好,但名分很重要。

她见过苏浅眼里盛满浩瀚宇宙星辰大海的模样,也自认为见识过他能拿出来的所有温柔,可当她抬头望向他时,此刻他的眼神,不一样。

跟以往所有的,都不一样。

那里多了一份生机,少了固有的死气。

他很美,极美。但美的让人不敢染指,因为看不到他类似人类情感的东西。

更像一个模仿机器,量产但不动情。

所以这也是她心里一直有些忌讳的地方。

江小鱼一直以为苏浅的眼里不会真的容下什么俗物,包括她。

“说吧。”还有点忐忑是怎么回事?

纳尼???就,这个,那个。

现在流行说事之前亲一口吗?落在唇上的吻,是认真的?

是。

真的不能再真了。

她们吃饭的时候她也喝了两杯小酒,平时没这道程序,今天不是特殊吗。

所以现在怕是在梦游吧?做梦!一定是做梦!

苏浅不喝酒但估计是闻味就醉了。

被同性亲吻太奇怪了。

同性,同性,同性…

他吻的认真,她麻木不仁。

说白点你就算把这个吻说成好姐妹间的学术交流她都认。并且坚信不疑。

心疼苏浅三秒钟。

估计也是感觉到了她的僵硬,他放开了她,“小鱼,你,你是讨厌我这样吗?”也是,他太激动,失了分寸了。

“没有啊,就是没亲过别人,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多么良好的智障品格啊。值得被歌颂。

见他似乎一脸备受打击的神情,难不成他想跟自己说的话就是能不能亲一个?

哎呦呦,这是拿自己练练手好回国见男朋友吗?

男……朋友吗。

小事,于是,踮起脚搂过他的头,“再亲一次就行了。”

换成他目瞪口呆了。

“闭眼睛。”刚刚不还闭的好好的吗。

头一次听说接吻还能抽空唠嗑。

他被训斥了,“好。”嘴上答得好好的,可眼睛还是偷偷睁着。

小鱼比他想的要民风彪悍多了。

适应M国的生活,怕是不必愁,完全没有那个必要。

躲在远处的刘璃看着眼前这幕,同样嘴里能塞下三个鸡蛋。

进展这么快吗?大庭广众的,这就,明晃晃赤裸裸的,连人都不背了吗…

同居这个词,突然变得不单纯了。

她望向江小鱼家的窗户再看看吻得旁若无人的两人,也不知道回到家里是一番什么景象。

耐人寻味,惹人深思。

就跟她身旁那个变得烫人的黄色垃圾桶一样,怪,怪怪的。

听说M国成年就能领证生孩子,所以她不必担心有个什么意外她的小鱼会抱着一条小小鱼成为单亲妈妈的,对吧?

视觉冲击太大,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可能要重新开始另一波担忧了。

从她对江小鱼的了解,生理知识上面,她十分匮乏,几乎没接触过那方面的普及教育,仅限书本上的一些边角料。

你让她撩闲行,毕竟她眼里真正的雄性就只有她偶像跟类似她偶像的顾思若。

对啊还有顾思若呢,移情别恋这么快吗?

虽说她也承认苏浅的容貌的确有那个能力。但纠正一个人心里的审美线从A拽到B能用如此短暂的时间完成那么大的一步跨度,这还是牛的。且相当牛的。

连点适应的时间都不给,过分了这俩人。

也不知道余白知不知道呢。

心里毫无波澜的完成了一个深吻,江小鱼完全没觉得自己犯规了。

她甚至在心里默默琢磨起来同性之间的爱情,看来真爱的确有够深奥。毕竟她没什么感觉。

苏浅还想把他没说完的话接着说完,可她却没有想听的意思了,接吻也是个力气活,站的腿都软了。

“苏苏我困了,我们回去睡觉吧。”很自然的扎进他怀里。

“……”他不自然了,“好。”

章节目录 (116)谁也代替不了你 面对如此淡然如常的可人即使有满肚子话想说也得咽下去,因为已经觉察出对方似乎并没把这个激吻当成什么特殊的事,原来心里没那么多杂念的时候从不觉得搂搂抱抱烫手,反倒眼下他一双手却无措是从了。

其实不光刘璃那么想,同样跟她站在不远处恰巧赶上这一幕的顾思若也是那么想的。

所以爱转移的速度,像风吹落叶大雪无痕一样吗?

一年的喜欢抵不上一个月的欢喜,是吧?

脸色铁青,整个人都愤怒的颤颤发抖,他给人的感觉更像是抓到了自己出轨的女朋友,又嫉恨又屈辱。

不甘的驱使下也想上前争论一番,可刚跨出一只脚就又僵在了原地,用什么身份去跟人家讨说法呢?

跟谁在一起是江小鱼的自由啊。

腹部愈合的伤口隐隐作痛起来,他干嘛要来这自讨没趣自取其辱,顾思若闭上眼妄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一张魅颜活生生气成了惨白色。

卫帆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谁来救救他那颗八卦的心啊!结巴着指着他以为的铁杆嫂子的位置,“这!这这这!我哥被绿”嘴里唔唔唔的拍打着欧寒的手,满脸都写着你干嘛不让我说!

他像看智障一样看着卫帆,咬着牙小声一字一顿的在他耳边提醒道:“你想死吗?”然后冲着煞星顾思若拱拱嘴。

赶紧抿紧自己的嘴巴拨浪鼓似的摇着头,不想,他不想。

“不想就给我把嘴闭严!废话忒多。”

眼见着苏浅把慵懒的像猫一样的女孩环拥着进了大厅,望着已经空下来的小路又出神了好一会,再看江小鱼家的位置客厅的灯逐一的都熄灭了…

孤男寡女,孤男寡女啊。他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堵心堵得仿佛比挨上几刀都疼。

注定又是一个烂醉的夜晚。

人都走光了,刘璃从障碍物旁走了出来,心里乱麻一样缠着揪着,犹豫了好一会还是掏出手机拨通了她的号码。

接电话的是苏浅,“小鱼睡了。要叫醒她吗?”毕竟她一直惦念着她。

“别,别叫,”沉下眼眸,缓声道:“让她好好睡吧。”

很奇怪怎么一整天都找不到她,“刘璃你干嘛去了?不回来了吗?”

沉默。五味陈杂所以答非所问,“你爱小鱼是吗?你是爱她的对吧?”即使没有我看顾着,你也会照顾好她的,对吧。

他不仅是今天,是这一段都觉得刘璃怪怪的,她不怎么讲话还总走神,“我是我,你是你。我不可能代替你,也没人能代替你。你才是对她来说那个最最重要的人。”这绝对不是捧杀更不是为了安慰对方说的假话。

哽咽住,忍着盈眶的热泪,“如果,我是说如果,要是哪天我真的食言了,苏浅拜托你一定要好好爱护看顾她。”

经此番后,未来的路要怎么走会发展成什么样,她没底气了。

女孩是都爱胡思乱想吗,他握着电话打开了视频功能,虽然过了好久对面才接通而且还挡住了摄像头,接着把手机对向了睡的并不安稳的江小鱼,小声说道:“你舍得吗。”

舍得吗?这话问到了她的心坎里,再也忍不住啜泣,口中下意识的唤起了:“小鱼…我的小鱼……”

似乎在梦里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临睡前还抱着手机就是在盼着她回电话过来,于是很自然的闭着眼睛就说:“刘璃,你怎么还不回家啊。给你留的蛋糕明个天就不好了吃了…”

这一幕连苏浅都颇为动容,他差点就脱口而出江小鱼要带她一起出国的事,他很羡慕她们的情谊,于是温和道:“她从没想过要跟你分开,就像我刚说过的,谁也替代不了你。”

深吸一口气,“谢谢…”然后匆匆挂断了电话。

坐在楼下的长椅上缩成了一团,盯着黑掉的屏幕好像还能看见小鱼那张惦念着自己睡颜,她无力阻止那些荒谬的伤害但也不忍就此离开。

劝不了妈妈说不动爸爸,那顾叔叔呢?他如果知道真相会不会站在她那边?

脑子里糊成了一锅粥,几万种假设和可能性一遍一遍过渡着,她首先需要找个理由说服自己,然后才能有勇气面对江小鱼。

但刘璃似乎始终忽略了一点,她妈妈犯的错根本无需她来买单。

隐在黑暗里的顾思诺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切,心想着跟着哥哥过来还真跟对了!如此精彩的戏码怎么能独自欣赏呢?

于是打开微信界面找到了一个一直没联系过的好友,把相册里适才拍下的热吻视频发了出去,发完还不忘自己点开再看一次,“啧啧啧,刺激。”

顾思诺驱车离开时根本没注意到,有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她刚刚藏身之处大概一两米远的地方走了出来,而对方手机里停格的画面正是她发过去的那条惹人心悸的内容。

大家要是都能做到不留隔阂不妄自猜测并且有话就说,可能就没那么多的遗憾跟隐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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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坐了一夜,直到天色大亮出来遛狗的李大爷跟她打招呼才重新恢复了正常的思维界限。

还是在苏浅的那句没人能替代你当中成功找到了慰藉。

他说的对,他是迟早都要走的,正因为今后的路会很难很不顺利,所以自己更应该竭尽全力去保护所爱的小鱼而不是想着怎么逃避。

今天是部分学科的放榜日,希晨统考的机制有所不同,有些科目计算的方式也与常规的操作有异。

用不了多久正式的录取通知就会邮寄过来了,到时候江小鱼身边就只剩下她自己了,苏浅这一走也不知道要回M国多久,豺狼虎豹的都盯得凶,各个虎视眈眈着想要瓜分她们,自己先乱了阵脚不是等于给敌人递刀呢嘛。

找到了被需要的理由也就寻到了活下去的方向,所以刘璃想通了。

笑着回应了李大爷的话后站起来活动了一下麻木的四肢,心想着上楼蹭个早饭然后在跟着大家一道去学校查查成绩。

伸伸胳膊伸伸腿,亏着是夏天,除了被蚊子咬的十几个大包外倒是没冻着。纯属自找苦吃啊。

至于胡倩的事她也不打算弄的太复杂,后面先悄悄去找顾少倾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在盘算要不要跟江小鱼坦白。

熬到一走了之,父母要不要又有什么关系?

不要反倒得以解脱。

心结打开了些情绪也就好了点,换上一副乐呵模样朝着大厅里踱步走去。

章节目录 (117)姐姐变哥哥又变男朋友? “这还挺高兴是吧?切,神经病。”顾思诺像个幽灵一样,完全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又回到的江小鱼家楼下。

烦躁的捶了一下方向盘,“等一会我就让你们都笑不出来!”又坐了一会看看表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倒车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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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床和起床困难户的毛病还是没变,咕噜来轱辘去就是不想起来。

眯着眼睛躺的实在累了,但还想趴那刷会手机再说。

摸摸摸,翻翻翻,“咦?我电话呢?”

唉,不得不支配自己心不甘情不愿的大腿下地了。

哈欠连天的出了卧室,“原来你在这啊!调皮!”

拿起在茶几上充满了电的手机,心想着,我们苏苏真是个绝世好姐姐!

逃脱不掉姐姐的命运。

刚想打开某个APP,突然心生一计,“嘻嘻嘻。”去整蛊一下苏苏可还行!

蹑手蹑脚的走到厨房,悄悄探个小脑袋进去,“嗯?”没在这?看看时间,人呢?往常这个点他都泡在这边做早餐啊。

又小心翼翼的朝着目标地点卧室进发,找到了找到了哈哈!于是,“大懒虫!”噗通,直接扑到了身躺在床的苏浅身上。

“……”他没睡着,只是不太舒服过来假寐一会。

蹭蹭蹭,苏苏的皮肤可真滑。抱起来可比维尼熊舒服多了,但是吧,“小浅你太瘦了,难怪身体虚。”她说的一本正经,其实是在学他姑姑打来电话时的讲话口吻。

可苏浅心下却炸开了,“小浅?”把头转向她那侧,惊愕无比的望着,开窍了?想通了?肯把他,他他他。

可虚又是什么鬼?不能轻易说一个大男生身体虚,自尊心作祟,“我不虚。”他不服。

还嘴硬,摸摸他的脸,真滑,“虚。”她坚持。

伸手抓住她的手,反驳道:“我,不,虚!”

还来劲了是吧?她也不示弱,抽回手就伸进他衣服里,“你这一点肉都没有!就是虚!”但很好摸。

“没肉跟虚扯得上关系吗?”头一次听说这种理论。

她很自然的点头答道:“扯得上扯得上,我就不虚,因为我有肉啊!”

“怎么你不信啊?”看着苏浅皱着眉头不回话了,于是,于是……

其实他只是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捏来捏去的,真的好吗?哪有她理解的那么多戏。

于是江同学做出个惊天之举,管它三七二十一的拽过对方的手就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还很骄傲的说道:“不信啊?那你摸摸看,我可比你壮多了!哼。”满脸骄傲,竟还满脸骄傲。

苏浅觉得自己的手就像放在一块烙铁上,他真不是趁人家爸爸不在占人家的傻姑娘便宜!

他很用力的往回抽手了!苍天有眼啊!是她按得用力,他羞的不敢再动!是真的!

抱抱熊真舒服,吧唧,把腿也缠上去,诡异的姿势啊。八爪鱼了解一下。

真的有必要再重申一次,男孩子独身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

从不轻易脸红的人这次也扛不住了,声音由于极力压制都哑下去了几分,“小鱼,我是个男生。”

莫名其妙哦,“我知道呀。”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再次重申,“我说,我是男生,不是姐姐。”

袄袄袄,她明白了,“别自卑嘛,我有也一样。”他是男孩才没胸,多正常点事。

自卑?什么跟什么啊,“我自卑什么?”

“你没胸啊。”女子坦荡荡好吗。

对不起了江叔叔,“给你一次机会,现在出去。”

“为什么?我不要。”她抱的正舒服呢。

既然对性别意识这么模糊,看来只能通过特殊手段给她上一课了,“小鱼,你别后悔。后悔也无济于事。”

挺不下自己卡油的手,头一次见威胁人还威胁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的,“不后悔不后悔。”真是个小可爱啊,抬头吧唧亲一口。

这一口不偏不倚亲在了苏浅唇角,“我们小浅真是个绝世小可爱。”夸的相当走心。且真诚。

心脏痛的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了,可这激动和悸动他还真是第一次。

希望我这个女婿您能满意江叔叔,翻身压过去,“小鱼,你还有多久过生日。”过完生日就正式满了十八岁了。

盯盯盯,撅起小嘴认真思考,一点也没接收到危险临头的信号,“…五一劳动节,六一儿童节……”

不好意思,她忘了。

“别数了。”他的心都化了。

袄,“好。你问刘璃吧。我不记得了。”怪不好意思的。

这才正经看向他,“你热吗?”怎么脸这么红?贴贴,心跳的也特别快。嗯呼吸节奏也有些急促,“是不舒服吗?”

也是,大夏天的这么黏糊着人家,能舒服吗。良心发现了一回,“我,我”我字卡在了喉咙里,都到这时候了就在傻也该发现点不同寻常了吧。

苏苏也太好看了吧!啊啊啊!绝世美颜啊!小脸红扑扑的,小嘴红缨缨的,眼神里像是缀满了钻石珍珠,亮晶晶的水汪汪的,妈耶,要命了。

她都看呆了。

这男孩子,是宝藏啊。送去和亲刚刚好。

眼瞅着那张饱满鲜艳的唇像自己贴过来,突然心跳就急促起来,倒是才感受到一点不同寻常,但是,晚了。

昨晚还是个命令人家睁眼的英雄豪杰呢,这会一动不敢动了。

当开始思考起哪里不同后,江小鱼的脑子终于恢复了作为一个成年人的正常转速,一年以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相信苏浅确实是个男生。

他的吻再急也跟他的为人一样温柔,温柔而且蛊惑。她倒是不抵触,但不是姐妹…这样不好吧?

我天,她是引诱了纯情少男走上了犯罪的道路吗?

羞愧。卧槽。

可眼下一双手十指紧握被抓的牢牢地,试着动动手指被抓的更紧了,完了完了。姐姐要变哥哥了。

不,是哥哥要变男朋友了。

复杂了复杂了。跨步太大了。

接受起来有点难。

躺在人家床上,还是自动送上门来的,而且怎么看都像自己勾引的对方吧?

上帝我错了,我不想要姐姐哥哥男朋友。玩不了这么刺激的。

“叮咚,叮咚叮咚……”门铃响了起来,一遍又一遍,没有要停的意思。

几十秒后江小鱼的电话也跟着哇啦哇啦的附和起来。

别开头,终于得以喘息,急忙道:“苏苏苏苏!我去开门!可能是刘璃回来了!”苍天有眼神明显灵啊!

他倒是不想放,可真是刘璃的话她自己进来怎么办?没办法,煮熟的小鱼,跑了。

章节目录 (118)顾思诺约见刘璃 对于按门铃这件事,门外的刘璃也是刚学会的。毕竟现在进小鱼家的门,得谨慎起来了,万一撞见什么少儿不宜的岂不是太尴尬了。

女大不由娘啊。女大不中留啊。她忍不住无限感慨起来。

“怎么电话也不接呢?”这遍刚断掉,下一遍没等打出去呢一通电话进来了,顺手便接了起来。

“马上来学校,一个人,我有话跟你说,你妈的事。”

是顾思诺打来的,“好,地点。”边说边反身冲着电梯跑去。

“等你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讲完这句话就悠哉悠哉的挂断了电话。

吹着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今天阳光真足啊!空气也格外新鲜呢。”可顾思诺笑的却异常阴森,跟她口中的美景格格不入。

既然天气这么好,多适合用来晾晒眼泪和悲伤啊,是吧?“哈哈哈…”幸亏她待这地方偏一些没什么人,不然仅凭这一阵哈哈就够报警送医了。

实在是太病态了。变态。

刘璃气喘吁吁的跑到大马路上拦到一辆车,“师傅,希晨学院,我着急麻烦您快一点!”

“得嘞。”脚下加速,稳健行驶中。

.

“唉?人呢?”江小鱼打开家里大门空空如也,“是刘璃吧?”刚刚的未接电话就是她打来的啊。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听着忙音在门口张望了好一会才关上了门回屋。再打一遍吧,“嘟…嘟……”

通了,“刘璃你干嘛去了?刚才是你回家来了吗?昨天去哪了怎么一直不接电话?”哒哒哒说一堆,她是真的惦记的紧。

“我没回去啊。”撒了个小谎,不能让她知道自己是去见顾思诺,“我昨天被我爸叫走的,后来给你回电话了,你睡了。”

原来如此,“你现在在哪呢?一起去学校啊!我还有事跟你商量呢。”

“我,我爸直接就送我去了,你跟苏浅一起来吧,待会咱们汇合不就行了吗。”

也只能这样了,“好吧,那你到了先等我一会哈,我也很快就到。”心虚,还没洗漱呢。

“行,那我先挂了小鱼。”

“待会见刘璃。”

“待会见。”

挂断电话后头突然疼了起来,一个不稳呼通一声撞上墙,大叫一声滑着就往下倒。

苏浅扔掉了手中的牛奶几步就跑到了她身边,打横把人抱起后就近放在了沙发上,见她脸色急速苍白下去,焦急的唤道:“小鱼?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怎么了?”

紧紧闭着眼睛,苏浅的话又像是山谷里轰鸣的遥远回音一样,断断续续的进入了她的耳朵,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眼前一瞬一瞬的似乎影射出的都是一些黑色童话一样的场景。

那个背对着她满身现学的人好像很眼熟,“余白,是你吗?余白?”

她不知道自己潜意识讲的话身边的人完全听得清清楚楚,可是那人一直没转身,画面突然切换,一身是血的刘璃闪现至她眼前,放大N倍的效果,几乎仅剩一双、双目充斥着鲜红眼球的眸子与她贴着脸对视。

太可怕了,比伽椰子的视觉冲击更恐怖,“啊!鬼啊!”

大吼的同时呼的坐直了身体,惊魂未定,战战兢兢地双手护在胸口凝视着四周,看了大概两分钟后才卸掉了满身的防备,这是家里,刚刚那个,是梦。

但她看看了表,距挂了刘璃电话到现在,也才不到十分钟。

所以她这是,怎么了?

浑身像是刚走完十万里长征,通通都软绵绵的,使不上一丝力气。

刘璃。刘璃!刚刚那个噩梦是刘璃!

电话就像烫手一样,拿了几次才拿稳,抖抖擞擞着拨通了她的电话,呼,通了,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她本来不想接了,顾思诺已经把地点告诉她了正往哪赶呢,“懒猫小鱼,不会到这么快吧?”说着是轻松调侃的口吻,但她真的担心对方已经到了。

一颗心完全放下回归正常频率了,果然就是个噩梦而已,没跟刘璃说挺不吉利的,“没到呢,会比你晚到一会,这不特意给你讲一下吗怕你等急了,我贴心吧!”

“贴心贴心,小鱼最贴心了。”抬头已经看到顾思诺了,于是说道:“小鱼,我先去跟几个同学叙叙旧哈,大家以后很难见到了,先不跟你说了。”

“行,去吧。”挂断了电话。

真是个荒诞的梦,晦气。

苏浅躲在走廊里,怕江小鱼听见,他正跟蔡医生通着话,“蔡叔,小鱼刚刚像是发病了,突然就倒下去,口中喊着的还是在山里时那些血腥的记忆场面。”他不安极了。

中M是有时差的,可能咋办,不管什么时候也都还得给自己的孩子原地待命不是,“平白无故会这样不太可能,发病前她在做什么?”

“她!她,我,”抱歉,不太…想说。

蔡医生也是刚到M国没多会呢,甚至还没来得及休息,他坐飞机这一天时间就发生了多少事!他也很好奇。

越是说不出口的内容越是暗藏玄机,他多大年龄了,老油条了好吗!

于是,就把电话打开了免提,招呼苏莫苒一起过来听顺便还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对方八卦着星星眼,表示了解。

“小浅啊,你的身体也承受不了太剧烈的运动,小鱼也不行,就算实在把持不住,也要注意节奏啊!尽量不要激动不要动情,就压抑一下情感爆发,肉体爆发时的动作也要轻缓啊!”

老蔡的这番交待,苏莫苒顿时上头了。

咋的?这就搞定了?她有儿媳妇了?这就当婆婆了?

幸福来得也太突然了吧!

一时没忍住,毕竟后代的事不能不上心,“小浅啊,记得用防护措施,现在还不能怀宝宝,你跟我儿媳妇的身体都吃不消!”

在她心里,哥哥留下的遗孤早就是她一手养大的儿子了。

对了还有,“对待小鱼要温柔,女孩子第一次很神圣的,你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就一点仪式感都没有!咱们苏家不能那么做人,知道吗?”

再次补充道:“姑姑给你钱,别担心财务问题,等你这次回来就把那五千万美元套现不投了,过继到你名下,恋爱了之后要花钱的地方多,等你结婚姑姑再送你一份比这还丰厚的大礼用来给你买房买车用。”

章节目录 (119)生活不易,小鱼叹气 其实苏浅就算没有姑姑帮衬人家本身也不是个穷人,换种思维,他是妥妥的富一代了。

父母去世时他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年岁很小的时候就承继了巨额遗产,隐形富豪本豪。

至于苏莫苒自己更是对金钱没什么概念,年少时做的刀尖舔血的事早就让她富的盆满钵满的,之所以依然苦心研究医术还不全是为了她这个心肝宝贝苏小浅。

有了儿媳妇别说要她的钱,就要她的命都在所不辞!犹豫都不带的就给出去那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竟毫无预兆的发生了!

儿媳妇啊!苏小浅竟然有媳妇了!

哪怕说明天就是世界末日她应该都不会如此激动。

简直不可思议。

一直以来的奢望,只要能让他好好活下去平安度过此生就好。

他也一向表现的跟有厌女症似的,从来没对任何女孩甚至雌性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好感跟兴趣。

江小鱼还真就不清楚,不仅仅是她对苏浅异常的亲昵,他们更像是命中注定的互相融入,在她之前,他压根就没挨过哪个女孩的近身,更别说拥抱啊摸头啊拉手啊。

实在想太多了。他的温柔就是武器。

世间的种种的确无法样样解释清楚原因。

在她奔向他拥抱他并且还得到回应的那一刻起,苏浅的城其实就已经门庭洞开了。

本来想聊点正经的,气氛都被两个老不正经的带跑偏了,都唠成这样了,估计原轨也拉不回去了,所以干脆,“下次再聊,先挂了。”

大洋彼岸的苏莫苒听着嘟嘟声一时没缓过神,“哎哎哎!我还没说完呢!”抄起电话打算再拨回去。

“好了好了,给孩子们一点空间,没看出来小浅是难为情呢嘛!”老蔡夺过电话把她按回了高脚凳上坐好。

接过咖啡,白了他一眼边喝边道:“就你知道。”

看着多年未见的小丫头容貌仍旧不减当年,只是眼下的乌青和神态当中透出的倦容通通都昭示着她的压力和不容易。

一时感慨良多,“阿莫,辛苦你独自撑了这么久,其实当初你可以跟我讲的。”

她沉默了一会,继而苦涩的笑了,笑容当中尽是对前尘往事的无奈和悲凉,“曲柏,小浅的情况你也清楚,那个时候你一心为琳琳报仇,我不可能拖累你的。”

可以因为爱你跟你走相同的道路,即使刀山火海就算枪林弹雨哪怕万劫不复,都没关系。

但是她爱哥哥亏欠哥哥更爱苏浅,割舍之所以叫割舍,是因为要斩断相同重量的爱。

人啊,鱼和熊掌都要兼得那得有多大的造化。

不辞而别隐身消失也不失为对一段暗恋最好的交待。

再去产生牵连并不是还惦记着个人的小情小爱,苏莫苒近几年不惜重金撒网寻他,只是为了他的医术。

他的人,已经都是过去式了。

“小浅的情况的确棘手,不过现在我们要更加乐观才是,他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精神支点,他想活下去,这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

把一大袋子的相关病例递了过去,“你看看吧。”

……

经过一番尴尬的亲热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至少双方间关于性别的问题总算清晰了。

江小鱼已经彻底清楚哥哥就是哥哥,哥哥一旦做姐姐做久了,是还有可能会进化成吃人的大灰狼的。

想想小白兔,在想想大灰狼。

怪她头发长见识短了。

苏浅终于做回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但有得必有损失,道理存在即合理。

她喜欢他,但不是女孩对男孩的那种喜欢。依赖也信赖,可都跟男女感情无关。他是家人是亲情。

但没勇气问他对自己的想法,他若是不加掩饰的直接表白…

既然姐妹做不成,那好好的做兄妹,可以吗?

还得找个时间跟苏浅迂回着谈谈自己的心里话。嗯,有了应对之策后踏实多了。

看来以后的确得注意一下男女有别的事了。

“我可真是太蠢了!”把头仰倒在沙发的靠背上发自肺腑的对自己来了个直击灵魂的评价。

余白说的对,我的确是个蠢蛋,“造孽啊!”人家好好一小伙,是被自己带进了沟里的吧?

江小鱼闹心极了。

他进门后就看见她靠在那小声嘀咕着什么,还一副痛心疾首生不如死的模样。

沉浸在拧巴世界当中无法自拔的某鱼根本没听见近身的脚步声,直到一只手掌附上自己的额头,她终于条件反射的腾一下退出去老远,从沙发这头一屁股挪到了另一头。

苏浅卡巴着无辜的大眼睛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还以为她没醒透,毕竟小鱼浑浑噩噩的时候都比较抵触旁人的触碰。

不对。

想了想,似乎还有个例外的碍眼的余白。

可眼下不是计较吃醋的时候,于是问道:“小鱼,你还是很不舒服吗?”

点头,“不不不。”又摇头,“我好很多了。好了好了。”

还没说什么呢,瞅他那副受伤的小表情就于心不忍了,多好的女孩,啊呸!男孩子啊,唉。

故而起身状做轻松道:“我们准备一下出门吧,刘璃已经先去学校等着了。”

笑的也太心虚了吧。而且难看,“行,我再去热杯牛奶,你先换衣服。”

她晃荡着手臂哼着歌其实是想制造轻松地氛围,但在苏浅眼里这孩子的确是病的不轻,好像还有人格分裂内味儿。

之所以不把她强行留在家里休息也是蔡医生的意思,困住她的是她自己,身在何处不是重点,她愿意做别的事分神再好不过了。

换好了衣服,在餐桌旁边吃三明治边播着电话,“臭余白又不接我电话,真的是,”

他端着牛奶放在她手边,“怎么了?”然后自己也坐下吃起来。

“小冰渣子又不理我。”气鼓鼓。

顿了一下,温柔笑道:“可以给他发微信啊,说不准他正在忙别的事情,不方便接而已。”

唉,“也行吧,”生活不易,小鱼叹气。

打开微信界面,拉倒小冰渣子的对话框上,哒哒哒,消息发送出去。

走在路上的余白兜里的手机开了静音,他既没发现江小鱼打来的电话也没注意到微信。

顾思诺抬表看看时间,“药效还挺持久,啧啧。”不过通过这个视觉看着挺尸的刘璃还蛮有趣的吗。

她站在两栋相邻教学楼的其中一栋比较矮的天台上面,至于对面那栋高的,醒来后正四处查望的,就是她不辞辛劳约来的人。

章节目录 (120)无力挣脱的逼迫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她也不清楚,可自己都到了好一会了,对方竟然还没露出半点踪迹呢!真是够了。

走路没声最可怕了,“等急了吧。”

突然而起的话语声的确惊了她一下,“有什么事直说吧。”懒得跟她耽误时间。

顾思诺看她那副拒人千里的嘴脸就想笑,“你倒是一点也不避讳啊,也好,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刘璃并没有接她的话,只是安静的等着她的下文。

对方越是波澜不惊她就越气,“关于你妈妈的事想必你也清楚了吧?你要是不知道的话,我可以给你详细的讲讲细节。”

“不必了,你找我来如果就为它,那我跟你没什么可聊的。”

听了这话她的火逐步被点燃,“倒是十足的继承了你妈不要脸的本领,在这跟我装什么高贵清白啊!”

果然就一神经病,转身欲离开。

用力扯住对方的手臂直接一个嘴巴呼上去,眼神狠辣的吼道:“刘璃你就是个装腔作势的小贱人!跟你妈妈一样下贱!刘建鹏那个窝囊废是怎么养活的你们呢?胡倩喜欢出去卖也就罢了,可卖到我们顾家头上,你敢说你一点不知情?”

“呵。”冷笑,毫无感情色彩的望向顾思诺,“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我妈下贱,是,我们一家人都下贱,你呢?你高贵的父亲不照样跟下贱的人搅合在一起还不亦乐乎吗!”

欲抬手在打下去,被拦截住,“做狗还做的理直气壮了是吗!我早就应该发现你的狼子野心!我早就应该在江小鱼面前拆穿你的真面目!”

“呵…”真是疯了,“不劳烦你,我跟小鱼的事,我们自己会处理的。顾大小姐!”说完一把推开了她。

“你就一丁点廉耻心都没有是吗?你活着就为了恶心别人是吗?”顾思诺气急败坏。

骂来骂去无非是贱人贱货,毫无新意,何况她事先早都有心理准备,淡定的很。

“恶不恶心也不干你的事,管好你自己吧。”父母就那个德行了,她也不想再管了。

看着她毫无反应的往出走去,直到马上跨出了天台大门,顾思诺突然放声大喊:“你想清楚了,只要你还在一天,今后所有的日子,江小鱼都将因你而受辱!如果你连这个也不在乎大可以马上离去!”

人人都有弱点,被拿捏住会很容易被控制情绪,刘璃急速反身跑回去扯住她的脖领,怒道:“你把话说清楚!关小鱼什么事!”

看吧,这个杀手锏从来都不会让她失望,“哈哈哈!哈哈哈!”

用力的摇晃着她,“说啊!你说啊!”

停止了笑声,眯着眼睛脸上全是疯子相,阴阳怪气的对着刘璃说道:“所有的人都会知道刘建鹏是江稀澈的好朋友,而你偏偏又是江小鱼的好朋友,你们形影不离朝夕相处同床共寝多年几乎人尽皆知吧刘璃?”

“你什么意思?”

逐渐贴近至对方,看着她的眼睛,狞笑着说道:“她爸爸跟我爸爸的传闻想必你应该有所耳闻吧?江小鱼放着我哥哥不爱,不对,是她爱我哥哥,我哥哥不要她!”

再次靠近,“你爸跟你妈感情不和是因为什么呢?他整天粘着江稀澈,又是因为什么呢?从老家追到大学又追到顾家公司,江稀澈的老婆被自己气走了,那你妈呢?”

已经从刘璃眼中看到了恐慌,继续咄咄逼人道:“是不是你爸插足江稀澈跟我爸之间不成,所以送你到江小鱼身边从小培养啊?天下那么多男人你妈不去勾搭,为什么偏偏往一个喜欢男人的身上贴?这是报复吧?”

“你爸得不到江稀澈,你妈为了自己的婚姻就来报复他的爱人,好一出大戏啊!贞洁烈女啊!所以你呢刘璃?你病态的依恋江小鱼,黏糊到连她喜欢的男生都嫌弃她恶心,你怕是继承了你爸的基因也是个性取向不正常的人吧!”

刘璃被这番畸形的言论震撼到了,边摇头后退边说着:“不是的,不是那样的,不是!不是!”

猛然抬头指向顾思诺嘶哑着吼道:“这些都是你编的!不会有人相信的!你就是个疯子!”

她却不以为然,继续朝着她逼近,换了一副滑稽取巧的无辜表情,“是嘛,我编的啊,呦呦呦,你有证据吗?我可有。”

打开手机放出一段胡倩找黑山拿钱的视频,她还在里面贪婪冷漠的说着,这是我应得的补偿。

“我们家欠了你们什么就得补偿给你们?嗯?玩一个女人罢了,补偿什么?”

刘璃退无可退跌坐在地,“你卑鄙!你究竟想干嘛!”

她蹲下身去,“我不想干嘛,你抢了我的玩具,碍着我的事了。”

“小鱼她不是你的傀儡!你不配做她的朋友!”

拍拍她的脸后,仰天狂笑,笑的眼泪都掉出来了,“是吗?你配?你确定?刘璃,你确定你能打得过流言?我爸爸可是掌舵各方舆论的评控者,他又怎样了?他堵住社会的嘴巴了?你凭什么认为你就可以?”

这番话实实令她呆住了,社会的舆论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黑水,染上颜色很容易,可一旦背负上肮脏和骂名,谁会在乎是真是假?谁会在乎所谓真相?

网络暴力是可以杀死人的,不干净的圈子和标签可以钉死了一个人的前途和人生,她的确做不到把江小鱼摘出来,因为想要至她们于死地的是顾思诺,一起长大的发小,顾思诺。

伸手掐住对方的下巴与自己对视,“刘璃,人人都说我爸男女通吃,你说江小鱼是不是也有这种喜好?她不是经常跟你还有苏浅一起住吗?这事希晨的同学老师们可都知道呢~”

这下轮到她笑了,笑的悲怆又凄厉,“你会遭到报应的顾思诺,总有一天你不得好死!”

“是吗?”接连几个嘴巴扇到她脸上,那股子阴狠毒辣劲再也收不住了,一脚把人踢翻在地,踩着她的头说道:“好啊,我等着,不过,得请你先走一步呢!有本事你来找我索命啊!”

蹲下身逼近她的脸迫使对方与自己直视,然后说了一句阴阳怪气的话,“啊对了对了!我差点忘了!还有你那具已经失去贞操的肮脏身体,拿什么证明所谓清白?嗯?你已经出局了!”然后笑的更癫狂了。

闻言刘璃一下陷入了呆滞当中,随即也跟着凄笑出声。

原来。你早就布好了全局。

她躺在那里慢慢恢复了平静,心想,是啊,谣言从来都很可怕,就算声名显赫权势滔天的顾少倾也同样一直被人所诟病着。

关于他们肮脏污秽的言语她从小就没少听,即便他恨不得睡尽天下的女人用来证明清白,用来证明江叔叔只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才而已,可无奈根本就没人理会没人相信啊。

嫉恨妒忌这种小儿科的玩意连她都懂,泼脏水能泼的可以多没下限那些大人会不明白吗?

对,那些所谓的大智慧者偏偏就是不懂这些,这些伤风败俗的事物活该人人得而诛之。

多可笑啊。多可悲啊。

被道德的大旗逼死的人还不够多,是吗?

脏了。的确是,脏了。

章节目录 (121)顾思若的推波助澜 人性有多脏她来背负就可以了,“放开我。”刘璃淡淡道。

从地上爬起来站好,崩溃的情绪已经收敛好了。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把乱糟糟的长发也重新束好。

眼前的景色还是熟悉的布局场景,在希晨生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站在最高的天台上往下看。

她想啊,流言会杀死谁逼疯谁她可管不着,但如果它们想要攻击她在这世上唯一爱着的小鱼,那是万万不行的。

如果她在,注定会变成她的耻辱。那么自己宁愿把安静和干净留给她。

由她带走所有的腐败肮脏吧。

这一生没得到多少甜,生来就是个笑话就是个傀儡就是个任人欺凌辱骂的废物。

别人的世界有多大有多少种选择刘璃不知道,可她的世界很小,小到能取暖信奉的,只有江小鱼一个人。

那么善良的姑娘怎么可以经受那些卑鄙恶劣来自最深恶意的揣度?

那么可爱的女孩怎么能够承受漫天的指责唾弃伤害跟失望?

如果十八岁真的是人生的转折点,那黑色的转折自己带走,就把希望和爱都给她留下吧。

.

顾思若急迫的喘着粗气赶到,终于在十二楼的天台见到了妹妹和刘璃。

他看到的两人并没有吵架,更没有自己预想当中的那些破口大骂,争执,甚至扭打的场面。

实则是低估了他那个好妹妹。

她玩的,是诛心。

顾思诺从小有很大一部分时间跟江刘二人玩在一起,但她压根从骨子里就没把她们放在过同一阶级里。

所以在江小鱼随意受她摆布任她差遣的那些年中才得以换来她们三人相安无事的相处。

可偏偏一切突然就变了!

全部都变了!失控了!

她凭什么得到苏浅无微不至的照顾?

又凭什么可以得到余白一次又一次的特殊对待?甚至不惜性命去给予保护!

最可恶的是她凭什么让她那个一直冷血冷心的浪荡哥哥都能动了情!

她那个废物哥哥早就动了真情!只是他自己没发现或者一直抵触承认罢了。

而且她给过他们机会了。

江小鱼却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她的撮合,连哥哥都在她的最后一问当中仍旧否认了自己的心意。

那就不能怪她了。

不喜欢,又何必留着碍眼呢?

所以啊,她必须让刘璃去死。

也只有她死,江小鱼才会真的伤心欲绝。

任何不听话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谁也不能抢她的东西!

不管是什么!都不行!

但她也并不需要真的做什么伤筋动骨亦或是手上会沾染到鲜血的事。

这番话就够了。完全够了。

她已经赢了。

而且赢得漂漂亮亮,赢得天衣无缝。

面对眼前异常平和的场面,他催促道:“没事跑到这地方来干嘛!赶紧走了。”

一切似乎真的像顾思诺所说的。

但她就只是来学校查个成绩那么简单而已吗?

心里不停盘算着究竟是谁下的手?

算了,还是先离开这里为妙。

但他也不是傻子。

顾思若那颗七窍玲珑心又怎么会不清楚自己的妹妹是个什么样的狠角色。

边走边思考着,虽然也有所察觉,但也只含糊的感觉到了一丢丢不同寻常的味道。

直到他再次目光探究扫视时看到……

他真的没想到刘璃会那么决绝。

也真的没想到事情的发展竟是这种方向。

在他地料想当中当然知道妹妹一定会讲一些难听的话,想着她最多就是被羞辱之后悲愤交加没脸见人或者回家大闹一场。

日子肯定会难过一点,但母亲出轨这种事,不至于逼死一个女孩吧?而且背叛家庭的人又不是她。

所以顾思若完全没往那方面想,即使刘璃已经站的太靠近天台边缘了。

他私心里也不想让她们一家人太好过,就当妹妹的恶言恶语是小惩大诫好了。

可他怎么也没想过会是她,竟然是她!

到这种地步怎么收场?这种事能怎么收场?

拉着推搡着顾思诺极其不自然的快速往外走要下楼去。在他即将迈出天台的门时,刘璃叫住了他。

她的声音空灵轻飘,“顾思若,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会喜欢小鱼吗?”

顿下脚步,对方的眼神让自己很不安,但还是佯装镇定的答到:“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不会这么厌恶她。至少不会从最开始就对她有着极深的偏见。”

讲完后,他没敢再看她的眼睛。不等她回答就匆匆拉着顾思诺离开了。

越下楼梯脚步越重,心乱如麻走的很缓慢,等到了五楼拐角处时,他突然停下了。

“混蛋!”终究是过不了良心那一关。

兴高采烈的江小鱼已经把不愉快的的事通通都抛开了。

这会边哼着小曲边蹦蹦跶跶的跳来跳去,自己玩的正欢。

想到来学校会精神不济是因为又想到顾思诺的种种行为,担心突然碰到她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在刹不住闸。

经过那场郊游,大写的事实已经拍在了脸上。

她只是完全想不通,多年的情分,何至如此?所以有时难免会落寞一下。

至于对方对外的官方解释。

搞笑,就是搞笑。

那么处心积虑只是为了整蛊一下她?

别扯了行吗。

烂理由都牵强到了银河系了好吗!

从前自己的善良会告诉她对方不会下死手,可经过这次后,顾思诺恐怕不仅想要她死,她应该是想让她身边凡是亲近的人都去死才对。

现下的满血复活是局势需要,她不能软弱更不能退缩。

事实一定肮脏不堪,但终归她需要一个理由,一个究竟为什么的理由。

当然,也不必费心特意找人,时机到了,她必定会自己主动找上门来的。

日积月累的了解,有好处也有坏处。

苏浅见她高兴自己也跟着高兴,“这回安心了吧!”

“安心安心!要好好谢谢余白呢!”

看到自己被提前放榜的那科她最烂的数学分数,终于不用提心吊胆了。

至此诚挚的感谢小余老师!

她想像妈妈一样做传媒行业,喜欢,也有私心。

如果在同样的领域里,是不是就可以离妈妈更近一些?

“我刚给刘璃打电话报喜她没接。”噘嘴,跑哪去了。

拉过她,“再打试试看,然后再问问其他同学,兴许就有看到的呢。”

有道理!嗯嗯,“行,我再打一遍要是还没人接就逐一问问大家!”

老师她全都问过了,没出查成绩也不在教室,那会说是见熟人,究竟见谁见到电话都不接了!

哼。要记下来跟她算账。

“还是没接,”有点小沮丧怎么办。

心里盘算起来她有可能去的地方,学生会还有什么工作没交接完?

似乎,“苏苏不如我们去学生会看看?”

章节目录 (122)我最最亲爱的小鱼,再见了 苏浅刚要说话,迎面走过来一个小帅娃,惹得江小鱼眼前一亮,他见势挡都没挡住!

哎呦?这是奔她来了?小孩有眼光哦!

还真是找她,“你是江学姐吧?本人比照片漂亮多了!”乖乖站定。

嘴很甜嘛小老弟,“新来的?”希晨有几颗草她会不知道!尤其这种小奶狗。

“是呀,外区分部升过来的,这边毕竟是本部,资源更丰富一些。”对答如流。

能认出来她很平常,希晨分院全国各地有很多所,江小鱼的成绩就像神迹一样挨个学校流传着,当然其中也夹带着她的美貌。

可惜呀可惜,惋惜的咂咂嘴,这么好的小学弟,以后没机会共处了,“你来太晚了,不然咱们一定会擦出不一样的火花。”就实话实说嘛。

既然是希晨的,知道她喜欢帅弟弟又不分年龄阶级,没什么可遮掩的。

“不知道学姐考什么大学?”问的一本正经,“我成绩好,高中不念也无所谓,直接跳级可以的。”

我去!这位学弟有点东西,“我”没我完呢被苏浅捂住了嘴。

当他不存在是吧?臭丫头!

不得不承认这位小同学的确是有些威慑力的,七分像苏浅,三分像顾思若。

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拖走了,她心中疯狂呐喊,我的小学弟啊!啊啊啊!

他站在原地笑了,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对了,急忙喊道:“学姐我看到刘璃学姐了!她在初中部的新区那边呢!”没想到这么顺利碰到她。

真是个小机灵鬼啊!怎么办,她听到这个有如及时雨一般的消息后,更喜欢这个无缘相处的小学弟了。

苍天啊!残暴不仁啊!

“不告诉我又怎样,我不会自己去老师那查吗。”反正我爸爸是G市分院的校长,小事一桩而已。

还真得好好感谢一下自己好朋友的建议,的确没让他失望。

但那隐在刘海下的笑容,颇有深意。

现在的孩子各个都成了精了。

.

以前对他的心思没有芥蒂的时候敞开了撒娇都不觉得有问题,可现在不行了,为什么要带有色眼镜看人,自己也算妥妥的饱尝到了。

初中部的新校区一直争议很大,建的更为精致,要等秋季的新学期开始才会分出去,这会还是高中部再用,但名义上先改了。

算是资源竞争吧。

身处的位置距离教学楼十几米远,“苏苏,你看那人是不是刘璃?”

随着她手指向的地方望去,“是!她站那么靠边干嘛?”

“刘璃!刘璃你往回走!太危险了!”她站的地方太靠边了,十二楼啊!不是闹着玩的。

也不知道对方看没看到自己,于是蹦着挥手,更用力的大喊道:“刘璃啊快回去!上面风很大的危险危险啊!”

“别喊了小鱼,打电话。”

对对对,急忙拨通了出去。

还好还好,看到对方接起来了。

“我找你好久了,你跑那么高干嘛去啊?快下来!刘璃我跟你说个好消息哦!你听了一定会高兴坏的!”

“小鱼…”

她没把对方的低唤当回事,接着兴高采烈地讲着:“我们的成绩都过线了!不过我有了其它的打算,待会再跟你说!算了,还是告诉你吧!”

“刘璃我们出国吧,我们也出国,我还偷偷帮你看了你的分数,你简直考的比我好太多了!唉,要不是余白帮我补课,恐怕我真的会被刷下去~”

虽说读帝都的学校是她们长久以来的目标,可好好商量商量,她也不会反对吧?出国是下下策,是避开纷争的最后一策。

“小鱼,我不能出国。”这应该是我第一次跟你说不。

想想也不怪刘璃,毕竟这个决定有些草率,“没关系啊,我们再商量,如果你特别喜欢传媒大学,我们就去读那个。”反正在哪我都会保护你,一如既往。

“大学,我也不能陪你一起去读了。小鱼,对不起。”

怎么回事啊?又被家里欺负了?“不用你家拿学费,你不要听他们蛊惑,说什么对不起啊,傻不傻。”

“我真的很爱你,请相信,我是真的很爱你。”

她有点摸不着头脑,“刘璃你怎么了?”

“以后的路我不能陪你一起走了,我们可能要暂时分开一下,最抱歉的是,对你许的那个一辈子不分开的承诺实现不了了。”

“刘璃你都在说些什么啊?怎么了啊?”她都要哭了。

本以为心如止水,但还是想再看你最后一眼,“小鱼,一生很快的,我去那片深海替你探探路,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你是一条鱼,鱼忘记事情很快,忘了我吧。要一直一直快乐,答应我。”

说完直接把手机扔了下去,然后撕心裂肺的吼道:

“苏浅!请你替我爱好她!拜托了!”

“余白!请你一定护好她,求你了!”

我的存在终于不在是你唯一的依靠,相反我还会把同样的肮脏带给你。

江小鱼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跨越身份跨越性别跨越俗世的种种,只是爱你。

可若不能在护住你,就请让我用自己的方式最后再为你做一件事。

彻底的离开你,用死亡换取你人生后来的干净和安稳。

我最最亲爱的小鱼啊,请你相信,离开你我不舍我不甘我不愿。

请你余生务必尽欢喜,请你此生定要长安乐。

我最最亲爱的小鱼啊,山海不能陪你蹚平了,前路不能与你为伴了。

四季的冷暖都是我对你最深的眷恋。

春风是我。

夏花是我。

秋华是我。

冬雪是我。

那碗孟婆汤我一定不饮,就守着彼岸花算着阳间事。

若有来生,黄泉碧落,忘川河畔,我等你。

我这一生本来就是不值得的一生。

好累啊。

小鱼,我最最最亲爱的小鱼,再见。

真想再抱抱你。

这次对不起,我先走一步了。

江小鱼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只是眼泪特别特别凶的往外涌,“怎么会呢,怎么会呢刘璃!我们怎么会分开呢!绝对不会的!”

脚上想挪地方但腿不受大脑支配,连眼前都灰了下去,直到完全变黑,她害怕了,故而咆哮起来:“刘璃我这就过去找你啊!你等等我!我跑的很快的你等着我啊!我能追上你的,我再也不磨蹭不懒床不惹祸不偷懒了!以后都不了!我这就来啊!我马上就到!”

我马上就到,你等等我,好不好?

还是看不见,眼前被黑色堵满了,“谁来帮帮我啊!帮我开个灯!太黑了!我看不见路了!”

章节目录 (123)刘璃跳楼自杀 苏浅看出了不对劲,他刚刚便瞧出一些端倪但并没敢轻举妄动,怕惊到江小鱼。

等这会眼见着她嚷嚷着要走,可脚步却一动未动,直到听到她讲的要开灯的话。

心下一惊,坏了!

她一遍遍的命令着自己,但就是动不了。

在大脑里反复的给自己下达指令赶紧行动起来,可腿脚就是不听她的使唤!

目光空洞的望着刘璃所站的位置方向,哪怕看不见也分秒不敢移开。

“究竟发生了什么?谁来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人呢!人呢!”

随着她的哀嚎声他的心痛的厉害,“我带你过去,小鱼,别激动,别激动好吗!越激动越看不见!”

“你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就可以恢复视力了!乖啊乖!千万别激动!”

他拉着拖着拽着她才勉强能做到移动。

五楼拐角处的顾思若突然发狂一样往天台跑去,等他蹿步到天台时伸手只捞到了刘璃的一只手臂。

“你拉紧我!我这就拽你上来!刘璃你拉紧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攥住她,眼泪不受控的跟着掉了下来。

他,是他,是他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刘璃你上来!咱们有话好好说!”

然后从掉泪变成啜泣变成哀求,他知道她对江小鱼来说意味着什么,“我错了,对不起刘璃,你上来,对不起!”

发生这种事,不是他们中任何一人的责任,他不该有那么恐怖恶毒的想法,“对不起…”

到了这种时刻,顾思若再也没有办法去装什么不在乎,装什么无所谓不喜欢不爱。

“我爱江小鱼,我真的爱江小鱼,我早就爱上她了,去年冬天的时候就爱上了。”

逐渐感觉手上脱力,“所以我…我真的慌了才会,才会,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对不起…”

可任凭他说什么也已经无法挽回了。

“顾思若请你守口如瓶,所有的罪孽肮脏都由我来带走。永远不要告诉小鱼真相。拜托了。”

“顾思诺你听着!请你终止疯狂的行为!我死了化成厉鬼也会一直盯着你的!我就在你的身边!无时无刻分分秒秒!”

他用力的摇头不停的摇头,“不要!不可以!刘璃!不可以!”

“顾思若,若你还有半点良心,看好你妹妹,别再让她伤害小鱼了,她既然能逼死我,自然也可以杀了她。”

“我都答应你全都答应你!别放手!我拉你上来!”

她笑着摇摇头,然后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终于,解脱了。”

随着她下坠,这残酷的冷漠的身不由己的充满黑色和伤害的一生,终于可以由她自己做主一回了。

都说人在死亡时可以瞬间回顾一生,但她看到的都是跟小鱼相关的所有事,哪怕那些早就忽略掉了的细节。

若不是在医院跟苏浅的秘密沟通,她还不敢做这种大放手的决定,再加上看到她们在楼下亲吻,就更加放心把她交托出去。

有人爱她就好,爱她的人也是她爱的人的话,则更好了。

看到了她们爱吃的牛肉面小摊,看到了一起吃的面糖人,看到了每天手拉着手穿梭在城市的各个角落,看到小小的她们,一晃就长大了。

最后画面定格在最后一个除夕夜,那也是她陪小鱼过的唯一一个除夕夜,突然想起来她的愿望。

“我希望我们所有人永远不分开!”

当她落地的那刻瞬间精神涣散,但就是那个愿望驱使着还没咽下最后一口气。

“啊!啊!啊……”顾思若半个身子探出墙外,用手划拉着空空如也的空气,低吼着崩溃着。

刚走过来的顾思诺反倒很淡定,无法想象的淡定,她步伐轻盈的走到精神割裂的哥哥身边跟没事人似的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不是你的错,是她该死。”

这句话成功的激怒了失去理智的顾思若,他像个发狂的猛兽一样直接单手箍住妹妹的脖子不断的用着力,嘴里还森森的讲道:

“该死的人是你!你怎么变得如此恶毒!如此蛇蝎心肠!你怎么可以如此歹毒!江小鱼你要杀,苏浅你要杀,所有人都在你的算计之中!我这个亲哥哥你也要杀是吧!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啊?”

窒息让她满脸涨的通红,继而转为青紫,他会对自己动手,这个超出她的预料。

使劲拍打着哥哥的手臂,可能最多三秒她真的就被活活掐死了!

恐惧夹杂着羞耻,她也不在装什么小白花了,原形毕露丑态尽显。

也正是她这幅让人恶心的嘴脸成功引起了顾思若的厌恶,是跟卫斯悦如出一辙的德行。

都是让他憎恶至极的德行。

用力一推把她掀翻在地,“卫家真是选错了人,你才是成功融入了她们的那一半血液。顾思诺,从今以后,在让我发现你半点的劣迹,我直接杀了你清理门户,说到做到。”

不马上动手是因为对她反利用的愧疚。说到底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趴在那剧烈的咳嗽干呕着,这会识相的不敢放任何狠话。

他跟顾少倾一样,表面君子,背地里比谁都决绝无情。

所以她完全相信顾思若会杀了她的话。

今天不仅天气好,连校园里的氛围也格外的热闹。

因为查询成绩,处处可见的欢呼雀跃和兴高采烈的学子们,此刻跟这一处的大悲产生了巨大的视觉冲击。

八月是个很舒适的季节,阳光的浓度适中,一切都显得刚刚好。

但这个八月,它注定毁了许多人的前路和一生。

江小鱼瘫坐在教学楼的地面上,整个人陷入了障碍空白。

不光看不见,这会连听都听不到了。

一切外界的声音全部被隔绝,耳朵里尽是嗡嗡声,眼前则一片黑黑糊糊。

她就那么呆着眼睛也不眨也不说话,活像失去了所有知觉和生气,就像一副被抽干了灵魂的躯壳。

直到苏浅狠狠的给了她一个耳光,打的她嘴角都裂开了,“你醒醒!醒过来!”

不是他不往天台跑去救人,实在是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形容起来很长,可顾思若也只捞住了刘璃十几秒钟而已。

他手心里都是汗,稍微一用力就容易滑脱,对方在不配合,最后就那么直直的从手中坠下去了。

在江小鱼恢复神智的同时,抬头就看到刘璃正极速的下堕,还没来得及等她举手去接,怔愣间只听到重物坠落后砸在了自己身边的声音。

血腥味,浓重的血腥味,人血溅了她一身一脸。

被血糊住了眼睛,伸手去擦它还是热的,加快速度擦干净,赶紧把套头的短袖脱了下来往自己脸上蹭,擦干净,还要去看刘璃。

“唔唔,唔唔唔”她想说的是刘璃等下我给你擦干净,但讲不出字眼,只是含糊不清的唔唔着。

章节目录 (124)刘璃的惨死 不会的,这一切都是个恶作剧,恶作剧罢了,擦干净就好了,等她把脸摸擦的差不多了,刚想回头,手按在地上直接按进了一汪鲜血里,给她泡上了。

错愕木讷的把手伸到眼前,她看到了,这是一只血手,还在往下滴血的血手,血,血!

“刘璃,刘璃啊,刘璃啊!刘璃…”

“你骗我的对不对?你别玩了!我害怕了!你知道我胆小!”

“我这就回头了啊,你起来啊!我回头了啊!”

苏浅用尽全身力气把她禁锢在了怀里,刚才她认为自己讲出口的话,不过还是一阵嗡嗡呜呜的声音。

那是她急迫想说的话不假,但此时此刻,它也依然无法言语。

在刘璃坠下的一瞬间,苏浅就已经死死的把江小鱼搂进了怀里,他也拼了命的制服她按住她。

因为刚掉在地上的人还没断气,她那张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脸正巧对着他。

刘璃已经说不出话了,因为嘴唇已经磨掉了,现下只剩口中已如残渣的牙齿粉末还在。

可即便如此,她仍旧用口型在说:“不能让小鱼看到,别让她回头,别!”

“啊!啊!啊!”

然后就是江小鱼的尖叫,江小鱼玩命的挣扎,江小鱼六亲不认的疯狂…

饶了她吧,遍体鳞伤剔骨削肉都不如当下的生不如死。

她咬苏浅,捶打苏浅,用一切办法要从他怀里挣脱。

苏浅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力气也越来越小,在马上真的要禁锢不住江小鱼时,余白赶到了。

跑过去接替他示意让他躲开,苏浅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因为他真的没力气了。

余白并没有像他一样狠狠禁锢住她,只是捧着她的脸,冷声说道:“江小鱼你冷静下来,刘璃在等着你跟她告别。她在等你。”

她见到余白后竟真的慢慢恢复了清明。

“你可以讲话的,你可以的,看着我,小鱼,你可以的。”

她把已经碎掉的表情重新整合,虽以哭的声音都浑浊嘶哑了,口中一直在往出溢血丝,努力扯着嘴角,想要好看些自然些,双手无助的搓着,合在一起抠破了十指,噗嗤一声哭出声,然后在努力憋回去,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

用力咬破嘴唇还是没发出声音,用力咬破舌头还是没发出声音,觉得胸口闷热,干呕一下又吐出了半碗血的量,旧病复发了,可心口却通透了。

“刘璃你在听吗?刘璃?”

“咳咳…xia(小)……y(鱼)……”

“刘璃我害怕了!你别吓唬我!一点都不好玩!”

“不…P(怕)”

“刘璃我不能失去你啊!你别吓我!很快就开学了!我们一起,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啊…”

“你答应过我的!”

“刘璃我真的不能失去你的…”

“如果没有你,以后谁来爱我呢?”

“刘璃,你累了,你一定是累了!”

“你累了就睡一下!我在这陪着你守着你!”

“我爱你。我爱你啊。你别不要我!”

“妈妈不要我了,爸爸也不爱我…”

“我爱的不要我,说爱我的想要杀了我,我认为对的都是错的,我认为爱我的,都不爱我。”

“刘璃,究竟为什么?你宁愿选择死亡也不选择相信我?”

“…ai…n……”

在江小鱼背后她手中被刘璃紧紧握住的手慢慢的松开了。

换她紧紧的握住她的。

她不能松手,她知道只要松手,那就真的失去她了。

她想着只要自己不松手,刘璃就还在她身边。

像过往所有的时光一样,不管她走多远,不管她在哪,刘璃都会跟在她的背后,然后两个人一起回家。

现在她就在她背后,她们一定还可以一起回家的。

江小鱼不想回头看了,只要她不回头。她的刘璃就还是那个鲜活的人。

“刘璃啊,我们回家吧。”

有个明显就是在故意教唆的声音响起:“她动了她动了!她没死!”

这句话在这个时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余白的手不够快,江小鱼只一秒不到就回过身去,谁想在捂住她的眼睛都来不及了。

那是一副怎样的场景啊,躺在那的女孩早就变成了一堆连着筋皮和骨肉的烂泥。

跳楼的人有很多,可摔成这样的,罕见中的罕见。

这也正是顾思诺的心机地方,这座新的教学楼是采用的最新设计理念,每层楼随意探出的尖锐物体,各个边角在贯力的加持下都足以把人分尸,更别提经过十二层的洗礼。

能剩下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奇迹了,她当时想象的,落地就是一堆碎肉,哪还有机会留着一口气说上几句废话,

江小鱼胆子小,她连从没看过的贞子和伽椰子只是道听途说就吓的成了人生阴影,血腥暴力她从来不观摩,你让她拍死一直蟑螂臭虫都需要做好久的心里建设。

所以她傻了,扯着那截断手傻了,就像入定状态一般,眼皮都不眨一下。

余白起身一拳打倒了顾思诺,真真是打的她鼻口窜血,还不算完,拎起她照着膝盖骨用力一踹,她双腿跪倒在残尸身边。

接着一脚把她的头踩到地上,本就大小便已经失禁过一次的她这会更是直接拉了出来。

“我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你的!”她感觉刘璃的眼珠动了一下,直接跟她对望上了。

他早说过,他打女人的。尤其是想毁他女人的女人。

苏浅不敢轻易碰江小鱼,她的状态比大吵大闹更恐怖,完全就是一副活着的空壳,好像一碰就会羽化了的那种状态。

章节目录 (125)我就喜欢乖宝宝 不可能的,这个像是残破布偶的渣渣怎么可能会是她的刘璃?

“不不,不是的,她不是。”边摇头否定边笑着往后爬退。

她还在等着自己,她说去见同学了,这堆烂肉怎么可能会是刘璃?

一定是个恶作剧。是有人故意再整她。

“刘璃啊我等你呢,不着急,你慢慢做事,我等你啊。”

一滴眼泪都不敢再掉了,她为什么要哭?

不能哭。没什么可哭的。

“是余白啊?我给你打了好几遍电话你怎么都没接呢?”她像是完全看不到地上的残肢断臂,正常到不能在正常的跟他打起了招呼。

苏浅站在一旁看着她的状态惊恐极了,可伸出手却又不敢碰到她,只小心翼翼的说:“小鱼,别这样…”

她巧笑嫣然的看向他,很是吃惊的样子,提高了声调问道:“什么样?你说什么呢苏苏?”然后一脸嗔怪的哼了他一下。

还被踩在地上的顾思诺面对这样的江小鱼已经吓破了胆,“疯了,疯了!”一种说不上来的恐惧席卷至全身,战栗着抖成筛糠。

呦?似是才发现她的存在,脚步轻盈的迈向她,随即站定俯瞰向她的同时,嘴角扯起一抹浓重的邪恶笑容,蹲下身,“诺诺啊,你怎么在这啊?哎呀,怎么躺这了?这可出命案啦!”

然后讶异夸张的捂住嘴巴,像是发现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一般,“你杀人啦?是你杀的吧!怎么办我好害怕啊!被我看到这一幕下一个你就会把我杀掉吧?”

疯子,江小鱼疯了,“你胡说些什么!我没杀人!疯子你就是个疯子!”

“哈哈哈!疯子?我吗?”她换成一副委屈的模样指着自己,“可不要乱说哦,疯子杀人,”周身的戾气浑然齐聚,目光深邃且骇人,“可不犯法。”

顾思诺被盯得毛骨悚然,她生怕下一秒钟对方就会扑过来活活把她生吞活剥,“离我远点!滚开啊!”

江小鱼可不管她怎么恶狗咆哮,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甜美笑容,“余白,诺诺让你滚开呢,不能这么对一个女孩子,多不绅士。”说完还有责怪他的意思。

拍拍他的腿,他也配合着拿开了。

心里瞬间乐开了花,本以为自己终于脱困了,可一双手直接掐在了她的喉咙上。

边拖着边温柔的讲道:“刘璃去哪了呢?诺诺你知道吗?我们一起去找找吧!谁让咱三是最好的朋友呢,对吧!”

她眼泪一直一直流,脖子好像马上就要断掉了,从挣扎慢慢变成哀求,可说不出来话,只能用眼神疯狂的暗示着。

江下鱼用这种姿势走了几步,不方便,好费力气呢。

于是放开了她的脖子,转而揪住顾思诺的头发,再也不顾及任何转身拖拽了起来,“我知道她在哪,现在就带你去。”

刚刚得以喘息,还来不及叫喊或者求饶,夏天穿的单薄,她身上的小裙子已经被磨碎的七七八八了,两腿中间屎尿横流,当然最新多出来的还有水泥地上的血迹和碎掉的皮肉。

教学楼一共12层,这是她给刘璃亲选的坟墓,她就是要让她们所谓的梦乡彻底粉碎在这个一直寄满希望的地方,所以必须在这动手。

却不曾想,江小鱼不但没倒下,反而黑化了。

这不是顾思诺熟悉的江小鱼,在她的印象里,对方一直是个没主见没脑子傻傻逼逼任人摆布,只靠着刘璃帮衬着才得以苟且度日的白痴。

她不可能会这样,没心没肺大大咧咧成日里都在混日子,什么都记不住什么都不在乎,完全就是智商为负数的低龄儿童代表。

那此时的人是谁?

相处相识了十几年的人,又是谁?

她一定不是江小鱼。

一定不是。

一路拖着个人,一步一步轻快乐呵的往楼上爬去,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真重,诺诺你该减肥了。”就像唠家常一样说的自然无比。

“你放开我!马上放开我!不然我爸爸不会放过你的!”

她以前不是最怕江稀澈丢掉工作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每次用这个威胁都一定奏效。

“是嘛,怎么个不放过法?杀了我吗?原来你们顾家那么喜欢杀人啊。”脚上并未停下。

余白和苏浅守着刘璃的尸体不敢移步,已经有同学报警了,围观的人很多,他们更多的亦是处在震惊中还没回过神。

之所以完全没去阻止江小鱼的疯狂行为,是因为完全不认识那个人,甚至是不敢,对,就是不敢上前不敢阻拦。

率先移步的是余白,他转身欲跑,顿了一下吼道:“苏浅!走啊!愣着干什么!”

被从小鱼的眼神里唤了回来,“哦。哦哦。”然后一起跟了上去。

等到了天台,顾思诺的头皮与头骨已经完全分离了,她痛的麻木的只剩下凄惨的喊声。

顾思若瘫坐在刘璃坠楼的地点,满面泪痕和萎靡。

直至看清了被江小鱼拖拽的几乎不成人样的妹妹,大惊失色中滚爬着起了身,“你在干嘛?放开小诺!你疯了吗!”

她却不敢苟同,耸耸肩扁嘴道:“我带她来找我们的好朋友刘璃啊,关你什么事?”

话音刚落,“顾思若,你在这干嘛?嗯?”撒开了拽着头发的手,一步一步逼近他,“看来,还有你一个,是了,你更讨厌我们才对呢。”

直到他退无可退已经靠在了护栏上,她一手扼喉,力气奇大无比,“上面的风景好吗?从这下去,更好呢!”

他也不挣扎,他虽不是直接凶手可也确实是个酿成惨案的罪人,“动手吧。”顺从的闭上了眼睛。

“真乖,我就喜欢乖宝宝!”

手上一用力他大半截身子仰了出去,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余白赶到,然后一把拽回了顾思若甩脱在了地上。

江小鱼眯着眼睛发出了危险的信号,嗓音低沉的问道:“余白,你想干嘛?与我为敌吗?”

他马上把双手伸平举在胸前,低声下气道:“小鱼,不是的,刘璃不在这里,我带你去找她,我带你找,好不好?”

听了他的话,她眉心微动,“你带我找?真的?”

把手伸向天台边缘的人,“真的,我知道她在哪,你要相信我啊,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对不对?”

…拉钩钩,盖印章,一百年,不会变……

过去的画面在脑中闪现,对,余白不会骗她,他们做过约定,对。

“好,你带我去找。”

他差一点点就拉到她了,总是在最关键时刻坏事的顾思诺又一次的恨别人不死起来。

章节目录 (126)令人畏惧的正常 “别听他胡说!他就是在骗你呢!刘璃死了!就从你现在站着的地上跳下去的!你要见她就跳下去啊!跳下去就见到了!”

都死了最好赶紧去死吧!

猛的把手收了回去,目光空洞的看着楼下,“真的死了吗?”

像是再问自己也像是再问别人,“不!她没死!不!”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捂着自己的耳朵,崩溃的不停重复着:“没死刘璃没死!该死的是你们!是你们!”

她站的方位特别危险,只要稍微一倾斜,就又是一个万劫不复与世长辞。

“跳啊!你跳啊!还不都是因为你!江小鱼你跳啊!”她还在一遍遍的教唆着,唯恐天下不乱。

“呵…呵呵……”她为什么要跳?停止了激动,“因为我?你知道些什么,告诉我。”

自己走下了高台,她早该想到,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顾思诺意识到自己说走嘴了,人命关天可不是闹着玩的,虽然不是她推下去的,可的确是她逼着对方跳的。

“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休想往我身上安罪名!而且,好多同学都看到了,我哥哥在救她!说起来我们是在救人!”对,就是这样。对。

再次往她那边走去,马上要住到人了,却被顾思若拦下了,他挡在妹妹身前,“别闹了。你伤到她的顾家不追究。到此为止吧。”

江小鱼呆了一下后大笑了起来,笑的弯腰捧腹前仰后合,“追究我?”

拍的一个嘴巴扇到顾思若脸上,用了十足的力气,接着又连扇了好几个,顾思诺拉达着头皮想上前阻拦,被她一脚踹在了肚子上飞出去老远。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江小鱼像是地狱里来索命的恶鬼,周身黑气满眼复仇。

停了一会,抬头看着蓝天白云,闭上眼睛闻着清风嗅着草木香。

“当一个小孩是我的梦想。”

仿佛看到梳着个大辫子冷着脸的刘璃一句话不说的看着她。

“我没什么太大的奢求,我只想做个没心没肺的小孩。”

屁颠屁颠的跟在刘璃身后,明明她自己才是姐姐。

“我想保护一个人。我保护她的人生,她护着我的梦想。”

打退了无数欺负她的人后,终于有一天她们成为了朋友。

“记忆力太好真的好累,有人跟我讲鱼的记忆只有七秒,所以我改名叫江小鱼。”

你怎么什么事都忘记啊,你不要叫江恩慈,叫小鱼鱼好了。刘璃

“我的梦想实现了,我可以在一个琉璃罐子里尽情的疯闹胡来,尽情的装傻充愣,尽情的做一个孩子可以做的所有事。”

没关系啊,我帮你记得,我做你的记事簿。刘璃

“可有一天我发现我的琉璃罐子有了裂痕,我要带她走,我一定要带她走,我可以忍受所有的欺负谩骂,我可以被指使被教唆,甚至被伤害。”

我不疼小鱼,放心吧,没有人欺负我。刘璃

“她不是我的朋友,她是我的梦想,是我的童年,是我所有的纯真善良是我所有对美好和未来的向往。”

有我在,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分开。刘璃

“世界很大,我们的世界却很小,我怕让她知道其实无论什么事我都搞得定,因为她需要被我需要,而我也真的需要她。“

笨就笨吧,还好我学的快做的会,不然啊这么些事谁替你完成呢!刘璃

“我们发誓一辈子不会分开,我走到哪她就跟到哪。我们马上就可以离开了,离开这些是非,离开这些纷扰。”

“没有刘璃的江小鱼是不完整的,如果琉璃罐子碎了,梦想也会碎的。”

“我早就知道怎么做一个合格的成年人,可我只想做个孩子,没想过跟任何人为敌,也对别人的任何东西通通都不感兴趣。”

没有江小鱼了。

在琉璃罐子碎掉的那一刻,江小鱼就已经死了。

“没有琉璃罐子的江恩慈,如你们所愿,从这一刻起,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从此以后恩断义绝。”

“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毁掉我梦想的人。我会报复的。所以千万别被我抓到查到寻到。”

盛夏过去就是秋黄,这一季再不舍终究也不会为谁留下,就像人们各持的己见,从来没有公平可言。

既然需要一个告别,是需要一个告别。

不是打闹不是闹矛盾,是自此以后,不是仇人也是陌生人。

“我不相信跟你们没有关系,顾思诺,顾思若,你们最好藏好了,千万别被我查到。”

死亡是最简单也是最容易的,可活着的人,要怎么活下去呢。

身边的人都还在,加上化形出现的你刚好圆满,所以,空气中探出手,“刘璃,我有话要问你。”

:刘璃啊,你可曾想过,你于我而言不是任何人能替代的?

刘璃啊,你为何不想,你于我而言才是那唯一信任的依托?

刘璃啊,你怎么不念,你于我而言就是我的明天我的童真?

刘璃啊,你怎么不信,你于我而言独是我命脉绵长的希望?

刘璃啊,你糊涂致死。

你于我而言终将成为我一生的痛和执念。

……

“刘璃,我不相信你会死掉。是我不够好,我等着你回家。”

那些问句是她对着空气默默在心里问出的,后面这句,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的确她不能疯也不可以被人认为是个疯子,所以你看,她很理智,比一生的任何时间来的都要理智。

余白死守着天台边缘,苏浅也做好了随时可以钳制住她的准备。

可就如她表现的,异常平稳异常冷静异常无恙,就好像今天只是个普通的周一。

没有命案,惨死的人也真的跟她没关系。

江小鱼的那段侃侃而谈粗略的交代了她跟刘璃之间的因果关系,也很好的做了一个通告。

伤害她没关系,若动她的琉璃罐子,都得偿命,她会穷极一生去挖掘出真相。

伸了个懒腰,“爬楼好累啊,我要去休息了,”面带疲累的笑容,煞有介事的缓步往出走。

远处的警笛声大概已经到了校门口,声音刺耳洪亮,江小鱼好像真的把这一切都隔绝在外,路过顾思若的时候看都没看他一眼。

就在大家都不知如何应对她这个态度的时候,终于等到了最佳时机,癫笑着扑到顾思诺身上极速后退,两人双双游离在了栏杆边缘,只要她轻轻一推,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

章节目录 (127)救赎是双向的 轻轻抚侍着对方的脸,“乖,说说看,你在这干什么?”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却可怖的让人骨子里发抖。

“诺诺干嘛不说话呢?瞅瞅你,头发都乱了,来我帮你梳理梳理。”说着就抓着她的脑袋往护栏外边推。

的确这的视野果然格外开阔,远处的繁华近处的喧嚣尽收眼底,“你不是最受不了别人冷落忽视你了吗?”看着渐渐驶来的警车,“我帮你上头条怎么样?是个合格的好姐妹吧?”

江小鱼一脸认真,全然没有吓唬人或者作秀的成分在,“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来这边干嘛?”

顾思诺大半个身子欠在外面,她死死的抓住栏杆,从没想过自己会被这么对待,虐她的人竟然还是自己从未放在过眼里的人。

“疯子你就是疯子!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不相信对方真的敢明目张胆的杀人。

爬上栏杆坐在上面,双腿在几十米高的空中荡来荡去,“是嘛。你才知道我是疯子啊,真可惜,如果早点知道的话兴许我还能放过你。”

突然手上发力直接把人掀翻至护栏外侧,能放脚的墙沿最多能有五厘米宽,身下就是万劫不复。

“啊啊!”一切来得太快,她还没有什么心理准备,多亏手上的力道一直没松,这回好,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表演徒手爬楼的极限运动呢。

能停脚的地方实在太窄了,脚尖踩在上面一分钟不到就开始抽筋,胳膊上的力道也愈发的力不从心,但顾思诺一丢丢都不敢松懈。

三个男孩对此不知道该怎么劝和或者处理才能把情况稳定下来,不敢贸然上前甚至不敢随意惊动江小鱼,她已经完全失控了,不是情绪崩溃的那种失控,是人格。

没人知道这一面的她,或许刘璃小心翼翼保护着的藏起来的就是这个极端分裂病娇暗黑的江恩慈吧。

救赎是双向的,从来都是。

刘璃的姥姥会逼退她身边任何试图参与她生活的朋友,唯独年幼的江小鱼令她不敢过激甚至不敢插手她们的交际。

魏老太一辈子的爱好就是养些鱼啊宠物啊,因为她认为有钱人家的太太们都用这种事怡情彰显身份,所以年轻的时候在刘建鹏家里也摆了个大鱼缸,养了好些名贵的鱼种。

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应该就是这件事了,魏老太太打骂完小刘璃后直接把她锁在了阁楼的杂物间里,不给吃也不给喝。

每次江小鱼去家里找她就被搪塞回去,一连几天她才发现不对劲,当年刘家是个小独院,两层楼加阁楼。

于是趁着天黑她悄悄爬了墙又偷偷上了房,虽费一番周折但好在她从小就淘气。

果不其然发现了被困的又渴又饿差点断气的伙伴,根据对方提供的房子布局成功的从一扇通风的小窗钻了进去。

三进三出,没人发现,刘璃吃着不知道从哪来的烤鱼,但江稀澈回家之后却出大事了,女儿不见了!

她一共就那么两个朋友,不在顾家,只能跑去刘家询问,敲开了刘家大门,魏老太一个劲的否认,可江稀澈太清楚对方是个什么人了,从刚开始就阻止两个孩子来往,以她的恶名生出什么歹心都不稀奇。

也确实,他成功的在鱼缸变血水缸的巨大玻璃容器里面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女儿,那里面是碎鱼尸体和一串串新鲜的鱼内脏,她就泡在它们之中,当时的视觉冲击可以用甲级恐怖片来形容。

到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江小鱼的胃里有生鱼和满满一肚子的血水,应该是被强迫塞进到食道里的,因为没人会活脱一条活蹦乱跳的鱼,更不会喝接近把肚皮撑破的脏水。

一时间魏老太变态虐童的事件引起了社会的高度重视,首当其冲的要属顾少倾,他坚决要把她送进监狱,最好让她也在里面受尽凌辱而死。

可即便是当年年幼的江小鱼也清楚,胡倩是刘叔叔的软肋,她只要一哭二闹他一定会去求江稀澈不要走司法程序。

而她要的也不是送她去坐牢,她只想让她害怕让她畏惧让她看到自己就腿软就崩溃,当然,结果是成功的。

魏老太永远不会忘记江稀澈怀里乖巧甜美不哭不闹甚至还反安慰他自己没关系的小女孩,在大人看不到的背面对着她露出的诡异惊悚的笑容。

刘璃清楚江小鱼干了什么,所以也只有她清楚那些被江小鱼压制在内心深处的恶魔。

她是因为什么变的病态的?大概就是被妈妈抛弃爸爸又好久没回家,自己在一个大房子里没吃没喝无人问津最后只能喝生水吃生肉的时候吧。

沈南笙当初最错误的地方就是没联系江稀澈,没告诉他自己要走这件事,而他一出差就走了大半个月,那些日子,小小的江小鱼是怎么一个人活下来的,这可能就是她不想要太好的记性,不想过成年人的人生,只想活在当下,做个傻子的原因吧。

救刘璃就好像救赎那个身处在黑暗炼狱里的自己。

她们是两个极端的互补。

江小鱼是自由的,自由到生死无人问津。

刘璃是束缚的,外面的世界从来不为她存在。

所以她把约束带给江小鱼,所以江小鱼把自由带给她。

她们共同的特点是孤独,是对家人的失望,是对这个世界的失望。

彼此抱团取暖,做一个被对方需要的人,至少还会有人需要她们活着。

所以救赎是双向的,江小鱼保护她的整个人生,她保护江小鱼琉璃罐子里的美好和单纯。

我为你清扫尽前路所有的障碍,感谢你给我我想要的一方净土一片小小的秘境。

毁掉别人赖以生存的面具和梦想是要付出代价的。

玩火自焚,自食恶果。

她可从没想过要做恶魔。

她只想做刘璃的小甜心。

可她的刘璃去哪了?

是啊,刘璃呢?于是,“你们谁看到刘璃了?”她问的十分认真。

“我知道她在哪,小鱼你下来,我带你去找她。”余白接话道。

谁承想刚刚还乖宝宝似的人听了他的话后突然激动起来,“你骗我!你已经跟我说过一遍要带我去找刘璃了!”

想起来身边还挂着个垂死挣扎的人,收回目光,“袄对了,你说刘璃是从这跳下去的对吧?是你说的吧?”

章节目录 (128)究竟是何原因? 顾思诺在刚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继续惹怒她了,带着哭腔,“我说错话了,没有,她没跳楼,她没死,没有…”

江小鱼嘟起嘴巴思考了一下,“那楼下躺着的是谁你认识吗?”

疯狂摇头,“我不认识,不认识!”

这样哦,“可我好想知道她是谁怎么办?不然你去帮我问问?”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踩空了,“怎,怎么问?”

她用手支着腮眨了下眼睛笑道:“就这么问呗。”说着手指做了个下跳的动作。

“不,不需要,你让我上去,我下楼去给你问好不好,好不好?”

摇了摇头,不满意,“你当我傻啊,那个人都死了,你要是不死怎么跟她对话啊?”

到了此刻顾思诺才真正感受到自己那份来自灵魂深处的畏怯,她才清楚地意识到江小鱼真的没有在吓唬她,“逼死我也没用!我死了你什么也得不到!”

懵懂的看着对方,“我可没逼你哦,我只是让你帮忙问个话,你激动什么。”

顾思若第一时间就跟家里取得了联系,关键时刻顾少倾和江稀澈双双而至。

看着随时都有可能坠楼的两个孩子,两位父亲彻底慌了。

警察封锁了楼下的事故现场,法医已经在检测取证,顾家带来的救援队要比官方的更精良一些,空中有待命的,低下有垫子。

没用的救护车总是在最后一刻登场,就像此刻校内漫天的警笛声除了搅混了秩序,什么也改变不了,挽回不了。

顾少倾深知自家孩子的品性,走到这一步,他懊悔不已。

江稀澈像是转瞬间就老了好几岁,他这个宝贝女儿,宝贝这个词似乎只停在了字面上。

现下望着她单薄的背脊,这一年以来鬼门关走了几遭,但他守着陪着安慰着的时刻少之又少。

心沉到了谷底,脚步都变得千斤重,她是一个被妈妈放弃的孩子,他从小打着爱她的旗号,可面对那张太像妻子的脸,就冠冕堂皇的以物质供给为理由来麻痹自己的失职。

他是一位好父亲,也的确是一位有着无法言说的苦衷的好父亲。

他爱女儿,独身带她的那些年头足以说明这点。

可他却忽略了,忽略女儿会长大,忽略一个女孩的每一步都是人生的新启蒙,可这些,他都没有参与过。

江小鱼说自己很好,他就理所当然的认为是真的。

在距离三米左右的距离停下,颤声道:“小鱼,爸爸来接你回家了。”

沉浸在自己世界当中的人听到熟悉的呼唤,呆萌萌的回头,“爸爸?你怎么来了?”

“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你先下来,让诺诺回来,太危险了!”尝试着继续往前靠近。

她有点不高兴了,“你们这是干嘛?我就跟她打个商量而已,看把你们吓的。”

顾思诺可顾不得什么仪态姿容了,看看顾少倾瞬间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起来,“爸爸救我!爸爸快救我!江小鱼她要杀了我!”

不喊还好,一喊反而坏事了,“我什么时候说过那种话?嗯?”

“刘璃跳楼有都是目击证人,她是自己跳的!不是我推的!跟我压根就没有任何关系!你非咬住我不放!你就是想害死我!”她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了出来。

伸腿踢到对方勉强维持站立的双脚上,顾思诺瞬间腾空,身体所有的重量都寄附在了那双眼瞅着也要抓不住栏杆的手上。

一根一根去掰开她的手指,“我说过,刘璃没死。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且不论刘璃是怎么死的,但如果顾思诺真这么坠楼身亡,那江小鱼在光天化日之下谋杀的罪名可就坐实了。

更何况她被拖拽扯拉的已经伤的不轻了。

“你清醒一点江小鱼!你把我妹妹杀了刘璃也活不过来了!”顾思若破口喊道。

是啊,解决完一个,还有一个呢,停下手上的动作,“我怎么把你忽略了呢!这样的话,该先处理谁好呢?”

伸出手指,“小公鸡点到谁就是谁,”哈哈,“点好了,还是诺诺先!”

阵风带着她晃了几下,她也不担心自己站不站的稳,“我就想知道,你们两个为什么出现在这,你们究竟跟她说了什么,要么你们现在就回答我,要么我就带你们一起去找到本人问个清楚!”

继续掰顾思诺的手指,掰不起什么作用,那折断吧?省着还要一遍遍的攥回去。

嗯,有道理,所以再下手时直接一劳永逸。

“啊!我的手!啊!爸爸哥哥救我!救命啊!”哪怕她从小体能训练皆优也扛不住十指连心的痛。

顾思若边向她跑去边说:“我说我说!你把小诺拉上来!我全说!”

早这样何必费她那么多力气,“可以。”提溜脖领子把人从悬空揪回到刚才的古怪站姿,“说吧。”

“我们没骗你,她真的是自己跳楼的,没人逼她,究竟为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这句话的每个字,连标点符号都是谎言。

唯一他的确不知的部分就是顾思诺跟刘璃的单独对话。

“真没诚意,你们兄妹一次次的,真是没诚意。”她懒得再跟他们周旋。

反身刚想踹向顾思诺,身后突然响起刘建鹏的声音:“孩子!孩子等等!”

他是苏浅搀扶上来的,那边女儿的尸身刚被装好准备送上车,这个打击对于他而言无谓是致命的。

刘璃生前就只有江小鱼一个朋友,基于两人的感情浓度他很清楚她很容易就会偏激的做出些无法挽回的事来。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所有苏浅找上他时,他强撑着一口气也要来救下她。

“刘叔叔你来学校干嘛?来替刘璃庆祝吗?那你是应该替她高兴!我们考的很好!很快就可以一起去上大学了!”

刘建鹏都不忍心直视她脸上洋溢的幸福笑容,“小鱼,好孩子,你先下来,下来咱们聊!”

觉得对方不像是高兴的样子,心里有点火了,“刘叔叔,你不会不同意刘璃跟我去上学吧?你们是不是又要偷着打骂她!”

说着说着声音尖锐了起来,“你作为爸爸为什么不能好好保护自己的女儿!你为什么总躲起来任由她被欺辱!你为什么对她的遭遇总是不管不顾!你究竟为什么要那么对待刘璃!”

脑海里她无数次大伤小伤的画面撞到了眼睛上,继而自言自语道:“刘璃别怕,刘璃不怕,我带你走,我带你走啊…”

章节目录 (129)原来你真的不在了 她不想听任何搪塞的话,更不想听任何冠冕堂皇的借口,有罪的人大多都认为自己无罪且有不得已的难言之隐。

“你走吧,我跟刘璃都不想见你。我们会过的很好的。”说完了不在看刘建鹏。

江小鱼的每一问都问到了他的心坎里,他最后的委曲求全才是断了女儿活路的根本。

其实他明知道魏老太的威胁是假的,她怎么可能让胡倩带走在她们眼里完全就是个累赘就是个包袱的女儿。

可刘建鹏不敢赌,不敢用她的前程和人生赌,如果离婚法院真的把刘璃判给女方,他不敢想象小小的孩子从小会被魏老太教导成什么样。

胡倩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所以在女儿年幼时即便所有人都戳着他的脊梁骨骂他是窝囊废,他仍旧笑着全盘接受。

不离婚是底线,只要不离婚孩子就能在他身边。

抱着这个固执的坚持一过就是这许多年。

能做的就是默默的赚钱攒钱,重复机械的赚钱攒钱,他是想等到女儿十八岁以后把一笔钱交给她,让她自由自在的去生活的。

今年刘璃终于十八岁了,可自己等来的,是女儿的死讯。

多年来的忍辱负重变成了一个笑话,一个单方面圆满的笑话。

明明有父有母,却生生让女儿过成了父母双亡的景象。

可现在一切都为时已晚,江小鱼是女儿在这个肮脏的世上唯一的温暖,他得保护住这个孩子,就当他作为父亲的一生中唯一一件为女儿做的事。

“孩子,小璃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她不会希望的。”

怎么每个人跟她讲话都怪怪的?真讨厌,“她不喜欢的话她会自己跟我说,用不着别人转达。”

所有人都不敢轻率的发声,包括一旁双目赤红的江稀澈,顾少倾就是沉默,偶尔剧烈的咳嗽后被黑山扶一下,面对女儿的呼救他从头至尾都没予以回应。

因为他清楚,刘璃的死,很多事再也没有逆转的可能了。

如果说人生有分割点,那么江小鱼人生的两部分…

十八岁以前,十八岁以后。

刘璃生前,刘璃死后。

而且以顾少倾识人的本领,他从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那孩子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

所以把顾家的一切交给她,他放心。

至于自己的女儿有几斤几两他也同样清楚的很,真正意义上来讲,顾思诺更像卫家的人,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相比之下顾思若好很多,他虽浮躁不成气候,但却保留了善良和一份真心。

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们,谁的品行什么样,都摆在明面上。

所以顾少倾已经有了答案。

不动声色的可以把人逼死,并且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而且还有目击证人作保,最主要的是他们还出手救了人。

这手法这布局怎么可能是一时起意。

能让刘璃甘心赴死的必然就是跟江小鱼有关的事。

那么坚毅有主见的一个孩子,不会轻易被谁几句恶言恶语就给击垮。

除非事情的矛头直指江小鱼,还是她无法控防,无法解释,无法抵挡,无法保护,什么都无能为力的那种事。

连自己都被算计其中了,他可不是养了一个好女儿吗?

让他说什么呢?他连开口的资格都没有了。

刘建鹏是真的害怕她会跟自己的女儿一道去了,死亡这件事他是最不想亲自说出口的,“小鱼,小璃不在了,你知道的,她去世了。但她一定希望你好好活着,就算带着她那份也要好好生活下去。”

算是当头一棒吧。

他的话对她而言是当头一棒,他是来给刘璃收尸的,所以楼下那个血肉模糊的人,真的是刘璃。

别人都会骗她,可对方的父亲,不会啊。

面无表情的起身站上了连接栏杆处的小方水泥柱子上,“死了吗?死了啊…”

可明明早起的时候她还说会等着自己呢,那现在呢?

“刘璃!你在哪?刘璃!我怎么才能找到你?”

声音响彻至四面八方,但就是没有想要的回应。

“为什么要跳楼,究竟有什么事能让你狠心丢下我…”

“刘璃啊,是我表现的太过软弱,是我表现的不够勇敢,是我表现的过于贪恋,是我没能顾你周全。”

山河失色,岁月停搁。

“属于你的那部分的江小鱼你都带走吧,让她在静默的深海里陪你,等我还你体面,待我寻来真相,今生来世,我都陪你。”

再见面时,我们好好清算。

你好狠心,我好想你。

还记得在医院养伤时你说的那段莫名其妙的话,当时完全没去在意,你说:“小鱼,你相信这世界有纯粹的黑白之分吗?你对于我而言就是我与这世界言和那道唯一存在的光。如果我能把美好带给你那我就为你抵御这世间所有的恶。如果我不能带给你什么了,那我就把你的世界还给你。”

所以是从那个时候起就已经发生了一些埋下隐患的事情了,对吗?

“刘璃,其实我可以保护你的。我真的,可以保护你的。”

顾思若用完电话后没有锁屏,来回挪动中自动在口袋里开了相册,等他发现时,那段视频的声音内容已经清晰地播放出来了。

“江小鱼你给我吃的什么糖!你给我站住!…我这就上楼去把饺子全部吃光!…小鱼,我也爱你…”

“当然有愿望啊!我希望我们永远像现在这样!一直不分开!”

这是除夕那晚顾思若在角落里录下来的,一直没删。

听着曾经恍如隔世的欢声笑语,苏浅泪目了,余白也忍不住眼角落泪。

距离除夕才过半年多,怎么就物是人非了呢?

江小鱼想大喊,可弓着身子就是喊不出声音,她想大哭,可就是掉不出一滴眼泪。

一直不分开。

一直不分开。

刘璃,我们回家吧。

你回来,求你了。

她站那绷紧了身体和神经,大张着嘴巴但一点声响都发不出来。

可能痛到极致,语言和肢体已经跟不上表达了。

顾思诺瞅准时机,伸手拽住她的脚脖子狠狠一扯,江小鱼飞身出去,扑到了空气中。

也好,都想让她死。

很好。

一群人狂涌过去,顾思诺自己翻过了栏杆回到了安全区内,滑倒在地,喘着粗气,脑子里都是劫后余生的欣喜。

所有侮辱过她的人,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她神色狡黠奸滑的看着余白,心道:“咱们之间,才刚刚开始。”谁让你犯我手里了呢。

“今天你是怎么对我的,来日我定当加倍取回来。”

呵,原来你是这样的余白啊。

章节目录 (130)刘璃,我们回家吧 电光火石间跟着一跃而出的是余白,他用的力道很足,成功在空中搂住了江小鱼,随即就是急速的下坠,形容起来很慢,实则很快,几秒十几秒的时间就落了地。

当然他们都没受什么外伤,下面早就铺好了各种气囊气垫,只是那股贯力会让人很难受。

他用实际行动证明,我话最少,但我爱你最多。

连跳楼都作陪,可能还是家里的家法罚的轻。

江小鱼落地那会还有意识,可任凭余白怎么啪她的脸跟她讲话,她就是一个字也不回。

苏浅捂着心口扶着墙做着缓冲,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任谁都始料未及吧?

就算他都不敢相信,死亡原来离的要比想象的更近。

反复回忆起在医院时刘璃缠着他问的那些当时觉得都浪费篇幅的话,跟他一遍遍确认他的心意,一遍又一遍。

如果他依然没给出承诺,那是不是她就不会轻生?

又想到他们通的最后一通电话里,她更加奇怪的语气,那句要是她真的不在了,此时想起来,让他无比内疚,如此多的反常加在一起,竟然就是没抽出时间好好跟她谈谈问题。

他执意认为刘璃是觉得自己顶了她的位置,可他不是她,也无法成为她。

这个坑留下的太大,把他自己填进去,江小鱼要不要还不一定呢。

所以苏浅心乱如麻。

大家都是通过前一遭在原始森林里经历的生死各明了心意,偏偏他又不是个善于掖着藏着的,他认为所有的情感遵从本心追寻自然即可,一个没有感情经历的小白实在不懂要怎么包庇。

若是他咬死了不承认?

很难,除非他的确不喜欢。

“刘璃,我该怎么办…”他不是不想下楼,而是身体原因,还不能移动。

江稀澈执意要让女儿去医院检查一下,倒是有必要,可江小鱼就像个木偶,眼神空洞一言不发任其摆布。

直至救护车旁边的法医车扬起后车门后露出来装尸袋,她摇晃着头后退着,不停地后退着,状做大喊却无声音,然后癫狂的跑了起来,横冲直撞。

她手上还有血,干涸的血,刘璃的血。

余白跟江稀澈还有黑山在后面拼命地追赶,她也不管路,有道就跑。

哐哐哐的砸门,林校医不悦的打开门后刚想发脾气,可一看是江小鱼紧忙笑着迎了进去。

她怀孕了,假期间来学校待班,一是学校里有放假不回家的学生继续上课的,二是她也想活动活动不能老窝在家里。

由于孕期不能玩手机电脑,当然这是她个人比较着重注意这方面,所以她并不清楚距离不算近的临校区发生的事件。

才高兴了没两秒,就发现了来人的反常,急问道:“小鱼啊哪里受伤了吗?怎么一手的血?快给我看看!”

她也不说话也不伸手,只是瞪着大眼睛用力的摇晃着林校医,拉着她让她跟自己走,虽然莫名其妙的,可还是跟着去了。

出了楼门没多远,撵她的人就都追上来了,“小鱼冷静一下,冷静一下。”江稀澈出言安抚。

狠狠推开他,拉着林校医继续往前走,又走了一段路被对方的丈夫拦下了,他拌过她的肩膀神情哀伤惋惜道:“江班长是打算带林姐姐去看刘璃对不对?”

她怔愣了一会,像是断掉了好多根弦似的机械的点点头。

将近一米九的糙汉子泪珠子不争气的吧嗒吧嗒就掉下来了,“林姐姐现在不方便,等过两天,我带她一起去送刘班副。”

她不知道体育老师为什么会哭,这几年他们关系相处的相当铁,很自然的帮他擦掉了眼泪。

遭到拒绝,也没强求,因为顺着他比划肚子的手势看到了林校医隆起的小腹。

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呆愣着僵直着往前走。

“怎么回事?”林校医跟自己老公打听道。

他也教过好些个学生了,但这一批当中,以江小鱼为首的几人,是他多年来最为喜欢的。

闻言忍不住又掉了眼泪,哽咽道:“刘璃跳楼了,在新区的12楼跳了下来,当场死亡,死状…”

林校医听后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幸亏体育老师眼疾手快给扶住了,“怎么会…那么好的孩子,怎么会…”

她知道江小鱼来找她干嘛了,曾经她调皮总是伤这伤那的,刘璃在医务室数落她不小心,当时她抱着自己胳膊撒娇说,林姐姐那么厉害,不管我伤成什么样她都能给我医好了,而且还会医的特别好看。

所以这是找自己去给刘璃缝伤口医病吗,想着过往种种,也趴在体育老师怀里哭了起来。

一会坐到大教室里,一会又到体育馆的椅子上躺着,一会去食堂买了好多吃的看着,一会又去图书馆捧着几本书不翻页,就像今天就是普通的上学的一天。

最后回到自己(3)班的教室,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木讷的盯着讲台看。

从下午坐到晚上一动不动,就那么盯着讲台盯着黑板看。

本来警察是要第一时间带她去录口供的,被顾少倾压了下来,而且当时的情况在场亲睹的同学不少,所以就是个普通的跳楼事件,没什么深究的必要。

谁也不知道她是在做什么,只耐心的跟着陪着,黑山先走了,这会剩下苏浅,余白,江稀澈守着。

下午5点50分。

这是她们平时上最后一节晚课的时间。

有时候有老师带,有时候自己做作业。

铃声按时响起,踏铃而至的是最不喜欢江小的数学班任,冯柏楠。

看得出来他眼眶通红微肿,从善如流的走上讲台,就好像台底下真的坐满了学生一样。

按照以往的习惯,阴阳怪气道:“拜托我们江班长好好听听课吧,也给我这数学班任多少留点脸皮。”然后自顾自的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起来。

四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他看着交了整整三年却从未有过一刻消停时候的江班长,此时的她曾是他最希望见到的样子,可这会,他不那么想了。

江小鱼是他教育生涯以来最头疼的孩子,等她毕业一走他才发现,她同样是他印象最深刻拿出去当谈资吹嘘的最多的孩子。

“今天是老师给你们上的最后一节课,课的名字叫做,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成长的路上会有很多困惑和苦痛,可能会得到些什么,但同样也会失去很多,往往过程都不会按照美好的想法或者期盼去发生,可最重要的,是要为你所爱而活。”

这番话是他说给江小鱼听的,他原本在休假知道了学校发生的事,特意马不停蹄赶回来的。

她们俩的感情他再清楚不过,对于此事,他也十分难过。

整理了一下心绪,字正腔圆声音洪亮道:“下课!”随即放学的铃声响了起来。

她腾的站了起来,像过去岁月中无数个平平无奇的日子那样走到了一个空着的书桌椅边,淡淡道:“刘璃,放学了,我们回家吧。”

语毕,轰然晕倒在地。

章节目录 (131)愧疚是最无用的 学校里的混乱很快就被压制下去,像这种丑闻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得到妥善处理,至于方式,要么镇压,要么和谈。

在天台边上还保持着伸手拉刘璃的姿势顾思若反复不停的问自己,怎么会这样?

怎么就会变成这样?

他已经重复拉人的动作多次,可除了空气外,再也没有任何重量附在他的手上。

那些重量通通变成了枷锁,卡死了他的整颗心脏。

负罪感。满满的负罪感。

虽然他不是始作俑者,但也逃不脱推波助澜。

根本不至于把一个女孩推向深渊的事却活活要了她的命。

就好像楼下那一地的鲜血不仅只流在了那里。他的手里,也满是刘璃的鲜血。

他没有办法否认自己的责任。

那个对方似要轻生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是盘旋着的,但被他自己用一个小女生借她个胆子她也不敢干那种事的想法自己又给推翻了。

他之所以下楼的每一步都那么沉重,正是因为在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那么善于猜度人心的他,怎么可能没看出她那必死和毫无留恋的决心。

他甚至猜到她在等江小鱼,她一定还想再看她最后一眼。

然后联合起来顾思诺选的这个天台会面的时间和那毫无逻辑的滑稽通知。

不由分说,她是想拉着他这个哥哥一起下地狱。

如果他当时选择出手阻止这一切或许真的还有余地有时间挽回。

只要那会他拽她出来,而不是最后还在她心上扎上那致命致死的最后一刀。

顾思诺就是让他选择,还当真就是他做出了这种残忍决绝的选择。

他明明看破了一切却还做出的这种选择,那他又有什么资格说妹妹狠毒?

这个比她更恶毒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别人?

被请到警局做询问笔录的顾思若全程缄默,遥想事发时现场一片混乱,所有人,全部的目击者都能证明自己的确看到的是刘璃自杀,跟在场的任何第二方都牵扯不上丝毫的关系。

所以根本连猜度都用不上,后面的例行交谈也不过只是走个过场。

过程中被歌颂成无私救人英雄的他一直禁言。

反观顾思诺却表现出一副好友轻生离世她心痛难过的不能自拔的悲痛情绪。

至于她们两个被看到曾一起往教学楼方向走的事,也变成了她发现刘璃情绪不好,所以极力开导,可最终无果而酿成惨剧。

顾思若觉得整件事荒诞极了,他看着面前一幅幅虚以委蛇的面孔突然失笑,不能自控的大笑。

是。他不敢对外公开自己内心的愧疚,那种煎熬他必须连本带利的承受。

就像现在,明明一切都让他恶心的要死,但他什么也做不了,甚至一句真心的话都不敢说。

没人知道他在笑什么,大家都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他,死了自己的同学,没救上来,也不用受这么大的刺激吧?

更有甚者在顾思诺添油加醋的描绘中竟可怜痛惜起来几人生死相隔的友情。

揣测和避而远之变成了安抚,一群公允的人民警员细心耐心的安慰着他这个自责到失态的悲伤大男孩。

一起罪大恶极、人神共愤、天理不容、天诛地灭的校园暴力人***事件就那么演变成了风评极好的,就差颁给他们兄妹两个H市十大好人奖的闹剧。

就差找个机组给他们上个镜,然后再在国内各大电视台歌功颂德一番,也许摇身一变就变成了感动全中国的善举。

黑和白,明和暗。多轻挑,多危险。

人性这一关,他们两个选择跳过的方式不同。

顾思诺选了胁迫别人得以心安理得。

顾思若选了包庇自己日夜难以安宁。

其实刘璃死不死不是他在意的点,他在意的,是自己明知道她要死,却自欺欺人着选择淡漠忽视,选择了放弃。

所以对方也正是看透了这一点,她在一根根把自己手指脱离开的时候或者就是不想为他的良心买单。

他救她不是出于她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而是后知后觉的愧疚。

也仅是愧疚。

可顾思诺连那一丝为人的愧疚都没有。

应该是算准了哥哥必定会先抑后扬,性格使然,当然也算准了刘璃不可能会回头,一切的一切,步步都掌握在她精准的算计之中。

死了一个人她不但一点惊慌害怕都没有,反而镇定自若,每一步都表演的很到位。

无论是哭,是笑,是惊恐,还是无助。

原来踏出成年人的那道线,人的皮面也是会跟着发生巨变的。

顾思若想着这些以前从未花时间去深思的问题,从警局出来后不顾众人的劝阻自己再次回到了学校,回到了那个天台上,他试图在这里抓住些什么,什么都好。

栏杆边缘有几束混色的百日菊,它的话语是,纪念一个不在的友人。

雁过无痕,人过无声。

世间最凉薄的事就是人命吧。

“刘璃,对不起。”

“刘璃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不知道除了这句毫无用处的废话外还有什么是能为她做的,总要做点什么。

他得做点什么。

莘莘学子圆梦的转折点,她猝不及防的就转到了鬼门关。在世间最后的仅存的温柔仍旧留给了江小鱼。

不要看,不要让她回头。苏浅反复咀嚼着这句话,他自愧不如,他不知道要怎么应对接下来的情形。

余白的疲态也肉眼可见,难得在他一成不变的冰颜下看到外露的惶恐。

江稀澈除了要看顾仍旧在昏迷当中的女儿外还要帮着刘建鹏处理刘璃的身后事,那位胆小如鼠做小伏低的中年父亲已经彻底垮掉了。

大家各怀心思,各有各的顾虑,在一件看似明面的真相上,又有多少被埋藏下来的恶疾。

案子火速结束,社会上没引起任何热议,唯一一点波澜就是呼吁广大家长不要给考生过多的压力,权势在一定程度上你无法否认它就是可以遮天的事实。

胡倩没想过女儿会以如此极端的方式离开人世,那夜的交谈似在眼前,那是女儿十八年以来最为真切动情的唤她妈妈,本以为没多爱她,没在意过究竟爱不爱她。

家里还是一样没有任何改变,刘璃生前也不怎么回去,胡倩还是像往常一样,换衣服,洗澡,泡咖啡,可经过那间再也不会有人住进去的房门口时,她还是撕掉了所有的强装,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章节目录 (132)如果余生是没有刘璃的世界 江小鱼昏睡了整整两天,在梦里她就像是坐了一次悠长绵远的过山车一样,甚至连没有记忆的出生时期都被自动拼凑出来充数。

她也不确定自己的父母发现怀上自己时究竟是怎样的心情。

她也不知道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究竟有没有被欢迎过。

没见过爷爷奶奶他们去世早,姥姥姥爷根本不待见她们父子,记忆里仅有的一次会面也是不欢而散。

甚至自己直至出生前到记事前的种种被编织出来无数种可能,可每一种,都没有被父母迎接的喜悦心情。

年年岁岁,爱恨绵长。

曾经她也是个贪图父母怀抱的小公主,可那仅有的一点点温存似乎反倒成了幻想,痴心妄想。

所以她在昏迷时嘴里一直在重复着一个问句,她说:“你们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但江稀澈没有办法为她寻来母亲,沈南笙当年一声不吭离开时,他也正在经历一场难以启齿的浩劫。

她们唯一的错就是把孩子当成了制衡婚姻的物品。

她想着江稀澈会回家,他想着沈南笙不会走。

说的更具体点,是他没想过她真的会在他不在国内的前提下不顾一切的扔下孩子就走。

种种加在一起是谁的错早就不重要了,不管用什么方法,她活下来了。

没被饿死,没被吓死。

只是做了很多的努力还是被困顿住,所以蔡医生讲的困住自己的时间还不够贴切,她的伤,要在几岁的时候就养成了。

能安然无事的过活下来,是因为遇到了刘璃,心里没光眼里没爱但骨子里却真挚纯粹的刘璃。

她待人的方式很简单,自己人,其它人。

这正是历经种种之后的江小鱼最需要的东西。

因为她不会背叛,不会逃离,不会抛弃。

可她还是走了,为什么,要走呢?

“刘璃!等等我!刘璃!等…”惊醒的一刹那看到的是头顶纯白色的天花板。

接着起身拔掉了手臂上所有的仪器针管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出了病房,“刘璃?你在哪?”

挨个房间奔走询问,逮到一个人就会抓着人家的手臂形容询问,“你看到这么高一个女孩吗?穿着浅绿色的T恤,她叫刘璃,她生病了,你知道她在哪间病房吗?”

无疑没人见过更没人能回答出来她想要的答案,由于身体虚弱很快二次栽倒在地,病找到送回自己房间后又重新输上了各种液体,他们都以为她昏了睡了,其实这次她没有。

江稀澈对苏浅说刘璃的葬礼是三天后,他们还小声的讨论了要不要她去参加。

可这些在她耳朵里却成了梦话,这才是做梦,谁也别想骗她。

如果生命的轨迹变成一条休止符,所有的时间都将成为流逝的点缀品,她清楚没人会告诉自己刘璃的去向。

因为所有人都认为她疯了,但是她没有。

所以江小鱼拒绝再跟任何人沟通,她不再跟任何人讲话。

回到家里把自己关进房间之后更是不吃不喝,成日里反锁着房门,像是门外正蛰伏着什么洪水猛兽,苏浅知道,她怕的是更新的消息和流言。

关于刘璃的葬礼,她自动屏蔽了这件事。

只在神识不清的时候会摸出去问上苏浅一句:“今天刘璃回来了吗?”

他每次都想伸手抱抱她,但等不到他的回答,就又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她根本没注意到苏浅与日递增的苍白脸色,更不会发现他在给她做餐食时愈发频繁摔碎的锅碗瓢盆餐具和水杯。

直到有一天,她房间的门被人强制破开。

那都已经是半个多月后的事了。

江小鱼一度也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至于她那么久没吃没喝也没大碍还得归功于顾少倾。

他有能力窜到任何顶尖的医疗团队,所以每天在固定的时间,都会有医生悄悄去她房门口燃一种短暂功能的令人深度睡眠的熏香。

钱花的到位,效果奇好。

当她彻底睡下没有知觉了之后,会有另一位医生给她注射一支能维持她身体机能最基本需要的营养制剂。

每次不敢用量太大,然后再用辅助工具给她灌一些水,也只是简单的维持住让她能活下去。

谁也不敢用强。对她更不敢。

自从刘璃离世后,她那些用来让自己活得糊涂点的吊儿郎当随和逗趣全都跟着对方一起去了。

现在这个江小鱼,才是真正的她自己。

其实她没那么爱笑,甚至是蛮沉闷蛮内向的一个人。

原来她也没有那么呆愣,只是把精明的锋芒敛尽去享受当下的悠然自得。

她更不是个受人指使任人摆布的主,她有自己的底线,十八岁之前,保护刘璃就是她底线的一部分。

原来江小鱼的眼神可以那么有威慑性,她只要看人一眼,一句废话都不用多说,就可以让对方自己心中的恶无所遁形。

即便想演戏都不知道怎么入戏,更会觉得徒劳。

说到底她才是那个最聪明的人吧,过早就懂得人要糊涂些,不要计较太多傻逼逼的才能得到快乐。

所以一直看不透想不通的,是大家吧?

如果顾思诺当时胁迫的是江小鱼,她定不会像刘璃那么傻,她会带着所有让她憎恨的人一起玉石俱焚。

可能她也是想到了,应该就是日夜盘算着怎么搞垮她,怎么分掉江小鱼的注意力。

应对秋后算账,自己选择先发制敌。

都是狠角色,全是笑面虎。

强者之间是有着莫名的维系的,说不上来怎么嗅到的,可从对方脱控那刻开始,顾思诺就已经在布局了。

以郊游为名的试探是她最后的和解书,阴差阳错的翻了车,一步错,步步覆水难收了。

就算没有意外听到爸爸和哥哥的对话,她也会在其它方面入手。

无论怎样,刘璃都保不住。只是天时地利人和都眷顾她,直接送了一份大礼给她。

把事情摆在大众眼里,反倒江小鱼一时不能拿她怎么样,即便她再怀疑,也要顾忌社会的舆论压力,反将一军,反而暂时高枕无忧了。

后面的事后面再说,且等她熬过这一关,顾思诺笃定她很难过去这一关。

究竟一石多少鸟,一箭几多雕,且看后效吧。

是由江稀澈做主同意给女儿时间让她过渡的,因为她心里的戾气太重了。

她才不信外面那些鬼话,更不信顾氏兄妹的鬼话。

章节目录 (133)如果你喜欢这样 最终决定不能任由她自暴自弃下去的人,是余白。

他才不管那些大道理,“江小鱼,开门。”等不到回应就哐哐哐一顿乱踹。

直接把那扇隔世的房门踹个稀碎,端着一碗粥,用勺子递到她嘴边,“喝掉。”

她把头扭向一边,油头垢面,“能不能别管我的闲事?你不是最讨厌我了吗?所以以后都请离我远点吧。”

他闻言冷冷盯着她的后脑勺看了一会,转而把粥喝到自己嘴里,捞过已经没有一丁点力气挣扎的江小鱼,一手把她束缚在怀里,一手捏住她的脸颊,在她瞪大眼睛的注目礼下,一口一口用这种方式把一碗粥给她喂下,一粒不剩。

等粥被他用口送到她嘴里她想吐出来都不行,他紧紧吻住她,吻到她窒息,她若想喘气,就只能咽下去。

江小鱼后来回忆时有自己调侃过,她的初吻竟然是喝粥?

苏浅的自是不算的,羞于启齿的姐妹吻,很难过去的梗。

把空碗放在床头柜上,起身打开了房内遮蔽了多日的窗帘,当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射在她似是发霉的身体上后,好像一场陷在深渊里的噩梦被戳破,也好像再次丢掉了自己的保护壳。

他非常认真的对她讲道:“如果你喜欢这么吃饭,我不介意牺牲一下我的色相,顿顿过来喂你。”

这话听着有点耳熟。可不像是从雅正端方古板的余白口中会说出来的话。

可她却丝毫不怀疑他会那么做的可能性,他孩子气又认死理的那面,她没少见识过。

“你不必同情我。”跟他吵架争论无疑是一种自寻死路的选择。

他向她走近了一些,“我没那种爱好。”

“所以你是在干嘛?救济我吗?可你对我的救济关系已经结束了。高中毕业了,你没有义务为我再去费心劳力。”

走的更近了一些,“江小鱼,你还记得你上次在我家问我的问题吗?”

她脑子里一团鹅毛,什么都没有,“不记得。”

听着她沙哑到像个破风箱一样的嗓音,想起她已经许久未开口说话了,算了,“以后回答你。”

都行吧,反正她也懒得知道。身体往下一滑打算继续睡觉。

直接走到她身边拦腰把人抱起来,“跟我回家。”手感上更轻了,轻的比一片羽毛重不多少了。

原谅她挣扎不动,四肢早就跟退化了一般绵软无力,只猫一样的叫嚣着反抗了几句,奈何对方选择无视。

江稀澈也是束手无策,宽容政策是他发放的,发放到最后收不回来的也是他。

怎么跟女儿进行有效的沟通,还挺难的。

私心里有些佩服余白,他比自己这个当爹的都有办法。

也可能是平生第一个敢对江小鱼用蛮横来解决问题的人。

苏浅见状也没阻拦,知道自己拦也拦不住,要是他能搞定又何必麻烦余白呢。

她更像一个烫手的山芋,就摆在那谁也不敢碰。

他礼貌的对她家里另外两位男人点点头抱着人大步流星的就离开了,留下二人相视无语,愁上心尖,面面相觑。

小区里散步的也好路过的也好,都以为余白怀里抱着个小乞丐,她真真是又臭又脏。

反正江小鱼一直浑浑噩噩的,基本上毫无察觉,只想快点得到一张床,管它是哪张呢。

得藏起来。藏起来,安全。

素来有着高度洁癖的人倒是像被一朝治愈,还是他的房间他的床,还是那片星空,依旧是宁静纯白治愈的。

半睡半醒间感觉到被温暖包裹住,连日来彻骨的寒意被驱散掉,血液的流动,律动的心跳,所有跟活人有关的讯息像是逐一恢复了运转,慢慢提醒她,她还活着吗,她还是个活人。

无精打采的挑起眼皮,原来自己被泡在了浴缸里,身上的衣物完整的穿着,一旁的架子上放着一套家居服,女士的。

懒得多看,又重新闭上了眼,也不知又过了多久听到浴室的门被打开,他望向连个翻身动作都没有的小丫头,心道,你是叫我怎样呢?

“江小鱼,你想跟我谈恋爱吗?”算突然,也不算,可以叫做时局所迫。

怎么,慰问这一项里还带送人的吗,“不想。”人情太大,还不起。

被拒绝了?他估摸着也是这个结果,“那你自己不动手洗澡换衣服,就得我来给你洗,我给你洗完了,我不对你负责,还能怎样?”是这个道理吧?

终于舍得睁开眼睛看向他,“出去。”怎么还学会耍流氓了呢。

“你确定?”索性抱起双臂半信半疑的挑眉道。

流氓,“请。”

边退出去关门边想,果然是他教出来的人,说话的方式跟语气都跟他一模一样,真好。

弄不懂他家里什么时候多了好些个,香薰精油花瓣牛奶浴盐之类的小姑娘的玩意,真是够齐全的。

看来余同学的早有预谋已经初步显露原形了。

其实从面前那次她发烧暂住他家里那段时间他就备下了,那个时候鬼迷心窍,去一趟超市看到可可爱爱的东西就想买回去,结果越买越多,到后面一发不可收拾。

也不算浪费,现在不就用上了吗。

长头发打结打的梳都梳不开,烦躁的很,不管它直接出去了。

听到浴室门开了,急忙从厨房探头看过来,就猜到她不会吹头发,唉。

“过来,坐这。”招手让她坐在沙发上。

摇头,“我不要,很累。”

“……”行行行,已经很给他面子了。他伺候祖宗还不行吗。

找出来梳子和吹飞机顺便拿了个大毛巾,进卧室之后把她挪动到床边,头发顺着散落着垂了下去。

先是用毛巾擦擦干,然后又变魔术一样变出一瓶护发精油,还有模有样的打在了发尾的位置。不得不说,动作很娴熟吗!

小心翼翼的把它涂匀,用风机耐心的吹了起来,她全程眯着眼,睡不睡实,都在睡。

最后把吹干的头发用梳子梳理通顺,“你营养不良,再不好好吃饭就变秃头了。”

其实没那么夸张,但的确掉了不少头发。

“省了剃度的钱了。”不想搭理人,但就是想回怼他那张嘴。

行行行,只要开口讲话,讲什么都行,“下午我带你去个地方。”

摇头,“送我回家可以。”

摸摸她的头没回答,“我去做饭。”然后退了出去。

边切菜边犹豫自己究竟可不可以那么做,很残忍,但总比她一直把自己封闭起来强。

现实就是这样,不管你逃多久,发生的,迟早都要面对。

章节目录 (134)因果蹴就的盖世英雄 餐间一如既往地没什么多余的交流,他往她的食碟里夹了一些清淡的小菜,“快吃吧,多少吃一点。”

江小鱼握着勺子在粥里搅来搅去就是没有往嘴里放的意思,待在这里让她很不安,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少了很多。

他刚想进一步劝说可电话偏偏响了起来,本意是挂掉,但看到是爷爷打来的,起身道:“我去接个电话。”

餐桌上剩下她自己了,这才留意观察起来,都是些营养搭配很有讲究又素又有意吸收的食物。

一时间,她感慨良多。

最初时她夸苏浅做菜好吃,在后来她习惯性邀请他来家里一起过周末或者什么节日的时候,就会很惊喜的发现,他厨艺精湛的程度与日递增。

就像她当初夸顾思若一手钢琴弹的好,从那次简单的试手过后没隔多久,他便可以弹出她爱听的所有钢琴曲目。

类似这样的事情这一年太多了。

唯一不变的就是他还是喜欢冷着一副脸,很少对她笑。

那个架势怎么看怎么都像真的讨厌她讨厌到极致的样子。

所以她从来就没对余白动过任何歪心思。

他就不是个正经凡人,她有自知之明的,她不配。也承受不起。

不能否认的是余白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他跟外表的拒人亿里之外截然不同,他们认识以来的时间内发生的所有事都算不上好事。

自己像是打翻了扫把星,事事不顺,天天是坎,说九死一生大了点,但三四死是真的有了。

每次首当其冲的都是口口声声厌烦她的小冰碴子,不管是跳海,蛇洞,割腕,还是随着她跳楼。

大事小事的每一件事他都首当其冲,她的这条命是欠他的,一个不慎,他会比她还先挂掉。

所以她安静的坐在这里,所以她没有冷言冷语伤他的心。

余白不一样,似乎从很久前就不一样了。

她记得从12楼掉下去的感觉,她其实特别恐高,那个下坠的过程就足以令她心脏脱落了,可她没想到,在落地时,垫在她身下的,会是他。

而且她也相信,就算地上没有任何救援措施,他仍旧会垫在自己身下,把活的希望留给她。

其实她很想告诉余白,她不值得,不值得他搭上性命和前程。

终归还是欠了他的,还欠了不只一条命。

即便他有意在她面前遮掩住手腕的伤疤,大热天的还穿的严严实实的,可那一道道痕迹早就落到了她心里,不用看,也相当清晰。

这应该就是他跟苏浅的不同,苏浅始终像是个陪戏的,爱是真的宠是真的但共同进退做不到。

每个女孩都有英雄情节,她也有。

就像《大话西游》里紫霞仙子的至尊宝,她也会幻想,有一天有一个英雄从天而降,披荆斩棘带她走。

曾经,刘璃就是那个英雄。

金箍和保护,爱和断爱,爱你就无法保护你,带上金箍就无法爱你。

所以你看,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再后来她就遇到了余白,他是个英雄,不谈爱很好,不谈爱就没有悲剧。

她不想做紫霞,也不想她的英雄是至尊宝。

保护你,所以离开你。

这是她跟刘璃最爱的电影《这个杀手不太冷》的悲情结局。

是成全了马婷达的人生,却也把无法抹灭的疼痛留给了她。

她们曾经无数次观看那部电影讨论过,讨论小女主长大后是否会选择复仇。

她记起来,自己无数次的选择都是会复仇,杀光所有仇人,即使什么也改变不了。

可刘璃无数次的选择都是她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如果真到了绝境,她一定是那个男主,她也会竭尽全力的保护那个小女孩,同样不惜生命为代价。

此时的江小鱼才恍如大梦初醒,原来她始终是那个小女孩,是刘璃眼里的马婷达。

她很想哭,理智告诉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刘璃不在了。

但感性告诉她,对方只是去忙自己的事,还没回家。

眼泪是可以把人憋出来内伤的,以至于她时常看到旧时的景物和行色匆匆。

爸爸存在的作用是加大了她的排斥感,苏浅也令她心有怨气。

可她也同样矛盾的感谢他,怨他为什么捂住自己的眼睛,也感谢他那么做。

避开了亲眼所见。一切都还有回旋的机会。

在恩重如山的人面前还是要给对方几分薄面的,所以余白回席后看到江小鱼敷衍着吃了三分之一的清粥。

已经很让他喜出望外了。

但他有事不得不出去一趟,是真的无法拒绝那种,“小鱼,你休息一下,我有事要出一下门,争取尽快赶回来。”

放下勺子,“去吧。”

他也没在客气,因为真的很急,慌慌张张的穿好鞋后直接夺门而去。

看来的确是不小的事,她想。

刚过中午,把桌椅板凳碗筷都收拾好了她也离开了他家。

出门呼吸到新鲜空气反而不想回那个气氛憋闷的家里了。

可是天大地大,她还能去哪呢?

在小区里晃晃悠悠的逛了好一阵,突然有个人迎面跑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还欣喜若狂的。

变态这么多吗?刚打算挣脱对方,抬头一瞅似乎,似乎在哪见过?面熟。

卫帆就差就地跪下给她磕几个了,像个小巴狗一样拖着她的手臂惨兮兮的说道:“前嫂子,你去看看我哥吧,就算看在好过一场的份上,求你了!”

“前?嫂子?”卡巴卡巴眼睛震惊的跟他求证。

可怜兮兮的不住点头,生怕她跑掉,“你不记得我了啊?我是小帆帆啊?你可爱的前表弟!”

表弟?还前的?凑近点,他也识相的凑近了点,“这张脸倒是好像在哪见过。”一不小心顺嘴溜了出来。

卫帆就差喜极而泣了,“前嫂子就是我啊!你的前表弟”

“停停停!”赶紧打断他,“你就说你要干嘛吧!”嫌弃的往下拽他。

赶紧抱的更紧,也觉得手臂可能随时有被抽走的危险,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牢牢的抱紧她的大腿,安全了,心满意足道:“当然是找前嫂子你跟我去看你的前未婚夫,也就是我的表哥啊!”

xxx用符号掩盖她想要骂出口的话,咬牙道:“你表哥是谁!”妈的!这谁家的智障!

哦哦哦,反应过来了,“顾思若啊!”前嫂子果然移情别恋了,呜呜呜~怪不得他表哥每天都喝的烂醉又那么伤心!

章节目录 (136)在酒吧惹上黑势力大佬 连忙摆手,矢口否认,“话可不能乱说!你小子可别胡说!”他醒了知道非炸了不可。

他心里有江小鱼连卫帆那个白痴都看出来去找人过来了,自己会看不出来吗?欧寒太难了。

随便他怎么解说,不插嘴就是了。

见没人讲话了,卫帆又充当起了“和事佬”,要是他在民政局上班,估计中国的离婚率会有一个质的飞跃。打算领证的情侣也来一对黄一对那种。

“前嫂子你相信我,我表哥心里想的人是你。”无比真诚的小眼神。

“……”拉倒吧,恶不恶心人,“那就大可不必了。”

怎么招,她还是大胸妹的同伙呗?

我呸。我去您老母亲的吧。

那姑娘也不是个脑子不灵光的,感情还真是正主找上门来了?好不容易吃到嘴的肥肉怎么可能甘心吐出去,眼珠子一转,心中幺蛾子顿起。

可俗话说,它有再一没再二,更何况她刚才被劈头盖脸浇完了之后就顾着讲话了,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呢。

眼见着她又要使坏,欧寒刚要做出阻止,江小鱼一个擒拿就把她按死在了酒台就大茶几上,最近常用的笑容就是人畜无害那种,于是亲和的对她讲道:“喜欢喝酒是吧?喜欢喝还端不稳酒杯,我来帮你吧,我这人最喜欢助人为乐了!”

直接拎起一瓶红酒用嘴拔掉了上面的塞子,掰开大胸妹的嘴,狠插进她的喉管里,吨吨吨的灌了起来,“谁告诉你我是个给亏就吃的善茬子?干了这瓶,我饶了你。”

那是真灌啊,根本不管对方的鼻涕眼泪,没呛死算是留了条活命。

不然你以为她是怎么解决掉那些欺负刘璃的人的?

她从来也没说自己是个好人,只是没那么坏罢了。

好与坏的界限是原则,她不欺负弱小,可以受应受的和心甘情愿去受的委屈,仅此而已。

没有刘璃在身边,那道自控的闸门早开了。

心魔得以现世,爽得很啊!飞起!

“哈哈!你看看你这幅喝相,真难看。”说话算话,一瓶酒下肚,放开了她,“滚!”

大胸妹留下一个燃烧复仇的小眼神跺脚离开了,速度很快,这下换做欧寒惊慌了,她什么时候变这么乖戾了?性情大变吗?

看来真如传闻那般,这丫头去世的朋友对她果真意义非凡。

自己兄弟怕是真的沾染了不该碰的事,偏偏他还爱上了江小鱼这个女孩。

难办喽。难办喽。

明明是情窦初开,还非要装作老成,目测情路坎坷,一妻难求了。

没戏了。

但当务之急不是情情爱爱,而是她灌酒的举动惹祸了!

大胸妹可不是出来卖的,人家可是正儿八经道上大佬的女儿,其盘根错节的势力还不容小觑呢,主要她背后家族的利益跟顾家有冲突,就怕顾家的牌保不住江小鱼。

卫帆自是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怪我怪我,找什么女人不好,非惹上这么个妖姬,前嫂子趁着她没带人来你快跑!他们不敢对我们怎么样,但你就不一定了!”

实力坑队友啊。靠。

欧寒也复议,“快走吧江小姐,听劝,她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她听了一圈下来,合着这是故意给她做局引她入翁呢呗?是个正常人都会这么想吧?

无缘无故堵在人家小区,然后又用一个极烂的借口把她忽悠来,谁不知道她跟顾家兄妹的剪不断理还乱?

搞了半天是想借着别人的手玩死她啊,好啊,很好,好极了,不能再好了。

“玩我是吧?”咧嘴一笑,踏实的坐下,“奉陪到底。”

不等他俩有所回答,按铃叫了服务员,人进来后,“给我把最好的酒上送来,挂在白家的账上,走他们家少爷的服务扣费通知即可。消费人,江小姐。”

服务员眼睛一亮,听到白家,少爷,马上身体又弓下去几分,毕恭毕敬道:“好的江小姐,您稍后,这就为您安排下去。额度上?”

“是白家给你们的卡不够吗?嗯?”瞬间绷起脸,满面怒容。

服务员的腰弯的更低了,接连道起了歉,后退着出了门小跑着去找经理报备准备了。

从来没踏入过这个地界的白家竟然出现了代言人!不失为一个令人震惊的大消息。

欧寒看她的眼光也发生了巨变,这么一会会的功夫可谓是一变再变,试探着问道:“你认识白家人?”

白家,一个在魔都盘根错节几百年之久的隐秘家族,为人处事都以避世的低调方式隐踪生活着,别说他欧家,就算卫家到人家进前也不过是个小打小闹的玩意。

更多的人以为白家只是一个传闻,更没人会把余白的余和白跟拿来茶余饭后偶尔谈及的余、白二族联系到一起就是了。

说实在的她也不知道什么乱码七遭的这个那个的,就是去年见他可以出入自由,而且听苏浅提过一嘴白家,斗胆一试,至于这一试能试出什么效果,甚至出不出效果,都看运气。就这么简单。

所以她干脆神秘一笑,不做答。

卫帆隐在一旁嘟囔着腮帮子,似乎是很纠结,这个前嫂子怎么有那么多的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啊?头疼死了。

没等酒来呢,麻烦先来了。

就跟预想的一样,大胸妹带着一众兄弟和一个成为她哥哥的人气势汹汹声势浩大的踢门就闯进来了。

有前来阻止的工作人员也被扣押到一旁的空屋子内,自称虎哥的人龇牙咧嘴叼着一根大雪茄一把扫掉桌上的酒水,坐在了江小鱼的对面,吸了一口烟后吐在了她的脸上,满脸横肉凶神恶煞道:“就你个小毛丫头欺负我妹妹?胆子挺大啊!活腻了?”

倒是没被他的怪像震慑到,反而有一个更关心的问题,于是她把脸主动凑近过去,十分虔诚认真的问道:“你是虎哥?”

或是被她的乖巧模样唬住了,竟也好好的答了她,“对啊,听过虎哥的大名?”骄傲,没想到小孩子都知道。

“不是,”她摇头否认。

虎哥挑眉,洪声道:“那是什么?嗯?”

“你是虎哥,那你妹妹,就是龙妹喽?”

把烟随意按在茶几上,也不管会不会损伤名贵的它,略有兴致的答到:“还真被你给猜中了。”

江小鱼愣了两秒就大笑了起来,手指差点戳到他的脸上,“虎哥?龙妹?龙虎斗吗?应该再生一个,叫鲤鱼,鲤鱼跳龙门啊!”一家子神兽才叫完整啊!

章节目录 (137)江小鱼被血虐 虽然欧寒和卫帆双双都被挟制住了,却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什么鬼畜逻辑,又是什么沙雕名字!

结果是他们一人受了一拳,这些人果真够黑,顾家卫家欧家的面子,一律不理睬。

猛啊,绝对的。

怪不得大胸妹敢非礼顾思若。

还真是个人物。

首当其冲受罪的肯定跑不了江小鱼啊,虎哥一个巴掌拍下去她眼冒金星,脑瓜子嗡嗡直响。

本来这一阵全靠一点营养液吊命呢,走路都打晃,哪有力气打架。

可无奈她就不是个嘴上服软的主,鼻口窜血笑着用袖子抹了抹,“虎哥的威武就体现在欺负弱小上啊?那是挺虎,没白取这么个名。”

再次扬起手,眼瞅着小丫头梗梗个脖子,满脸不削,躲都没打算躲的架势,“有趣!哎!来来来都过来给我看看!这个有趣!有趣!”

“虎哥,这小妞有几分姿色,拉到咱那兴许能卖个好价钱!”一个长得贼眉鼠眼满脸倒霉相的家伙露着口大黄牙猥琐的盯着江小鱼打量,谄媚着进言道。

这才仔细瞅了瞅她,“有道理!老黄有道理啊!”这狗头军师没白请!助纣为虐一流啊!

“是不是得验明个正身啊!雏的话,值钱!”再次奉上奸策。

“对对对!验!给老子验!一会给我扒了她的衣服,先用手指,雏的话先拉出去挂上卖!若不是~哼哼!”虎哥说到这停了下来。

老黄听到那几声哼哼眼珠子都亮了,“不是的话?”搓搓手期待着老大的下文。

“不是就先给你玩着,正好教教她规矩,省着给老子惹事。”

虎哥的话正是他期待的,得到应允那可不如获圣旨,赶紧舔上去,“虎哥英明!虎哥神武!”

马屁的话在假也受用,“哈哈哈!这算什么破事!”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在意。

可老黄可精明着呢啊,前因后果他早一清二楚了,这丫头可是江稀澈那斯的女儿,他们早年间有过化解不了的死冤,落到他手里,还有虎哥做挡箭牌,替死鬼,简直就是天意!苍天有眼!

卫帆听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关键时刻掉链子,他本来就没什么男儿骨气,吃喝玩乐在行,扯淡在行。

欧寒却低气压了下来,他比他们都大上几岁,骨子里又是个相对来说比较沉稳的,每天出来厮混也是跟家里老爷子理念不同,借此抵抗消愁而已。

“你们对面坐着的江小姐是顾少倾顾总的儿媳妇,与顾家为敌,你们当真想好了吗。”他讲的是句陈述句。

“你们这帮乌合之众只配给顾家打杂,不,打杂都嫌弃你们脏!”卫帆得意洋洋的接话道。

欧寒的话多少引起了虎的顾虑,他刚想深思一下,可卫帆的话却毫无余地的激怒了他,再无转圜的可能。

欧寒第一次看卫帆的眼神发生了些许变化,“你在说什么你自己知道吗?你这样会害死她!”

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添油加醋的方向不对,拼命挣扎了起来,“放开我!别动我前嫂子!我跟你们拼了!”

结果就是被一顿乱揍,拳打脚踢,掀翻在地。

是他多疑了,这家伙可不就一直这么彪了吧唧的,“虎哥你冷静想想,真的不要给自己树敌。”他也只能劝到这了。

这会的虎哥表情更扭曲了,劝他是不可能听了!那混蛋家主的地下势力耽误了他多少买卖?

自己做自己的,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吗?

就他顾家手伸的长,仗着自己的独大,不让做这个打击做那个,任何踩着法律深层的东西都不让碰,说那些东西害人害己!

“老子呸!”

“他娘的!老子不贩d不走私我挣个狗屁钱啊!贩卖人口能挣几个钱!他不是断我财路吗!那大爷我第一个就把她儿媳妇卖了!卖完了轮奸!然后拍成三级片放到网上!艹!”

凉了,彻底凉了。

欧寒用眼神示意江小鱼趁机逃啊!还等什么呢!趁着这会他们还没动手绑她还不跑!

收到示意,刚想迈腿,卫帆的大叫直接把她打入了地狱,“前嫂子快跑啊!”

“……”她想骂人,不用符号代替那种,行吗?

被按在茶几上,像刚才她灌大胸妹酒一样,被掰开嘴一瓶一瓶的灌下去,但无论对方怎么粗鲁,她就是疯狂的笑着,眼神里尽是让他们觉得愤怒的挑衅。

除了挑衅,其实他们还看了杀意。

那种别让我翻盘,不让我会杀光你们的杀意。

“停!”虎哥扬手道。

几个小弟拽起来她把人扔到了地上,她趴那的一瞬间就是狂吐,一直吐,一直笑,一直吐。

“呦,那还有个睡的香的啊,把他给我制住泼醒,不是他媳妇吗?让他给老子好好看看自己的媳妇是怎么欲仙欲死的!”虎哥下令,底下人迅速照办。

也不知道哪来的绳子,总之顾思若被捆了个严严实实,“哗啦!”连冰带水一大桶泼上去,他激灵一下就醒了。

只记得自己喝醉了,做梦吗?

缓了两分钟,仍旧动不了,这才抛开头痛睁开眼睛看清楚当下的情形。

哪来的这么一帮人?

等等!对面那个狼狈的女生,“江小鱼?你在这干嘛?”

再看看周围五大三粗的粗鲁大汉,从他们的冒绿光的眼神里也读取出了呼之欲出的淫意,“你不老实在家待着跑来这种地方干嘛!疯了吗!真疯了吗!”

虽还搞不清楚状况,可在迟钝也知道出事了。貌似还是冲着他来的。

她从地上爬起来,被一脚踢在了肚子上,再次趴下,口中再度吐出来的鲜红,已经分不清是酒还是血了。

依旧趴在那哈哈哈大笑着,引的大胸妹一脚又一脚踹到她身上,直至她动态都难了,蹲下身揪着她的头发就又是一顿狂扇,“你不是很嚣张吗?嗯?打我啊?怎么不还手了?”

“呸!别让我有还手的机会!哈哈哈!”

她抓着江小鱼的头用力的往地上磕下去,直至头破血流,她昏昏欲睡,不再能发出声音。

大胸妹接过手下递过来的手帕纸皱着眉头擦拭着自己的手,嘴里还不忘咒骂着,“贱人!就该被扔在男人堆里糟蹋!贱人!”

整个过程顾思若都在拼命的挣扎,嗓子都喊破声了,“你们有什么冲我来!别动她!冲我来啊!江小鱼!江小鱼!”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最煎熬的时刻了,心痛是什么滋味总算了解了。

章节目录 (138)绝不能能被挖掘出来的秘密 龙妹走过去拍拍他的脸,“心疼啦?这就心疼啦?咱们不是已经成为一对了吗?你刚才怎么要的我,这么快就忘啦?”说着还用自己的大胸蹭了蹭他的脸。

“滚!”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鬼德行,他再缺女人也轮不到她!

被一言激怒,“好你个顾思若,翻脸不认人是吧?行!你有种!”

猜到了江小鱼的头上,“喜欢这种?来人!把她给我扒了看看有什么特别的!”

一帮畜生早就等着这句话呢,还不赶紧围攻上去,等什么等啊!

“慢着!”虎哥眼里闪过狡猾的光,起身踱步到他面前,一脸横肉都笑开了,商量道:“听说你们家还有个妹妹是吧?成年了吧?”

见他不回话继续引诱道:“虎哥我今年32,媳妇嘛还不是说换就换,不如你把你妹叫来,咱们两家结个亲家,那嫂子不就是自己人了吗,我还得管你叫一声大哥呢!”

转头吩咐道:“还不快把嫂子扶起来坐好,你你你,那把凳子放咱哥这来,速度!”

龙妹不乐意了,刚想跟她哥拧歪,就被呵斥了,虽不情愿也只能乖乖闭嘴。

半死不活的江小鱼被放在了顾思若身边的椅子上,好在被虎哥的手下敲敲打打拍上来一口气,总算醒了。

“怎么样?合作不合作?”虎哥闪着精明的小眼神,用最热情的模样说着最冰冷的话。

“咳咳…”她没听到他们讲什么,好不容易缓口气,浑浊道:“合,合作什么…”

“跟顾家结亲啊!我娶了你们妹妹!你就是我嫂子他就是我大哥了!一家人什么仇怨过不去是不是!”

看着他好几十岁还满脑子天真,她真的要笑死了,每笑一下就咳出一口血,“顾,顾思诺吗?”

“你看你看,嫂子都同意了!来来来!都过来站好叫大嫂!”

一挥手,一排歪瓜裂枣站好鞠躬齐声道:“大嫂好!”

她笑的更大声了,“虎哥是吧?咱们做比交易。”

交易好啊,他就喜欢交易,“可以,只要你的筹码够重。”

顾思若大概知道她要干什么,又挣扎起来,对着她大吼:“你能不能别那么冷血!诺诺她可是你妹妹!”

“虎哥,先帮我给他一巴掌,谢了。”

这事还不简单,“得嘞。”

“啪叽!”嘴角崩裂鲜血直流。

伸手搭在刚刚出手打她的人手臂上,对方得到老大的掉头同意也好好的扶着她,站定在顾思若面前,低头贴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比她小,她是姐姐,她,你的好妹妹,才是姐姐。”

被堵到说不出话来,她的确从小扮演着姐姐的角色,几乎没人记得,她是妹妹。

其中也包括,她也是他的妹妹。

离开他的脸,笑的优雅,即使一身酒渍血渍仍旧很优雅,“这样吧!咱们三人来做个交易如何?很公平的!”

走到虎哥身边,耳语了几句,他马上下令把欧寒和卫帆打晕绑了出去,并不会真的对他们怎么样,只是等着事情了结在放人,以免坏事。

这一步一步下来,这小丫头果然他没看错,可比那个胸大无脑的亲妹妹让他喜欢,甚至多出了几分欣赏。

年纪轻轻思维逻辑缜密,懂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更能担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句话。

屋里已经没有外人了,只剩下顾思若,江小鱼,还有虎哥。

其它人都候在门外,他摸爬滚打多年,自是不畏惧她个重伤走路都费劲的丫头片子。

何况她也没打算跟他为敌。

现在可以进入正题了,“顾思若,你告诉我你们究竟对刘璃做了什么,我留下来,任凭处置。只要你把真相告诉我。你要是选择不说,那我就给顾思诺打电话把她骗来送给虎哥,也同样任由他处置!”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绝对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成分在。

真不敢想象她会为了刘璃做到这种地步,“她已经死了,跳楼自杀的,没人对她做什么!”

他之所以不敢承认他们三人交谈过,其实不止他的见死不救和包庇妹妹的恶言恶语那么简单。

若仅仅只是那么一点事,承认了又怎样?根本没有证据,更没有实质性的直接推搡。

在他心里还有个更深的禁忌。

他接到的十万火急的电话是妹妹因为坏了卫家的事,去学校落单被绑住扔在了荒废的新校区旁边旧校区内实验楼的地下室里。

可他火速感到那时,进门之后在一片漆黑中直接被捂住口鼻迷晕了。

江小鱼从家里出发时给刘璃打电话打不通,那边显示对方不在服务区内。

而刘璃的第一地点也不是新校区的教学楼天台,打电话通知她的也不是顾思诺。

她经历了相同的步骤,不同的是醒来时就在天台了,可下体传来的撕裂的疼痛让她不敢去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只能安慰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

顾思若醒来时的确在地下室的床上,可他浑身未着寸缕,惊慌起身时,被刻意铺上的白床单上有着一抹鲜红刺目的血迹。

他未经历过人事,可下体滴答的液体和糜烂纵欲过后的味道,他怎么可能不识得。

坐在那稳定了之后,他想到的人是上官月容,母亲使出这种拙劣的伎俩让他就范不足为奇。

可找妹妹也是当务之急的事,毕竟心里有个疑影,十分担忧她的安危。

顾思诺的确只字未提起过任何她在天台讲的话之外的其它东西。

那天讲了什么,就真的只有那么多。

等顾思若打听了行人后匆匆赶到天台时,刘璃不自然的走路方式,和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她牛仔裤臀部靠近裆部位置那醒目的,还未完全变成深褐色的滴滴点点的血渍。

他自己也一样,休闲裤前侧顶着的位置那片血渍比她的更明显,只不过他的裤子是深咖色,他当时急着穿衣服并未在意。

是他先看出刘璃的问题一时间太过震惊以至于没管理好自己的表情让对方看出了端倪。

她直接望向他的敏感位置,双方双双震惊,而无辜的反倒成了顾思诺。

所以他急于带着妹妹赶紧离开,所以那刻他即便看出了她必死的心意也不想加以阻拦。

无法面对。自己的父亲睡了她的母亲,而他睡了她。

甚至他感谢妹妹出言逼崩溃了她让她愿意自己去死。

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过都是他一遍遍为了安抚自己的罪恶感能找到的全部借口。

章节目录 (139)我只想知道真相 她的死能让所有人得以解脱,能让这个秘密彻底的烂在棺材里。

而他早在下楼的同时,从十二楼到五楼的间隙里已然安排好了一切,他打电话给母亲,质问她为什么要那么做,而电话那边的卫斯悦为保住儿子只安抚他说自己会搞定一切,只要那个女孩死掉,她保证尸检报告不会出现性侵犯这一条,等她被烧成了灰,不管是谁做的,都不会再有任何证据翻盘。

包括让他去救人,都先是母亲的意思。

他怕她真的活下来,但在拉她向上的时候却违背不了自己的道德底线和善良。

也唯有在奋力拉她向上那刻,他是真的想要救下她。

还记得刘璃留下的那几句话吗?

最后对几人嘱托的那几句话。

她当时说的是:

苏浅请你替我爱好她,拜托了。

余白请你一定护好她,求你了。

顾思若请你守口如瓶,这债我来偿还。

顾思诺请你终止疯狂,我会盯着你的。

单句拆开,句句有深意。

她嘱咐他的守口如瓶,如果那时不懂的话,现在也该懂了吧。

至于晚于苏浅之后,明明是在刘璃已经坠楼之后才赶到的余白,她为什么在天台上跳楼前就对着空气喊出来求他一定要保护好江小鱼,这就是另一个谜团了。

所以他无法定义妹妹的罪恶,因为他才是那个恶的。

他先入为主的坚信那件事是母亲所为,而顾思诺不过是误认为刘璃是被她的恶言恶语逼死的。

所以他得保护妹妹,无论如何,护着她,不能让她替自己背锅。

除了失口否认,否认到底,没有别的选择。

那天江小鱼把顾思诺虐的到现在还没缓过来,他不加以阻拦的原因不是因为气愤她做的事认为她该被教育。

而是唯有那样,他才能掩盖住这个秘密。

用她的一点皮肉之伤加之她们之间长久以来的矛盾,辅以自己看似失望的无动于衷。

一切都天衣无缝。

江小鱼也的确如他所愿,恨惨了妹妹,恨他,更多的是恨他包庇。

但她没有证据就能咬定他包庇了。

他成功了。

就连刘璃的最后一问,如果没有我,你会喜欢小鱼吗?

他都迂回着告诉她,我会。

你看,他多聪明。

妈妈帮他把屁股擦的多干净。

他甚至还能以见义勇为的高尚名义参加了她的葬礼。

不知道他躲过所有人最后为她送上的那束风信子能不能带给她美好重生的希望。

他越是什么都不说,就越能做实妹妹一定胁迫过刘璃的事实。

所以顾思若只希望江小鱼不要在查了,也不要再问了。

过去就过去,就过去吧。

反正时间一直在往前走,过去吧。

“我在问你最后一次,你真的不说是吗?”再一再二都给你了,再三再四没得选了。

铁了心咬准的就是事情,“我没法编一个故事满足你。”

好,很好,“兄妹情深啊,虎哥你这女婿当定了!”不顾自己的伤势,大喊出来。

“爽快!痛快!我就喜欢爽快的人!”

摸摸兜,“给我一部电话,”她穿成这样哪有手机。

用尽浑身解数挣扎着,“你把诺诺找来!你也一样出不去!江小鱼!你听见了吗!”

冷眼斜视他抹掉嘴角的血水,“我会拉着她一起下地狱的。放心吧。”

“你太天真了!你以为真的还能随随便便就把小诺约出来吗?我们都不会防着你吗?”冲着她的后背吼道。

虎哥和江小鱼皆是一愣,似乎有那么点道理。

刘璃的事解决速度奇快,但要瞒住所有人的耳目也不现实,所以虎哥多少也有所耳闻,对于她一遍又一遍追问的真相倒是也蛮感兴趣。

心中不禁盘算起了一个坏道道,于是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凑近一些,然后那脸横肉一本正经的说道:“真想为你姐妹报仇?”

“想。”很坚定。

小丫头还真够义气,“不惜一切代价都可以?”

“只要让我知道真相。”

再次拍拍她的肩膀,“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就看你愿不愿意配合了。”

虽然用脚后跟猜都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办法,但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只要能把他们兄妹的嘴撬开,我一定要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

挑起眉毛粗声道:“都不问问我想要怎么做?万一把你卖了呢?”

她无所谓的笑了,“卖了我换个公允,值了。”

虎哥又点燃一根雪茄,吸一口吐一口吞云吐雾间思索了良久,心想着,这顾家跟江家向来是业界佳话,怎么儿女一辈会结下如此之深的仇恨?

“我虎哥向来说话算话,你帮我得到了我想得到的,你想知道的,不管用什么办法我自会为你查清。”

扔掉手中的烟,拍拍手,“咦?”怎么没人进来?

“这里隔音好,外边听不见的。”边说边开门自己向门外走去。

无论什么事都好,最怕的就是无法挽回后的深爱,顾思若就是个杰出代表,他无法想象当江小鱼推开眼前这扇门出去后会发生什么事,一边是妹妹,一边是她,手心手背无论动了哪面,都疼。

“你们到底想干嘛?虎哥是吧?你想要什么?我是顾少倾的儿子!你绑了我!绑了我自然可以拿到任何想要的一切!”

他只为利益,顺便雪雪前耻,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可以啊!好事!绑了就绑了!给我做妹夫怎么样?”挺满意,绝对的好事!

好像对顾家的两个孩子有着什么结亲的执念一般,怪不得…唉。

但他可没打算就此饶了江小鱼,一码归一码,她老子那笔账,还得她这个当女儿的还。

干啥啥不行,记仇第一名。

又想了想了,看在这小丫头还挺对他脾气的份上,也就不做的太过分了,卖掉就免了,让她爹也跟着羞臊羞臊尝尝什么滋味倒是不错。

可绑架顾少爷也不是件小事,他背后还有个阴险毒辣的卫家,一旦盯上谁就像条癞皮狗似的疯咬个没完没了的。

再三权衡下,不免暴躁,头疼啊。

其实还是拿顾思诺开刀最合适,谁不知道那丫头爹不亲娘不爱的!

唉?对啊!

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望向了一脸淡漠的女孩,她才是顾少倾的心头肉啊!

“哈哈哈!”忍不住狂喜,还要什么顾大小姐,眼前这个就够了!

又拍拍手,“他娘的狗屁隔音墙!”起身捞过江小鱼往外走去。

章节目录 (140)喜欢你是我最大的错误 顾思若奋力的挣扎叫嚣着,“你要把她带哪去?停下!回答我!”

似乎是看出来了他的心思,虎哥踏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手下的人禁锢住了江小鱼,她不吵不闹也不反抗,仿佛一切都跟她没关系一般。

要不为什么总说姜还是老的辣呢,才多一会,他就看出来这顾大少爷对江家的女儿貌似不是什么普通感情啊!

粗鲁的抓抓头,刚想说话,“哐!”他抬手摸摸头上流下来的温热,转身看到龙妹颤巍巍的举着碎掉的洋酒瓶子正巴巴看着自己。

“哥,这事还是我来处理吧,你,你你,”

虎哥翻了个白眼倒地。

“把我哥送去医院。”她吩咐道。

几个小弟得令连抬带拖把人弄走了,这下剩下她终于可以随意妄为了。

怕是怕的,敲了自己老哥的头,就跟老虎嘴上拔毛也没啥区别了,但是比起秋后算账,这会的事更重要。

扭哒着走到沙发旁坐好,“把那两个废物给我带进来。”

欧寒还好一些,他嘴上有把门讲话有分寸,卫帆就不大乐观了,皮青脸肿活像个大猪头。

叠起二郎腿悠哉的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微泯一口,味道不错,“你刚刚叫那贱人什么?”锐目看向卫帆。

怎么又是我?他心想着,欲哭无泪,“前嫂子啊。”这是事实啊。

“唉,没救了。”一旁的欧寒边轻声说着边摇头叹气。

果不其然,“啪叽!”一个响亮的大耳瓜子抽到了他的脸上,对龙妹突如其来的暴击,他委屈极了。

“既然是前嫂子还叫的那么亲干嘛!蠢货!”

因为我表哥还喜欢人家啊,当然这次他学了个乖,知道闭嘴不说了。

踩着高跟鞋风姿绰约的走到江小鱼面前,伸手撩开她脸上粘住的头发,“的确一副狐媚子相,怪不得迷的顾思若整天要死要活的。”

他这段几乎吃住在这,算是驻扎常客,经常来往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要么喝的宁酊大醉要么糊里糊涂的喊着一个女生的名字,有时候是两个。

“你是江小鱼还是刘璃?”她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这么叫。

听闻此言一直像失了魂的她猛然睁大了眼睛,一双黑眸里像是隐着无穷尽的深渊,没有感情触不到底,“你说刘璃?”

龙妹以为她是认下了这个身份,“原来是你啊,都说那家伙一醉就发疯,喊着你的名字对不起对不起的说着,他怎么你了?劈腿那个江小鱼了?”

“对不起?”眯起眼睛发出危险的讯号。

“是啊,这有什么好骗人的,不过不都说顾家看中的儿媳妇是姓江的那个吗,你怎么成了前嫂子?提前上位了?”打听好一切才方便下手不是。

欧豪心里都要凉透了,胸大无脑胸大无脑,网友的总结不能不信啊。

“你是说顾思若会喊着刘璃的名字讲对不起,是这样吗?”江小鱼再次发问。

卫帆急了,“前嫂子你别听她胡说,表哥是觉得没能救下来她愧对你,没别的意思的!”

“愧对我,是吗?愧对我为什么要逼死她?愧对我就把真相告诉我!”

龙妹听着两人的对话,“到底谁是谁啊?”

连手下的小弟都看不下去了,善意的提醒道:“她是江小鱼。”明明已经喊了无数遍名字了…

江小鱼?江小鱼好啊!

“跟我就是玩玩,她呢就是白月光,顾思若,我可不是你想玩就能玩起的人!”说着掰过他的下巴在额头印上火红一吻。

“我这个人啊最大的爱好就是棒打鸳鸯,原本配什么的,最惹人讨厌了!”落到她手里自认倒霉吧。

直到睡衣被撕烂江小鱼还沉浸在自己的深思里,对一件事倾注全部精力,跟着了魔也没什么区别。

龙妹顺手摸上她的脖颈手臂,“这白嫩嫩的是惹人疼啊,就不知道,”看向被封住嘴巴的顾思若,“就不知道味道如何了。”

大概是对方的手太凉,也可能是她故意掐的太用力,总之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江小鱼总算是复苏了神识。

裸露在外的玲珑曲线惹得在场的混子眼冒欲火,就她这副任人摆布的小可怜模样才能勾起他们心中的恶念呢。

欧寒看懂了眼睛都要瞪出眼眶的顾思若想表达的意思,替他说道:“江小姐你在干什么?反抗啊!”

她毫不在意的瞥向他,淡笑道:“反抗?为什么要反抗?”

呵……

“为什么?”欧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无所谓的扁扁嘴,“既然可以眼睁睁的看着刘璃死,那在看一遍我,又能怎样呢?”

这话震惊了所有人,一时间欧寒哑口无言。

用自己当筹码报复,兄弟,我也帮不了你了,他想。

“你们把我放开,我有话跟他说。”

怎么还一不小心参与进了什么了不起的密事当中?龙妹很有自信,这里被围的严严实实,“放开她。”反正人又跑不掉。

身上家居服的裤子还在,上身仅剩一件款式很保守的运动吊带胸衣,缓步走到顾思若身边俯下身撕掉他嘴巴上的胶条,然后头抵着他的头阴森笑道:“一条命可能不够重吧?如果再加上我这条,应该才够你内疚一辈子。”

就是要让你亲眼看着,看着我怎么受辱,看着我怎么死掉,“顾思若其实我蛮想知道的,就因为我的喜欢让你觉得很恶心,所以就要夺走我的刘璃来报复我吗?”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不是…”

逼他与自己对视,“你那告诉我,是哪样?”

我把我自己献祭给这人间炼狱,即使被恶鬼分食,我也要带上你。

“你跟顾思诺究竟做了什么?你们对刘璃做了什么!”

我说她还活着,你们所有人都告诉我她死了。

让我相信她死了,却又没人告诉我真相是什么。

“你说啊!说啊!”

他只是低着头哽咽,不看她也不做回答。

“就知道是这样。顾思若,遇到你又喜欢上你,它是我这辈子犯的最大的错误。”

起身笑着后退,身后是万劫不复,身后是猎鱼的群狼。

谁都明白她的用意,一个人究竟有多恨多失望才能选择放弃自己。

直到此时欧寒才明白,这个小丫头是真的打算以死明志。

用最残忍的死法,让爱她的人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

就像她目睹自己姐妹的离世,看着,但无能为力。

章节目录 (141)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龙妹觉得自己这个瓜吃的莫名其妙,她虽善妒脾气也暴躁,但却看不懂眼前女孩的操作,她可是要让人强暴她啊!不是请客吃饭!

这东西还有乐呵呵的接受并且还主动往过贴着迎合的?

一时间敌意直线下降,盯着江小鱼那决绝自毁的姿态,心道,此事恐怕不简单。

她不太关注外界的大事小情,也只对这家俊少爷那家悄公子感兴趣,对她灌自己酒的事刚刚也报了仇了,现下反倒不想为难她了。

估计挺好一姑娘,是被顾思若那王八蛋给骗了吧?

真是傻,“喂,你走吧。”为他那种男人根本不值得。

“喜欢个能真心对你的男人吧,他,算了吧。”忍不住补充道。

把风月场所的事当真,没有脑子。

可江小鱼并没有要接受她好意的打算,今天来这里就没想着能完好无损的回去。

只可惜,顾思诺不在这里。

“快走吧,回家吧。”龙妹再次催促道。

她身后的老黄可不甘心到嘴的美人说没有就没有,于是眼神示意身侧的兄弟,大家心领神会圈住了龙妹,老黄淫笑着开口道:“二小姐累了,还是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会吧,这点小事交给小的处理怎能劳烦您呢!”

说是请她坐下,实际就是给架住按坐在那了。

“反了你们了是吧?敢对老娘动手你们活腻了不成?”

老黄可不吃她这套,一甩手冷哼一声道:“我们只听虎老大的,更何况二小姐您对老大行凶的事,且有的你交待的呢!”

“我,我,”打了大哥是为了亲自教训那丫头,这会又反口要放她走,的确矛盾啊。

见她被堵住了嘴,总算消停了。

搓搓手,猥琐道:“小美人,大爷我来了!保证让你欲仙欲死欲罢不能!”

“拍下来拍下来!”

“对对这得拍下来!”

其它马仔跟着起哄着掏出手机就对准了江小鱼。

刘璃,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承受了什么样的逼迫和压力才会选择自杀这条路。

抱歉没有你我真的撑不住。

不知道你走到哪了,拜托请等等我吧!

说好了永远在一起。

说好的事怎么可以随意改变呢。

像是看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人,还有那张寡净清秀的脸以及教育自己时嗔怪的笑容。

从来不信命,却败给了命运。

那就逆天改命。去跟老天爷讨个公道。

听不见周围的起哄声,听不见顾思若撕心裂肺的祈求和哀求声,只是想结束这一切,用对方用在你身上的方式来结束这一切。

欧寒趁着众人兴奋之时悄悄挣脱了束着手的绳子,慢慢移动到卫帆身边也给他的解了开。

他是在做不到冷眼去看着如此荒谬的一幕,并且深深怀疑起自己的好兄弟究竟做过些什么。

见过江小鱼的几面都留给了他不错的印象,女孩话不多但很靠谱。明明总被耍也不吵不闹,是个心里能容事的人。

真的太离谱了,把一个女孩逼的性情大变至如此,实在是太离谱了。

“别动,”他对卫帆小声说道。

顾思若已经折腾到凳子侧翻在地,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最爱的人在自己眼前被凌辱,而他能做的却只有嘶吼愤怒。

喊哑了嗓子喊破了喉咙,可怎么喊也换不来她的动容,“我错了我早就知道我错了,江小鱼,你不能这么糟蹋你自己…”

“我说!我说!我都告诉你!求你了!别这么对我!江小鱼我求你了!”

使劲踢着腿在地上拽着凳子努力往她那边蹭去,“我说!我什么都说!求你了我求你了…”

生不如死的感觉他知道了,感同身受他亦清楚了,真的,“我明白你的痛苦了,别这么惩罚我,别这样!”

可她嘴角扬起的那抹笑容尽是讽刺,笑的讽刺,眼神更是讽刺,她用唇形告诉他,“晚了。”

没错,就是晚了。

我想要一个因由的时候你不告诉我。

现在,我不想要了。

不是所有的对不起都可以被原谅。

不是所有的错误都有机会被弥补。

顾思若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当时目睹着刘璃坠楼的江小鱼,若是他肯早点出手救人,她就不会死。

哀大莫过于心死,这话不对。

哀到极致心不会死,只会反复的抽痛,不停的抽痛,一直一直抽痛着。

欧寒趁乱掀翻了身侧的两个男人,他身手还不错,他们直接失去了战斗力,瘫软在地。

卫帆则去解顾思若的绳索,他被捆绑的太繁琐,绳扣也太紧。

龙妹见机又抄起一个酒瓶子砸在了按着她肩膀的人身上,口中还骂到:“尼玛的,吃老娘家的喝老娘家的,真是反了你们了!”什么淑女,女神的,假皮不要了。

欧寒快速解决掉屋内的七八个敌人,老黄也是个江湖上的老油条了,反手扣住江小鱼的喉咙,然后不知从哪变出一把细长的银丝刀直接绕在了她的脖子上。

那东西锋利的很,手上稍微一用力就可以割出一道血痕,若是一个不慎完全可以做到切头。

“别动!你们想让她死是吗!”凶相毕露,配上他本就阴羁的面容,足够骇人。

说着手上的力道加重,她的脖子瞬间多出了一圈刀口,鲜血横流。

欧寒停手,“我不动!你别伤害她!”

“你杀了我吧。”自己主动往前走,越往前银线割的越深。

老黄也蒙了一下,就这一愣神的功夫被龙妹的酒瓶子拍倒在地。

他忘了防她,她就在他背后的斜角处静待时机呢。

倒不是为了救江小鱼,是她真的生气了!自己家养的狗反倒咬起主子了!这还了得!

与此同时顾思若身上的绳索终于解开了,他身体早就因被绑所以血液不流通故而僵掉了。

“把门反锁上!”欧寒大喝道。

外面还有N多敌人的同伙,万一闯进来,那可吃不消。

还没等能动的几人有所动作,江小鱼自己开门走了出去。

她现在的样子,要怎么形容好呢?

乱蓬蓬的粘做一团的头发,额头嘴角眼眶锁骨手臂尽是青紫伤痕。

脖子上还有老黄啃食的暗红痕迹,贴身的胸衣被撕掉了一个肩带,仅剩的那个能勉强维持遮住不完全走光。

裤子虽说还穿着但也破布似的挂在身上,脚上的鞋早就不知哪去了。

不能用狼狈来形容,应该用惨不忍睹吧。

章节目录 (142)余少爷,江小姐她出事了 脖子上的银丝软刀还缠着,她也没动手拿掉。

脚底踩过地上的碎酒瓶子,玻璃直接扎到了皮肉里。

杀个人动手都不利索,真是个不合格的黑社会。这是她对老黄身手的评价。

行了,该走的过场都走了,她要去进行最后一步了。

打开门走出去,回头看了一眼顾思若,虽未说话,但意思很明显,你跟我过来。

他不敢怠慢,“你们俩扶我一下,快!”对着欧寒和卫帆大声嚷道。

门外的人的确不知道屋内发生了什么,所以龙妹出去主持大局,没人拦下他们。

江小鱼路过的每个人都暗自哑然这丫头怎么搞成这样,即便个个都是五大三粗的老爷们也都感觉自己被震撼到了。

她一路走,一路留下血脚印。

恐怖片女鬼在线爬出屏幕都既视感。

所有人屏住呼吸,心想着,这要是出来混黑道绝对是个硬茬子。

亲自端着名贵酒种刚准备送去包间的经理大惊失色,拦住愈上前询问情侣的手下,急忙吩咐道:“马上联系白家在本市留名的持卡人!”

他是个明白人,怕是大事不妙了。

苏浅跟江稀澈还是不放心,给余白打了好多遍电话也没人接听,干脆直接上门找人,但敲了好久的门也无人回应。

俩人就坐在门口等着,也没做多想,估摸着他是带她出去散心了?可能吧。

余白在爷爷那听训,他进半年做的荒唐事越来越多,手才伤了筋骨没恢复完全,又妖魔附体似的跟人跳了楼。

余老爷子和他父亲都双双认为他被下了降头,心智癫狂了才会越来越疯。

他的手机被静音了,只安静的跪在那一言不发的被骂,也不说错,更不承认自己错了。

江小鱼还不知道,他腕上的断筋即使接好了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手指的灵活度,再想像以前一样作画题字,想要恢复成以往的技艺力,难了。

一位老天爷赏饭吃的艺术家就被自己活活葬送了。最气人的是人家还心甘情愿。

但毕竟是皇亲贵胄的遗族,没直接找上她,也没派人警告她之类的,更没打扰到她,只惩罚自己家不争气的后人,所以最近动辄罚跪受家法,都快成家常便饭了。

余妈毕恭毕敬的走进了正厅,她是余家旁系的亲戚,从小就在老爷子的居所里打理琐事,备受信赖和尊重。

之所以她贸然进屋是因为发生了一件古怪的事,“老爷子,白家来电话了,”停顿之时看向了一边跪的笔直的男孩,又道:“他们说让小少爷接电话,十万火急的事情。”

白家轻易不会跟他们家联络,除非必要的大事,所以余老爷子也没多加阻拦,只挥手让他起身去接听便可。

余白谢绝了余妈扶他起身的好意,踉跄着向旁厅走去。

“真是个犟种!”老爷子气的一拍桌子,又把脾气转移到了给他递茶的儿子头上,“跟你一样!认死理的情种!”

余父也不好接话,只能尴尬的陪笑,因为老爷子说的是实话,他的好儿子别的没继承自己,倒是在这情字上面,真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少爷您认识一位叫江小鱼的小姐吗?”电话那边传来了白管家的声音。

他眉头一皱,“什么事。”

“是这样的,白家在H市的持卡人是您,XXX酒吧的经理联系不到您就把电话打到了我这里,那边说有位称为江小鱼的小姐以您的名义高额消费了非常多的名贵酒种,当然事情的关键是她出事了,经理把酒从酒窖取出来处理好打算送去时刚好赶上她出门,状态,衣衫不整,似乎是…”

他连电话都没来得及挂,只扔在了那里后转身急奔而去。

都怪我江小鱼都怪我!我为什么要把你自己扔在家里!恨不得大嘴巴抽死自己!

那句衣衫不整后面没说出来的内容简直直接就能要了他得命。

一路把车速飚到最快,管不上什么交警红灯,“你千万不能有事!江小鱼你听见了吗!”好像这样自言自语能让他少害怕一些。

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酒吧,因为是白天,底层都没人,高层的经理早就候在那了,他进去看到人后直接失态着揪起对方的衣襟,“人呢?她人呢!”

“江小姐已经离开这里了,据我们暗中随行的人回报说她的目标方向应该是希晨学院。”他也不恼火,有条不紊的回禀着。

“她来了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故意打着白家的旗号就是为了能联络到他,不是吗!

“我们一直在给您打电话,一直没人接听,不信您可以看看您的手机。”这点事他怎么可能会不清楚。

放开对方拿出电话一看,原来是被静音了,该死!该死!

来不及多询问原由,指了指那经理,急火攻心着就想去寻人。

“余先生!您且慢!”他赶紧唤道,“您得做好心理准备,江小姐她…不是很好。”

哪里还顾得上考虑好不好,多不好,能找到她就好!

再次把车开出了一个极限速度,中途还给苏浅回了电话,只说了一句:“赶紧去希晨!小鱼出事了…”

江稀澈已经受不住任何关于女儿的打击了,差点一个跟头栽倒在那,一对脸色惨白气若游丝的人相互搀扶着也驾车疯狂驶去。

顾少倾那边也收到了消息,同样是那位经理亲自打的电话,包间里发生的事他不知道,酒窖里没信号,那种地方除了他或者更高领导人之外没有人有资格进去,所以外面发生的事他都是同一时间才知道的。

接连的祸事导致他的身体状况每日愈下,加上跟江稀澈突然产生的隔阂更是让他如鲠在喉,天天愁容满面,精神状况非常糟糕。

黑山本不想跟他讲这件事,但根据对方的形容,的确是发生大事了。

“主子,有件关于少爷和江小姐的事我得跟您说…”他尽量避重就轻,但这件事就没有轻的部分。

可能顾少倾的一生当中除了江稀澈那件事之外再没有过此时这般杀神降世的屠戮之气。

连带着虎哥龙妹还有他们一大家子洗了糊涂的就被全部掳走带到了一个比炼狱还可怕的地方,至于那位老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关于刘璃自杀的原因他一直在追查,线索直指向卫家之后,一切又变的复杂起来了。

章节目录 (143)世界角落的你 江小鱼上的是卫帆的车,他也只敢透过车里的后视镜偷着扫视她几眼。

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也无法开口去劝一些什么,但她糟糕的状况终是惹动了他的侧耳隐之心,一个女孩子把自己搞成这样,她是下了多大的狠心多大的决心。

车子稍微减速,脱下自己的外衫朝着车后座扔了过去,“穿上吧。”也不敢再多说别的。

她眼神空洞的看向外面,根本就没理睬他。

听说她要去学校,其实大家都有着相同的预感,一个不用坐下来讨论就已经心知肚明的结果。

本以为这些天她不哭不闹是一个逐渐转好的趋势,却不曾想她正在做的,就是她蓄谋筹划已久的,只是时间上因为巧合提前了一些。

苏浅的电话连着震动了好几次,他知道是谁打来的,权衡再三还是决定不接了。

苏莫苒今天心慌的厉害,见打不通他的就打到了江稀澈那,因为江小鱼的电话已经关机很多天了。

他们刚分开,江稀澈在停车,对方没等他先一步跑走了。

虽然他也急迫到心如火焚,但还是依礼接听了起来,“阿莫,我现在有事,真的很抱歉,咱们能晚一些聊吗?”

听了这话更加确信自己预示着厄运的第六感,忙道:“小浅呢?他一直不接电话是发病了吗?为什么要瞒着我?”急死她了。

“发病?”什么意思?暂缓脚步,“你是说小浅病了?什么时候的事?”他真的不清楚啊。

虽说答应要保守秘密,可无奈他回国的时间一拖再拖对他的病情非常不利,明明早就已经到了身体能承受的极限,所以她联系不到人才会那么恐慌,“没错,他病了,很严重,他…”说着说着哽咽了。

多事之秋,步步厄运,事情都赶在了尴尬和两难的境地,他自己都不知道女儿要怎么办,眼下又突然冒出来一个重病的苏浅,“阿莫,我一定会安排他尽快回去,我要先去找小鱼,对不起没时间跟你多说了。”

结合他最近每况愈下的脸色和总是体力不支的样子,原来是病了。怪自己一心都用在了女儿身上,实属疏忽大意了。

其实苏浅比谁都清楚自己大限将至,将死之人是有感应的,但抛下她自己去寻求活命,他做不到,也不可能做到。

呼哧带喘的跑到了新教学楼附近,抬眼就见到江小鱼站在当初刘璃纵身跳下的位置,是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人真的换成她后终究还是敌不过狠狠袭来的锥心痛意,脚下一软差点倒下。

江稀澈没把他的状况想成是足可以致命的那种程度,苏莫苒本身就是不可多得的医学天才,所以这会还没太把它当回事。

“怎么了?”她的焦灼和不安都写在了脸上,“小浅还没确定具体行程吗?”蔡医生走过去关切的问道。

叹了口气,“中国那边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稀澈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很急迫,但他没跟我多说,所以我很担心。”

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我给朋友打个电话问一下,放心,别总瞎想。”语毕抬腿向着阳台方向走去。

天气跟那日没什么区别,阳光温暖和勋,轻风舒爽宜人。

不同的是才过了半月有余,翠绿的树已开始呈现出黄绿色,是啊,已经要到开学前夕了,去年的这个时候,一切都还好好的。

是人们接受能力太差,还是这世间留给大家的美好本就太少?

开始就太苦了,那结束,甜一点吧。

下意识摸摸破的不成样子的裤子口袋,没有,什么都没有。

“苏苏,我想要糖…”随口吐出这句话。

余白在肯舍弃自己,但身处如此境况当中也依然无能为力,因为他知道她不是再闹,“苏浅很快就来了!站在那里不要动!他很快就来!”

她从来没对自己那般抗拒过,像个未曾相识过的陌生人一样,毫无感觉更丝毫不记过往情谊。

顾思若低下了一直高昂的骄傲头颅,眼眶通红的跪在那里,头抵着水泥地,双手握拳一下一下砸着,嘴里尽是些告饶的话,“我错了,求求你饶了我吧,别这么对我,我错了江小鱼我错了…”

或许之前他还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紧紧抓住刘璃的离世就是怎么都不肯让它过去,可这会由彼及己,眼睁睁这个词,是残忍之最。

欧寒和卫帆在一旁神色冷峻复杂,十几年来,只有他高昂着头颅斜视别人的份,眼前的场面怎能不叫人震惊,更有点匪夷所思,不可思议。

究竟是一个怎样的错误?

两人对视,眼眸里皆是意味深长。

“我本来想把录取通知书带来给你的,可来不及等到那天了,你不会怪我吧?”计划没有变化快,时机不等人。

“没能带你走,没能给你安全感,没能实现再也不让别人欺负你的诺言,我发现后来的岁月里我几乎什么都没有为你做过,最后的最后,我连告别都没有勇气跟你说…”

想尝尝你经历过的所有痛苦,想知道离开的时候你都在想着什么,想知道你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绝望才会走了这一步,“我…我有点害怕,害怕知道为什么,但我不甘,刘璃,是我逼死你的吧?能让你心甘情愿赴死的,也只有我吧。”

可我有什么事沦为了别人胁迫你的把柄?上官月容?卫斯悦?顾思诺?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喜欢了顾思若,对不对?

“我仗着你的宠爱有恃无恐,从没意识到自己的任意妄为会惹祸上身,其实不管让你选择放弃活下去的人是谁,但究其原因,你要保护的人一定是我。”

我疯了一样去撕咬别人想要得到一个真相,可也许那个真相就是你因为我而死,而我正是深知此点,“所以我怕,我拼了命的托别人下水,我就是怕你是为我而死。”

我懦弱又自私,胆怯又丑陋,我就是想让别人告诉我,你生命的最后时刻,不是在为我。

我知道你早就看透了我的软弱,我一直都是个软弱的人。

“我有一个梦想,我想永远做一个小孩子,可我后悔了,再来一次,你做小孩子,我来守着你。”

我还是无法相信你已经离开了,你一定还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等着我,“刘璃,跟你告别太难了,我自己走下去太难了,如果你去的地方很自由很安静,带上我吧…”

章节目录 (144)我想要一颗糖 要受你受过的罪,吃你吃过的苦,要清醒着知道所有的伤口疼在身上是什么感受。

每次在你被魏老太虐待之后我只会笑着打哈哈装作相信你说的没关系。

只盼望岁月能消耗的快一些,我们能快点,再快点的长大。

原来被欺负是这种滋味,原来刀割肉的时候比痛更令人恐惧的是饱受冷眼。

你想把干净留给我,我知道。

即便你不说,我又怎会不知?

但我有什么资格享用你用命给我换来的干净?

“我想知道,在你们眼里,我跟她的脏有着什么样的不同。”这话是在问顾思若。

多脏算脏?她笑了,“如果想毁掉我,你们做到了。但不要把恶名加注到刘璃头上,在你眼里,下贱的人一直是我这个姓江的,不是吗?”

“顾思若,我这一身伤口,满身污名,用来换回她的清誉,够吗?”

作为被认为成依附于顾家的傀儡,“我用我来偿还你们顾家曾给予的一切,够吗?”

“真怕你妹妹嘴角一歪说成我是殉情,麻烦在场的各位给我做个见证,我是还债,不是变态。”

顾思诺能说出来什么样的话,她不用细琢磨都能猜出来几分。

爸爸跟江叔叔的传闻,自她知晓那天起就已经心中有数,总有一天它会变成一场口诛笔伐的浩劫,会是一场人人参战的讨伐。

只不过来的比预期中的要快,可能是顾叔叔对自己的偏好加速了它的发生。

也可能是自己对顾思若的好感令一些人感到了迫切的威胁。

总之,它不可能不被作为攻伐的筹码,他们父子身上最可能被拿来当做污点追击的也唯有这么一件事。

关于这部分在江小鱼把自己关进房间里的那些天就已经想到了,所以她不理江稀澈,怎么也料不到她家与顾家的纠缠舆论,刘璃会作为那个牺牲品去代替她们付出代价。

可这不足以置她于死地,她想知道的一直是深一层的那个原因。

也就是她一直逼问顾家兄妹的所谓真相。

但问着问着,被自己牵连的部分放的更大,不管真相是什么,起因都一定跟自己有关。

好恨啊。

可究竟要从哪点开始恨,似乎已经理不清了。

所以更加憎恨自己,自己的姓氏,甚至自己的出生。

把真相挖出来也赎不了她那部分的罪,活下去不是幸运,是灾难。

所以,刘璃啊,你说世界很大,我们能遇到不容易。

你说世界很小,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可放眼望去,这城市拥挤的都是人,却又空旷的没有你。

世界真的太大,大到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世界终归太小,小到我想起你时,逃无可逃,避无所避。

你说古时候真好,车马很慢,人们的热情可以用一生来传递。

现代科技轻易就能把任何事物景象以最快的速度带到身边,可我翻烂了通讯录,终究再也联系不到你。

不属于深海的鱼在大海里需要一个庇护来供给氧气,想跟你看看更远更辽阔的风景,但保驾护航的支撑碎了,我也终将溺毙在黑暗里。

寄居蟹有它的壳,寄居鱼,也有。

寄居蟹的壳还在。江小鱼的刘璃却丢了。

你说过,没有岔路没有意外没有天灾人祸,你一定会遇到我。

后来,岔路被人为修砌了出来,意外也随着裂变到来,天灾不是天给的,人祸也总是垒垒双至,所以我还是失去你了。

人命究竟如草芥还是如浮萍?

这样的答案也只有你亲自告诉我了。

不能为你扫平来时的路,但去路就让我陪着你吧。

点一盏灯也好,提一翁萤火也罢。

总之,我陪着你,你伴着我。

希晨光景如旧,天台的风景和天边的暖阳如昨,真想跟你再迎着朝阳逆着晚霞回一次家,“刘璃,终此一生,我们的归宿究竟在哪呢?”

江小鱼很平静,很美。

有时候过分的残忍血腥也会很美。

就像手握流沙明知道它在循循流逝,生命最后时刻的决绝总是绽放着毕生的华光,不管为爱还是恨。

这些她内心里的话看似很长很繁琐,甚至有些没头没尾有些词不达意语不成句。

可它们也只是她内心一瞬的独白,还有更多的,不知该从何说起。

苏浅被江稀澈扶着攀上天台时,看到的就是眼前绝色凄美的一幕,她独自望着的远方,好似那必会是最终的归途。

他无法估量是怎样的刻骨疼痛能让她把死亡当做祭礼,埋怨自己又无能为力,活着反倒变成了生煎苦熬。

人间炼狱,素无奇迹。

不管是谁的手,毁掉安稳才能踏实。

他是明白以离开作为开始的那种心清如镜的,曾几何时,他自己也是抱着那样的念想疲乏的存在着,只待时机,得到一个彻底的解脱。

站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对她行为的看待和理解,可江小鱼不是要追殉,而是要撵上去跟随。

心头一点甜。

她放不下那最后一点甜。

“我想要一颗糖…”有你们在身边的日子太美,所以那夜的烟火总是能映亮灰暗的眸光。

一定是永远在一起的愿望太奢侈。

所以,永是永别的永。

远是横截在黑与白明与暗之间,天人永隔的远。

大家连呼吸都变的小心翼翼,不怕闹,怕的是视死如归的那颗心如磐石般坚定不移。

他想要向前靠近一步,但卖出的步子又停在了空气里。

这个女孩很熟悉,但熟悉中却挡着无人能击穿的疏离。

“小鱼,我来了。”对不起,为之前令你失望的种种,所以,“我来了,这次…不走了。”

怎么都是为了走向你,这次唯一的选择也只有走向你。

似乎是听见了苏浅的呼唤,她总算不在木讷的站在那里自言自语,回头带着的笑是此生罕见的澄澈清明,它原本就属于她,明媚艳丽迫人心弦,“苏苏,你带糖了吗?”

他擦拭掉自己眼角的泪,摇头随即又点头,说出口的话本想要回应她,但脱口而出的咆哮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怒视在场的所有人,“是谁把她伤成这样的!”

才一会功夫而已,只离开了他的视线就那么一会会而已。

苏浅的眼睛逐渐蒙上了一层血雾,对顾思若他早就动了鱼死网破的屠诛之心。

之所以一直按耐住自己,仅仅也只是还有江小鱼需要照顾,他舍不得她而已。

老实人被逼就范大多都不是他们心中的本意,更何况他本就是个蛰伏的猎豹,从来也不是那只外表温驯的家猫。

其实也不仅是他,余白已经在内心为对方实施过上千种刑罚,每一种都嫌弃不够毒虐,每一种都嫌弃不够惨烈。

章节目录 (145)她值得的,你也值得 可能对他伸向的手是她在人间仅存的一点余念,“苏苏,给我一颗糖吧。”我想甜甜的离开。

又想了想,“给我两颗吧,我给刘璃带一颗,这次要给我好吃的那种哦,可不能再整她了。”

因为江小鱼喜欢,他是有随身带几颗糖以便用来哄人的习惯。

后来余白也有同样的习惯,可他握着此时被碾碎在手里的粘腻心里很清楚,自己的,不是她需要的。

苏浅存在的意义终归是不同的。

随着他把东西掏出来缓步靠近,她没有制止没有激动也没有做出告诫威胁,只眼睛盯着他的手心,从容平和。

就像她那天自己喊的风很大你要小心脚下,现下摇摇欲坠的变成了她自己,可他却下定了某种跟她相同心境的决定。

直到靠近她,每一步都走出了日月更迭一眼万年的岁月撰记。

她没拒绝,他不再妥协。

站到她脚边,剥开一颗橙子味的水果硬糖,“这次别嚼碎了,牙疼又不敢去看医生。”

他递糖的动作和唠叨的话语跟平日里没多大区别,似乎之前两人零交流的那段时间根本没存在过,“女孩子要整洁一点啊,小脸整天脏脏的,辫子也乱糟糟的。”

拉过她坐下来,坐在栏沿上,她乖乖的温驯的吃着嘴里的甜腻,他嘴角噙笑手上轻轻的擦拭着她脸上的污渍。

“小鱼不是说过自己已经是个大孩子不会再跟人打架了吗?”掏出一张湿巾帮她把血痂清理掉,接着埋怨道:“打架就打架,还输的这么惨。”

那根断掉的肩带被他系成了一个漂亮的绳扣,散乱的头发也用手指重新疏通还扎了一个好看的发髻。

只是勒近了脖子内大概有三分之一厘米的银丝软刀已经被伤口含在内部,若是蛮力扯拉掉定会造成患处的二次崩裂。

正在他为难之际,怎料她自己趁他走神的功夫轻巧的就将它拽了出来,然后随便扔在了地上像是丧失了痛觉一般,晃荡着双腿撒娇道:“有它在就不漂亮了。”而且刘璃见了会害怕的。

她的血溅到了他的脸上,又不是哆啦A梦没办法事事周到要什么就能变出来什么,只能撕下衬衫底部的布条为她缠好,虽没什么有效的止血能力。

“很疼吧?”摸着她的头颦眉道:“每次,都很疼吧?”

淡然一笑,点点头也不避讳,“嗯。”

他脱下衬衫为她穿上,再把扣子一颗一颗细心扣好,边扣边说:“是不是怪我总是不能及时保护你?怪我冷血怪我在关键时刻总是扔下你?”

“不是怪,是不理解,也有过失望。”

都整理的差不多了,从头到尾看看她,“小鱼,你鞋呢?鞋子哪去了?”抬起脚后,看到上面还扎着许多碎玻璃。

握住他的手摇头示意,“没关系,这里没人注意。”

“苏苏,别来送我,也不要回头看。然后回家去,就当我们各奔东西。我祝你前程似锦,未来可期。”

谢谢你。

然后就当我们沿着当初约定好的轨迹分别,你在世界的另一头,我在世界的尽头。

苏浅应该是她最后保有知觉的地方了吧,还是红了眼眶,像过去一年里无数次的耍赖模样般伸出手臂,娇嗔道:“抱抱。”

躲在他的怀里终于得到了连日里以来唯一的慰藉,我知道没有告别太残忍了,所以我要庄重的跟你道别,“接你的时候我迟到了。送你,也要缺席了。苏苏,你别怪我。”我撑的真的太累了。

可他抱着的是自己在这世上所有的希翼啊。傻瓜,“这次来我就没打算走。”

“你莫非也要阻我?”

放开她,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久久,久久后,方才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神色,认真道:“不阻不拦。你去哪我就陪你去哪。”

应该是从没想过他会说出类似的话,所以看他的眼神中有些许迷惘和难以置信。

所以苏浅再次补充道:“永远在一起,不分散不缺席,无论在哪里。”

傻瓜,我怕你先走,走得太快,我会迷路。而你又那么笨,所以我只好陪着你。

不管刘璃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你对我而言跟她相比只会更重。

既然不能好好活,那么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在哪,都算是活着。

终于看出来他说的不像是玩笑话,想推却推不开,摇头,剧烈的摇头,厉声拒绝道:“不可以,不要乱说话!你有你的未来。”

用力扶住她的头,捧着脸,鼻尖挨着鼻尖讲话的声音带着幸福和向往,“我可以为你活着,也可以用任何你想要的方式与你一起活着。”

因为在你身边就不算死去,没有了你的地方,才是死地。

劝你留下不易,但跟随你,很容易。

因为我爱你,很爱。

无论哪种爱,无论你把它当成是哪种爱。

于我而言,它都是不能失去你的那种爱。

遗憾的,是来不及盛装出席,亲口告诉你。

正因为江小鱼深知爱字之复杂,她也同样的爱着苏浅,甚至不比爱刘璃的分量轻多少,所以才选择要跟他好好的说再见。

因为她最遗憾的事就是对于人生中那些错失的重要时刻,都没能好好的说一句、再见。

即使,再也不见。

很想哭,可泪腺早就已经失去排泄眼泪的能力了。

活着的人空留下死去的人的伤悲。

但她从未想过会有跟自己相通相同的人,来为她伤悲。

“我不值得。你要好好的活。”我们说过再见,便一别两宽。

你有自己的人生要奔赴。

你有盛世颜,更有自己的人间惊鸿宴。

不理会她的反对,辩驳道:“那刘璃值得吗?”

“值得。”

伸手戳戳她的脸蛋,“你也值得。”

有些人注定是自己城池里那个毁房掀瓦推墙砍梁的大灾大难,最后只会留下一地残垣断壁,头也不回的离开。

所以得趁着还能踩着脚印望见对方的背影时狠狠黏上去,在紧紧抓住抓牢。

她伤的体无完肤是为了给顾思若留下终身的魔障,而整理的整洁干净则是为了给苏浅留下最后的得体漂亮。

一地是血不想再让他看见了。粉身碎骨的模样,更是免了。

可能从刘璃离开后,她还是第一次感觉到那颗叫做心脏的东西因为怕字起了波澜。

“不行,总之不行。”你不行,绝对不行。

这么久以来甚至没考虑过爸爸的感受,因为对于他来说自己似乎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她原以为在世上已经了无牵挂,可偏偏是这种关头,又突生出来一重牵扯。

对不起,对不起小鱼。“都怪我走向你的举动发生的太晚了,乖,你不要为此纠结。”我只是自私的不能没有你。

…要是她赶得及,她应该也会对刘璃这么说。

那刘璃呢?她会不会也像自己拒绝苏浅一样,阻止自己那么做?

章节目录 (146)血泊中的苏浅 如果说对余白的近乎绝情是为了逼退他,她全部的所作所为也通通是在故意伤害他。

因为她很清楚他愣头青一样的执拗。

不想再牵连也不想继续攀扯他,所以才用明知道会令对方绝望愤恨的方式去对待。

迫于无奈,总不能因为自己的纠葛去毁了他一眼可见的锦绣人生。

朝夕相处下来,就是因为太清楚他的性格才能一招致命。

若能保全他,哪怕对方以后是怨自己怪自己讨厌自己…总之,不管怎么都好。

可在江小鱼的一万种权衡里,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意外会出在苏浅身上。

早就准备好了应对余白的对策。跟他的告别就是由着他带自己回家,然后陪他一起吃的那顿午饭。

之所以当时没拒绝,是因为已经给他在今后的安排里,就没有为自己留下存有念想这一项。

他为自己做的所有搏命的事,想在今生报答是报答不完了。

而她能为他做的仅有的事,就是远离他。

彻底摘清关系,把他原本一马平川的富贵人生还给他。

初见时的那一撞终归还是欠下了他,从开始就欠下了。

江小鱼把自己的身后事想的粗略也精细,当愧疚大过于想要挖掘还原出事实真相以后,在剩下的所有时间里,她想的一直都是要怎么给身边那几个重要的人尽可能的留下些尽善尽美的结局。

她从来没怀疑过余白会不会为了保护自己再跳一次,就像她从来没想过苏浅会突然提出要留下并且还说什么“永远在一起”。

更何况学校也经不起这么接二连三的折腾,要是一个月内连续两起命案,怕是它也要关门倒闭了。

正值濒临开学之际,校园内来回走动的同学不算少。

刘璃的事在大家私下的议论中它的热度本来就还没完全退下去,这会再加上她的推波助澜,一时间校园暴力这个词妥妥被推到了顶峰。

关于这位传说中的江学姐,那些没见过她的孩子,怎么也没料到会是以这种方式来相识。

只能说江小鱼的到校时下车后的着装怎么看也不像是没事,即便说她刚从哪个魔窟里强爬出来都会有人信。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希晨一时间饱受争议,大有身处风雨飘零的无援之境的意思。

为自己做出选择不是难题,但搭上另外一个同样舍不下的就是两码事了。

她跳或不跳,倒成了难题。

可她也清楚,苏浅的行为绝对不是为了要反将自己一军。

也正因如此,她才会焦灼才会恐惧。

就算是千万福特的大脑在此时也突然宕了机,“你不行,绝对不行!”

面对她的咆哮他毫无退意,浅笑着摇头,“这次你说了不算。”

两个人都是在为追随自己的心而做出的理智选择,就这理智二字,不仅棘手而且无解。

“不行!不行!”对刘璃她是无能为力,可他就是不行。

再次用力往后推搡他的时候,苏浅突然失力倒地,她先是惊讶的看看自己的双手然后才跑过去想要把人扶起。

“怎么了?你怎么了苏苏?你怎么了啊?”事情越来越脱离她的掌控范围,带着哭腔惊恐的摇晃着他的头。

他呼吸羸弱,每一下吐气都像一个老旧的破风箱,嗓子里呼啦呼啦的,又沉又厚重。

不能在这里倒下,拜托,请再给他最后一点点时间撑上那么一下下,只一下下就可以。

所以他极力挑起眼皮,话和鲜血同时从口中流出,“你都过不下去的生活留下给我,那我该怎么过?”他可不想变成下一个江小鱼。

苏浅的喉咙像在开着阀门泄洪,照这个淌法,用不上一个小时,全身的血液就会流光。

她手足无措的模样仿若一个痴傻呆儿,抱着他的头哭又哭不出,喊又喊不动,只跪在那看着头顶的天空嘶叫,可嘴巴里仍旧无声。

别开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别吓她,她胆子真的很小。

不想再听弥留之际的遗言,尤其是从他的口中说出那种。

被刘璃的死击碎的那颗心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当初怎么千刀万剐的,现在只会翻倍加码的再次万箭穿插。

“别再玩我了!无论是谁都好!别再玩我了!求求你们!要命要我的,别再玩我了…”

江小鱼对着顾思若的位置跪在那里用力的磕着头,直到头破血流仍旧毫无察觉,只一味的告饶,以求宽恕。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杀孽,以至于对方如此紧逼,如此不依不饶。

她固执的认为是黑山哥哥的毒,是顾家兄妹下的毒,“你把解药给我,我求你了,你给我吧!顾思若我求你了!你杀了我吧!别再折磨我了!”

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认了,可苏浅不行啊,真的不行啊。

江稀澈一直想上前,“小鱼你冷静一点!小浅他”

“你闭嘴!都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他们才恨毒了我!就是因为你他们才想让唯一爱我的两个人都去死!”

女儿这副发狂的样子成功震慑到他了,她额头血肉模糊的一片粘稠,脖子上的伤口因为情绪激动粘住的痂再次崩开,像极了一个分尸后又被勉强缝凑在一起的血色人偶。

如果刘璃是开端,那苏浅就是底线。

谁也不能碰他,谁也不能!

呵斥退所有试图围上来帮忙的人,“滚开!滚!魔鬼!你们都是魔鬼!滚!滚啊!”

“我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的,苏苏,我能拿到解药,你相信我,相信我…”

他不可以离开,哪怕离开视线一秒,就一定会像刘璃一样,人间蒸发掉。

原来死是懦弱的,比死更可怕的事有太多了。

“我不会留下你自己,苏苏,别开这种玩笑,我害怕,我真的害怕了!”

“我再也不任性了,我听你的话,你别吓我,我好害怕…”

把手里的那颗糖剥开塞到他嘴里,“吃完了我们就回家好不好?吃完了就不生气了好不好?别扔下我,别不要我啊…”

我想死,但我想让你活,如果你活着的条件是让我活着,那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死。

因为知道你一个人会好好活着才会做出用自己当做报复工具去互相毁灭的决定,可说好的你离开,并不是这种离开啊!

他不是不想回话,是张着嘴巴也说不出一句话,生命的体征在他身上流逝的似乎要格外快一些。

也确实是她的错,因为她熬干了他最后一滴心血。

章节目录 (147)把解药给我 吃不饱的乞儿有人给他半块冷馍就足够收买他,就像长期得不到爱的孩子,若谁能给她半点归属感就完全可以令她视之家。

好多旁人看似很草率很匪夷所思的事,如不身处其中,便永远不会深知它存在的含义。

苏浅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但他已经把自己所有能给的时间全部都给了她。

很多时候贪婪要放在正确的时间线上,不然贪婪会变成贪而拦不住。

不敢面对现实一直是江小鱼的致命弱点,所以在不能把一件事百分之一百二确定之前她做的永远都是否定自己。

就像真的很想留住苏浅,就像真的很愧对于白。

就像对着他们二人其实都有着朦胧的,超出之前认知并且跨出警戒线以外的危险感情,但她更安全的选择处理方式是,哥哥就是哥哥,哥们就是哥们。

把那份莫名的悸动掐死在萌生的瞬间,提醒自己要理智,因为不般配,因为配不起。

不想失去余白那个引路的仙人,亦不想失去苏浅那个温暖的神只。

她自私,对不起。

机械的自欺人生过了太久,有了一根两根救命稻草,不想最后只剩下救命,没有稻草。

兄弟可以相聚也可以分散,哥哥可以在一起也可以奔赴不同的人生。

但爱情不行。

沾染上情字,不行。

妈妈的毅然决然,爸爸的冷漠无衷,那一天或者那一段的时光真的太难熬,她只想假装遗忘。

假装妈妈出了个远门,假装爸爸工作异常繁忙,假装一家天各一方但心心相系。

假装不爱,假装不恨,假装很好,好的离谱。

所以别对她太好,她无以为报,只会想逃。

在余白和苏浅中间选了苏浅,因为余白她无以为报。

想带着刘璃逃,想让刘璃带着自己逃。

一个江小鱼无法劈开并分割成很多瓣,她喜欢顾思若不假,可她更喜欢,他不喜欢自己。

得不到就永远不会失去。

得不到痛点会降低。

可以为你做很多因为喜欢你所以才会做的事。

但别为她做什么。

爱,她给不起。

很可笑吧?所以报应来了。

江小鱼的情商很低,感情上的那根弦绷的既紧也松。

因而感觉到余白的不同也是在那次过分的缠闹之后,后面她便谨慎了许多许多。

对苏浅自始至终都没设什么防备,其实姐姐的身份是一重托词,更多的保护色,是家人。

他是江小鱼心里,实打实的家人。

像爸爸,偶尔像妈妈,偷花爸爸的钱,跟妈妈哭鼻子闹娇说心事。

至于对他过分的纵容,不管亲吻也好亲昵也罢,她怕失去,如果能用这些可以留下他,就算多待一天也好。

在她的生命中,辞而别离后的重聚,太少了。

你们可以骂她卑微。

缺爱的人,自视本就卑微。

就像江稀澈,即使在爱她,可也并不知道在这种关头他到底该怎么做。

倒下的苏浅是江小鱼心里上天遁地的大旗,刘璃是那面引路的旗帜,现在他这根旗杆也折断不起。

难过若能用眼泪宣泄,是上帝的恩赐,但她哭不出,只抱着他无措的干嚎狂吼。

想留下一个天要收走的人,谈何容易。

汪医生带着医疗队冲上天台时苏浅几乎断了气,江小鱼已然变成了洪水猛兽,谁也不认谁也不依。

无奈之下,她只能用对付神经病人那套手法像她射去多支麻醉剂,可令人震惊的是,对方强大的意志力愣是控制住了药劲,哪怕她想救苏浅也无能为力。

紧忙阻止想要再次发针的人,“不能在给她注射了!已经超量了。”

江小鱼早就拖着苏浅藏在了天台斜角处,那些坏人想要抢走他,那些医生也想要抢走他。

停尸间那么冰,他那么单薄怕冷,一定会冻坏的。

不,不不不,他不会离开自己,“给我解药!顾思若!给我解药!”

对,对对,“我要找顾叔叔,找顾叔叔,黑山哥哥有解药!”

环顾四周,“顾叔叔在哪?顾叔叔!顾叔叔!”

好在顾少倾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接到江稀澈的电话,更是急速赶来。

铮铮铁骨的男儿也落下了爷们泪,不敢置信自己看到的孩子是疼爱多年的小鱼,“小鱼我来了,你跟叔叔说你想要什么?”

来了!来了,“给我解药!给我解药!”

跟黑山相识相伴多年,连臭脸和重话都没对他说过,顾少倾第一次用审视并包涵杀意的目光冷眼看向他,“谁做的?”

把解药放到主子手上,“不是我。我没有。”

收回目光,寒声道:“把顾思若绑了,通知管家,把顾思诺也给我绑了。”

黑山一一照做,他心中无愧自然不慌。

“小鱼,给你!”说着试探着像她走去。

“不要过来!”

赶紧停下,“小鱼我只是想把解药给你。”

看到他手中拿着的小小瓷瓶,那个东西不能扔掷,“你也想抓我吗?”

“不想,叔叔只想帮你救人。”

是啊,救人,“过来吧。等等!”

“顾叔叔,你别骗我。”

颦眉极力忍住眼泪,尽量不让自己的哭相太失态,“顾叔叔绝不骗你。”

“好。来吧。”

她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走的尽量轻松,她比惊弓之鸟更不安,能允许他靠近,实属奇迹。

顾少倾有分寸的停在了距离她一米左右的位置,缓缓蹲下身把手伸出,掌中静静躺着药瓶,“就算服了药,也得专业的救治,看他的样子不仅仅像是中毒,小鱼,要不你跟叔叔走吧,带上他,叔叔给你们找世界最顶尖的团队来救活他,好不好?”

完全无视他在说的话,嗖的拿过瓷瓶打开盖子,掰开苏浅的嘴巴,“苏苏快吃,吃了就好了!吃了就好了!”

可刚灌进去的转眼就被他给吐了,想再灌,已经没有了,“解药!给我再给我!”

顾少倾无法满足她,黑山也无能为力,这种解毒液炼制方式和材料都太过于繁琐金贵,没了,就是没了。

更何况正常中毒的人,一滴便够了。

整整一瓶,价值这个词已经无法比肩了。

“小鱼,小浅他不是中毒,他是病了,你把他交给汪姑姑吧!你现在交给我,或许他还有救!”汪敏低声祈求道。

胡说,都在胡说,“骗我!休想骗我!刘璃就是这么被你们带走的!”

她永远忘不了对方被装进裹尸袋的模样,这群穿白大褂的,都是骗子。

章节目录 (148)原来你是这样的苏浅 苏莫苒等的焦心,蔡医生只捡粗略的部分跟她讲了些搪塞的话,怕她急坏了,所以不敢直接吐出全部实情。

是他联络的汪敏,自己身在国外,鞭长莫及,只能寄希望于她,只要能暂时稳定住苏浅的病情,只要他还撑着一口气回到M国,就还有机会,哪怕很小很低。

“不管了!”掏出手机,“喂,稀澈,小浅跟你在一起呢吗?我想见见他。“

心里咯噔一下,犹豫着该怎么对她讲,“小浅…小浅他…”

“他怎么了?快说啊!”拍桌子一跃而起。

汪敏凑了过来,“是阿莫吗?”

他点点头作为回应。

“把电话给我吧!”说完也不管他同意与否直接一把夺过。

谁说的话江小鱼都听不进去,只能试试他姑姑,看看她讲的话,她会不会信。

于是,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冷静,“阿莫,我是小敏,不管你有什么疑问,不管你接下来看到什么,我需要你记住一点,救小浅,说通小鱼,让我就小浅,明白吗?”

这番话直接砸碎了她的神经感应,愣在那,只心道,果然出事了,果然是出事了…

见对面半天没人回答,“苏莫苒!你听见了吗!”

突然加重的分贝惊的她手一抖,电话直接掉在了掉地上。

“如果你想失去你唯一的亲人,你就继续发呆好了!”

亲人,唯一,似乎是被这两个敏感的词语刺中了隐疾,想要蹲下生根本蹲不下去,因为腿抖得厉害,所以干脆一屁股坐在了手机旁边。

“我配合,你放心,我能接受,来吧。”话是这么说,但当视频真的打进来时,她按了好几次才费力接通。

即便苏莫苒做好了最糟的心理准备,可画面指向那两个孩子时,她还是没忍住嚎啕惊呼出声。

“小浅!我是姑姑!小浅!”另外的那个,那个孩子是…“小鱼?小鱼是你吗?”

苒姑姑,是苒姑姑的声音,“苒姑姑?你在哪啊苒姑姑?”

对啊,她是医生!还有,“蔡叔叔呢?蔡叔叔在哪?”

天台的人还是原来的,眼睛定格到汪医生举着的手机上时,才知道声音是从它那发出。

“救救苏苏!苒姑姑把蔡叔叔找来救救苏苏!”

他那么厉害,一定会救活他的。一定可以。

指甲深深嵌入肉里,苏浅的情况在糟,站在医学角度稍一冷静都能接受,他拖了太久了,一旦爆发,就是这种局面。

可那丫头她真的不敢认,一些不是她想的词语自动跳到了自己的脑海里,比如割喉,比如凌辱。

明明是个有父有母的孩子,竟活的远不敌一个孤儿。

“小鱼,你听姑姑说,你浅哥哥他生病了,不要怕,让汪姑姑带走他,她可以救他,相信姑姑,好吗?”

不用任何人多做解释,透过屏幕就可以感受到电话那头的女孩对在场所有人的敌意。

有敌意,有不信任,还有惧怕。

“你也不想浅哥哥离开你对不对?浅哥哥真的是生病了,小鱼带他看医生好不好?”

不管多急也不能对她动强动硬,即使苏莫苒恨不能从屏幕里马上钻过去,可她很清楚,胡来只会起反效果,甚至一发不可收拾。

“你浅哥哥是不是一直都在吃药?而且每天都会吃。”

成功被引导,回想起来他卧室抽屉里各式各样的维生素,“难道…”

“那些是抗生素,不是维生素。”

得到这个回答,好多零碎的生活片段活络了起来,串联到一起。

怪不得她埋怨他自己偷吃补药时他总是又心酸又苦涩的笑笑便罢。

“苒姑姑,苏苏年前急着回国那次?”

叫回来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他给偷偷跑掉,“那时他病情急速恶化,比预期当中的要更坏,所以不得不回来接受治疗。”

“他回来的时候,我是说过年的时候,苏苏还能活多久?那个时候他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活多久,苏莫苒笑着落泪,“他回M国要接受的手术就是一场豪赌,输赢,输赢九比一。”

小鱼,你有什么愿望吗?

小鱼,我会陪着你的,在我能陪在你身边的每一天。

原来这场相识的结局在他出场时就带着草率收场,原来,从开始他来时,她们就被钉上了悲剧的那面大墙。

苏浅,你才是骗子。

苏浅,你这个骗子!

“苏浅你给我听着!你给我用力呼吸听到了吗!骗子!你要是敢死掉你就是骗子!还说什么永远在一起!你就是个骗子!”

不敢在摇晃他了,虽然还没问具体病情,但不敢再随意动他了,“我怎么办啊?你要我怎么办啊?离开中国再也不跟我联络,我就不会伤心了吗?隐瞒我偷偷死掉,我就不会伤心了吗?”

“是打算给我温暖后在抛弃我吗?一声不吭的离开还是骗我还会再见面?你也打算跟妈妈一样玩什么失联?”

“苏浅,你要是敢死我就恨你一辈子!比恨所有人都恨那种!就算将来我死了之后都不会跟你见面,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这件事不比刘璃的突然离世对她打击小。

中毒是奸人所害,还能有所出处。

可……

可他的离开,是,就算一帆风顺,他也会离开。

原来这一年,是他的最后一年。

她的新生,是他的终结。

不管爱或不爱都留不住。

“苏苏,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看着我依赖你,看着我舍不得你,看着我为留住你做尽怪事,丑态百出。

而你终归是要走的。我留不住你。

“呵…呵呵呵……哈哈哈!”把手拿开,仰天大笑,“原来从头到尾我都是个被蒙在鼓里的傻X,每一件事都是。”

所有人都打着为自己好的旗号,在把一件件一桩桩谜团扔给她后撒手人寰,从头至尾,从没有过任何人来问问她的意愿。

“耍我,都在耍我…都在耍我。”

江小鱼好像忽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了,“顾思若你认识我吗?”

又跑过去晃着余白的手臂,“余白,你认识我吗?”

“顾叔叔你知道我是谁吗?”

“黑山哥哥你最可靠,你告诉我,我是谁?”

张牙舞爪着冲着空气砸拳头,“走开!走开啊!”

“我就是你啊!江小鱼我就是你啊!你看看自己那副下贱样子,你活该被糟践被抛弃被欺骗!你活该!哈哈!”

她捂住自己的耳朵激烈的摇头否决,“不,你不是我!不是!你不是!”

“小鱼,你该原谅他们,他们都是为了你好,不告诉你是怕伤害你,你怎么可以怀疑大家对你的爱呢!做人要知足,你怎么那么不懂事呢!”

别拉她的手,“你们两个都走开!你们都是坏人!都是全都是!”

章节目录 (149)他还活着 电话是免提,本来视频功能也是免提,所以在场的众人全都听的一清二楚。

江小鱼跟苏浅的感情任谁都可以肉眼可见的深好,这种近乎于单方面无可推脱的噩耗,怎能不令大家沉思唏嘘。

欺骗这个词可轻可重,为了你好这句话亦是。

温柔是把诛心刀,刀刀足以致命。

尤其是对她这种孩子,实在不必给予那么多的遐想和希望。

“应该只是刚好是我,就算对方是河小鱼,湖小鱼,海小鱼,你都会用同样的方式对待吧。”

缠在她身边一左一右的是别人看见的她的心魔。

可这句话说出之后,却连它们都乖乖闭了嘴,不再争执辩说。

所以爱是真的,她被爱蒙了心智,也是真的。

医疗队见她不再紧看着,汪医生摆手间便一股脑着冲上去救人。

静静的驻足在那眼睁睁的望着他被抬走,今天这一幕,到底是谁为她注定的?

呵,“是我自己。”自问自答。

是我缠着他不让他回M国,是我像个没断奶的婴儿一样只会撒娇耍赖,只会有事没事往人家怀里爬。

他没给过我任何承诺,是我妄想着,有承诺。

苏浅没错。

错的是她江小鱼。

对。

错的是她…

“今天,天气真好啊。”说完后,轰然倒下。

抵抗麻醉剂的滋味并不好受,就跟被人撕掉了最后一块遮羞布的那种不好受,一样。

可信的?没有了。

活成别人的负担,不值得。

生活留给她的总是矛盾跟内疚,就像苏浅,她无法原谅他的隐瞒,但终究还是内疚自己拖累了对方的治疗最佳时机。

他也没义务告知自己他的隐私。

是了,是自己愿意说,他只不过是个合格的听众罢了。

你看,看戏的人买票看戏,演戏的人却把人家的长吁短叹当了真。

不管多华贵的舞台剧,总会散场。

演员要走出戏里的身份做回自己,但看客并不需要。

病了。她病了。

不仅苏浅需要看医生,她更需要。

.

医院的消毒水味对江小鱼来说早已经再熟悉不过,还没睁开眼,就已经神奇的知道自己正身处何处了。

安静的躺在那放空思想,想着一片空白,空白一片,似乎想着想着便能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这一段,她太累了。

不是发了疯,就是癫了狂。

不是伤人就是伤几。

命运的坑洞好像是从不约而同间遇见那三个男生后开始显现的。

然后,愿望变成了奢望,梦想变成了空想。

赔了小鱼又折了刘璃。

但,不想再闹了。

该犯的浑都犯过了,该死的心,也应该让它死透了。

“我有什么资格怪责呢,我算个什么东西呢。”想通了,挺好的。

不希望他有事,希望他好,好起来就好。

缓慢的睁开眼睛适应刺眼的光亮,病房还是那间病房,可,物是人非了。

麻醉剂的后遗症就是头脑迟钝,她觉得自己真的有些迟钝。

起了几次身才勉强坐起,拉过床头的呼叫铃,想想还是算了。

脚刚着地,火燎一般的疼痛钻心传来,“不佩服我自己都有罪。”

很好啊,痛觉恢复了。

小心扶着墙壁走到询问台,客气道:“麻烦您能给我查一个叫苏浅的病人现在他住在哪里吗?”

本来低头忙工作的小护士听见这话放下了手中的笔,上头提前交代过,“江小姐是吧?”

虽惊讶但还是好脾气的点点头,“是我。”

“汪医生在隔壁三楼办公室,您可以去那边等她。”因为也不知道她现在忙不忙,只能这么回答。

“谢谢,麻烦了。”

边转身点着脚慢慢走,边想着,见见?

那就见见吧。见见也好。

大概二十几分钟后。

她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坐在椅子上不知正聚精会神的忙着什么事的汪医生驻足良久。

心想,算了,还是先去看苏浅吧。不想因私打扰到她。

可能是江小鱼放开拄着的房门时,它折叶发出的轻微响动被汪医生敏锐的捕捉到了,刚不悦的抬起头,等看清欲离开的人是谁时,立马松开了一直紧皱着的眉头,换上了一副温和的笑颜。

起身迎上去,“小鱼!来了怎么不进来?”

“嗯?”原来是发现自己了,“看见您在忙,不好意思打扰。”

扶着她进屋坐下,顺便还倒了一杯水递过去,“这边只有它。”

客气的喝了一口,笑道:“已经很好了。”

倒是也没扯太多的废话,汪医生直奔主题,“你是要去看小浅吗?”

“嗯。他在哪?”

没想到这孩子判若两人的平静,静和动,竟能那般极端吗?满腹疑问,但还是轻声答道:“我带你过去。”

起身道谢,“好。那就麻烦您了。”

经过长长的走廊,换了两座楼,这座楼人烟稀少,但偶见的似乎是家属的那几个人各个愁容满面,应是疲累不堪。

被带到了一个换衣间,接过汪医生手中繁琐的无菌服一层一层穿了起来,待一切就绪后,她前边带路示意一定要跟紧她。

走到了最里面的隔门,本以为打开后就是病房,却不知这只是众多铁门的其中一扇而已。

她心里想着,住个医院,至于跟下地狱似的吗?

还是十八层那种,关关卡卡都要“对暗号”。

几层大口罩封在脸上,呼吸起来严重受阻,本来她就刚醒还没恢复什么体力。

“到了。”

好在终于到了,可江小鱼不是先看眼前的最后一扇门,而是看着背后刚刚走过的不知数量的门。

被隔离在这种地方,一定很难受吧?

一定是。

光看看就已经令人窒息。

打了个冷颤,回过头来,“可以进去了吗?”

汪医生拉住了她要推门的手,欲言又止,“进去吧。”

病房很大,很大。比她的那间要大出好多倍。

可房间内很挤,很拥挤。因为到处都是她看不懂的高精尖仪器。

她觉得自己能够很平常心的接受他的近况,毕竟,这不是突发事件。

对于他的身体,不是。

但她忽略了,它对于他俩的相处,却是突发事件。

苏浅的重病,对她来说,太突然。

其实已经准备好了很多套备案防止自己过度激动,可真正见到那个浑身绑满仪器紧闭双目一动不动的男生后,被瞬间撕裂的逞强能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他……”挪不动步了,像是焊死在了原地。

汪医生拍拍她的肩,“还活着。”

“医理上小浅已经死亡了。但他的大脑还活着。”

章节目录 (150)闻所未闻的病症 他被推进急救室抢救的时候,各种生命体征通通都归了零,变成了一条直线。

正当众医生准备宣告死亡时间时,奇迹出现了。

心脏依然呈现一条直线的苏浅,脉搏血压竟缓缓自主上升了起来,贴切他唇边,依稀能听见,“小鱼,别不见我…”

她不理解大脑还活着的意思,一般人不都是脑死亡吗?

“大脑还活着?心脏?”把疑问说出口。

总算把人推动到了他的床边,“跟小浅说说话吧,他能听见。”

然后自己去查看各个仪器的数据记录,给他们留下私人空间。

真不敢想,江小鱼是真的不敢想,不光眼前的一切,这一年以来的一切,全部都像一场梦,像一场噩梦一样。

“你得醒过来给我解释清楚啊,是不是真的不管是谁都会像对待我一样,苏浅,你让我很难过,我有一种被中央空调的感觉。”

吸吸鼻子拉住他的手,很冰,“我是怪你,怪你为什么瞒着我,但我仔细思考了之后,其实还是我的问题,是我怕失去,我怕失去你。”

“你不跟我讲,我会觉得你把我当做外人,从没像我把你当成家人那般,也把我当成家人。”

抬起他的手放到唇边,隔着口罩努力让热气透出来,“怎么样?现在终于知道我是一个多自私的人了吧。”

“我有一个秘密,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起过,小时候刘璃不止一次让我帮忙跟我爸爸说说,让他好好劝劝刘叔叔,她想要一个没有争吵的家,可我一次都没帮过她,因为我怕,我怕如果她的家里和谐了,她就不再需要我了,也就没有人再陪着我了。”

所以如果真的从一开始你就告诉我,你还能活一年,我应该既不会收留你,也不会跟你成为朋友,家人。

“我怕没种关系的突然失衡,更怕开始新的感情,我是一个坏小孩,也是一个不合格的大人。”

抚摸他额头的碎发,“苏苏,我一直都是一个很糟糕的人,可这件事,只有刘璃知道。”

“我逃避现实,推卸责任,装傻充愣,装聋作哑,我其实知道她每一次被家里人欺负虐待,可我总会佯装相信她胡编乱造的谎话,然后打着哈哈一笔带过。”

“因为我希望她认为我是真的傻,傻到没有她我一定会被欺负,她相信了我的天真,也认为我是真的善良,其实都不是,我只是害怕失去她。”

陪演一出尤为被需要的戏码,结果演砸了。

“我用极端的方式逼顾家兄妹说出真相,我想知道,因为我需要把仇恨转移,后来就真的变成报复我自己,好像我就是那个害死刘璃的真相,我想怎么替她报仇,就将那些手段全都用在了我自己身上,但凡我表现出一丝丝的勇敢,她就不会毅然决然的用死换我平安顺遂。”

就因为什么道理都懂才好难过,就因为那真相即使被挖掘出来也掩盖不了自己的错,自己的恶。

“我在余白身上看到了我一直演的那个孩子的影子,幼稚,固执,傻缺,一根筋,却善良。所以我很喜欢跟他待在一起。”

假的就是假的。跟真的待多久,自己也是假的。

“我只不甘愿放开两个人的手,一个是你,一个是刘璃。至于为什么跟你认识其实没多久怎么就生出来这种想法,应该是天选的吧,也怪你太温柔了。”

俏皮的弹了弹他的脑袋,“跟我这样一个有着严重心理疾病的人待在一起,你又怎么会得到真正意义上的健康呢。”

“对不起苏苏,我在你身上唯一的算计就是留住你,但其它的感情部分都是真的,可没成想,仍旧还是害了你。”

假装长不大没留住刘璃,假装蠢笨又顽皮也没能留住你。

世界总是事与愿违,可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你看我是不是很乖很平静?所以你不要担心我,我会把自己照顾好,你也要把自己照顾好,回M国接受手术,好好活下去。要健健康康的,好好活下去。知道吗?”

留不住的不能再强留了。都回到自己该回的地方去。

她觉得自己像个克星,还是天煞孤星。

“我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读书,都会好好的。”

俯下身一个吻轻轻落在他的唇角,想说的话太多了说也说不完,让他安心的回到自己的家人身边去才最重要,“我等你痊愈后给我报平安。”

一路顺风。

要一路顺风啊,苏浅。

虽然还不知道你具体哪天离开中国,但估计应该是越快越好吧。

绕了一圈,绕丢了自己最不能或缺的两个人。

一个被自己坑死,一个差点被自己拖死。

我是谁?我是个害人精。确实是个祸害。一点也不屈。

汪医生见她讲完了话,招手示意她过去,等到了病房隔间的观察室内,终于可以把厚重的口罩解下了。

她点开一个类似幻灯片的视频,边播放边介绍道:“这是一颗正常人的心脏,旁边这颗是小浅的。”

看着那颗蜷缩成比鸡蛋还小的黑硬黑硬的东西,“您说这是心脏?”

并未讶异对方的疑问,不管是谁看到这块类似焦炭的东西,应该都不会相信它是活人胸膛里的心脏。

“小浅的病症全球罕见,能参考的案例几乎没有,他的心脏不仅是衰竭那么简单,就如你所见,由衰竭变为堵塞变为萎缩最后就是这般模样了。”

没有血液流通,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个实体的干瘪肉块。

听说过各种各样的心脏病,但这种,江小鱼的确闻所未闻。

“他,他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汪医生又播放了一个类似临床实验的视频,“用药控制,佩戴心脏起搏器,支架,最后只能换心。所有方式用尽后,只有换心这一条路。但成功几率,很低。”

且不说配型成功的心脏来源,光是手术中的风险程度就无法预计,然后就算侥幸下了手术台,排异阶段,又是一个新的试水期。

这些不用汪医生多加解释,她也能懂,可这样的话,“他需要待在这样的病房…多久?”

“三年,也可能是五年,但总少不过三年。”如果他能关关顺利,存活下来的话。

怪不得苏浅宁愿放弃生也要得到解脱,为一个未知的结果去遭无尽的折磨,得需要多大的支撑力。

“这种地方,我才来几个小时就已经要崩溃了。”

章节目录 (151)夜访刘璃家 如果没有什么盼头,待在这种病房还不如下地狱呢,至少也算有个了结。

汪医生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会,处在神游状态中的江小鱼不经意间发现对方正一眼不眨的望着自己,稍稍对视便以心下了然,想说的话终归还是没有说出口。

站在病房门口,脚步拖的很慢,内心里纠结挣扎的让她几欲分裂,可看在别人眼里,她面上仍旧保持着的一成不变的淡然笑容,甚至有点冷漠。

已经忘了是怎么躺回到自己床位上的,脑海里像是单机循环一样,那颗似煤球似焦炭的东西,是怎么在他身体里跳动的呢?

那样好看的一张脸,怎能配上那样一颗心?

发够了呆后想要查一点资料,往床头柜上摸索才想起来这里不是自己家,手机也已经很久没用了。

任由往来的护士在她手背上扎针挂水,餐桌上的营养餐早就凉透了,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声音,“下雨了吗?”

“对啊,大晚上的突然就下了,夜里可能会凉,要好好休息知道吗?有事按铃就行。”小护士尽职尽责嘱咐道。

“好。谢谢。”

目送对方出了门,鬼使神差的就想去窗边看看夜雨,很自然的扯掉了刚刚才扎上的吊针,默默走到窗前。

这座城市繁华依旧,一切如昨。被碾碎在车水马龙里的前尘往事,还有谁会念念不忘,依依不舍呢?

一道闪电映亮了面前的玻璃窗,江小鱼看到那上面不人不鬼的影子,宽大的病号服,干枯凌乱的头发,深陷的眼窝,毫无血色的嘴唇,骨瘦嶙峋的身形…

下意识抬手摸摸窗上的人影,可能是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也可能是玻璃反射出来的一致动作,当影子跟自己的手指共同点在一处之后,她记起来了,它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你真丑。”她咧开嘴笑了,另一个她也跟着笑了。

拿起桌上的食物狼吞虎咽起来,分分钟就吃完了已经堆积了整整一天的分量。

冰冷又杂乱的东西下肚的后果是还没在胃里待上三分钟,便跑到洗手间内抱着马桶大吐特吐起来,吐尽之后,毫无缘由的,她想家了。

不知道该联络谁,似乎也没谁可以联络了。

醒了这么久才想起关心此时是几月几日,至于身边为什么没人陪着照顾着,她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逼着自己又喝进去几口水,想要多少恢复一点力气,可刚喝进去没多久依然还是吐掉了。

算了。不折腾了。

翻了翻床头柜,没有可以换的衣服。

又翻了翻衣柜,也还是空空如也。

摸摸病号服的口袋,身无分文,一贫如洗。

“这下是真的穷了。”她自嘲着笑道。

走到门口,想了想又折返了回去,就这么离开会给别人添麻烦,可找了半天也没有纸笔,最后也只能抱歉着离开了医院。

穿着病号服落跑的病人很容易让旁人认为这是一个神经病。

为了能顺利走出住院部,她也算煞费苦心。怕被监控摄像头照到在被值班的人员发现,所以连电梯都没敢坐,干脆直接摸进楼道里沿着楼梯走了下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一双隐形的眼睛无时无刻都在监视着自己。

“呼~”对于怕黑的人来说眼下的天气和时间皆算不上友好。

终于走出了禁闭,医院更像一个巨大的牢笼,紧紧的圈禁了自己。

没有手机没有钱没有人,索性沿着街边小道缓慢的前行,夜逐渐深了,闪电夹带着雷雨,所以路上的行人并不算多。

江小鱼还是很畏惧这样的情景,只是能陪她一起挨过去极端在拥抱取暖的人,全都不在了。

她土生土长在这片土地,以前总浑浑噩噩的不记得道,可身边突然少了个领路人后反而像是瞬息间长成了个百事通,条条线线都在脑袋里,清晰无比。

好在八月份不冷,好在也只是被雨淋湿。

呆愣愣的杵在原地看着不远处满头白发的苍老男人,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他是已经憔悴到没有人样的刘建鹏。

原来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刘璃家楼下,又不偏不巧的碰到了晚归的刘叔叔。

双反见到彼此都傻了一会,谁也不会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在这种时间碰面吧。

是头顶的炸雷打破了沉默,刘建鹏胡乱抹了一把脸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上前,“小鱼,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仔细打量了她的穿着,“跟叔叔上楼换件衣服吧。家里没别人。”

胡倩母女早就被他扫地出门了,虽然太晚了。

“好。”顿了一下又说道:“刘叔叔,别告诉我爸,你见过我。”

他点点头,“我不说。”

孩子们的意愿若是能早被重视尊重,或许就没有那么多的遗憾跟惨案了吧。

随着房门打开,江小鱼发现自己对刘璃家其实并不是很熟悉,以前总是想着要怎么怎么带她逃离,但那何尝不是为了救自己。

正厅的一面墙被空了出来摆着她的遗像,因为太显眼,想不注意都不行。

照片里的女孩面目清冷,眼神警惕,整个表情都显露着一种拒人于千里的危险气息。

她是江小鱼熟悉,又陌生的,刘璃。

是真正的刘璃。

桌子上摆着贡品,有鲜花有水果还有香烛。

移步至此,步步锥心,“我从没觉得你离开我了。”

只要我不跟你道别,这场天人永隔就不能做数。

刘建鹏走近熟练的点燃一炷香插在了桌子上的香碗里,“我以为你不会再来见她呢,小鱼,谢谢你能来。”

“叔叔,真的什么都没查到吗。”想伸手摸摸那张冰冷的照片,摸摸她的眉眼,她的脸,“警察怎么说?法医的尸检报告怎么说?”

他闻言笑的苦涩,望着女儿的眼神深邃慈爱,慢慢又蒙上一层狠厉和失望至极,然后从牙缝里挤出来四个字,“正常死亡。”

她怎么听都觉得蹊跷,怎么理解都理解不了那份,所谓正常。

“就这么敷衍吗?”她声音尖锐,无法接受。

他倒是看似早已坦然,“我没权没势。是个无用的废物父亲。”

其实刘建鹏跟江小鱼一样,在起初的愤怒悲伤过后,渐渐淡了去对别人寻罪的心理,都认为原始的凶徒,是自己。

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都筹划了自己准则里精细的双输局面的报复计划。

她要是今天不来见他,恐怕以后也很难再见到了吧。

章节目录 (152)令人唏嘘的童年 把江小鱼引入刘璃生前的房间,“她的衣服都在柜子里,你自己找合身的换上吧。”

等他关门离开后,她望着这间同样陌生的房间久久不能平静。

黑色的床单,黑色的窗帘,黑色衣柜,难以置信的通黑色。

而且刘叔叔说过,他没撤换移动过她房间内的任何东西。

保持原样这四个字,江小鱼看在眼里,醒目又讽刺。

然后她发现了这间屋子唯一的白色点缀,一个摆在黑色床头柜上的白色相框,里面的照片正是笑靥如花的自己。

就像大海上的灯塔,就像迷路时天上的北斗星辰,就像沙漠里的仙人掌,就像悬崖峭壁的锁桥缆绳。

她是刘璃一片黑暗里唯一的一点白。

她是她无底的深渊内唯一存在的信仰。

应该也正是这份震撼刺激了她,江小鱼从没想过自己的存在会是别人世界里的神明。

有种天使叫堕天使,它在坠入地狱之前,亦是神明。

可堕天使终归也还是天使。

但不做神明的它,却拥有了比之前更公正的审判权利。

真相这个词又重新像烧红的烙铁一般印在了她的心口上,她的罪她自己会赎,可这之前,要先讨回别人欠下的血债。

呈大字型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灯和天花板发呆,连这光都是灰扑扑的,因为有罩子遮住了它本来的颜色。

“刘璃,究竟…为什么?”

没人回答她,只有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游走的声音作为附和。

突然起身翻起来她的抽屉,除了自己送过的东西之外终于找到了那支碎的不成样子但还能开机的手机。

它是她生前用的,不知道刘叔叔怎么把它拿回来的,估计正规手段一定不可能。

局促的等待着,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

终于开机了。

“通话记录,通话记录,”

她边念叨着边费力的操作着,在它显现的瞬间她死死盯着屏幕,直接越过自己的那份,她看到了一个顾,“该死!怎么就不能再坚持一下!”

很清楚这手机是彻底报废了,就算能修好,她想要的数据也都不在了。

“够了。这就够了。”不管是顾什么,她的种种怀疑都是对的。

可能是太激动了,眼前一阵眩晕,赶紧扶着桌子弯腰站好,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就像事实的真相,矛头越来越清晰。

简单换上一套黑色的休闲服,柜子里其实也没更多多余的选择。

走到门口,关门之前回头冲着空屋子暖心一笑,等再关上房门后,从那个房间出来的人,不仅仅只是活着的江小鱼。

没变。也变了。

个中曲折,只能在一重重的重击过后,才能懂得。

生命能由自己支配的时候,其实就是最大限度的自由。

能做到为自己而活的人,那就是最奢侈的人。

刘建鹏看起来像是刻意坐在沙发上等她出来,看到人后,笑着指着他对面的位置道:“小鱼,陪刘叔喝杯茶吧。”

陪笑着坐下,“好啊。”

“小璃跟你讲过她小时候的事吗?”

她端起茶杯想了想,“很少。”

他放下茶杯,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从眼睛里的浑浊来看,应该很久都没好好睡过一觉了,“刘叔给你讲讲吧。”

有些事,女儿无法了解了,那她最在意的人知道的话,他是不是也可以获得一点点的原谅跟赦免呢?

“好,您说吧。”她也放下茶杯,认真聆听起来。

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许久他才缓缓开口…

最后从对方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江小鱼大概理顺了他们家的因果关系。

……

刘璃从记事开始,就一直保留这样的记忆,被打被骂被羞辱,早就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虽然妈妈是亲妈,爸爸也是亲爸。

至于为什么原生家庭还会过的这么声名狼藉,她家算不上有钱但也绝不至于贫穷,这一切都拜要她那个贪得无厌的姥姥所赐。

当初想尽一切办法让胡倩爬了刘建鹏的床并且偷偷怀了孩子,以为他在那样规模的大公司又手捧那么高的学历定当不是个凡人。

所以当她们一家人抱着已经呱呱落地的刘璃找上门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刘建鹏只是个出身普通的穷小子。

但孩子已经不能退货了,那婚就是在吵闹打骂声中荒唐结了的。

随着刘璃长大,胡倩的工作也慢慢有了起色,加上她本身就颇有姿色又懂得经营自己,跟刘建鹏也不过是因为算计失败后被迫走到一起。

后面根本就懒得再掖着藏着,算是明着就干起了勾三搭四的交际花勾当。

而她就是在那种成长环境下长大的,排山倒海的诟病,漫天的侮辱,被耻笑被孤立被欺负。

她们一家人搬到哪里,她在哪里很快就会臭名昭着。她姥姥把自己下错棋的怨气全部都发泄到了她身上,可能从她还不记事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打她了吧。

刘建鹏刚婚后的那几年、是有想过定要拼出一条血路,让胡倩过上她满意的生活的。

所以他常年在外出差,一年到头也不回一次家。赚的钱通通都给老婆支配,自己一分都不留。

正所谓虎毒还不食子呢。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在它国谈判的重要升职的筹码、只待他落笔便可得到胡倩一切的向往之际,刘建鹏等来的是女儿病危的通知书。

电话是警察打来的,原因是怀疑女儿的内外伤均属于家暴造成。

他急奔回国后,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大半年才让那个才三岁多的小孩儿开口说话。

又自己照看了她整整一年多才出去重新找份工作,因为跟江稀澈的同学兼好友关系,又再次回到了顾氏集团上班。

但这次,他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组长,并且一干就是这么多年。

刘璃知道她父亲是爱她的,但她痛恨他的懦弱。

她一直主张让他父亲跟她母亲离婚,但刘建鹏鬼迷了心窍一般就是硬生生接纳了那所有的骂名,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每天乐呵呵的上班美滋滋的下班。

不管胡倩在外边做什么,跟谁搞在一起,他都可以完全忽视装作全然不知的样子。

她长这么大,就只感激爸爸一件事。谢谢他把江小鱼带到她的生命当中来,让她知道这个世界除了黑、还有白。

根据刘叔叔回忆起她偶尔提过的两个人的友谊,刘璃留下的原话是:

她永远都忘不了,小鱼第一次奶声奶气的跟她说话的样子。

小鱼那时候对她说,你是刘璃吗?就是跟我家里装着金鱼的琉璃缸子一样的琉璃吗?

我是江小鱼,我还没有合适的鱼缸,以后我们做好朋友吧!

如果鱼缸是小朋友的话还可以一起玩那该多好啊…

谁会待谁真心地好,她在遇到江小鱼前,从来不清楚什么叫真心更不知道什么叫待人好。

章节目录 (153)这里太冷了,真想带你回家 “人们总以为真爱的力量很强,可以改变很多事。其实它除了感动自己之外,什么都不是。”

刘叔叔的一番话对她来说震撼之余更多的是无奈是无力,思前想后还是问出了口,“那您为什么不肯跟胡阿姨离婚?您明明知道她们待刘璃十分不好…”

这也是多年来她不怎么与这位叔叔来往的原因,江小鱼始终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要结交这样一位令人鄙视的好友。

“孩子,你看到的生活只是它的一部分,它的全貌连我这把年纪了都未必全见过。”

他的话引人深思,可她还是不明白,“什么意思?”

“小璃那个时候太小了,我不顾大局给公司造成了重大的经济损失,那个漏洞是我搭上一生都填补不完的金额,算是官司缠身,我如果跟胡倩离婚,我是争取不到抚养权的。”说到此处,他再度哽咽了。

她的心中五味杂陈,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我可以没有一切但我不能没有小璃,所以不管怎样,只要我能留在她身边尽我所能护住她,成为了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

用孩子要挟,魏老太做的出来,而且还可以做的很毒很绝,“所以她们就用这件事挟持您,刚好她们也需要一块家庭的遮羞布,刘璃只不过是她们手里的一个玩意,可您无法反抗,因为至今仍旧压着那个官司,对吗?”

“对。我惹上的是位大人物,多亏你爸爸跟顾总帮忙压着,只要没人捅出去我就可以隐姓埋名的过日子,我是没资格提离婚更没资格要抚养权的,一辈子都没资格。”

江小鱼已经差不多完全清楚了,“您当年为了她们母女做的单子,不仅仅只是公司的工作范畴吧?承担一次风险,还有顾家这棵大树做幌子,赌赢就赢了一辈子,只是您没想到,令您输的,正是您压上一切想要过完一生的人。”

刘建鹏笑了,笑着笑着落泪了,声音像是亢奋又带着彻骨的凄凉,“没错!只要赚到那笔钱我就可以给她想要的生活!但我千算万算漏算了枕边人,最后落得个死不得活不得只能苟且度日,我死了小璃怎么办?我只能活着,像一条癞皮狗一样藏着掖着卑微的活着。”

她心里明镜似的,刘叔叔的暗箱操作自己的父亲一定知晓,只是很多方面的原因,没去揭露他罢了。

这么看来,那笔钱是百分百可以赚到的,她也笑了,笑容里满满都是讽刺,满满的都是可悲,“明明在等那么一丢丢时间就可以做个富甲一方的阔太太,结果自己把自己的好命玩毁了!还要搭上刘璃的命来作为殉葬品!”

好一个胡倩啊。

好一个魏老太啊。

原是她们不配,但关刘璃什么事呢?

她本应该有着属于自己那份平安和喜乐的人生啊。

人人都说刘建鹏让一个女人给下了降头,怎么绿怎么侮辱都不走。

他的确被牵绊住了,是被爱牵绊住了,可他爱的是自己的女儿。

比这个世上的任何人都要爱。

“原来生活的面貌当真这么不堪。人人都有着忍辱负重的必要理由。”

一老一小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不知道的恐怕会以为两人在讲什么娱乐至此的事。

可惜,他们在笑自己,在笑自己认为对的,伟大的,但对方可能根本不需要或者永远没机会知道的种种事实。

江小鱼重拳捶着茶几,“我一直以为牺牲很伟大,可我突然就明白了,就是这一个个自以为是的自我慰藉坑苦了自己,也害惨了自己所爱之人。”

我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好就是看着别人痛苦而守着事实吗?

连讲都不讲,要怎么知道会不会获取原谅,也许对方愿意理解,愿意分担呢?

怎么都好过含恨而终吧。

所谓的那些最渣的话根本就不是什么,我也没办法,而是心里从未宣之于口的为了你好。

起身离开前,想了好久,她还是想替刘璃问上一句,“刘叔叔,您后悔吗。”

看不清他的表情,因为背对着,“悔,我悔。”

她还想开口再说点什么,可终究还是无话可说了。

安慰吗?无用的。

节哀顺变吗?可该节哀的究竟是谁呢。

“小鱼,等一下!”

刘建鹏叫住了她然后递了一把伞给她,“把这个拿上,外面的雨,很大。”

知道留不下她,但想为自己的女儿再次争取一下,“如果可以的话,去看看小璃吧,我想,她一直在等你,没有你的告别,她不会安稳的。”

“好。”她红眼笑着回答。

午夜的街道静谧寂静,橘色的路灯映着不知名的远方诡异神秘,雨滴急促的打在黑伞上,江小鱼抬头眯眼看着天空,刚换上的干衣服又湿了。

像是疯魔了许久的人找回了丧失的心智,离痊愈不远,可又很难真的痊愈。

把黑伞重新举好,她也不明白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行为到底是为何,少淋一点雨,见到刘璃时,会体面一点吧。

拖长的影子证明她还是个人类,一点一滴的消失在了暗夜的最后一点昏黄里。

墓园早就过了探视的时间,等她走到那里,已经将近凌晨了。

怕鬼,怕黑,但是如果黑暗中的鬼是你,那便无所畏惧了。

这应该能算做江小鱼一生中为数不多的,最为疯狂的行为。

月黑风高的翻墙爬墓地这种事,一般都能成功。

只是里面的墓碑太多,一一找起来,还是要费上一点功夫。

为什么非要选在这个时间过来,似乎也说不清,只是想见她,只是,没地方可去了。

像是幻听,但倒退回刚刚迈出的步伐,蹲下身去仔细检视眼前的墓碑,随着天边一抹历闪,“真的是你啊。”

墓碑是淡蓝色的,照片是十六岁那年两人的合照上裁剪下来的她的单人部分,可能也只有跟江小鱼在一起时,才有机会看到刘璃这样的笑脸吧。

把伞挡在了墓碑上面,在冰凉的大理石上坐好,然后双手环住它,就像平日里跟她撒娇那般模样。

“刘璃,你会怪我吗?”

“怪我不听你的话,怪我没来送你,怪我现在才来看你。”

我做出那么多激进的事只想告诉自己你还活着,可我那么想留住的你,你想留下吗?

“我见过刘叔叔了,你原谅他吧,他很爱你。”

紧紧抱着墓碑,怎么也暖不了它,“刘璃,这里太冷了,我真想,带你回家。”

章节目录 (154)过了今夜,我往前走 回顾许多天来做过的事,应该桩桩件件都不是你想看到的,“可刘璃啊,我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再见。”

我从来就没想过,没有你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

我从来就没想过,没有你的未来我将要如何度过。

“跟在我身边也没什么好的,除了被我拖累就是给我善后。”

现在你终于有时间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了,可我却从来没有花时间仔细了解过,你想要的未来,是什么样的。

“你看我多凉薄,事到如今,我竟连一滴眼泪都未曾为你掉过。”

我不哭。你就还在。

只是去了一趟没有目的地没有没有明确时间回归的旅行。

我不哭,就能骗骗自己,我还没失去你。

“刘璃,我们十八岁了,今天是我的生日。”

你说你不记得你的生日是哪天了,我们曾说好,我的生日就是你的生日。

“十八岁,终于可以逃离了,但你逃的太远了,我追不上你。”

告诉我,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方式离开,为什么,要离开我。

“我以为我很勇敢,但我发现我终归还是被爱支配,我做不到好好活,也做不到洒脱的死。”

你会怪我有了另一重牵绊吗?你会怪我,舍不得苏浅吗。

“可我到底要怎么看着你们一个个的相继离开我,而我,我必须还要好好活。”

应该是被你保护的那些时间过的太幸福了,所以现在是我不够珍惜才会得到的惩罚。

“我忘记给你带糖果了,出门太急,下次,下次我一定不会忘记。”

“最近没什么特别的事,我,我…”

我想跟你说点家常的话,但,真的无从说起。

这座城市一切如旧,似乎没有什么大不相同。

可我身边的人走了又走,再不似往昔那般热闹繁荣。

“刘璃,我好累啊,你抱抱我,好不好?”

再抱抱我,好不好…

“浅蓝色的意思,是我们的深海,对不对?”

那你的这片海,可否容我休息一下,“没有你,我没有家了。”

“我会好好吃饭,我会好好睡觉,我会好好读书,我会好好生活,我会好好的,带着你期望的一切,所以你不要担心我。”

过了今夜,我不再纠缠你的死生,我希望我那么爱着的刘璃,能够安心踏实的躺在这里。

过了今夜我不再深陷于过往的回忆,我要为我那么爱着的刘璃,找回一份应有的公平天理。

过了今夜,我就是一个独立的大人,不胡闹,不叛逆。

过了今夜,我的刘璃就可以放心的离开她所厌恶的人间,幻成风化成雨,去向任何能获得自由和永生之地。

我舍不得你,但我得,放过你。

“脏的不是人间是人心,自欺欺人的始终是我自己。”

我得往前走,即使纠结的矛盾的狰狞的,就算撕裂自己,我也得往前走。

“刘璃,让我在陪你一夜,今夜,我在做一次孩子。最后一次。”

“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冷咖啡离开了杯垫,我忍住的情绪在很后面…”

那天阳光很好,你满头汗水向我跑来,我坐在操场的双杠上晃荡着双腿看着篮球场上肆意挥洒青春的男孩子们。

你接我手中的水拧开盖子一口气喝了大半瓶,然后屈膝喘了好一会的粗气,神神秘秘的拿出手机,打开酷狗,说要给我听一个好东西。

我永远记得阳光透过树荫打在你脸上的模样,明朗干净美好。

我永远记得你笑着跑着叫我小鱼的模样,清亮甜腻温暖。

我永远记得你把耳机子戴在我耳朵里的模样,俏皮可爱温柔。

我永远记得这首曲子惊艳我的感觉,心动心酸遗憾。

我们的十六岁没什么波涛汹涌,但这首歌却带给了我们不一样的心境和向往。

我说过无数次带你离开,但终归还是食了言。

过了炎夏,你安静,轰烈的,离开了我。

“你说把爱渐渐放下会走更远,又何必去改变已错过的时间…”

没买到我偶像在H市演唱会的门票,你陪我在体育馆外蹲在墙角听了一整场。

不管是灯牌,袖标,T恤,海报,甚至你挤破了头只为了给我要一张亲笔签名。

人山人海里,你有万夫莫敌之勇,我都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偷偷学会的h语,你用超大的喇叭爬的很高对着他们大喊,有个女孩子真的很爱很爱你。

是你把我推到了他面前,我用蹩脚的异国语言说着,我是你的粉丝,我很喜欢你的笑容。我很喜欢你。

我青涩的模样被你嘲笑了许久,每每回忆起来,你都说我像是一个求而不得的卑微小女生。

但我终究还是亲眼看到了偶像的笑容,足够我开心很多年的笑容。

那天的火烧云很美,粉红色的,我们手拉着手走在大街上旁若无人嚣张的很。

你说,小弟,以后大哥罩着你。

你认真的模样超级凶,但我那个时候就发现了,刘璃,你比我的偶像更温暖。

“……拼命想挽回的从前,在我脸上依旧清晰可见…”

我不想让你担心的太多,所以总是做出来一副我都可以的样子。

大概就是这幅样子让你觉得,我跟你之间还有距离。

可能你不知道,我很怕,像我这种溺水的人一旦抓住谁只会把对方一起拉下水。

我不想有一天你因为怕我,而逃离我。

我说我生病了,你说没关系,因为你懂我生的是什么病,所以你可以治愈我。

你偷偷的带我从医院逃跑,被护士围追堵截到天台,你就在外面用一把大锁把门锁死。

我们在那里看了S市最美的夕阳,那晚是离天空最近的距离,我们一起伸手摸落日,你说,小鱼你不要怕,是生是死我都陪着你。

我蜷缩在你的怀里,一夜好眠,再醒来时,失眠不药而愈。

后面的焦虑症与你无关,我拼命装作我很好的样子,是不想再赔上一个你。

“想象你在身边在完全失去之前…”

除夕的烟花真的好美,十八岁绚烂的开场真的好美。

如果我知道这种美是为了纪念今生永久的失去,我宁愿一个人残羹冷炙,我也不要失去你。

我有愿望,但我那个永远不会走散的愿望当中,唯一没有想过会提前离席的人,只有你。

每年你都想尽一切办法在年夜饭跟我视频,我们躲在角落里隔着山水窃窃私语磨磨唧唧能聊一整晚。

那个再相见时的大大拥抱真的很暖很暖,你从背包里掏出来的乱七八糟的小玩意也真的很丑很丑。很丑。

章节目录 (155)墓地告别 “或许命运的签只让我们遇见…”

小小的你竟也那么难缠,总是严肃的冰着一张脸,我次次热情,你让我次次碰壁。

刘璃,可能我的病态是从遇见你时就已经初显现了。

我总想把你藏起来,让你只对我一个人好。

背着你我做过太多奇奇怪怪的坏事。

划魏老太的车,杀死你邻居家的宠物,往欺负你的男生书包里放死老鼠,把罚你站的女老师偷情的事拍成视频匿名发给她的丈夫。

其实是你生活在阳光里,你虽然深处灰暗,但你一直努力的奔向阳光。

是我,我看似高洁无害,实则那个最暗黑的人,从来都是我。

刘璃,你不知道你的眼神有多清澈。

我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你能救赎我。

你不敢想小小的我怎么可能有那种心机,对吧?

所以我无所不用其极的接近你,潜入你的家里,爬房子爬墙爬楼,也要见你。

我没那么乖,乖的人,是你。

你说我是你生命中唯一的一抹白色,实则不然,你才是我生命中唯一的救赎,因为你的纯粹,也因为你的忠诚。

刘璃,我是一个很坏的人。

我是一个很坏很坏的人。

我知道顾思诺从来没把我放在过眼里,而我也同样不曾真的惧怕过她,我知道她作为一个大小姐隐藏在那副高贵皮囊下的肮脏。

就像她知道我作为一个寄生虫埋葬在心底的那份邪恶一样的道理。

她知道胁迫驱使我的尺度是什么,我也清楚她能做到的最大限度是什么。

所以我们两下相安,相互成全。

只不过,我太骄傲,低估了她的丧心病狂。

所以我输了你,我仅有的你。

“飘落后才发现这幸福的碎片,要我怎么捡…”

你没用你的指尖阻止我说再见,而是用生命的最后时间,等着我跟你告别。

刘璃,是不是你早就看破了我的种种不堪,把我交托给苏浅,是你为我选的终生可依,因为你懂我的心魔,你知道,什么样的人可以安抚我。

当它出来的时候,我无法控制我自己的言行,就像把自己切割成两个不相干的个体,但唯唯诺诺的那个却从来不想去劝疯癫那个要善良。

我恨,我想抓住所有美好的东西。

我想抓牢苏浅,我想抓牢余白。

苏浅就像初见的你,清清白白,干净温柔。

余白就像你眼里的颜色,撇清一切能牵扯上的关系,他很像能成为唯一的候选体。

我知道,我很可怕。

但我真的爱苏浅,就像我真的爱你。

后来我发现余白比我更疯,不是我囚禁了他,反倒是他在一步步用爱囚禁我。

毁掉别人不是我的爱好,他不是个坏人,我不配他那份独一无二的感情。

我就是这么一个矛盾的人,我想杀了顾家的兄妹给你报仇,但我更想杀了我自己。

余白是堕仙,是跟我一样的堕天使。

但苏浅不同,我希望他活着,别再像你一样,被我“囚禁”,被我拖累。

破碎了的琉璃拼凑起来也会有裂痕,就像缝合完整的你,哪怕针脚在漂亮也无法跟我拥抱无法尽情奔跑呼吸。

周杰伦有那么多首歌,但偏偏代表我们青春的,是这首《不能说的秘密》。

歌以毕,青春以毕。

“如果说再见是我们人生的分节点,刘璃,过了今晚,我们就再见。”

我们一起见过H市一月的冰封。

我们一起走过H市二月的古城。

我们一起尝过H市三月的白雪。

我们一起摘过H市四月的紫藤。

我们一起望过H市五月的天空。

我们一起踩过H市六月的草坪。

我们一起睡过H市七月的街椅。

我们一起跪过H市八月的神明。

我们一起攀过H市九月的花墙。

我们一起踏过H市十月的灯房。

我们一起奔过H市十一月的长廊。

我们一起跑过H市十二月的苍凉。

往事历历在目,旧街旧成旧巷。

若这片墓园是你的归处,“刘璃,我早晚带你回归大海,去我们一直神驰的远方。”

“原谅我疯疯癫癫丢了你的脸,以后我不逃了,你在这里,我哪里也不逃。”

就让我最后抱着你安睡一整晚,天亮了我就离开。

天亮了,我就痊愈。

雨很大,我希望她能洗涤干净我的这颗心脏,我希望它能少些阴霾,多些你留下的爱。

“刘璃我好冷……”

半梦半醒之间,仿佛做了一个梦。

感觉有人在轻抚自己的长发,虽然触感冰凉,但动作熟悉,气息识得。

不敢睁眼,怕一睁眼发现这真的只是一个梦。

眼眶生涩的疼,很疼很疼,流不出眼泪远比哭瞎了眼更疼。

“小鱼,我不怪你,我从未怪过你。”

“我一直都在等你,等着告诉你,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从未离开过。”

“你让我原谅你什么呢,没有你,也不会有后来的我。”

“我等着跟你告别,是让你告别悲伤的氛围和疼痛的记忆,你应该奔向更好的自己和美好的新生活。”

“这世间四季变换,每一季我都陪在你身边。”

“小鱼,不要怕,我爱你,爱你不会随着离开消失,我也不会随着离开而消逝。”

“我等着每一年你带给我的好消息,我等着跟你一起读书,一起生活,一起吃吃喝喝,一起走走停停,一起迎接所有好的和坏的。”

“小鱼,对不起,迫不得已,离开你我迫不得已。”

“我那么那么爱的小鱼一定要特别特别幸福,一辈子不长,我们还会再见的。”

“你能来看我,我真的好高兴,我不冷,你也别再冷了。”

刘璃的声音空灵悠远,像是来自天边,也像是来自四面八方。

她不让江小鱼抬头看她,江小鱼也怕贸然抬头惊跑了她。

是不是她的梦境她自己也分不清,只是对方的尾声越拉越长,直至再也听不清。

“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眼前浮现出她站在天台决绝的面庞,面对奸笑的顾思诺然后纵身一跳。

血,漫天的血。

漫天飞舞的血,滴滴答答的覆盖了她全身。

天空已经显现出了鱼肚白,看守墓园的老爷爷穿着雨衣行走在各个阶梯之间检视。

“小姑娘你怎么在这?小姑娘快醒醒!”

距离很远时就看到一个不明物体抱着个墓碑躺在墓面上,看样子似乎已经待了很久。

用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蹲下身也不知是对谁在说话,“放她醒来吧,你也等到你要等的人了,安息吧孩子。”

江小鱼像身处在一个混沌的漩涡里,“小鱼醒来!小鱼醒来啊!”

刘璃,是刘璃,她伸出手抓向虚空,喃喃的吭叽道:“刘…璃……”

章节目录 (156)人生若只如初见 睁开眼,原来自己睡着了。被眼前的老爷爷吓了一跳,他面相有些凶。

虽然是八月里,但淋了一夜的雨她早就冻僵了。

想起也起不来,最后还是被那位面凶却心善的老爷爷慢慢扶起。

站在刘璃的墓碑前,久久的不能回神。

一夜之间,前尘往事,恍若隔世。

一瘸一拐走过去蹲下身在那张照片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抚摸着墓志铭上的每个字,总觉得它还缺点什么。

“老爷爷您有刻刀吗?”她哑着的嗓子已经很难分辨在讲什么话。

掏兜伸手递过去,“给你。”

这都是因果,不管是遇上这个孩子,还是特意带上这把刻刀。

“谢谢您。”

会心一笑,“你不会怪我把你的墓碑弄花吧?”

然后一笔一划认真的开始雕刻起来,因为第一次用这种刀,总是不小心划伤自己的手,混着小雨,血水顺着墓碑飒飒滑落下来。

又过了许久,天已经大亮。

雨停了,太阳刚刚从乌云中露头还没完全挣脱出来。

江小鱼此生最爱,毕生挚友。

最爱分很多种,刘璃这一种,没有人可以替代。

这是她化了很久的时间刻在墓碑上的字,有了它,它才算完整。

“说好了,还会再见面。”

说好了,天亮了我就离开。

“刘璃,这次我既没带花也没带糖果,下一次,下一次我通通带给你。”

拖了这么久,“刘璃,再见。”

伸手抚摸那行自己刚刚刻好的文字,手指尖的血液像是被石碑吸附了进去,生生镀上了一层鲜红色。

她惊喜的擦拭,一遍又一遍,果然,没掉。

“谢谢。”这句话是对掌管生死的神明说的,如果有的话。

再次拥抱了那块墓碑,就像每次送她回家那个分别的拥抱。

“我要走了,你也走吧。乖。走吧。”

别再惦记我,别再跟着我,别再守着我。

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刘璃,我爱你,跟你爱我,一样多。”

起身,转身,再也不回头。

她想啊,我总不能拖着你一辈子不能瞑目吧?

已经自私的多留了你许久,现在,是时候分别了。

那位老爷爷看着江小鱼踉跄着离开的背影,捡起地上的刻刀,用手抚去墓面上的污渍,“她很爱你,丫头,别哭了。”

像是自言自语,“你把她的眼泪都流光了,她哭不出来,会憋坏的。”

雨渍擦干净了,天也彻底放晴了,太阳冲破了乌云挂在头顶,老爷爷捡起被风刮到一旁的大黑伞重新扣在了墓碑上,“再帮你一次。”

从他站直身体的视线望过去,仍旧可以看见步履蹒跚的江小鱼。

“唉,世间多遗憾,冤屈何处平…”

……

踏出墓园,打了个冷颤,身上到处都湿湿黏黏的,头痛的厉害,这个地方冷清,街上没什么人,走了好一阵才抬手打到了一辆车。

粗粗报了小区名字后就浑浑噩噩的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姑娘,醒醒,到了!”

她被司机大叔扒拉醒,眼神木讷的看着他,缓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然后窘迫的低下头去掏空空如也的口袋。

“不收你钱了,回家去吧,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好好生活啊。”

他善解人意的露出了慈爱的笑容,其实从她上车开始,他就没打算收钱。

那种地段遇到一个浑身湿透的独身女孩,不用多想都知道一定是亲人去世她独自守了不知多久。

积德行善,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快,回家去吧。”他下车帮她打开车门,还把一个面包塞到她手里。

等她想说感谢的话时,那位司机大叔已经走远了。

江小鱼突然想到在机场那次遇到的同样好心的司机,好像给她更多温暖的,总是一位又一位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拖着长长的一串湿脚印走到了家门口,按下密码之后,大门应声而开。

也不知道站在那里等什么,总之,房里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进门,关门。

似乎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攥着个东西,打开包装一看,总之是食物,便狼吞虎咽的噎了下去。

走路撞倒了旁边的灯架,想要弯身去扶,但抓住它后,却怎么看怎么碍眼。

高抬手狠狠把灯的那头砸在了地上,看着它碎成渣渣,心里莫名的就畅快了许多。

既然这样,江小鱼握着那根灯架四处砸了起来,但凡是灯的,都被她砸了,不管高处低处的,无一幸免。

“哈哈,哈哈哈…”

看着满是狼藉的家里,她由衷的笑出了声音。

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总之,就应该是这样。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来不及跑到洗手间就吐了起来,边跑边吐,最后仍旧是抱着马桶大吐特吐。

肠胃特别不配合的一点食物都不能存放,要怎么活下去她还真不知道。

爬向浴室,打开莲蓬头,顾不得冷水热水,蜷缩在墙角任由它不停的淋在自己头上。

把脸埋在膝盖里,过了很久,忽然抬起头怒瞪着眼睛连爬带跑的进到了苏浅的卧室里。

怔愣了片刻,狠狠扯开那个装满维生素的抽屉,瞬间满满的药瓶散落在地,咕噜噜的四散开来。

“维生素…”

呵,维生素。

跪在地上,一瓶瓶的打开它们,“补钙的,”然后哗啦啦的全部倒了出来,抓了一把塞进了嘴里,“我缺钙。”

“补锌的,”继续抓了一把吞咽下去,“不对。这个得多吃点,我缺心。”仰头,把一整瓶全部吞下去。

“补镁的好啊,我最爱美了。”

“补铁,得补。”

“补钾,钾得多吃,钾吃多了做人就不假了。”

“补钠,我没补过,得吃。”

“补六合维生素,得补,最近瓜果蔬菜通通没吃。”

“维C好啊,这个美白,女孩子最应该吃这个。”

几十瓶药被她一一倒出来,吃了一大半,好在她的胃依然不配合她,倒是免了洗胃的程序,没一会自己再次哗哗吐了个干净彻底。

一地花花绿绿的药片,她躺在它们上面,一身污秽。

他说什么她便信什么,就像刘璃一样。

自己从来不关心他们的身体,更不关心他们的生活。

“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了,死算什么?让她死太仁慈了。

她就该活着受这种蚀骨的折磨,“报应不爽,我活该啊!”

死不掉也好,能赎罪,也好。

就那么直挺挺的躺在那里大声干笑着。

一直以为自己知道寂寞和疼痛是什么,可经历过这个十八岁,以前所有的痛苦根本不值一提。

“不过是秋风悲画扇,云云而已。”

章节目录 (157)你不要来可怜我 要么被命运掌控,要么掌控命运。

显然,她做不到掌控命运。

自诩的聪明是假聪明,但假装的愚蠢却是真的愚蠢。

从遇到苏浅开始,她就没带脑子。

长这么以来,也可能是遇到的好人太少了。

所以在见到苏浅之后,那根要理智的线又断掉了。

想把他留在身边,因为他太过于美好,所以变着法的要把他留在身边,跟他是谁,跟他是男是女,全部都无关。

有个词叫病娇,江小鱼到了此刻才发觉,自己似乎就是那披着人皮的恶魔。

对疼痛的感知很浅薄,但对分别却异常敏感。

一年了。她跟他朝夕相处,日日在一起。

就这样,自己竟然都没发觉他丝毫不对。

重病在身,随时都有可能毙命。

躺在自己隔壁的人,是个早就被死神标记了的未亡人。

抬手用尽全力给了自己无数个巴掌,抽到麻木,抽到嘴角淌血。

“哈哈哈…”

你看,她的确有病,她不仅眼瞎,而且心也盲。

所以该治病的人,是她,是她江小鱼,不应该是苏浅。

腹中的绞痛一阵阵加剧,她偏执的认为这是饥饿的讯号。

站起来已经很难办到了,爬着扶着墙总算来到了厨房,打开冰箱,不管三七二十一是食物就往出掏,生的,熟的,能吃就行。

又是一地狼藉,身上脸上到处都是油渍污渍,伸手抓着餐盒里的冷冻菜就往嘴里塞,边吞咽边笑,因为这菜有苏浅的味道。

一盒一盒,一罐一罐,一堆一堆,熟的吃光了,啃生的。

这滋味她又不是没有经历过,儿时的味道历历在目,不就是腥臭吗,没关系,还没她恶心呢。

“好好吃饭…”

以前苏浅最希望她能好好吃饭,“苏苏你看,我吃光了呢!”

你会为我高兴的吧?

答应刘璃好好吃饭,她做到了,她尽力在吃了。

把一大瓶果汁往嘴里灌,咽着咽着一阵恶心全部喷了出来,把瓶子随手砸出去反射回来的盘子磕在了她涩脑门上划了很长一道口子。

往往崩溃就在一瞬间,江小鱼挨不住了。

去TM的淡定!去TM的稳重!去TM妈的没关系!

“我不想在撑了…”

“我不想,再撑了!”

坐在那里把能拽倒的东西通通拽倒,把能踢开的物件全部踢开,然后瑟缩到一个角落里揪着自己的头发悲鸣,“啊!啊!啊啊啊!”

好糟糕,一切都好糟糕。

好不起来了,一切都好不起来了。

乖乖吃饭没用,乖乖睡觉没用,什么都没用。

强装坚强没用,努力告别没用,什么都没用。

想要理清楚究竟是怎么了,谁能告诉她,究竟是,怎么了?

“啊!啊……”

好痛啊,真的,好痛啊。

江小鱼不知道自己的家门压根就没关严,余白毫不费力的就推开门寻声跑到了厨房,映入他眼帘的女孩他已经不敢认了,他暗暗发誓,今后就算天王老子驾到,他也不会在离开她半步。

趟过呕吐物烂菜叶子玻璃碴子慢慢靠近她,余白的动作很轻,他怕自己稍微一用力,她就会不见了。

用着跟她几乎相近的嗓音,颤声道:“小鱼,你看看我,我是余白,我回来了。”

“小鱼,你看看我,我回来了,回来了…”

举着的手就是不敢落在她的头上,甚至不敢确信,这个人是他才几日不见的江小鱼。

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脚边有个生鸡腿,随手捡起来就往嘴里啃,“吃饱,睡觉,吃饱,睡觉…”

真的无关什么刺激不刺激,她已经忍了太久了,苏浅的事,早就压垮她了,而那些镇定,是全盘崩塌的前兆罢了。

他赶紧抢过她手里的生食,握紧她的手腕,“小鱼,你看看我,看看我好吗?”

第一次怨恨自己家里那些该死的规矩,什么艺术家,什么画画,什么身份,他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

“小鱼,我是余白,我是余白啊。”

让她自己躺在医院里醒来,让她自己面对苏浅无望的病情,让她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陷入绝境,亏自己还谈爱她,爱她,就连保护都做不到吗?

硬生生挨下了家法,现在背上的戒尺痕迹仍未痊愈,没第一时间赶来见她,是因为发烧高热昏沉到了至今,悖逆忤逆这种词,如果不遇见江小鱼,余白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跟它们扯上关系。

“痛,我痛…”

她捂着心口,这里好痛。

甩脱钳制快速爬向了苏浅的卧室,刚刚进入随便捡起来地上的药片就往嘴里塞,“止痛,止痛。”

任余白如何刚强,所谓的男儿泪,此刻一文不值。

如果江小鱼死掉,那是他不敢想象的世界。

抱紧她,“小鱼,别吃了,别再吃了。”

“求你,我求你…”

可究竟是让她生还是让她死?

她死,对不起所有人。

那么现在她痛,她吃药止痛,也不对吗?

直到在他怀里挣扎不动了,才用勉强能辨别出来的声音说道:“放开我。”

这是余白多日以来第一次跟她对视,深陷的眼窝下面一片黑紫,青色的脸颊毫无血色更别提生机,唇边长满了水泡,破掉的已经开始流脓,瘦的只剩一把骨头,连头发都不如枯草水灵。

把她折磨的不成人样的不止是她自己,还有着许多许多她放不过也不愿放过她的人。

这人是余白,她认得。

“你来干什么,看我死没死吗?”

“我活的好好的,你走吧。”

算不上气话,之前就说过,不想也不愿再去连累他。

更何况,“我不用你可怜我。”

没错,她不需要任何人来可怜她。

他摇头,不是的,“没有,没有可怜你,我没有。”

“我爱你,江小鱼,从第一眼见到你,就爱上你了。”

后来他发现自己已经溢满流出的感情后无数次问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对她动情的,最后一次次推翻自己的理论,站住脚的,是第一眼,他从第一眼就对她动心了。

做她的老师,被她没有下限的调侃,吃她的干醋,每一次的愤怒,每一句的无聊,只因为她到处留情,随意把对他的方式用来对待别人,而已。

但这个时候谈情说爱明显不是一个好的时机,她连搭理都没去搭理,本就没想过对他有什么非分的念头,自己的斤两在没有这些事之前就不般配,又何况是现在呢。

所以她笑的张狂,像是听了一个什么尤为搞笑的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爱我?你瞎了?疯了?傻了?”

章节目录 (158)谢谢你和对不起 他越是诚恳,她越是清晰的感受到两人之间再也难以跨越的差距。

他干净好看。自己肮脏,丑陋。

向后退去,并且阻止余白的靠近,“离我远点。”

离我远点,我这种埋汰,会传染。

她记得自己曾经问过他是不是喜欢自己,那个时候都觉得荒唐的事,眼下更是滑稽,搞笑至极。

“余白,别来找我了。”

该断的联系就让它断了吧,断的彻底一点。

可对他来说,说再也不见这种话,早就晚了。

执着的不止是她江小鱼,他余白也从未妥协过。

有些人从第一次像她迈出步子伸出手时,就已经注定了最后的结局。

“你是嫌我怎样?你说?”

从她眼中不难察觉那跟以往不同的距离感,而这次不是小打小闹,他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危机。

“江小鱼,我早就说过,那我现在就再告诉你一次,如果我不能救你,我从来不介意跟你一起下地狱。”

你能吃的我也能吃,是不是跟你成为同一种人,你就不会推开我?

捡起地上的药,学着她的样子想要往嘴里塞,她见状赶紧爬过去阻止,打落他的手,大吼着,“你疯了吗?”

他很镇定,一如往常的镇定,“疯了,早就疯了。”

是疯了,从眼睛落到你头上开始那刻,就已经疯了。

“你不要我,就别管我。”

她怎么能挣过他,本来就没什么力气,只能拖住他的手臂,“余白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你,我只要你。”

的确是疯了,要她做什么?摆在家里添堵?还是牵到街上被人唾弃嘲笑?

“我们毕业了,各奔东西了,你过回你自己的生活,不行吗?”

他的那股子执拗,寻常人很难能理解,是真的非常一根筋,一根筋到把南墙撞成灰烬都不够。

“你只告诉我,你要不要我。”

这是个什么局面?你没看出来我在崩溃吗?

连这种事也能过来搅合?

这是什么神仙男人?

“你应该见到我那天的状况了,余白,你明白我的意思。”

他有洁癖,被别人摸过的糕点都嫌脏,更何况是被别人玩过的女人。

虽然根本就没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事,可在大多数的八卦群众眼里,她被强暴,已然板上钉钉。

“因为这个?”倒是乖觉的起身往外走去。

见他的反应,心里盘算着,不太对,便问了一句,“你…要干嘛?”

“去找十个八个女人把我睡了,这样你心里应该就平衡了。”

头都没回,他从来都是玩真的。

“???”太狠了。

“你给我站住!”这娃,真没病?

不听,要成为一样的人才不会被嫌弃。

见他一意孤行的架势,用尽吃奶的力气才勉强起身追上他,脚下一个不稳扑在他的背上,顺势就把人扑倒在地。

现在还穿单衣,余白罕见的没穿白色,刚开始她也没太在意,直到压在他背上他闷哼了一声,被她敏感的捕捉到后,把自己突然湿了的手掌抬眼一看,竟是满满的血迹。

穿黑衣,原来是为了掩盖伤势。

她快速转向一旁,“起来。”

他乖乖爬起,背对着她。

“把衣服脱了。”

这个命令他倒是没有马上执行,见状,江小鱼自己爬到他面前把他的衬衣纽扣一粒粒解开。

解到一半时,突然被他握住了手,“你要亲自上阵吗?这样你不会觉得吃亏?”

真想一巴掌拍死他。妈的。

谁听说过哪个女生把自己男人推出去给别人睡完了,还觉得是占了便宜的?谁?

上阵,对不起,没心没力。

男孩子大了要多看看生理知识,别单纯的以为睡一觉是字面意思。

服了。她服了。

抽回自己的手,继续解扣子。

说他可爱好,还是说他SB好呢,难。

在把衣服往下褪时,余白罕见的皱起了眉头。

等衬衫褪到胸口的位置时,他额头上的冷汗随即流了下来。

江小鱼不得不谨慎起来,从身前爬到他的背后,这一看,吓的她久久不能言语。

应该是刚刚被自己扑的那一下,刚刚结痂了一层薄皮的伤口再次崩开了,新伤下面的似乎是旧伤,扭缠在一起,皮开肉绽,触目惊心。

很难想象这是被什么东西打的,是被谁打的。

不止一次,肯定不止一次。

伤口的横截面两厘米都不止,长度更是没下限,他的背上几乎全都是。

化脓的化脓,流血的流血。

腰身处的已经跟衣服死死黏在了一起,如果强拉硬拽,必然连皮带肉通通都会不保。

余白没想让她知道这些,单纯的惦记着,以为她只是想把自己扑倒。

情商夹杂在智商里时,智商为负数,零都拯救不了的那种负数。

才反应过来不该看的被看到了,急忙往起穿衣服。

“别动。”厉声制止了他的行为。

“实话实说,这是怎么弄的?”

其实他就算不答江小鱼心里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一定是因为跟自己来往,败坏了名声耽误了前途才被家里罚的。

“不用管这些,我很快就会好的。”

伸手却不知道要放到哪里,满满的背几乎没有能落手的地方。

余白是个很好看的男孩子,白璧无瑕,用好看来形容真的俗气。

之所以说他仙气满满,是因为他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间当真是仿若谪仙,丝毫不夸张。

似从曲中来,似从画中出。

不俗。所有声色犬马的形容词,又太俗。

这好好的一份冰肌玉骨,为了她,偏偏屈尊降贵做了凡人。

堕仙不适合他。

这么美好的男生,不能毁了他。

“余白,谢谢你。”

可谢谢你太轻了,“余白,对不起。”

谢谢你和对不起全部都太轻了。

如果没经历这么多,我或许会喜欢你。

喜欢你的傻里傻气,喜欢你的不渝真挚。

她最喜欢的电影里有一句十分经典的台词,要么爱,要么死。

曾经她也想把爱情过成电影,但越是往后,她越不想要一个英雄。

“别说谢谢和对不起,我希望有一天你能说,我也爱你。”

把头抵在他的胸口,即使悲伤至此,还是滴泪未落,“我给你处理包扎一下,你乖乖等着别动。”

回到自己卧室好一通翻找,终于把手机找到并且成功开了机。

编辑一条微信发了出去很快就得到了回复。

然后拎着药箱假模假式的放在他脚边,背着他偷偷拿出一支安定剂,抽出来分量不轻的剂量谎称是止痛药给他打了下去。

待他发现端倪已经晚了,江小鱼正面对着他把人拥在自己怀里靠在肩膀上,“余白,别再这么傻了,好好养伤,不要再来找我。”

章节目录 (159)不要再来找我 黑山来的速度很快,跟余白刚到那会一样,他的第一反应也是难以置信,想劝江小鱼几句,介于身份,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对余白家世的了解甚微,所以只能求助于顾家。可顾家人人都令她恨之入骨,唯一能摘干净的,只有黑山。

虽然她很清楚黑山只是姓黑,他比顾家人还顾家人。

可他至少还能信任,至少,余白需要她的这份信任。

“黑山哥哥,帮我把他送回家去吧。”

招手示意两个人进来,郑重答道:“江小姐,你放心。”

“轻一点,麻烦轻一点!他伤的很重!”全程眼睛紧盯着他们手上的力道,战战兢兢的忧心嘱咐道。

“他们很专业,不会弄伤他。别担心。”

除了这些黑山也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来安慰她。

临走,江小鱼追出去再次恳求道:“黑山哥哥,麻烦你帮我转告他的家人,看好他,不要再来找我。也不要再打他了,不是他的错,是我的,都是我的。”

说完深深鞠了几躬,又道:“不能亲自上门道歉我很对不住,但真的请接受我的对不起,我不会再打扰余白,请他的长辈们不要在为难他,拜托了。”

这么言辞恳切且卑微的江小鱼在黑山的印象中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悄悄握紧了拳头,表面上保持着波澜不惊,“好,我一定转达,您放心。”

再次鞠个躬,“谢谢你肯帮我,谢谢。”

想走过去扶起她告诉她大可不必这样,但又怕引起她的反感,于是只能百感交集的带人离开了她的家里。

坐回车里,顾少倾扶额闭眼,他们的对话他全程都有听到,包括她此时的状况也被黑山携带的微型摄像头一五一十的传到了他的电脑屏幕里。

“再多派人跟过来,务必保护好她的生命安全,但切记,不到万不得已的关头,不要让她发现我们在监视她的生活。”

就算是保护,她也一定不会相信了,不然干嘛要从医院逃出来呢。

大摇大摆走出来也没人会拦她,可惜这些江小鱼再也不会相信了。

顾少倾很清楚,他们一家人彻底的把这个丫头伤怕了。

“阿澈的情况怎么样?”被千头万绪的扯拉着,他也分身乏术不知道该先顾哪头对。

“江先生的情况还未稳定,旧伤复发,还在昏迷当中。”黑山讲完基本情况后忍不住多嘴一句,“主子,真的不跟江小姐讲这些吗?我觉得她有权知道的。”

如果她知道,大概就不会那么绝望,也不至于那么无望。

“唉…”顾少倾苦笑摇头,“我何尝不想…”

只是这是江稀澈的决定,他无权插手干涉。

很多时候他也不懂阿澈为何那么顽固,刘建鹏的前车之鉴难道还不够吗?

大人早年的恩怨太过复杂,是保护女儿,可伤的也是她的心啊,不是吗?

“走吧。”他也只能尽力周全,至于其它的,他还有更棘手的诸多事宜等着他去调查处理。

整件事就像一个大网,但布局的人高深莫测,如果是卫家,那不得不夸上一句,棋艺精湛了何止几倍啊。

还有自己那双儿女,一事一物,无一不让他呕心沥血,处处陷入绝境危机。

……

重新回归于安静的室内让江小鱼再次陷进了自己的崩溃,她感觉自己更像个祸水,谁沾染上谁遭罪。

指腹还沾有余白背上早已经凉透的血迹,她扪心自问,究竟还要糟践别人多少的生命力才能补填好自己的那份无力。

“该死的一直是我,但不能左右自己生死的,也是我。”

她到此刻才逐渐开始思索人生的戏剧性,有太多事,连解脱自己都是辜负,都是背弃。

随便委身在地躺好,冰凉的地板冰凉的心脏,冰凉的空荡的家,冰凉又无望的前路。

好想哭啊,好想睡啊,好想回到过去,可惜只能是泡影浮萍了。

干呕的感觉伴随着肠内剧烈的绞痛,其实五脏六腑都在痛,具体到底哪里更痛,分辨不清了。

已经够脏了,一切都太脏了,随着异物冲出喉咙,她还是艰难的爬到马桶处。

抵触的不是她的思想,是她身体机能的反应,也可能是天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小鱼只觉得好冷,冷的发颤,冷的窒息。

努力挪动到浴缸里,逐渐灌满的水烫红了她满身的皮肤,可还是冷,怎么办?

忘记关闭的水阀一直源源不断的淌着滚烫的热水,还好它有自动检测功能,到了一定的温高,自动停止了增温。

这具躯壳要承载的悲痛太多,截至目前为止,她还做不到想通那么许多。

时间仿佛静止,眼前的流光溢彩中尽是欢乐。

可她好像被彻头彻尾隔绝在外的观众,距离荧幕的位置很近,观看到的都是跟自己过往有关的各种细节篇幅。

“苏浅…”

被篮球砸到头的她没顾得上看他当时的表情,没注意看他青筋暴跳的脖颈,更没看到他被挑衅时低垂眼眸中如长河水一样的痛意。

她痛,他也痛。

可苏浅更痛,为了自己不能挺身而出,感到锥心的痛。

在游乐园内被顾思若带上大摆锤的自己边走边喊着,苏苏,苏苏。

当时那每一声呼唤都比山呼海啸更有力,他想移步,可无法移步。

不能保护她,愧疚早已淹没了苏浅本人。

坠海的江小鱼连带他的心也一起坠掉了,那一瞬间真的想过就那么跳下去,可能救起她的一定不是自己。

性命攸关,性命攸关牵连着性命。

他死不怕,但他怕即便是他死,也救不上来她。

那本就是一场有去无回的哑剧,根本不存在着博弈。

可能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才真正的去感受到了无力。

原本直面死亡的人生轨迹,既定的距离出现了裂缝。

苏浅开始疑惑,甚至开始怀疑。

因为太过于起伏的情绪不得已只能回M国接受治疗,一针针的药扎到了心坎里,这种疼他很熟悉,但对江小鱼受伤时自己反馈回来的信息,却很陌生又心悸。

疼和痛之间较量起来,原来不同。

被刘璃扶着的她在医院找到跟汪医生谈话的自己时,对方眼里的失落,他又何尝不懂,又何尝不自责,不羞愤。

每每被顾思若伤害的江小鱼,每每在她身边却又完全起不到丝毫助益的自己。

苏浅拔下满身仪器不听劝阻回国陪她过年时,那段奔赴而来的距离,是他年轻的生命中为数不多的焦急。

章节目录 (160)幻境中的真实 起先看不清的东西,她现在似乎都能看懂了。

原来作为旁观者,局外人能看清的本质更多。

江小鱼的眼前就像过电影一样,苏浅的笑,苏浅的温柔,苏浅的包容,苏浅的温暖…

什么都有了,唯独没有苏浅的痛。她一直以为他不会为了自己而痛,就像那对只有血缘关系却跟自己无比陌生的江氏夫妻。

但现在灌满眼球的,都是他的痛,对于一个心脏衰败枯竭的人那种有心而无力的痛。

太激动会离开的太快,所以即使再难过也要控制情绪。

接受的治疗不到期数,所以年后回国的每分每秒都是在赌命。

她看到苏浅双眼湿润,说着好想陪你再久一点啊小鱼…

他从没相信或者祈求过上帝,但这一次,他希望那位传说中无所不能的神明要是真的能听见他每日虔诚的祝祷就好了。

活路本就是条死路,对他而言,死路就是前程亦是归途。

“小鱼,你有什么愿望吗?”

小鱼你有什么愿望吗?

除了永远在一起,能做的,能给的,我都给你。

小鱼你有什么愿望吗?

拜托,你的愿望中,不要有我。

小鱼,你有什么愿望吗?

趁着我还在,说给我听,我虽不能护你,但我爱你。

我把我全部的爱和所剩无多的时日,都给你。

你说烟花很美,你说饺子代表团员,你说希望我们一直不分散…

抱歉啊小鱼。

我能为你燃尽全城的烟花,我能为你包好毕生的团员,但唯独不能分散,我无法给你,无法应答你。

你没有问过我的愿望。

站在荧幕旁的江小鱼把脸紧紧贴近在他嘴边,终于听清了苏浅的独白。

他说:“上帝啊,若有来世,请让我,早一点,遇见她。”

我想给她从始至终的爱,我想带她过完整个人生的每一天。

我想陪她看朝花夕拾,我想陪她看锦绣河山,我想看着她,就那么看着,一眼万年,一眼时数万年。

要伴着她挨过人生中每一步的艰难,不管是谁的为难与欺负通通都为她挡住,那个下辈子能挡在她面前的人,拜托,一定要是他。

爱情来的太晚太不合时宜。

“苏苏,我爱你…”

“小鱼,我也爱你。”

我爱你,爱很久,爱很深,但我的爱陪着你的时间,会很短。

逐渐衰败的生命就像注定要到来的秋季,如果没经历你身边的泥潭和浊水,我似乎还没有想过要贪婪的活下去。

画面转至原始森林的泥潭。

她看见他每步踉跄又每步挣扎,她不知道人的信念感爆发后是那般的强大。

原来他藏的太好的满身伤疤,都是为了她。

余白表达的方式太直接,而苏浅表达的方式又太隐匿。

不是不爱啊,是太爱太爱,爱不起。

知道她的依赖,知道她无力承受的断舍离,也正为知道这些,所以让他怎么爱?怎么表白?

若不是面临她一次次的死亡威胁,他太怕了,怕死,怕死去过后没有来世。

今世便不能失去。

不能失去。

他不能失去。

如果把江小鱼的手交给刘璃,他还能暂时踏实,可刘璃选择了把她的手交给自己,苏浅彻底的无所顾忌。

“小鱼,我没想劝你。”

“小鱼,这次来我就没想过要走。”

我得带着你,无论死生,不离不弃。

用力敲击着荧屏,“苏苏!苏苏!”

她被隔离在外,她要怎么拥抱他。

逐渐加大的药量,被她拖垮的最佳治疗时间,那些她把自己关在房间内不死不活的日子。

就是它们,耗干了他还能活着的几率。

他清楚生命流逝的速度进程,所以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带她走,去她想去的地方,即使那里,是地狱。

人间不如炼狱。

那些苏浅自言自语的话语,她一字一顿听的无比清晰。

“若是你想活,我便与天地相较,为你而活。”

“你若是一定要死,我便不要这条本就该死的命,陪你赴死。”

时间的灰暗和空间的压缩,逐渐变白又变黑的荧屏像是一出没有哀乐的巨大悲剧。

原来每一步都不孤独。

原来在遇见你之后的每一步从未孤独过。

刘璃的死是悬疑,那么苏浅的死便是唐突。

自己一个都来不及救,自己一个都没有能力去救。

不了解刘璃的死因,至今成谜。

不了解苏浅的挣扎,不敢直视。

江小鱼很确定自己爱他们,太爱他们。

太爱,太怕失去,结果,全部失去。

自己又何尝不在掩耳盗铃?

为什么不早点跟刘璃彻夜长谈?

为什么不在起疑时就拿着苏浅的维生素去走访问询?

为什么自己爱的那么自私?

为什么死掉的人,不能是自己。

莫名而来的千夫所指穿梭了时空,江小鱼只见满浴室都是手。

一双一双按压在她的头上,身上,心上。

“你不配死!”

“你死了谁去懊悔自责!”

“你活该落到今日的下场!”

“你不是能装糊涂吗?接着装啊!”

然后那个分裂出来的另一个自己忽然再次出现,手掐着她的下巴蹲在浴缸旁边,“江小鱼,听见了吗?活该!你活该!”

心里的恶魔藏久了会被反噬。

如今,她就已被反噬。

剧烈的咳嗽之后从浴缸底部猛然坐起,灌满口鼻的冷水令她差一丁点就溺毙。

“哈哈哈!”

“哈哈哈…”

原来自己的心早就看清的东西都被自己层层包裹着藏了起来。

丝毫不利于自己的离弃通通都被自动隔离。

不是隔岸观火,她是身在其中。

只是装的太久了,理由太多了,借口太通顺了,变本加厉骗自己的时候,太多了。

喜欢顾思若吗?喜欢过。请相信她真的动心过。

喜欢苏浅吗?一直喜欢,从第一眼第一面就喜欢。

那余白呢?喜欢余白吗?

更像是双向自己的契合,她在现实生活中遇见了平行时空的自己。

那个想活成,却不敢活成的自己。

她太渴望爱,所以不敢拒绝任何得到爱的机会。

他太想被爱,又不相信爱,所以敢拒绝任何爱。

对余白不只是喜欢,是惺惺相惜,是抓紧了怕失控,抓松了怕疏离。

那是江小鱼唯一不敢主动联系的自己,他是余白,亦是自己。

所以心安理得的看着他们每一个人伤痕累累,她觉得苏浅不爱她,她觉得余白受的伤是自作孽。

她羡慕自由洒脱的余白却又嫉恨自己的软弱,她爱着给她爱的苏浅却又恼怒着对方挂上日程的离期。

章节目录 (161)可以为你死但要为他活 一叶障目,障目的叶子是自己手中的,从不是别人给的。

顾思诺只不过是个引爆炸弹的导火索,可恶的人是她。

一直以来最可恶的人都是她江小鱼。

若说成了别人的棋子才导致今天的后果,那她这位也曾摆过棋盘的聪明人,又何故可以全身而退,逃避罪责?

面对母亲毫无解释就消失彻底的不联系,在遇到刘璃之后,她便成了母亲。

所以自己不想听她任何的不好,不想探究她任何的苦衷,不想知道任何一切能致使她会离开的理由,只想死死紧紧抓住她,要逃,一起逃。

所以不想放苏浅离开,就像江稀澈每个正当不容拒绝的缺席借口,她听了太多必须,太多忙碌,太多不能不做太多无法推脱。

他代替父亲的角色,也承继了她内心长久积压的那份无声罪责,不能够因为任何事丢下她,就不能放下那些事,留下来陪陪她,哪怕一次,不可以吗?

所以受在余白身上所有的伤她都表现的太过于冷静,甚至冷漠。

江小鱼在心里无数遍愤怒过,大怒过,爆发过,失控过。

她特别想揪着余白的脖领子问问他看,不痛吗?

痛,为什么不改变呢?

还是不够痛,一定会改变的。

变成像自己一样自私,变成如自己一般麻木不仁。

爱刘璃太过任性,不闻不问不参与。

爱苏浅太过于冷清,胡闹撒娇讨要威胁。

对余白又太过于病态,明明正看着他把南墙撞破,又希望他能把南墙撞破多受一些罪责,然后能看清墙后的肮脏和污浊,别再单纯的像个傻子。

可偏偏所有的人都事与愿违,她太怕失去,所以全部失去。

说她不爱,不公平。

她好想带着刘璃一辈子。

说她不惦念,不公平。

无数的黑夜里她站在苏浅门前驻足,哽咽,无声掉泪。

说她不害怕,不公平。

余白所有由她而起的伤痛,她都在犹如己受般的狠狠心痛,想拥抱他但是不敢,害怕他以后更加坎坷折磨。

其实江小鱼最先起疑的爱意,就是余白的。

似乎他爱她,不同于她爱他。

所以刚有迹可循时,她便先火速避开。

自己不能跟“自己”在一起。

是真的,不能在一起。

极端碰撞极端,只能两下毙命,谁也活不起。

更何况那时的自己,还奢侈的拥有着刘璃。

纠缠在一起的糊涂终归害人害已。

现在,每一份爱,都变得再无归期。

她根本就不敢当着外人的面展露即将有可能永远失去苏浅的惧意。

就像把刘璃比做她长久出差的母亲,所以他可不可以也跟自己那个经年忙碌的父亲一般,只是聚少离多,只是出国工作…

把余白送走,也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善举,留在自己身边,只会发现她原来那么的肮脏,恶心,卑鄙。

特别像自己跟自己拉锯,希望他长大,又不舍他是因为自己而长大。

希望他看清丑陋,又希望他留在属于他的空间国度,永远不要追下。

她把自己想的一无是处,却唯独忽略了,在每一个人有任何的不好时,她都如小兽一样的疯狂撕咬和袒护,她给过他们的保护已经被种种凡俗碾压的卑微到了尘埃里。

一文不值,不值一提。

经常鼻青脸肿的几日不敢见刘璃,不过是魏老太报复回来,她再变本加厉的对付回去,只为了对方不敢在欺负她。

最怕鬼的她顶着夜色跑遍全城只为了挨家去祈求敲门,买回无数种可以给苏浅降温退烧的良药。

以前每天缠着余白,日日都要见。

后来从没求过自己父亲任何事的江小鱼,却拜托他在余白毫无音讯的那些时间里,哀求着江稀澈无论如何都要查清他是否平安,是否好过。

做他们背后的隐形人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承受顾思诺的欺辱也不过是希望赶快息事宁人,然后能带着伙伴们回归自己的生活。

她何尝没嗅到阴谋的味道,只不过是想从了对方的整蛊,令她快意,让她消恨,然后还自己安宁。

在蛇洞里就此死去的念想非常真实,了却一生的解脱比恐惧更加强烈。

若不是生活步步紧逼,若不是那些人步步算计,她怎会不想做个真正的天真少女。

她也只是想要一点点,就一点点自私的爱意。

没失去过温暖的孩子不懂,精神的匮乏是什么物质都无法补填的。

劝想死的人好好活,逼努力活着的人去死。

说那些抑郁的人是无病呻吟,又诋毁那些健康人是作秀的精神病。

是世界脏吗?不是。

世界很干净,脏的是藏在人间断层里的黑衣人。

世界就跟想要装糊涂的江小鱼一样,她们都太清醒,可清醒无法存活就只能浑噩,只能规避自欺。

直到有一天,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被拔除时,她真的想死。

可又一根救命稻草浮现时,她压下决绝之意只能为他存活。

有公平吗?从没有过。

她不想在苏浅的床前哭,只把它当成最平常的离别。

他那么爱她,所以一定担心她软弱。

她要说点什么让他不那么爱她,她要做点什么让大家感觉她不值得被他爱。

你看啊苏浅,又冷漠又坏又没人性的江小鱼不会哭也不会难过。

所以你要赶紧回国治病,不要舍不得。

你看啊苏浅,你那么那么爱的江小鱼,她不过是个没心没肺的渣女。

所以你要活下来,你必须要好起来!

你要再回来问问她看,亲自问问她,为什么不爱你…

刘璃离开,她可以闹的天崩地裂满城风雨。

但苏浅离开,她不能。

他一定知道没有人会去接手看顾这样恶心的江小鱼。

所以,她要生硬且绝情。

而且她要告诉苏浅,那些被她自己藏起来的黑暗面。

她要让他扯着,牵着,活着。

即便讨厌着,可只要能活下去,就好。

她若不在,他也就真的不在了。

是她拖累了他,本就是她拖累了他。

那么好的男孩子,他若撒手人寰,扔下苏姑姑要怎么独自面对承受?

所以得跟死神抢命,从死神手里抢苏浅命。

也要努力的拖住自己残余的生气,多留一会,多活一会…

“苏苏,我不会死掉,至少在你康复之前,我会努力的呼吸,尽力的撑住。”

虽然我过的很糟糕,但也请你原谅我这份糟糕。

再等一等,请等一等,我会尽快好起来。

我会好起来的,我会。

从冷水里出来,迷糊的在厨房里随便翻找到食物继续往嘴里塞,“苏苏,我有好好吃饭,我有的…”

“我冷心冷肺冷血冷情,但我爱你们啊,我好爱你们,真的好爱…”

如果把自己所有的不堪掏出来还不够的话,谁能来告诉我,我要怎么办?

这口气,这个生活,我全部堵上,把我的苏苏还给我…

“请把苏浅,还给我,拜托了,求求你们了!”

她跪在那里不知道不停叩首祈求的神明是哪一位,但无论哪位都好,只要能聆听到她的祷告就好。

再三抑制住想吐的冲动,但还是忍不住吐了起来,她清楚不能不吃,那就只能吐了再吃。

早不知道父亲去了哪,没人跟她提。

也不知道余白是否平安到家,不敢问,她现在什么都不能做。

“好冷……”

是夜,又来了吗?

章节目录 (162)前嫂子怕是不行了 顾思若甩脱自己妹妹的手臂,原来那个天真烂漫的小丫头终归还是不见了。

他满目凌厉,冷声呵斥,“管好你自己!”

言下之意,别管他的闲事。

顾思诺被大力推倒在地,虽气恼但也没多做反驳。

事情走到今天这步早就脱离了她所谓的谋划,她记忆当中的江小鱼哪有这么刚烈?

…从不曾有过。

对她所做出的癫狂行为现下仍旧历历在目,出手拦哥哥也并非抱有恶意,只是担心他会受伤,毕竟那丫头如今已然变成了一个得谁咬谁的疯狗。

恨不能跟她们兄妹二人同归于尽,才是现在她每天琢磨的头等大事吧?

果然,顾大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太把自己当盘菜。

他也是在无意中撞见顾少倾与黑山一闪而过的对话后,方才从其中粗略知晓了一些江小鱼的现状。

然后偷偷导出了父亲电脑硬盘内的实时监控视频,仅观一眼便触目惊心。

顾思若根本就没认出那个像鬼魅一样的干瘦女生,哪还有什么人样?

若不是她还能来回爬动,他险些以为那是一具死亡多时的干尸。

等不了,一分钟也等不了。

把车速开到极致,闯了红灯,惹来交警尾随在后一路鸣笛,可他仍旧视若罔闻。

因为视频里的女孩又把自己泡在了热水里,这不是变魔术,他更不想看什么水煮活人。

最近他做的出格事有点多,亲自染指的人命还是多年来第一次由他出手。

那对兄妹他无法饶过,虎哥龙妹,还有他们一众的家族团伙。

江小鱼变成了他夜不能寐的梦魇心魔,却不是因为恨,不是因为厌恶。

而是爱。

再也藏不住躲不过骗不了自己的爱。

他顾思若,终归还是爱上了那个自己最为反感排斥的女孩。

覆水难收,道理他懂,但他不从。

收不回便从新放水,重新满容。

他承认自己就是传闻中那种动了情的痞子,无论她还爱与不爱自己,他不打算再与其错过。

所以再去放任她瞎闹作死难过,不可以,他受不住。

对不起的事情已经促成了,把自己当做终身的赔礼,总能将各自的伤口抚平愈合吧?

他是曾厌恶过刘璃…

可那种事,真的不是他本意里想做的,当真不是。

有些东西无法宣之于口,只能扎在心上,日日夜夜,每日每夜…

车速太快加上暴躁失神,差一点就酿成大祸,好在一个猛拐只撞到了街边的树上,人没大事,车肯定报废了。

好在已经到了江小鱼家的小区门口,额头的伤口流出的血淌到了眼睛里,抓过追上来的交警用对方的白手套擦了擦,不顾那些杂乱的交谈询问,只扔下一张名片便疾步跑开了。

她家里他来过,没想到的是大门竟然虚掩着,轻轻一碰就自动敞开了。

因为提前已经知晓了方位,顾思若直奔浴室,即便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强有力的心里建防,可所有的情绪都在见到江小鱼本人那刻倾塌崩溃。

足足愣了好久,他真的以为她死了。

红肿出常人几倍有余的皮肤,青黑色的眼皮,深紫色的爆裂嘴唇。

身着的黑衣已经烂了,她整个人是浮在水上面的。

“江……”

“江……”

“…小…江小雨!”

是什么时候泪流满面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发现对方还有一口气。

双手刚伸入浴缸之中就下意识的抽出,烫,太烫了。

反而不敢随便动她,快速打开泄水的阀门又赶紧兑冷水进入。

他知道她不能再泡了,会熟的,真的要煮人了。

直到浴缸里重新溢满冷水,可她却瞬间冷的开始疯狂打颤。

“小鱼你醒醒,我们去医院,我们马上就去医院!”

再度想把人从水里给捞出来,不料她突然睁开眼睛,通目赤红,一双充满鲜血的红瞳。

“滚开…”虽气若游丝可仍旧有声音。

她的呵斥并没吓退他,“我们去医院,我们得去医院!”

慌乱到手足无措,“得去医院…”

他也魔障似的只反复讲着同一句话,直到再也忍无可忍的大哭出声。

看他跪地懊悔的模样,江小鱼嘴角扯起一抹讽刺的笑容,“现在想起来可怜我了?顾思若,还是你怕我不死啊?”

他已经泣不成声,这种反差的画面,就算无辜的旁观者都很难忍住不去动容。

记忆中那个目中盛满暖阳的女孩竟变成了眼前憔悴至此的面容。

没有爱,可能连恨都不剩,他只从对方眼内看到了百分百的憎恶,连个仇人都不配留名的那种恶心。

对不起他说不出口,原来,压根不像他想的那般简单粗暴。

见识过她为自己奋不顾身的样子,见识过她真真切切喜欢过自己的样子,所以现在她再无半点波澜的模样,他又怎会看不懂。

不是岁月蹉跎,是人蹉跎。

江小鱼想再出言赶人,可她太冷了。

手上的燎泡早就没有知觉了,烂肉黏在烂衣服上,她好像整个人都快腐烂了。

放掉缸内的冷水,终于不泡在水中。

他听见声音抬头,目光直接被她手臂上掀翻的皮肉吸引到。

“你别动!千万别动!”

慌忙过去阻止她愈起身的动作,她是失去了知觉,可那份烫伤的后遗症,皮肤它有自己的知觉。

等他靠近后稍微迟的那么几秒钟,浴缸内不再是什么冷水热水,现在只有逐渐溢出的血水,从她身体各处溢出的血水。

顾思若高举着双手却不知该从何入手,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唯一没了主意的时刻。

“江小鱼…”

“江小鱼…”

她又剧烈的咳嗽起来,从食道里大口大口的往出呛血,不知道是胃还是肺。

总之重伤,重重之伤。

“电话…电话!”

他抖着手几次才勉强解开了锁,本意是想打给顾少倾,可在精神极度紧张的情况下意外拨到了欧寒那里。

“救她!救救她!救她…”

听着对方的语无伦次欧寒立马发过来视频请求,在久久得不到回应的前提下大喝一声,“顾思若!接啊!”

卫帆放下翘着的二郎腿神情也跟着肃穆起来,小心询问道:“怎么了?”

欧寒示意他禁声:“不对劲。”

视频传来的画面是精神恍惚错乱的顾思若,他再次吩咐对方给自己看他口中要救之人。

等画面切到后置摄像头后先是黑了一会,随着他的急促催嚷,又晃动了一阵之后,终于切至到了浴缸内的江小鱼。

卫帆手中的咖啡杯打翻在地,瞪大眼睛惊愕道:“她…她她她…这!”

“冰!去找冰!大量的冰!快啊!”

他比欧寒先发声,因为欧寒也陷入到了震撼之中。

“别愣着了!定位他的手机,我们得马上带人过去!前嫂子…怕是不行了…”

顾不得手机对面是什么反应,欧寒尽失往日的慵懒金贵,只斥怒道:“管家!医生!给我马上叫院内最好的医生过来!”

章节目录 (163)如果早点说你爱我该多好 她家的冰箱早已空空如也,只剩遍地疮痍满目狼藉。

江小鱼想动也动不了了,这次这次是真的动弹不得。

率先一步赶到的卫帆带来了大量的冰块,等他找到她家之后心里的复杂滋味也同样无法说清。

恶臭,四处恶臭。

苍凉,尽是苍凉。

惊心,都是惊心。

惋惜,皆是惋惜。

踏着垃圾跑到浴室,再见到这位前嫂子时,卫帆也瞬间红了眼睛,声音里不住地哽咽,“我…前嫂…”

好像怎么称呼都不对,好像说什么都不对,“江小鱼你忍一忍,欧寒很快就带医生来了!”

她叫江小鱼,她有名字的,他记得。

把所有的冰块倒入其中,他联想到了血腥玛丽,可眼前的,是冰镇的鲜血,人血。

不是红酒,也不是拉菲。

虽是缓解了她最紧急的皮肤出血,可更糟糕的是她身体承受不住这样的刺骨,“快把她心口的冰块拿开!”

说完想指挥顾思若过来一起做,可他早就傻掉了,越急越傻,越傻越懵。

卫帆只能自己动手,“江小鱼,你挺住!”

他这个平日里歌舞升平声色犬马的全职公子哥,关键时刻的控场能力却非比寻常,镇定又冷静,判若两人。

“江小鱼,想想你的不甘心,想想你的不放心,活下来!活下来才能有机会翻盘!”

胸口的冰块除尽之后她又开始大口吐血,人算是到了弥留之际,突然就精神了起来,眼前的人事格外清晰,她看清了跟自己讲话人的样子,咧嘴一笑,淡淡道:“卫帆,谢谢你。”

被这句话惹到掉了眼泪,即便他咬紧后槽牙可还是掉了眼泪。

她的这句谢谢太重,砸在他心上生疼生疼的。

“你忍一忍啊,欧寒很快就来了。”

说着伸手握住她的手,想把自己的体温传给她。

江小鱼笑容平和,面容也从狰狞变为平和,“帮我一个忙,行吗?”

“你说,我帮,我帮。”

她想见苏浅,可怕是没有机会了,“帮我拨一个号码,我想跟她说几句话。”

他掏出手机,忙问道:“多少号?”

怎么办,她没背下来汪医生的电话…

经历了太多她没哭,生死没哭,疼痛没哭…

可此时的江小鱼哭了,凄惨的放声哀嚎起来。

“苏浅,苏浅…”

她口中喃喃着,这个名字的主人,她好遗憾。

卫帆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举着电话跟着涕泪横流,他自问见过的惨烈不少,但揪心至此的,独此一份。

江小鱼的眼泪就跟忘川的河水一般,皆是跨过生死屏障的最后一遭保障。

眼泪流了,心郁平了,所有失去的一切成真了,她的生命也到尽头了。

刘璃死的时候她忍住了,苏浅濒临死亡的时候她也忍住了。

现在轮到自己要走了,她不怕死,但她怕苏浅知道她死。

不是撕心裂肺,是红莲业火,这份悲切感染力太强了,她的意难平太强了。

“我给你打,你别哭江小鱼!见苏浅对吧?你别哭!”

卫帆想要拖延一些时间,随着欧寒的人赶到,他出手制止了医生靠近,“找一个能联系到苏浅的人,马上!快!要快!”

神仙也救不了她了,这个前嫂子,这个顾家的牺牲品,这个可怜的小丫头,他只想让她不带着遗憾离开。

“找啊!”

找找找,欧寒被卫帆唤的清醒了,“苏浅!联系苏浅!”

接着也蹲身到浴缸旁边,“江小姐,你等一等,请等一等,你会见到苏浅的,会的…”

她只是哭着,一直哭着,“苏苏…苏苏…”

“啊!啊!”好不甘心啊…

可,好累啊,“苏苏,我可能等不到你了…”

随着哭声渐渐低落,在场的众人都明白…

她,要走了。

“桃子味的糖是刘璃喜欢的,橙子味的糖是苏浅喜欢的,薄荷味的糖是余白喜欢的,”

她喜欢的,是大家喜欢的。

“顾思若你告诉我刘璃她是怎么死的?”

草莓味的糖,是顾思若喜欢的。

她都记得。

他摇头,坚决的摇头,窜过来捧住她的脸,“江小鱼我不许你死,你活着,你答应我活着,等你好起来,我就告诉你,不仅告诉你,我还帮你报仇,好不好?”

哭着摇头,口中不停的溢出鲜血,“我等不了了,顾思若,我要死了,这次不是吓唬你,更不是逗你玩了。”

他努力的想要擦干净那些鲜血,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你死江小鱼,我爱你,我爱你你听见了吗?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被他捧住的脸下面,手里已经汪满了血,他哀求:“江小鱼,别离开,不要离开,我怕了,我真的怕了…”

她仰起头大哭,血液倒流又呛的自己险些窒息,“我好遗憾啊!我真的好遗憾…”

想抬手摸摸他的脸,被对方握住后按在他的脸上,“顾思若,太晚了,怎么不肯早点爱我呢?”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江小鱼,哪怕我的命,但你得活着,我求求你了!”

摊开另一只手掌,里面握着的是她给他的糖果。

从包装看,硬糖早就化了。

除了最开始被别人吃掉的那三块,后面的每一块,都在这呢。

“我不是喜欢草莓味的糖,是因为草莓味是你给的,所以我才喜欢啊…”

要是早点,再早点被她听到就好了,她凄婉的笑了,“我与你之间,终究是结了仇了。但我不想恨你,因为我欠你的。顾思若,对不起。因为我爸爸的存在,所以害的你没有爸爸爱…”

“我恨顾思诺,我好恨她…”

“我跟你,不爱也不想恨了…”

“刘璃…我很快就可以自己去问她了…”

“顾思若,你究竟有什么不肯告诉我的话,生前不可以的,等我死后,来我的墓地说个清楚吧…”

“我好累高冷好痛。”

“我不想原谅你,但我想放过我自己。”

他摇头又点头,然后又摇头,把手里的糖连着皮塞进口中嚼了起来,“甜的,很甜,够甜了,江小鱼,我还没舍得吃过呢…”

原来这几块糖的浓度已经足以治愈他的旧痂了,恨江稀澈不假,但恨他还不如恨自己的父母多。

要是早点尝尝就好了,他为什么没能早点尝尝呢!

江小鱼你真的好讨厌,我最讨厌的就是你…

“好想再见一次余白。”

小鱼!你又偷吃!馋猫!懒猪快起床啦!

“好想再见一次刘璃…”

我会在我能在的所有时间内,好好陪着你,一直陪着你的…

“好想好想再见一次苏浅啊…”

“好想见漫天的烟花,好想见见爸妈。”

“顾思若,我好恨这个世界,但我真的喜欢过你,我真的好爱大家…”

呼,好冷啊。

刘璃,你离开前也这么冷吗?

“小鱼,我们走吧!我带你回家!”

她大笑着看着眼前,那是十几岁刘璃的模样,想努力的把手递给她,“回家…刘璃…我们回家。”

她的手垂下来了,最后留下的是满怀的痛苦,满面的泪,和满心的遗憾。

“电话打!……通了…”

欧寒,落泪了。

“喂?请问是哪位找我?”

“喂?”

过了几十秒后他才把听筒放到耳边,“江小鱼…想见你…”

“她…如果你能赶到她家里的话,请尽快过来吧,无论你在哪,都请尽快,赶过来吧。”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江小姐你的朋友会来的,拜托,请等等他。”

虽然她已经气绝了,但他仍旧对着她眉眼间的温暖说着话。

“把余白也找来吧。”卫帆补充道,“把她想见的人,都找来吧,用尽办法。”

“…我有数。”

章节目录 (164)江小鱼的死亡时间 江小鱼家楼下的位置同时停下来两台车,车上同时下来的两个熟人对望后也彼此皆惊。

不过没有寒暄,没有言语,只点头之后便默契的冲楼上奔去。

江家房内闹出的动静太大,房门外的李爷爷和王奶奶双双哭的悲戚,二老像是自己经历了丧孙之痛一般,觉得房内去了的孩子就是自己的亲人。

“孩子…孩子啊…”

“你走了,爷爷跟老狗伙计都该怎么办啊?”

率先跑出电梯的余白闻言拽过李爷爷的手臂大声问道:“您,您在说什么?”

走了?什么意思?

再看对方哭的老泪纵横的样子,拒绝相信,怒斥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把推开对方,转身往屋内跑去。

不小心跟厅门口红着眼睛的欧寒撞了个满怀,“你是余白,还是苏浅?”

“余白。江小鱼呢?”

他皱眉极力忍耐着新一轮的眼泪,“在浴室,她在,她找过你,很想念你。”

“为什么是找过?”余白摇头,“绝不可能!”

他又何尝不希望都是假的,可为什么对方会来的这么快,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不管怎样,来了就好。

医生说死去的人在刚刚咽气的十五分钟里,还是有听觉的。

江小姐她才…不到三分钟,她会听见的,一定会的。

欧寒才把再次溢出眼眶的泪珠擦掉,迎面又撞进来呼呼啦啦一群人。

“我是苏浅,小鱼在哪?”

这个人他印象很深,没想到他竟能完好的出现在这,毕竟那天在天台上,他全程在场参与了。

只是肉眼可见对方脸上的病态和苍白,所以他只好先给出一些警示,真的不想再送走一个了,还是同一天内。

措辞半天,他要怎么把一个人的死亡讲的驾轻就熟并且轻松一些呢?

“在里边。”拉住急急奔过的苏浅,沉声道:“请节哀。”

这是欧寒能想到的所有轻松里,唯一能说出口的话。

跟余白一样,苏浅的脸上也是不肯相信,难以置信,说什么都不信。

江小鱼安静从容的样子是余白熟悉,也是苏浅不熟悉的。

“别开这种玩笑,起来,这里这么冷,你不怕肚子痛了吗?”

“江小鱼,我命令你起来,这真的一点都不好笑!”

他妄想着就像每次的恶作剧一样,她会跳起来对他做个俏皮的鬼脸,然后在哈哈的大笑起来,最好在说上一句,余白,我又吓到你了!太好了!

怒火滔天的看向周围的人,“是谁把她放在这里边的?她怕冷你们不知道吗!”

接着又恍然大悟般自言自语,“对啊,他们不知道,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哭什么哭啊,你只是睡着了。

走近蹲下,他笑了,“小鱼,我抱你出来吧,我回来了,你看,你赶都赶不走我的。”

汪医生捂住嘴巴抽涕起来,怎么会?

这孩子明明一副撑得下去,也无所谓的模样…

“别动她!千万别动她!让我来!”

蔡医生惊慌制止了余白,“相信我,让我试试,让我试试看!”

苏陌苒还是第一次在手机以外的地方见到江小鱼,谁承想,这第一眼,就是生死别离。

她怕苏浅倒下,再倒下一次,任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

护住自己的侄子,“小浅,你不要激动,你要冷静,答应姑姑,要冷静。”

虽然心里也很清楚,这很难。

但苏浅却格外的平静,比任何人都平静,“你们别这样,小鱼她没事。”

他说的很笃定,淡的就像偶尔刮过的清风。

眼前的情景蔡医生也相当棘手,盼着能有个明事理的给自己提供急需的信息和帮助。

“死亡时间?”

卫帆拨开众人上前道:“11点18分。”

“致死原因?”

“内脏大量出血。”

他伸手去摸脉搏,没有了。

颈脉和手腕都没有了。

翻开眼睛,瞳孔放大,一片浑浊。

在去听心跳,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听心跳,尝试唤道:“小鱼?我是蔡叔叔!”

像是等待被判刑,他也不想放过任何还能挽回她的希望。

“把我的医疗箱给我!”

小鱼,生死,全在这一博。

“小浅,你过来。”说着回头对苏浅示意道:“把小鱼抱到床上去放好。”

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没顾对方的话语独自走开了。

“我来。”余白就等这句话呢。

没人知道转身出去的苏浅在想些什么,他只是默默的走到厨房,又走到客厅,又上了一趟楼,把家里内外检查了一遍后,找到工具开始打扫起来。

中间还打电话叫了时蔬瓜果,真的就像某个平常的日子,他在做着最平常不过的事。

卧室里跟余白被强制送走那会的记忆里一样,怀里的人也冰的不像样。

蔡医生迅速的列出了一个单子,“我需要这些仪器!急需!刻不容缓!”

欧寒想接过去,但卫帆替顾思若抢先一步接了过去,“你需要什么顾家的医院都有,顾家没有的,卫家有。”

“他们家没有的,欧家有。”

卫帆听闻此话,还是选择了跟欧寒共同去看那张单子。

细观之下,果然堪比龙鳞凤角,也的确要合几家之力才能勉强在短时间内凑齐。

“这几样,卫家来,不用担心,我拿的出。”

他明白欧寒的顾忌,毕竟有个卫斯悦横在那,“没问题的。”

“这几样我来出,其它的,急需的话办不到。”欧寒也同样实话实说。

顾地若终于有了反应,“我来,给我。”

卫帆把单子递了过去,“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救人要紧。”

“我明白。”

三人相互看了看,各自火速赶去自家医院取东西。

顾思若临走前突然紧握住蔡医生的手,又深深的鞠了一躬,极为恳切道:“医生,拜托您。”

他玩世不恭的大名,名扬海内外,但通过跟他这几次接触,给蔡医生留下的印象并不坏。

“我会尽力的。”这是他仅能做出的承诺。

究竟为什么江小鱼会疯成那样,顾思若算是懂了,明了了。

她说的感同身受,便是当下了。

蔡医生用自己医疗箱内的针和药物先给已经气绝的江小鱼打了下去,“阿莫帮我一下。”

“她扛得住吗?”

“她已经…”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苏莫苒的手很抖,做医生这么多年她还没怯场过,“我想让她漂漂亮亮的…”走。

“我来,她下不去手。”汪医生上前,已经做好了随时开始的准备。

蔡医生点头同意,“手术刀递给我。”

“真的一点麻药都不用吗?”苏莫苒还是不忍心,即使是对着一具理论上的尸身。

“不能,就怕她不疼。”

死人不疼,死人还疼什么疼。

章节目录 (165)她在跟自己打架 “出血量?”

“有冷凝现象。”

“血液颜色?”

“呈青黑色。”

“各脏器反应?”

“损毁严重,皆不到百分之五的工作性能。”

……

蔡医生跟汪医生前者问后者答,一说一话之间已经切开了江小鱼的侧胸位置,是为了放血,也为了通气。

一番操作下来人没什么反应,可血液凝固的速度却加速了。

还好赶在关键时刻,几家带着各自的医疗团队和器械通通都赶了回来,刚好能在彻底无望之前控制住恶化。

江家俨然成为了一个顶尖的高级医院,可能全球最珍贵的器械除了不能马上运来的,这会已经都陆续的搬进了屋。

全身大换血,不停地循环的一遍又一遍的,只为了保证人不僵化。

家用床换成了手术床,卧室变成了手术市。

之所以不把人带去医院,一是来不及,二是没意义,三,因为她的念想她的魂魄全部在这里。

应苏莫苒的要求,她手术时的刀口被切的很漂亮。

只是腹腔内的状况糟糕极了,处处是积血,胃部已经完全缩小穿孔,并且有很大一块就是烂掉了。

身体各处的皮肤脆的不成样,她天生耐热的体制起到了没让她毁容的作用,可也是遍布了伤口,脓疱,水泡。

现代医疗可以帮助她恢复不留疤,但前提是,她能活过来。

用对像苏浅一样的手段打洞切开了她的心房,这场手术真的快要类似解刨了。

但毕竟都是个中高手,仪器又绝对精良,能透视微创的都在机械下帮助完成。

可清理的程度,就差把她的五脏六腑一样一样缝合整顿,在逐一唤醒它们的功能。

监视自己部分的医生们一一报告当下的状况。

“肺部恢复百分之二十。”

“肝功能恢复百分之二十。”

“肾功能恢复百分之三十。”

“血液指标稳定恢复百分之五十。”

“脉搏有假性搏动现象。”

“大脑功能恢复百分之…零。”

凡此类推,连心脏都开始恢复跳动,可这还是一个被迫留下来的活死人,她的大脑没人能勉强,除非她自己愿意醒来。

从当天中午转到了当天夜里,又从当天夜里转到了隔天中午。

就这么夜以继日的为她守着这副已经结束生命的身躯,余白半步都不肯离开。

苏莫苒想找苏浅谈谈,但他不搭话,只自己整理家务,把脏乱差又埋汰恶臭的屋子亲手恢复成了他们之前居住的样子。

熬汤,做饭,每一顿,每一餐。

会端着汤汤水水用辅助仪器喂她吃下去,她的身体也已经可以自主消化。

.

江小鱼不知道自己身处在何方,在长久的颠簸之后又陷入了长久的寂静,四下无人,处处无声。

没有喧嚣没有嘈杂没有人气没有生命迹象,什么都没有,甚至她连自己是谁在哪都不晓得。

可能是一片海,也可能是一座山,就只是那么飘着浮着,自由的来回晃荡着。

归处是哪,来路是哪,这些都不在是她考虑的问题。

有一个跟她仿佛相熟的人影,离的忽远忽近,好久之后她才听清,对方一直唤着的,好像是,小鱼。

“你真是不乖,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你还不该来啊,你还有那么多的事没做完。”

那人影牵起了她的手,她也不在漂浮着居然落地站定了下来,“你是谁?我又是谁?”

那人影摸摸她的头,“你是小鱼,江小鱼,我是刘璃,你的亲人,刘璃。”

“我为什么不记得了?”

“因为你不乖啊,说好了我在这里等你,你自己跑去喝了孟婆的汤饮,害我还得把你给生抢硬要回来。”

她似懂非懂,疑惑道:“所以你是个影子?我看不见你的脸。”

“傻瓜,该忘的就忘了吧,不要执着,不是说好了,说了再见之后就好好活吗?”

为什么会流泪她也不知道,总之听见再见两个字,就自主的掉了泪水。

“孟婆汤?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你都不该喝。”

刘璃拉过她,紧紧拥进怀里,“小鱼,回你该回的地方去吧,我在这里等你,直到我们应该相见的那天,决不食言。”

她环顾四周,“太冷清了,你一个人,不会怕吗?”

“怎么会,”扬手一划拉,“你看,我都看的到的。”

周空变成了一个水镜子,境内的形形色色声色犬马,它们是江小鱼似曾相识的光景。

她对着一个突然出现在镜子里的男孩急问道:“他是谁?”

为什么他的出现,让她毫无感知的身体内多出一重知觉,似绞痛似欢喜似遗憾。

“连他你都忘了?傻瓜,他是苏浅啊!”

他是你临死都不能放心的苏浅啊。

“那他呢?他又是谁?”为何自己见了这人会眼含热泪?

刘璃叹了口气,耐心道:“他是余白啊,如果他知道你忘了他,一定会非常非常生气的。”

“这,这又是谁?我怎么会很,对就是生气,可又,好像不气了…”

唉,“他…忘了吧,不重要。”忘了顾思若,就像忘了我。

“这人是爸爸,”她看到那抹熟识的身影便脱口而出。

可那张糊掉的脸,也很熟悉,“她是谁?”

沈南笙在她的印象里早已经淡化,不记得模样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刘璃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斟酌半天,“她也不重要。”

“所以不重要的人,才会看不清?”

这个问题真是犀利,不是看不清,是痛点,痛点才会被遗忘,越痛,忘的越深。

她拉着手上的人影,“那你呢?你也不重要吗?”

刘璃希望自己不再重要,“对。不重要。”

……

病床上的人忽然就有了脑电波,监视器上反响格外剧烈,余白冲出去叫人,喜忧参半,“蔡医生!您快来看!”

几天几夜没合眼的男人胡子拉碴刚刚躺下一小会,快步赶来的同时跟过来的还有顾思若,没人撵走他,大家的心思里也顾不上他。

蔡医生给江小鱼检查了一遍,同样悲喜各占一半,“她有转醒的迹象,”

顿了下,凝重道:“也有再也醒不过来的可能。”

“下次,我救不了,到时候留下她的身体,也只会平添徒劳。”

所以左手人间右手墓地,全凭她怎么选。

残忍留人的事,他也只能做一遍。

这一遍还是因为她同样抱有执念和怨念,想见而不得见的苏浅,想见而不得见的刘璃,他们就是她的地狱跟人间。

留下来,陪刘璃,活过来,见苏浅。

总之还是残忍,死了也逃不掉的残忍,遗忘了还要被她自己强行唤醒的残忍。

她看见的那些东西,都是她自己残存的意识,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出现。

也可以说成,江小鱼正在跟她自己打架。

章节目录 (166)再次命悬一线 汪医生无法理解苏浅的平静就像她当初没有办法理解江小鱼一样。

“去看看她吧小浅,大家都去了,小鱼的状况…”

她哽咽了良久后颤声道:“小鱼不是很好。”

他没有回答只是机械性的摇摇头,最近无论谁说什么,他都只是不言不语的摇头拒绝。

“你跟我过去!”卫帆冲进来大吼着往出拽人,“她临死都在念着你,江小鱼她死不瞑目都在念着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去跟她好好说个话道个别!”

一记重拳砸在了对方的脸上,苏浅少有的怒容,“她没死,滚出去。”

垂着的眼眸大睁开,眼里都是冰冷的杀意,“滚。”

然后转身继续搅动灶上的砂锅,里面温着的是江小鱼最喜欢的海鲜汤。

跟着赶过来的欧寒急忙把卫帆带离厨房,“别管,插不了手。”

“为什么?”他很不理解,“那个笨女人有多惨你是没看到吗?为什么她不能见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客厅内只剩下卫帆激动的质问,墙上时钟滴答的指针缓缓转了一刻钟。

“他……”

“你还记得刘璃刚去世时江小姐的情况吗?”

欧寒走近把手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上沉声道:“不是不见,是根本接受不了。”

“可是…”卫帆想反驳,但话出嘴边哽住了,“我是真怕她熬不住了。”

对于这位只有几面之缘的前嫂子,他内心里格外的纠结,几种复杂的感情搅合在一起,“我就是想让她能走的痛快一些。”

也不清楚为什么一定要为她愤怒为她倾付,可若不那么做,总之就是不好过。

江小鱼的反应一时比一时激进,仪器上检测心跳和血压的线条已经濒临最后一个绝境,余白握住她的手不住地呼唤,顾思若则滑坐在墙角瑟瑟发抖。

她在水镜前好像阅读着与自己无关的别人的一生,有温暖有哭泣,有爱也有薄情。

“叫你什么好呢姐姐,叫苏苏吧…”

“知道了知道了,余白最讨厌江小鱼,行了吧…”

“你是我见过的第二好看的人…”

她痛苦的抱着自己头,“这个人是谁?他是谁?”

病床上的人突然瞪大了眼睛,直直道:“火!救我!顾思若救我!”

水镜上的木屋大火燃烧的红彤彤,那个陷入绝境的女孩口中喊出的人名她听清了。

“蛇有蛇好的蛇…”水镜上的山洞内爬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生物。

病床上的江小鱼双手胡乱的挣扎拍打着,“余白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

低头看自己的手掌,为什么水镜内女孩在水泥地上沾染的鲜血会出现在她手上?

“假的,都是假的…”她蹲下身自不想再继续看下去。

病床上过于激动的人口中从新开始吐出大量的鲜血,“我好痛啊,好痛啊…”

“小鱼,”一声呼唤像是穿插了生死,无论是被困的她还是病床上的她,皆被一阵温暖包围。

刘璃把她拥进了怀中,让其在自己的肩膀上痛哭出声,“小鱼,乖,乖啊。要面对现实啊,你还有很爱很爱的人等着你呢…”

再次把水镜召出,“你看,她是我,那个死掉人,是我。”

捧起她的脸,“小鱼,我已经死了,但你还得活下去啊。”

一直模糊的虚影渐渐有了轮廓,有了眉眼,最后果然跟水镜里那具毫无生机的残破躯体吻合。

“刘璃,你是刘璃,我,我是江小鱼。”

“江小鱼,是我,对吗?”

像是做着什么极大的心里抗争,“我不想做她,我只想待在这里,刘璃,我只想跟你永远在一起…”

至少这里的你,是活着的。

“那他呢?”巨大水镜变成了掌中一枚小小的铜镜,递到她眼前,“你不要他了吗?”

血泊中的苏浅,病床上像个安静的瓷娃娃一样易碎的苏浅,她爱着的苏浅,也一直为之抗争和纠结的苏浅。

“所以,我也死了吗?”

刘璃点头又摇头,“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仅此一次,留下还是离开。”

接着铜镜内的影像全都是一些细碎的琐事,但桩桩件件都是江小鱼做过的傻事。

她要想想,所以盯着它没做回答,似乎,很难回答。

……

苏浅的崩溃要比预期内来的早一些,因为心电图再次承一条直线的江小鱼可能这次真的要离开了。

他推开余白,疯癫的模样再不复往日里温润无波的镇定。

“走开!全都走开!滚!滚开!”

再见你,怎么会是你要扔下我呢?

抱起病床上再度来到弥留之际的江小鱼,“你跟我说的话,我一字不落的都听见了,我努力的活过来不是为了要送走你啊!”

“你说最遗憾的事就是分别时不能好好道别,那我们呢?就这样结束了?”

“苏浅,我是苏浅,小鱼,我回来了,我好好的回来了…”

用手擦拭着她唇边越吐越多的鲜血,“我是苏浅,小鱼,我是苏浅啊!”

她看着手中铜镜内锥心刺骨的画面,“刘璃,我是小鱼你醒醒,别扔下我…”

他以为自己生来就不会哭,“小鱼,别扔下我!不要扔下我!”

心跳和血压急速下降,看着手中铜镜的江小鱼混乱,糊涂,抓狂。

然后一个熟悉到令她四肢百骸都撕裂扯痛的男声带着浓烈的悲伤侵袭而来,随着声音的扩散,铜镜破了,刘璃的周身开始泛白。

“回去吧,我们会再见的,小鱼,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她越飞越高,就像当时被拉着落地之前的模样,“刘璃对不起,刘璃我爱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乖,不是说过再见了吗?”

随着她彻底被一阵白光散尽,“小鱼,我也爱你。永远。”

在错综复杂的气流中一遍遍被凌迟,江小鱼感觉自己被撕成了无数片,粘合,爆破,粘合,泯灭。

她想喊但被封住了喉咙,她想挣脱但被钳制的死死的。

失去这个词语并不复杂,一共才十划,可即便苏浅是背负疼痛长大的孩子,在它面前仍旧妥协。

不是妥协于失去这个事实,而是妥协于它本身的词意。

在场所有禁言的人也终于彻头彻尾的理解了江小鱼的想活不能活,想死不能死,它究竟有多折磨。

绝望的自己还要背负起另一个人,生的嘱托,苏浅死不起啊,他的小鱼想让他活。

不能折磨别人,也只能折磨自己的她终于被理解。

虽然这份理解,她从未需要过,或者说,来的太晚了。

章节目录 (167)苏苏,我要见苏苏 苏浅的苏醒和恢复行动能力的速度是蔡医生没敢奢望过的,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回家去看江小鱼。

他要亲口跟她解释,那不是欺骗,也不是消遣,是他来的时候还不懂爱,可他现在懂了,全部懂了。

扔下她,做不到,这条命谁都收不走,所以他醒了,所以他回来了。

就是因为嘴上逞能的她一定会把自己照顾的很糟糕,就是这些惦记无时无刻的不在缠绕着他,所以他必须得醒过来,也必须得回来。

他的哭声像是跟整栋楼的住户在宣布江小鱼二次死亡的噩耗,这是她憋到死才显露出的情绪,怕极了又束手无策却没有丁点办法的情绪。

“救救她,再救救她!”苏莫苒想上前,但被蔡医生拦下了。

苏浅摘掉了对方面上那个似乎已经毫无意义的氧气罩,当初她是怎么跟刘璃告别的,他,也要说出那些话了。

余白冲过去阻止,“不行,不行!你闭嘴!不行!”

他为自己当时的冷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鱼,对不起苏浅,”

但不要说,求求你什么都不要说…

止住了崩溃大哭的苏浅看着卑微祈求的余白,他还清晰的记得当时对方冷静处事的模样,可如今最为固执的已然变成了他。

愧疚,没照顾好对方的愧疚。

愧疚,没保护好她的那种愧疚。

即便高洁如他却也只是个凡人,食了人间的烟火还是着了情字一道的凡人。

其实余白跟顾思若一样,他们皆对感情有很大的防备和洁癖。

至于余白为什么会屡次做出违背伴随着他一路长成的那些训诫,就像他说的那样,从第一眼起,她闯入的就不是他的眼睛,而是他的心。

若苏浅是倾尽全力的付出,顾思若是明白心意后的果决,那余白便是自私的霸占,他一直以来的所有坏脾气和臭嘴,只不过是因为江小鱼的眼中除了他,还有太多人。

他嫉妒他吃醋,所以他总是无故的愤怒。

想要让她看到自己,只看到自己,所以任凭它刀山火海,任凭它家法戒鞭,他只知道纵使是隔着重洋大海隔着万里河山,无论怎么样,也一定要回到她的身边。

爱有时候很荒唐。

爱上一个人的理由,更荒唐。

“江小鱼我陪你做什么都行,但你不要我不行,这是底线,你听见了吗?”

……

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吗?

……

她听见了,而且字字清晰十分清楚。

“傻子。”

随着第N次被粘合的自己吐出这句话之后,她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那么累。

再次陷入黑暗后,离的很远的哭泣悲呛吵闹跟叫嚣通通是由真实的耳感所传达到的。

就在耳前,就在手边。

余白的手指被反握,他戛然而止的动作表情和言语像是被按了暂停键,“蔡医生…”

“蔡医生!她,她她!”

江小鱼挑不起眼皮,只是很嫌弃的,声如蚊呐的说道:“小冰碴子,你好吵啊…”

他便把人从苏浅怀里夺过来抱住,再也不肯撒手。

“江小鱼你这个坏家伙,我讨厌死你了…”

嘴上说的狠,可眼泪却骗不了人的大滴大滴的砸落。

她的力气只足够握握他的手指,“余白,我很想你,很想念你啊…”

这次崩溃大哭的人,是余白。

熬过了种种,扛下了种种,但什么都抵不住她的一句想念。

她说想他,很想他。

“我为之前说过的再也不见面的话道歉,余白,谢谢你回来。”

是真的感谢,你还能回来。

无奈他哭的太凶,什么也说不出来。

每个人崩溃的点都不同,他是最坚强的,但在她面前也可以是最软弱的那个。

可能一直被忽略掉的,他是江小鱼一句好话就可以逗笑就可以惹怒的幼稚鬼啊…

她想见的余白见到了,“能让我跟汪医生通个电话吗?”

还有苏浅,她好想苏浅,很累,但也要撑着见到他再睡。

哪怕一眼,一眼就好。

于是开始掉眼泪,“苏苏,我想见苏苏…”

“小鱼,我在,”他拉过她的一只手紧握住,“我在。”

她以为自己又幻听了,掉眼泪不算,开始啜泣,然后大哭。

“苏苏,我要见苏苏!”

我要见他,我一定要见他。

卫帆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跟着揪心,“江小鱼你睁眼,苏浅他就在你面前!睁眼!”

欧寒也怕她再哭坏了,也跟着补充道:“江小姐苏浅先生的确就在你面前,别哭了,快别哭了。”

她什么也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他躺在那一动不动像是一辈子都不会苏醒的样子。

所以就是很难过的哭着,边喊着苏苏边哭着。

汪医生掏出自己的电话给苏浅打过去,然后把走过去把手机塞到江小鱼手里,“可以看见了,小鱼,你看看!”

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睁开眼举起手机,呆看屏幕里的人,“苏苏?”

试着轻唤,的确是他,可怎么会是清醒着的他?

“小鱼,是我,”他尽量还原她熟悉的温柔模样,“乖,我在。”

这声音?他?

把她手中的电话拿开,又把自己还在通话中的手机在她面前扬了扬,“小鱼,是我,我在这。”我就在你面前。

她不敢相信,摇头,“假的,我一定还在做梦,都是假的!”

然后不知道又哪来的力气自己挣脱了余白扑进了他怀里,“可就算假的我也还是想要抱紧你,苏苏,我好害怕…”

他何尝不怕呢。

“别怕,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不是在有限的时间内。

是时间分秒内的有限,都给你。

“我死了你知道吗?”

“我死了就见不到你了,你知道吗…”

“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你,我不怕死,但是我怕没有你。”

这话她说的含糊,但他听的清楚,“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瞒着你,对不起…”

“不重要,都不重要,苏苏你别死,你别离开我,你别扔掉我,我会很听话的…”

“我会的……”

压抑在心头的所有委屈一股脑的倾吐而出,直到她失力哭到昏厥,但仍旧勉强自己醒过来。

被巨大的困意压垮睡下,然后在潜意识里逼迫自己清醒。

反反复复,瞪大的眼睛只为了盯着身旁的苏浅,她怕一眨眼对方就不见了。

“乖啊,睡吧。”

最多十分钟她还是会如期醒来,死死盯着一言不发。

“小鱼,睡吧。”

还是十分钟,依然盯着瞅着望着看着,手上还得攥着。

章节目录 (168)卫帆带来的录取通知书 苏陌苒在门外忧心道:“给她用点药吧,这样人怎么可能会康复?”

“小浅比强心剂都有用,你就给她打多少镇定剂估计都没用。”

汪医生表示赞同,“蔡医生说的对,我看也是,她只会不停的跟药力抗争,依然还是会醒。”

“难不成就这么熬着?”

刚刚活过来的,不病死也熬死了吧?

苏陌苒觉得很有必要采取点特殊手段,“不管怎么样,得让小鱼休息。”

汪医生颦眉,“你有办法?”

“……”她,“还没想到。”等于没说。

“小浅什么时候回M国?”这也是当下不得不面对的棘手问题。

苏陌苒叹气,“肯定是越快越好。”

“把小鱼一起带过去?”汪医生觉得这不失为一个折中的办法。

蔡医生插话道:“怕是小浅等不到那时候。”

“怎么?”

他看向一脸迷惑的汪医生,十分凝重的回道:“小鱼的身体就算用医疗机也暂时不能承受长时间飞行。”

说着又指了指自己的头,“她这里有隐疾。”

汪医生恍然大悟,最近太乱,她倒是把这茬忘了,“确实不行。”

“可让小浅等到她能一同回M国在启程,”苏陌苒也犯难,“他等不了。”

三个人一齐头大了起来,就房内的两个孩子,想把他们拆开,除非自愿,别无它法。

双双都为了让对方能安心而努力的活着,宁愿自己承受一切也要让对方能够放心。

他俩之中,都没有尤其这二字,他为了她醒过来,她为了他活过来。

谁进去拆?谁去说要让人家分开?

“唉……”

此处是不言而喻的三声叹气,整整齐齐。

.

毕竟是集几大家合力出的高精尖技术和人才,江小鱼的身体恢复的极快。

一个礼拜以后除了必要的设备之外,已经撤了大部分仪器,也预示着她离完全康复越来越近了。

可她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自己眼前活生生的苏浅。

她总觉得自己在做梦,还是个异想天开的美梦。

什么都不重要,就如她所说的,他在,最重要。

苏浅把汤勺递到她嘴边,温柔道:“小鱼,张嘴。”

她也像承诺的一样,很乖,超级乖。

谁都看得出来,她身体上的伤口是恢复的差不多了,但心理上的,问题相对更大。

粘着苏浅,又不忘担心余白,

其实她也处在一种特别纠结的状态中,错与对,难分伯仲。

跟卫帆的奇怪友谊是怎么建立又何时建立的,连江小鱼自己都不知道。

他恢复成了她印象里那副二货傻缺的德行,满身名牌,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家有亿万万财富的小少爷。

“前嫂子,哦不对,小鱼姐这个给你。”

“谁是你姐?你比我老好几岁呢,好吧!”边鄙视他,边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信封,“什么东西啊?”

卫帆倒是不见外,瘫坐在椅子上随手抓起旁边的苹果咬了一口后才含糊道:“不知道,在你家门口遇到的送快递的,我就顺手给你拿过来了。”

还有人给她寄快递?

江小鱼光想着就觉得不可思议,等撕开封条把东西拿在手上不自觉间便红了眼眶。

“是录取通知书呢…”连带刘璃那份,也在。

证件照上的她们笑靥如花格外灿烂。

看着她不对头的反应,卫帆眼疾手快的夺到自己手中,好奇道:“什么啊?”

“呦,考的不错啊!不愧是学霸!”

刚拍的鱼屁在看到另外一份时沉默一下,继而又打着哈哈道:“校方工作也太不严谨了,前嫂子我回头帮你投诉他们。”

接着又拍拍自己的胸脯,“放心,我办这种事最拿手。”面上是一副自己十分值得信赖的小表情。

把东西交还到她摊开的手掌上面,再次为自己疯狂打Call,“真的真的!”

江小鱼对这个飞来的朋友就像对待那种飞来的横祸是同一种心情,“信你个大头鬼!”

他虽姓卫,却也跟自己无仇,而且这条捡回来的命有大半的辛劳要记在卫帆身上。

萍水相逢,他还两肋插刀了,她想赶人的话也说不出口啊。

大恩大德的确欠下了,抵赖不了。

面对着眼前的造话机器,她忍不住疑惑道:“你都不用上学读书的吗?”

“读书做什么,将来直接继承家业不就成了。”

这毫无羞耻的义正言辞,反倒令她语塞了,“牛!”

他大手一挥,“我们有钱人的痛苦,你不懂。”

手上的苹果已经啃的差不多了,“每天要研究怎么才能把它们花完,真的很痛苦啊!”

“……”人还得深入接触,记住,切记。

表面太唬人,完全不值得相信。

但既然这么有钱的话,她灵机一动,“卫帆,我帮你解决解决烦恼?”

他吧唧扔掉了果核忙凑过来询问道:“好啊!你说,怎么搞?”

“买烟花,买好多烟花,行吗?”

“小事一桩!等着吧!”话只留下个尾音,人已经没了。

她转头看着窗外逐渐显露的初秋气息,暗暗捏紧了手中的纸片,“余白,你在吗?”

最多十秒钟被点到名字的人就出现在了她面前,“怎么了?”

伸手指向窗外,“我想出去走走。”

“好。”

过一会他推来一个轮椅,江小鱼也没逞能,虽然她能走能跳可也的确还是体力有限。

因为一直在家里休养,所以心里也没那么反感,但憋久了还是想透透气。

余白帮她一同穿戴整齐,苏浅在休息,她不想惊扰到他,所以嘱咐余白悄悄地,对方也表示明白。

她活过来这一个礼拜跟他单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大多数是苏浅,其它时候都在睡觉。

死亡前后的记忆格外混乱,那些真真假假的记忆更为混乱。

邻居们热情真诚的跟她打着招呼,最近几天王奶奶和李爷爷也没少往她家里跑。

“呼……”

能呼吸一口人间的氧气,还是值得庆幸的。

她一路不言语,余白也只是安静的推着轮椅专往那些有花花草草的地方去。

阳光洒在脸上真暖,人暖了,心似乎也没那么冷。

“余白。”

“嗯?”

“还疼吗?”

“…不疼了。”

他知道江小鱼问的是他背上的伤。

“余白。”

“我在。”

“对不起…”

他停下脚步,走到她身前蹲下,把盖在她腿上的薄毯往上拉了拉,然后才看着她的眼睛非常认真的回道:“江小鱼,以后不要讲对不起和谢谢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大家耳熟能详的牡丹亭戏文,有些剪影片段刚刚好符合他。

章节目录 (169)想吃一顿团圆饭 可除了对不起和谢谢你,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感激的话有很多,但浓缩过后,也不过只剩这最简洁的几个字。

“遇见我…”

他直接把话截断,“遇见你何其有幸。”

真是个傻瓜,江小鱼在心里如是评价,“明明长着一副聪明相,怎么就不能人如其貌呢?”

“还有大学四年呢。”

她亦知道他的意思,他是在让她别高兴的太早。

“可我们不同校啊,而且,”而且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念了。

似乎她的坏心思总能很容易被他看破,“离得不远,我可以没课就去看你。”

“江小鱼,我们一起去帝都,空了的位置,还有我。”

这话很戳她,用力吸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我们吃个团圆饭吧。今晚。”

他起身继续推着她前行,“好。”

等到了超市门口,她才回过神,忙问道:“来这干嘛?”

“买糖。”

又被戳了一下,“好。”

他们在一起时,如果江小鱼不闹腾的情况下普遍话不多。

.

苏浅大老远就瞧见大包小裹的两人,一觉醒来她人不见了,真真是吓坏他了。

可责备的话又说不出口,人没事就好。

其实从她说要吃团圆饭开始,余白心里已经有谱了,苏浅身体的状况就摆在那,他留不下来,至少现在不行。

她忙大声制止他跑路的行为,“你站在那别动!不要跑!”

不相信这是苏浅本人已经成了她每日的必修课了,甚至怀疑过他是不是有什么一模一样的胞兄胞弟,而眼前的,正是冒名顶替的。

所以始终保持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礼貌性距离,她听苏浅的话,但她不听像他的人讲的话。

但就算是个仿品,可只要披着他的外皮,那她就不能置之不理。

至于为什么一直不肯接受他就是眼前摸得到,看得到,并且抱得到的本主,是因为怕真的只是白日梦,一场过于奢侈的白日梦。

带着一半的顾忌,压抑着一半的热情,她的胆战心惊苏浅都懂。

她觉得自己还能见到他,恍若隔世。

却不知她于苏浅而言,亦如隔世。

他们都太过于小心翼翼,太想保护好对方的小心翼翼。

“出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弯腰摸摸她的头,满满的都是宠溺的味道。

江小鱼回馈的温婉笑容,是不同于过去时光之中的沉稳成熟,“不愿意吵到你,想让你多睡一会。”

“怎么买这么多的糖?”看清楚了捧着挂着抱着的袋子里全是糖果。

“是我买的。”余白接话道。

还不等他们多聊,指挥着大卡车的卫帆兴奋地从车窗内探出头来大口大叫,“前嫂子!小鱼姐!快看!”

“……”就不能统一下称呼吗?

不过,一卡车,烟花?

没用她把心里的话问出口,对方就迫不及待的跑来做起了自我报告,“够不够多?厉不厉害!”

不伸出大拇指一定是她的错,所以,十分捧场的配合道:“超厉害。”

“那你得带我玩!”

整了半天在这等着她呢,“行。”

本来也打算邀请他吃个便饭的。

苏浅一头雾水,“小鱼,你要这么多烟花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打算今晚大家一起吃个饭,烟花,卫帆赞助的,对吧?”

收到眼神讯号,他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对,是我赞助!”

轮到余白跟苏浅黑了脸,二人的无声交流中分明在说,家里的烟花都要穷到由外人赞助了吗?

不过这突如其来的饭局也引起了苏浅的警觉。

他又不傻,而且在这件事上作为当事人的自己,要远比起别人更为通透。

有些时候前路有路,但想走好前路,也必须舍弃一些脚下正在走着的路。

还要多亏卫帆这个搅混水的人加入,他东扯西扯间,气氛自然就得到了有效的缓和。

苏莫苒和汪医生负责观看蔡医生大展拳脚,但他似乎在做菜这个领域没什么天赋,像极了想当年初出茅庐的余白。

卫帆毫不客气的指着锅内黑乎乎焦巴巴的东西质疑道:“您这菜吃了是为了提高业绩吧?”

见大家面面相觑自己又补充道:“把人毒死,在施展医术救人,自产自销一条龙!”

欧寒一个没刹住车笑出了声,他平时很正经,斯文且成熟,为什么会跟卫帆成为兄弟,江小鱼只能感叹他的忍耐力。

“前嫂子你可别吃,我严重怀疑他要拿你试新药!”说完推着她的轮椅远离了厨房。

等把几尊碍事的大佛请走之后,余白和苏浅各自分工,欧寒也能帮忙洗洗西红柿切切黄瓜丁。

“卫帆!我揍你了啊!”

“哎呀前嫂子冷静,你要冷静!生气对身体不好!”

“我这就起来踹死你!”

“别别别,我自己过来给你踹死…”

三个人边忙乎边听着客厅里那两人的吵闹对话,欧寒一个失神差点切到手。

他跟卫帆一起长大,算是了解他,也知道他逗逼属性没个正行,但这么欢脱的时候却不多,合群,更不多。

不然怎么多年来就只有自己这个发小和顾思若那个表哥。

不经意间想到顾思若他又差点切到手,原本,他也可以在的吧?

“唉……”知道他爱了,可爱的再深又有什么用呢。

卧室内给江小鱼扎点滴的苏莫苒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谢谢你小鱼,我以为,”

“您以为我不会放他走?”她黯然的笑了,“我只想他好好活着,活着就行。活下去,就行。”

把仍旧瘦的不像话的孩子拥进自己怀里,“不要自责,不是你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有你,我恐怕早就失去小浅了。”

多年来自己的侄子什么脾性苏莫苒能不清楚吗,“因为有你他才想活,才努力的想要活下去,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遗误先机这种事。”

她在经历此次意外之前可能还很难懂,亲自过来接人也是怕再出现什么偏差,说的更悲观点,她甚至没想过苏浅还能转醒。

亲眼目睹了自己的侄子是怎么挣扎醒来的,然后直接又撞上了已经气绝可还能执着存活的江小鱼。

他们是靠着什么意念撑过来的,苏莫苒无法去估量其中的重量。

但有一件事的确是她错了。

不是江小鱼令苏浅失去了治疗的最佳时机,她那个人就是他的最佳时机。

“苏姑姑,等你们回去以后,我还能见得到他吗?”

“如果不能,您可以告诉我他每天是否平安吗?”

章节目录 (170)烟花易逝,果然凉薄 她再也忍不住啜泣出声,抱紧怀里小心问询的女孩,“当然可以看到他,我会给你们开视频,等到他能自己把电话带到病房内以后,你们可以随时联络的啊…”

“苏姑姑,要治好他,拜托一定要治好他。”

还是要把人送走,舍不舍的,都得舍。

“你也要好好的生活知道吗?等你好了,也可以来M国找我们啊!”

苏陌苒是真的想当机立断就把两个孩子一起带走,但天意弄人,分开一段在所难免了。

这段时间究竟是多久,苏浅的手术难度业内无先例。

他要度过一个又一个阶段,迎接一段又一段考验,所以究竟是多久,她也没法说。

就怕给不出肯定的答案,它会像一根针一样扎在心尖上,一直刺痛,一直隐隐作痛。

“我不在…或许会对他更好。”

正因为自己知道距离的残忍想念的煎熬,所以江小鱼也明白狠心的必要。

有着放不下的人,才能有着超于常人的那种求生的渴望。

她的苏苏什么都不缺,不缺钱不缺好的医术,就是缺希望,而她便是吊着他命的希望。

遥远一点无妨,他会好的快点再快一点,为了她也会。

不是不想陪着他,很想,特别想。

但如果不能的前提下,也要各自用力的活下去,这样才能再次见面啊。

而且江小鱼心里最大的担忧不是别的,正是顾思诺。

她成了最大的那块心病,如果被其知晓了他的身体状况,真不敢想象,她还会出手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坏事。

其实局面早就已经一发不可收了,从刘璃纵身一跳开始,全局都变了。

江小鱼要保护身边的人,保护就是推开,保护就是远离。

只不过这个道理她最近才想通,之前一直神经错乱似的,理智和思考能力早就掏空了。

不解决顾思诺,或者也可以说成是不解决顾家这个谜题,她认定了自己将来不会有任何的消停日子过。

不过好在旁敲侧击下也多少了解到一点,顾家伤不到余白,他似乎也不是什么凡俗子弟,可苏浅不同,他背后没有势力。

疑问太多,不清不楚太多,等送走了苏浅,在慢慢侦破。

.

晚饭前对于不请自来的顾思若,大家沉默了一阵后也并没开口撵人,包括江小鱼也没有。

她似乎也适应了这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内,他如鬼魅一般的存在。

跟他谈不上和解,但感谢也谈不上。

只是不想破坏今晚的氛围,不想令卫帆和欧寒难做。

桌子上空出来的那副碗筷摆在了江小鱼身边,同时应对的椅子也是空的。

席间吃饭,讲话,哄闹,一如往常。

这就好比一场群戏,只要没人戳破,便能挨到散场离席。

“不要再给我夹了…”面对着小山一样的餐盘她可吃不动了。

又一只鸡翅勉强放了上去,“得吃,多吃。”

有了鸡翅必定就会有鱼,有鱼就会有虾,循环往复,以此类推。

论余白跟苏浅在较量厨艺的这条不归路上,唯一的牺牲品就是她这条可怜的卑微小鱼。

吃了这位爷的,那位的,岂敢不吃?

当卫帆没有眼力见的把她餐盘里的食物一扫而空还满意的打了个饱嗝后,江小鱼感动的就差没当即拉他烧香拜把子了。

好人啊,她很久没遇到过了!

果然多个朋友就多个可以坑血条的人啊。

“好吃,”嗝……“真好吃。”卫帆满意的很,不住嘴得夸。

眼瞅着二位大佬的脸越来越臭,她忙道:“我们放烟花去吧。”

坐在轮椅上被推下了楼,等把它们摆满才想起来,这个季节似乎不可以乱放烟花爆竹吧?

“别担心,已经安排妥当了。”

说话的是顾思若,但没人对他道谢。

说是团圆未免草率了,其实是践行吧。

卫帆买的烟花很漂亮,比除夕夜那天的更加灿烂恢弘。

随着她面前高低起伏的烂漫,全城只那么几秒间便全部断了电,然后天空上从各处迸发而出的闪耀亮如白昼。

她从不知道原来烟花还可以美的梦幻,美的这么不切实际。

“从此以后,平安喜乐,健健康康。”

这本是除夕夜他就想送给江小鱼的祝福,迟到了的时间内,祝福变的更有意义,也更讽刺更刻骨。

“顾思若,你是认为我想要的你都能给我吗?”

她问的很平静,也唯有被烟火照亮的满面泪容能证明她平静当中蕴含的天理难容。

“你把我失去的还给我。”

“人,糊涂,装傻,快乐,未来。”

“顾思若,我不想做个大人,是你们逼我的。”

“逼我长大,逼我接受,逼我面对现实,逼我承受离别。”

心里那块空下来的位置,纵使拥有满城繁华又怎样?

“你把刘璃还给我,我们就能平安喜乐,健健康康的过完这一生。”

拉过他的手放在了自己心脏的位置上按定,“你知道我这里有多疼吗?”

然后望着对方那张仍旧绝美的脸庞,“你永远不会理解我失去了什么,所以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健康。”

正儿八经来讲她们之间并不存在那种恨彼此不死的仇恨,若是他没染指刘璃的死因,或者他不姓顾,或者在她不介意他姓顾之前,但,都晚了。

回不去了,回不去的。

那通顾思诺最后打给刘璃的电话内容,她死一定要知道的。

她想知道,是什么仇。

也一定要知道,是什么恨。

可他不愿多讲甚至不愿意讲,保顾家?保妹妹?保自己?

这些都没错。

只是顾思若就是顾思若,跟喜欢,跟任何一种情绪,都没关系了。

等城市的灯恢复明亮之后,她也恢复了笑脸。

“我的愿望是所爱之人皆可得到长久的安宁,无论身处何处,心安便是归处。”江小鱼讲的很大声,超大声。

同样的地点站着相同的人,可同样的我爱你却无法再宣之于口了。

爱,太重了。

爱,太疼了。

拉开自己腿上的毯子,起身从轮椅上下来。

先是拥抱了空气,空气里消失不见的是她的刘璃。

我爱你刘璃,一直爱,始终爱。

然后又在心里拥抱了余白,拥抱了苏浅。

我爱你们,很爱,像亲人又像挚友。

余白和苏浅两人忙过来一左一右把她扶住,今夜过后,她又将面临人生的又一场告别。

正准备要经历的,是对她来说,最艰难的又一场告别。

“烟花易逝,果然凉薄。”

江小鱼不能否认的是,对顾思若那惊鸿一瞥就似这锦绣壮丽,是真的动人心魄,可也如这凄婉的落幕,唯美过后是消沉,是对比之后更加死寂无望的黑夜。

你给了我最心动的开场,也用最心痛的方式帮我们落了幕,一朝错步步错,顾思若,再见了。

她在心里默默地做了个了结。

章节目录 (171)占尽先机和一败涂地 有地方说有地方记还有地方倾诉的痛苦,都谈不上是百分之百的孤独。

夜已深,可房内的各人皆有自己的心事。

江小鱼已经很久不往柜子里躲了,那张笑了一晚早就僵掉的脸这会无人在观,也终于可以垮下来了。

细听之下,厅内,楼梯上全都没有走动的声音,“唉…”待在家里反倒像是做贼。

悄悄拔掉那些可有可无的仪器,打开抽屉把白天收到的录取通知书拿到手里,然后借着窗外的月光静静观看,指尖还反复摩擦着。

房里的灯是她自己关掉的,跟以前相比,她已经不怕鬼了。

而且有些心事不能敞在明面里,就这么隐匿在黑暗中,挺好的。

眼泪吧嗒吧嗒掉在纸张上晕开,果然多坚固的坚强都会有缝隙。

帝都,大学。遥远又陌生。

她要从现在开始就得去习惯并且接受日后无数无助的时刻,大家都要回归自己的生活,谁也不能扛着谁一直往前走。

手机叮的一声传来一条简讯,她拿起来看了眼,是卫帆发来的微信消息。

“前嫂子,我的愿望是以后你能记住我喜欢糖果的口味,而且,谢谢你把我当做朋友,还有,对不起。”

这家伙,总是这么没头没尾乱入,心里这么想着的同时也编辑了一条消息回了过去。

:“记你个大头鬼啊!别再叫我前嫂子了!而且你不必道歉,为了表示感谢,下次我买一盒子纯美式送你,记仇怪,切。”

收到回复的卫帆站在落地窗前扬手制止了来人,示意对方不要讲话。

他盯着手机屏幕一次次黑了又按亮,反复几次之后才把它收回兜里。

望着灯光与黑夜,一时间究竟是谁侵入打扰了谁,真的很难说。

可有件事,他的确是认真的,比如那句对不起,他是认真的。

“江小鱼,希望你以后快乐…”但这句他只在嘴上念叨了一下并没发给她。

吸吸鼻子,没等到对方的后文。

心道,果然没心没肺,可是,她摇摇头笑了,因为没有他爱吃的苦糖就急的直跳脚,亏他那么大个人也好意思。

那么苦的东西还不加糖,谁会买?谁爱吃啊!

“真的是…”把手机扣在床上,不在去想了。

不过被他这么一搅合,浓厚的伤感却被冲淡了,抬腿下地,慢慢移步走动起来。

.

苏浅还在措词,他怎么不知江小鱼的用意。

明天就要离开了,这个离期没人报出来,只是大家都在默契的相互照顾彼此的情绪而已。

他以为她不知道,就像她以为他还不知道,是一样的。

重逢的场面会有千万种喜悦,那离别的场面亦会有万千种悲伤。

他们这一个礼拜内都表现的过于压抑冷静,彼此都在抑制情感的爆发。

因为重获,重获这件事是真的太过于奢侈,两个人都怕它只是上帝短暂的恩慈。

他欠她的解释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获得原谅,毕竟隐瞒病情确实是他不对。

很多事上害她难过,但这件最难过的事也终究还是没瞒住。

朝夕相处一年他非常清楚江小鱼的脆弱,用回避来解决痛苦的问题,用笑脸来藏住满腹的心事,用宽宏去留住害怕失去的人事,她更精于那道向来都是伤害自己。

扪心自问,他做不到像她那么自私,又无私。

自私的紧紧只是要一点点爱,然后用所有无私奉献去换取。

他在遇到她之前,什么都不爱,什么都无感,也什么都不会放在心里。

所以他和她是两种极端,她不敢问,他无所谓说不说。

解释,他还从没有过。包括姑姑,从没有过。

江小鱼不是没察觉到蛛丝马迹,他也知道她存疑,几次看见她盯着自己的药瓶出神,不过那时,他还不爱她,只是怜悯。

其实是他残忍,他以前不明白,现在都懂了。

拿捏不好给予的尺度,所以任意的往出掏自己的宠溺,像个无底线在惯孩子的家长,不知不觉间就给了对方太多他不自知的依赖和爱。

曾经每每在她眼里看到的失望他都不懂,那个时候只是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允许,很抱歉,想着她会闹会叫嚣,可从没有过,她似乎比他还想让那些不愉快过去,他也就随着一次次含糊的过了去。

她倾向余白的天平是因为他更像一位合格的英雄,而他只是一位关键时刻不称职的亲人,就像她的父亲,总是在重要时刻说抱歉是相同的。

在刘璃去世她冷落他和江叔叔的方式是一致的,待他们的方式也所差无几,等他明白什么叫爱的时候,已经偏差太多,他给她留下的是不敢肆意。

没错,就是不敢肆意。

苏浅清楚江小鱼一定很难过,可就像过去无数的时刻,她联想到江稀澈作为爸爸的正当借口和苍白的对不起,她不敢质问,也不敢面对他。

也是,他能说什么呢?除了对不起以外,我爱你吗?

或许会说,但不是现在,现在说这句话,只会讽刺,很讽刺。

行为上认为自己的优势都被对方打败,她已经用她的死生和迅速的康复像他证明了她有多爱他。

好好吃饭,在偷着大吐特吐,好好治疗然后自己悄悄忍痛不哭。

蔡叔叔跟他背后说过,江小鱼的厌食症非常严重,是精神抵触,身体上的自然反应。

可即便如此,只要他喂的,她就一定会吃。

她怕他知道这些不能安心,拼了命的往起藏。

他要配合着假装不知道这些,让她以为自己藏的很好。

这一年,苏浅是失败的,他发现自己失败极了,他让自己那么那么爱的人只敢撒娇只敢装傻,

连那些只在他面前才会流的眼泪,也只是自己给出的依赖让她被迫信任。

等她主观察觉之后已经很少跟他提起伤啊痛啊的,掩饰的意味明显加重,他发现后也选择置之不理。

他明明占尽了先机,可却输的一败涂地。

自己虽然还活着,可在她心里早就已经死了一次。

那种失去刘璃的滋味现在存于她心里的定是双倍,甚至三倍,五倍。

不是不想拥抱他,是隔着满心满肺的委屈,要怎么肆意拥抱宣泄呢?

就像她固执的不肯去送刘璃,不肯跟她告别,然后又狠狠伤害自己,她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在表达不忿,为什么要提她选择结果?

也是到爱爆发出来的时刻,他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混账,他让她在最痛的时候还要掩饰难过,而这道屏障,也没有办法轻易跨过。

章节目录 (172)后知后觉的恐惧 还是柜子里踏实,这个隔绝外界的小小空间既隐秘又安逸。

余白心中不踏实,蹑手蹑脚的打开她卧室的房门却没看到人,刚想叫喊就发现了拖鞋此时正对着的位置。

住步良久还是走了过去,也再三犹豫要不要过去打扰,可想来想去还是没办法扔她独自在那里。

并没有冒失的打开柜门,而是靠在它上面席地而坐,“江小鱼你要听故事吗?”

除了小王子之外,他已经背会了整本的海绵宝宝,连格林童话也烂熟于心。

“你想听什么?海的女儿?白雪公主?灰姑娘?”

她原本也没想搭理,可听到这话后忍不住笑了,“余白,你就没有什么喜剧吗?”

“不是喜剧吗?”他记得结局都还不错啊?

“美人鱼变成了泡沫,白雪公主并没有躲过继母的追杀,灰姑娘最终被赶出了王宫还哭瞎了眼睛,饥寒交迫下死在了森林里。”

黑童话吧?跟他读过的,怎么出入那么大?

“我讲的绝对是幸福快乐的!”他怎么可能讲那种惨兮兮的东西。

唉,这个榆木脑袋啊,“我要掩耳盗铃吗?还是自欺欺人?”

“我就讲个故事啊,你干嘛要较真呢!”

哎呀,还恶人先告状是吧,“我又没求你来给我讲故事!”

生气的转身,他已经忘了来时抱着的安慰人的目的,“江小鱼!你不讲理!”

她也一脚把柜门蹬开,“谁不讲理?你再说一遍谁不讲理!”

猝不及防的被柜门狠狠磕到了头,起身移动到她面前站的笔直,怒道:“江小鱼!”

谁知看他这副三岁儿童似的讨架模样,她却忍不住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你是来哄我的吗?就那么愿意跟我吵架吗?”

“……”他水汪汪的大眼睛迷茫的眨巴着,哎呦,是哦。

“唉,”可咋整,就这脑子可咋整?然后摆摆手示意他蹲下来,“过来。”

这他倒是很乖,蹲在那还不忘噘着嘴。

“干嘛啊,余白小朋友,”又示意他靠的近些,“撞疼了?”

刚刚那股贯力的确不轻,“我看看,是不是破了。”

再次忘了谁是需要被安慰的,委屈巴巴道:“疼啊,好疼呢。”

被打的血肉模糊不疼,被打的卧身在床不疼,割肉不疼,跳楼不疼,撞这一下倒是知道疼了?

她心里原本是赌气想的以上内容,但想起那些后反而更加心疼他了,是啊,他都为她受过多少伤了啊…

“我给揉揉,过来。”讲话的声音已将开始发颤,“把头伸过来。”

随着距离更近,余白慌了,“怎么还哭了啊,别哭,我逗你的,不疼一点都不疼。”

完了,惹祸了,“别哭啊,我给你讲海绵宝宝好不好?”

可无奈他说什么她都一直掉眼泪,而且越掉越凶,“我总是让你受伤,不管有意还是无意的,总会伤到你…”

小手一直按在他的额头上轻轻揉着,明显按到一个包,“哇……”收不住了。

以前怎么就没好好停下看看这个傻瓜?

一路莽撞,一路由着他护着,他也一条命,难道自己就不怕他死掉吗?

江小鱼此时才意识到这个严肃的问题,在她的考量里,似乎的确没有余白会死这件事。

但貌似,最危险的,性命几次垂危的,回回陪她赴死的,一直都是他吧?

只要在过去的任意一次事件当中随便出一丢丢的偏差…

被海淹死,被毒蛇咬死,失血而死,跳楼摔死,被家里人打死…

然而这些只是她知道的,那些不知道不清楚细节的部分呢?

他死了她就不会难过,不会痛苦,不会后悔,不会愧疚吗?

会啊!她会,全都会,通通都会!

后怕的间距隔的虽然远了些,好在赶着还来得及的时候砸了过来,万幸。

眼前的这位才是屡屡失去又万幸之中回回失而复得的宝贝,怎么办,她好害怕,每一幕砸过来时,都好害怕。

这要是被别人听到会不会以为他在欺负她?越慌越不知所措,越慌越手忙脚乱,“江小鱼,我,我我我,”

他他他,他不会哄女孩。

霸总行,耍嘴皮子不行,要不然也不会回回拌嘴回回输。

两个人想的东西不在一个频道,“你把T恤脱掉。”

脱,马上脱,只要她不哭,怎么着都成。

“你转过去。”

乖乖转身,心里着急的不行,她还没恢复好,不能太激动。

“你别哭了好不好,都是我的错,以后我再也不跟你吵架了。”

这已经是他能说出口的能想到的极限了。

清凉的月光洒在眼前疤痕遍布的背上,有些伤重的地方痂还没完全脱落干净,青紫猩红叠加在一起狰狞丑陋,尤其是在他白若细瓷的皮肤上,加倍的刺目。

江小鱼确定他的伤都是新伤,因为以前跟他玩闹时,她调皮的故意在他换外衣那会闯入过,过后每每夸赞他少年好细的腰,他都会羞红了耳根严肃勒令她闭嘴。

他生的就清俊,外貌加上性格总是更似个仙人,逗他,各种窥探,皆为乐趣,可那副美极了的身架却为她加满了痂。

等她把手覆上去,余白才镇定下来明白了她在伤心什么,“没关系的,不要在意,跟你没关系,不要瞎想。”

他劝的急,她却是一句都不信的,“值得吗?”

“值得。”

“余白,你不会痛吗?”

“你痛我更痛。”

“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不是大家眼中那副美好恬静的模样。”

因为我们是一种人,根本就欺骗不了对方的同一种人。

“你是江小鱼,不管你是什么模样,”我都爱你,我爱惨了你。

他没说出口的话,她心里能猜到几分,可余白的爱她真的是到今时今日才郑重其事的捧住亲观,“我配不上你。”

这也是她从始至终的心里话,无论从前一晃而过的的玩笑还是此时掏心掏肺的真实。

“我说过我只要你,我可以等,但你推不开。”

“配不配我说了算,江小鱼,我只要你。”

你推一遍我会跑回来一遍,你推十遍我会跑回来十遍,你一直推我就一直回,“除非我死。”

他清楚她心里有太多放不下的牵扯,而且应该也从没考虑过要转变身份爱他,爱和爱差距之间很大,朋友或者兄弟,早就不可能了。

她跟他相处更自如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这份直率坦诚,他虽是个规矩多的小古板,但她打破他的下限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章节目录 (173)13道鞭痕,26道尺伤 爱情萌芽的方式真是谁也说不准。

比如余白历尽的千辛万苦,它似乎从这个夜晚以后都将变的意义非凡。

此刻在江小鱼那,他终于完成了自己独独想要的那份关于身份转变的重视。

被她额头抵住的后背一颤,泪水顺着那些疮痍缓缓淌下,说什么都感觉多余。

他想要的她还不能给,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把吻一个个落在那片伤疤上,好像这样能把它们抚平,能把那些被她忽视的伤害抚平。

可她却不知道,她的每一个吻皆落在了他的心尖上。

她流泪的同时,他也悄悄的落了泪。

以前跟着她看似很近,但个中的距离余白很清楚,心隔着心,捂不热。

可以后不会了,他终于拥有了像苏浅像刘璃那样的位置,不再是个增砖添瓦的局外人。

自己人到局外人这段大山,他是怎么爬过来的,他是把命当做一文不值的破烂去消耗才翻过来的。

父亲和爷爷对他的期望太高,从小到大他也没令对方失望过。

背负余家和白家的共同血脉从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在他克勤优秀,做人做事分寸拿捏有道,方方面面皆好。

关于他恋爱的对象家里倒是没想过要强加干涉,婚姻要有感情才能维持和长久,这个道理是他父母给的前车之鉴。

但有些刻板的条条框框他也必须遵守,那是古训的传承,那是余家一代一代的祖宗传承。

允许他爱,却没允许他疯。

余启铭已经很疯了,谁曾想他的儿子,更疯。

望着直溜溜的跪在青石板上几天不吃不喝不睡的犟种,他左手持戒尺右手握戒鞭。

一遍遍问儿子知错了吗,对方回答的干脆,他知错。

可余启铭问他会不会改时,余白仍旧回的彻底,不会,就是不会。

总之不会,死都不会。

戒了什么都行,戒掉江小鱼不行。

13道鞭痕,26道尺伤,每一道每一尺都皮开肉绽。

他趴下也会爬起来,晕完醒来后也会再出门重新跪好。

因为这是他们余家前人刑罚最重的代表,他挨过去,就能得到长久的自由。

遥想当日,他身负重伤找到江小鱼家里时真的就是吊着最后一口气。

她不找黑山把他送回去,余家也会派人把他接回去。

戒鞭上的倒刺均有毒性,扛过三鞭的人都是条汉子,十三鞭,足以要了他的命。

可推开余白的江小鱼也当真不知道,她浑浑噩噩过的那些天,他每天都游走在阎王殿里探路。

高烧不退,满口胡话,句句离不了她,句句离不了为什么就是不要他。

余家的仙丹妙药能医好他的皮肉伤,可心上,只有江小鱼能治好。

余启铭就差亲自登门拜访求她去看看自己的儿子了,他狠心,那个小丫头片子更狠心。

是白家递回去的消息阻止了他上门讨要说法的冲动,原来那丫头也已经气息奄奄,时日无多。

从头到尾没了解过江小鱼的底细,连她的名字也是儿子呢喃时不清不楚的听到的。

余启铭一直以为她姓蒋,所以当那位蒋小姐回光返照的噩耗由欧家公子传来时,他稍稍做了掩饰就急急告诉了儿子。

最后一面,他不能挡。

而且还是她哭求着要见的最后一面。

其实当时欧寒在联系苏浅的时候,就已经把江小鱼有关的亲戚朋友都联络了一遍。

她全套的资料弄到手也就分分钟的事,可江稀澈仍旧昏迷不醒,顾少倾也分身乏术,等到他知道时已经晚了。

她生命停止的同时,江稀澈也正在做着从死神手里夺命的手术。

可能无论父女之间相隔多远,也仍旧会因为血脉相连而牵动彼此。

所以她停止呼吸的那一秒,江稀澈也没有了心跳。

那时的顾少倾正造的人样都没有一点的守在手术室门外,日以继夜,寸步不离。

他要抵挡的太多了,他要承担的太多了,他不能表现出一丝丝的无力,不然所有人都会被残杀、分食。

不坐在他的位置,永远无法体会他的苦楚。

顾少倾对江稀澈复杂的情感跟他失败的婚姻无关,他们两个人的婚姻失败,跟他们之间的情感,都无关。

人人都有身不由己,但不是谁都能挂在嘴边。

余家也应诺放出了余白,就算不放又能怎样呢?

他割断的手筋所产生的后遗症令他握画笔的手都抖了,只能通过日后的康复训练慢慢找补。

能不能恢复到从前,仍旧是个未知数。

越是拦的凶他越是伤的重,不是第一次打他,江小鱼最后发现那次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了。

余启铭只求将来他的孙子能做个感情中的正常人,别都那么卑微。

既卑微又死忠,哪方面都无可救药。

好的学了,坏的也学了。

……

“海绵宝宝说,派大星,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要一直这样没心没肺放肆的笑,等你过生日的时候,我要送给你一个大大的巧克力气球,派大星,不要离开我…”

等余白好不容易把她哄睡着了,然后从衣柜里给慢慢抱出来又轻轻的放在床上后,已经是后半夜了。

幸亏他艺多不压身,这段海绵宝宝和派大星的经典语录他背的还算流畅。

瞒着不让她知道太多是对的,她心事重,知道越多,内伤越多。

没谈过恋爱的他也不知道感情要怎么逐渐释放,那个分寸他也拿捏不准,只能凭着感觉收放。

可目前他还不敢大张旗鼓,怎么也得等她彻底把元气给恢复,也能从这些事情里面尽数抽身。

隐晦,他不行,所以只能少表达,不然一张口就是猛料,简直羞死个人。

人家是冰糖撞雪梨,他这是冰糖撞搪瓷缸。

撞不明白就哐啷啷直响,等哪天撞明白了备不住缸子里能多少灌点水,顺便赏个脸把他给泡了。

全看江小鱼什么时候恩赏下来,余白那层层包裹的甜味,她连个皮都没尝到呢。

暴殄天物啊,罪恶啊。

还吃什么糖啊,是他余白不够甜?不够招蜂引蝶吗?

“好像,还真是…”他自己仔细想来,就真没有哪个小姑娘跟他表过白。

丑?不够高?没钱?没才华?

人都说庸人自扰,不对,直男的恋爱脑才自扰,还是不给普通人留活路的那种自扰。

“我慢慢变好看,”趴在床边看着她的睡颜浅浅的自言自语着。

可江小鱼喜欢的模样,顾思若?

人家那张妖精的脸是天赐的,他这张禁欲的也是。

勾引怎么学?都是学问啊…

连余白都要靠勾引人来献祭了,大家还是散了吧。

章节目录 (174)给前嫂子找个精神科医生吧 临近凌晨,余白才满心郁结的从江小鱼房间退了出去,开门转身的瞬间,他差点吓到惊呼出声。

以苏莫苒为首,蔡医生和汪医生则站在她的背后,三人正一同抱膀满脸审视的瞪着他看,像是已经站在这里很久了。

这都什么年代了,做长辈的还来偷听人间墙角?

他心虽这么想,但并不好意思真的宣之于口,只能忍下不悦,轻声道:“您,三位…找我有什么事吗?”

得到的回应首先是来自苏莫苒的不削冷哼,“大半夜的你不在自己房间睡觉,来小鱼房间干嘛?”

“……”你们不是也在吗?

蔡医生想打个圆场,尬笑道:“可能人家小鱼叫他有事呢!”

苏莫苒闻言爆炸,“你是哪头的?这孤男寡女干柴烈火!这小子又长了一张,”回头看了余白一眼,接着气恼道:“这脸,他不安全啊!”

“……”叫他说什么好?

汪医生赶紧出言安抚,“阿莫,咱家小浅不比他差,别担心!”

听这话她更来气,“不差有什么用?在一起待了一年了!争气的孩子都抱回家去了!指望他给我添人进口,怕是我都得等到入土!”

余白觉得自己,似乎有那么,一丢丢…无辜。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也没干什么啊,就哄了个孩子。

虽然,是当成小媳妇哄的。

好吧,他的确也不单纯,认了。

继续默默处在风暴中心。

不过心里却琢磨着,这朝夕相处当真可怕啊,不可防不可控。

得杜绝这种情况二次发生!

蔡医生也不敢在胡乱开口劝,抛着小眼神求救汪医生,对方耸耸肩,表示,不好意思,她也搞不定。

这不,矛头绕了一圈又绕回到小余同志身上,苏莫苒怎么瞅怎么都感觉这个小子,是个劲敌。

“以后要跟小鱼保持距离知道吗?男女有别知道吗!”

对此劝说,还不如去说给江小鱼听,明明动不动就扒人家衣服的人,是她。

不想待在这里继续做无谓的纠缠,乖巧答道:“嗯。”

至于这个嗯,那信息量可就大了。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您自己慢慢琢磨吧。

目送余白离开,几个人仍旧站在门口没走,汪医生叹气道:“小浅,真的不打算…”

这事苏莫苒也爱莫能助,她是姑姑又不是他的分身,“谁知道这孩子怎么想的,老蔡,你知道吗?”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什么时候成老蔡了?”

汪医生笑道:“不重要,重要的是,小浅究竟在想些什么。”

“应该还是先前隐瞒病情的事是主要原因吧,而且小鱼似乎对他并不是什么男女爱情。”

这话戳中了在场几人的心事,“那孩子好像喜欢那个花孔雀吧?”

语出惊人的苏莫苒彻底把现场归于寂静。

她见没人搭她的话,只好自顾自道:“哎呀,就顾家那小子,妖里妖气的那个!”

他俩当然知道她说的是谁,可那个形容词,真的是,让人无语。

“好像喜欢过,那孩子倒是,”汪医生欲言又止,她知道的信息量可别旁人多。

“但余白,”哎呀,她该怎么说好呢。

蔡医生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很晚了,明天还得赶飞机呢,别站在着瞎琢磨了,孩子们的事,他们自己处理吧。”

语毕推着苏莫苒离开这块是非之门口。

“头大…”房内的江小鱼终于得以喘息,她想不醒都难。

本来也没睡的太熟,加上突然口渴,起身便听到这么一场口舌乱斗。

喝水的心情也没有了,谁知道外面还有什么牛鬼蛇神等着她呢?

转身走回床边,随手把水杯放下,再次拿起那张录取通知书,心里怎么也下不了一个痛痛快快的决定。

按量手机屏幕,凌晨三点半,看着这个再普通不过的时间,她心里灵机一动,有了一个不一样的盘算。

原来在班级时,总听那些女孩子胡诌,不是这么请神就是那么送仙的,她因为害怕一直没参与过,现如今倒是可以借鉴来用用。

笔仙?自己一个人能玩吗?

问灵?要怎么操作?

抓一只黑猫祭祀?大半夜的去哪弄?

“唉…”愁啊。

自己那帮损友不在,“咦?”有了!

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界面,:卫帆,睡了没?

:(黑人脸)都几点了!

“秒回啊,真好,”她边自言自语边继续编辑微信,:要不要一起玩个游戏?

:(微笑脸)前嫂子,你是精力过剩吗?

“切,”接着发,:我赌你这会也没在家里好好的睡觉!装什么被打扰!

:……你要玩什么?

刚想编辑内容,对方一个语音打了过来,她吓了一跳,拍拍胸口后连忙接听,“你在哪呢?”

“老地方啊,前嫂子你要来吗?不行,你还没恢复好,不能带你玩。”

后面那半句是被顾思若和欧寒瞪着,不情愿的加上去的

“卫帆跟你打听个事。”

他听着电话那头的人神神秘秘的语气,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秘闻,“你说。”

“你……”她想着,直接干脆问到的话,好吗?

算了,不管了,“你玩过什么请灵的游戏吗?”先达到目的在说!

“噗嗤…”好家伙,一口酒一滴没剩尽数喷了出去,“请灵?”

对欧寒点头表示他没听错,继而加大分贝再次确认道:“前嫂子,你刚刚是说,请灵吗?”

至于反应这么大吗,对着空气人出去一记白眼,“是啊,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卫帆啪一下把酒杯扔在桌上,力道大的差点失手打碎,“表哥,欧寒,我觉得我们应该给前嫂子换换医生,她现在脑子应该有毛病了!”

电话这边的江小鱼听的一清二楚,“说谁有病呢你?臭小子!信不信我揍你!”

“……”欧寒表示,他什么也没听到。

明明卫帆比她大,可这臭小子,叫的声音洪亮,并且很顺嘴。

“就是要看医生啊,不然谁三更半夜做那种事!”

话音刚落,有个画面在脑中一闪而逝,难道说?

“你想怎么玩,我过去找你?要带什么东西?”

然后示意欧寒一会再跟他解释。

江小鱼没想到刚才还说她有病的人这会这么痛快就答应了,沉思一会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做…”

卫帆的电话开的是免提,所以她讲的每句话这边的几人都能听到。

他想了想,“要不然等你忙完,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她眼睛一亮,“什么地方?”

“一个会用塔罗牌通晓世事的灵媒。”

激动溢于言表,兴奋道:“真的吗?”

章节目录 (175)这种情况,叫痊愈初期 “当然了,这种事我最拿手,你还不信我吗。”

嗯,倒也是,“好吧,我信了!”

卫帆长出一口气后又道:“那现在去睡觉吧,很晚了,嗯?”

“睡觉睡觉!”反正她的目的达到了,也不在乎多一晚少一晚。

临挂电话还不忘再次叮嘱道:“你了不要忘记哦臭小子!”

“……”真是,“知道啦前嫂子。”

他惆怅的捏着被挂断的手机,“这丫头,”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怎么回事?”欧寒一直听的没头没尾的,“怎么还扯出来灵媒了?”

卫帆苦笑,“帝都传媒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换了支杯子重新倒满酒,仰头一饮而尽后才继续补充道:“刘璃的那份,也被一起邮到了她那里。”

“怪不得。”欧寒也默默地干了手中的酒,“那就由着她开心吧,我也可以帮忙。”

“还能怎么办,只要通知书不是催命书就成。”

他这话说到了其余两人的心坎里,再看手中泡着冰块的红酒,欧寒不寒而栗,“也不知道一个好好的女孩怎么就会那么坎坷。”

卫帆也没心思喝了,冰块里的江小鱼,怕是会变成戒酒的良药了。

“造孽呗。”这话矛盾偏向顾思若。

他最近寡言少语,虽然也天天跟着一起出来吃吃喝喝,但总是一脸凝重。

关于那通让他去救妹妹的陌生电话,不知为何又被他重新重视起来。

到底是不是卫家做的?到底是不是卫斯悦做的?

还是上官家?顾思诺又参与其中多少?

只是简单的巧合吗?刘璃的死,只是巧合吗?

就因为想让江小鱼彻底跟他没希望,对他产生恨意,就至于…

看来对方一直怀疑的不是没道理的,只是他现在还很乱,暂时还没整理出个头绪,后面要好好想想从哪里切入进去。

顾思若愈发觉得,他知道的真相,也不是真正的真相。

恐怕连他也都只是被算计到其中的一步。

只是换换扣扣套的紧密,也不是一夕之间可以查清的。

欧寒用手肘怼了怼卫帆,“祸从口出。”意思显而易见。

最近顾大少爷这尊大佛可不太好惹。

.

原本觉就轻,说不心事重重是假的。

想分神把一切跟明天有关的种种都先抛到一边,所以干脆练习起了说再见。

用什么口吻,什么语气,什么样的笑容,才显得真诚又不疏离?

“苏苏,你要保重哦!”

“苏苏,你要照顾好自己哦!”

“苏苏,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哦!”

…她自己觉得既生硬,又尬。

也只一年,一年之间,不复往昔岁月。

那么那么想见的人就在自己触手可及之地,但真的见到了,好像心却远了。

两下里都有避意,这就为难了措辞的文笔。

苏浅在房内同样辗转反侧,他现在仍旧没得选择,短暂的离开是为了能长久的陪伴,可这短暂离开的契机也真的是十分不得当。

想要一个可以完整爱她的资格,这份资格他还得博。

江小鱼又从新把自己关到了柜子里,这里面好像有那种可以麻痹错乱的能力。

她很怀念那些可以做的日子,无忧亦无虑。

想听一首歌,把耳机塞好到耳朵里,歌单的列表略显单一,除了自己偶像的歌曲外,其它的无外乎那么成神的几位。

其实她还是没有好好发泄过,不是作闹也不是摔打,只是好好的安静的哭上一场,哭哭自己的前路,哭哭那些再也回不去的青春。

真羡慕那些会喝酒的女孩子,至少她们难过了,还可以把自己灌醉。

醉了,就不会醒着活受罪。

“请告诉她,我不爱她,笑着难过,自我惩罚…”

“别告诉她,我还想她,恨总比爱容易放下……”

其实正如卫帆所料,那份录取通知书来的的确不是时候。

她把耳机音量开的很大,刚开始跟着小声的哼唱,眼泪滑落的时候,是一种又自怨又解脱的情绪。

怨自己已经在心理上接受了所有现实,解脱了,终于不用再跟自己抗争,终于可以放过自己了。

要骗过身体的每一处感官,很难。

她没想选在今夜做个了结,只是意外频发,如果录取通知能晚一点到的话,或许还可以留得一份体面吧。

耳机里的音乐淹没了她的哭声,她哭的很凶,很凶。

不是因为濒死的遗憾,而是因为要面对现实的妥协。

哭的声嘶力竭,用手捶着地,闭着眼睛仰着头,很不甘心,这一生就此真的失去了一个人。

彻底失去一个人。

江小鱼哭泣的样子,应该是送刘璃去墓地下葬之前,家属最后一次会面的样子。

江小鱼哭的样子,应该是装在棺材里的刘璃被摆在前面,众人坐在底下听着陈词的样子。

江小鱼哭的样子,应该是把那支白玫瑰放在她的遗像面前,然后红着眼睛弯腰鞠躬缄默的样子,

江小鱼哭的样子,应该是起棺抬出时,她拖着棺尾怎么也不肯撒手的样子。

她把刘璃葬礼的全程在脑海里重新演练了一遍,从冰冷的停尸间,到漆黑惨白的棺椁。

如果她在,她一定不让他们在她身下垫上白色,要绯粉色,浓淡相宜,明日可期。

崩溃的哭有很多种,她此时这种,叫做痊愈初期。

家里所有的人都站在她的房门口,可没有一个人推门进去。

她受了很重很重很重的伤。

不是皮肉伤,不是五脏六腑的伤,是褪去这副皮囊后的魂伤。

因为她失去了,她最爱的人。

“刘璃啊,你怎么就能扔下我先走了呢?我允许你那么做了吗?你这个坏家伙!坏家伙…”

这些话江小鱼喊的很大声,门外的人都听的清。

“江稀澈你就是坏爸爸!是不是我死了你都是最后才会赶到的那个!”

这些都是她心里压抑的话啊,从没人说,也从不敢说。

“你们都是坏人,通通都是坏家伙,我不哭不闹你们就当做我不痛不痒,非要等到我疯疯癫癫才愿意给我一点点爱!”

为什么什么事都要逼着她先开口呢?她也不过才刚刚十八岁,别人家十八岁的孩子还可以做孩子,为什么偏偏她就不行呢?

这份释放积压了太久,她原本还想撑一撑,可为什么不管什么事都非要她先迈步,为什么想要一个解释和一句对不起就那么难。

她透支了所有体力在哭着,纵使余白急的原地打转也不敢贸然进入。

他们所有人的爱都为她套上了层层枷锁,而她,一向只求得一个简单纯粹罢了。

章节目录 (176)爱不是附属,也无人可替代 苏浅走近,把耳机子从她的耳朵上摘下,她眼睛红肿的不成样子,哭不动了,但还是在滴滴答答掉着泪。

她挣扎,她推开他,她委屈,从未这么委屈过。

“你是想让我看着活蹦乱乱的你突然就倒下,再也不起?”

“你是想拍拍屁股走人后,离开了这里就再也不去联系?”

“你是想某年的某一天我终于联络到你后,被带到的却是你的墓地?”

“你还是想就这么瞒着我,瞒到你死?”

“我笑着送你去机场跟你说再见,然后盘算着下次见面的日子,你呢?下了飞机之后,进医院,上手术台,生死未可知,什么时候还能在接起我的电话回我的信息亦不知!”

“我呢?我要怎么办?干等着?傻等着?还是你这个露水朋友就只有这么一段路可以一起走?”

“苏浅,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你教教我,既然你经验丰富又狠心至此,那么请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做!”

“我不怕你生病,但我怕,你生病的事我是最后一个知道到的,我怕等我知道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所以我一直都是个局外人是不是?你,从来就没想过要告诉我真相,是不是?”

被她的一番话逼问的哑口无言无可反驳,只是保持着刚刚被她推倒的姿势坐在地上低低的垂着头。

“苏浅,你知不知道你给了我什么样的希望?你知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你是把温柔掏空了都给了我,但你没告诉我,它是有期限的啊!”

“是不是无论最后来到你身边的人是谁,你都会用相同的方式去对待,江小鱼,王小鱼,李小鱼,不管是谁,是不是?”

“你让我觉得我自己就像一个傻子,守着一个沙漏过日子,然后等沙漏流尽了,再把它翻过来重新流一遍的时候,也就是把你给过我所有的爱都变成刻骨的疼痛和折磨的时候!”

“如果说我们初识时你没义务告诉我,那么后来呢?后来我也还是没有资格知道吗?”

“苏浅,要不是刘璃不在了,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没有,我没打算瞒你一辈子,那之前我想过要怎么跟你说,但,”但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他没时间再去筹谋那些。

他小心翼翼的上前,蔫头蔫脑的蹲在她脚边,用怯懦懦的语调低声说道:“小鱼,是我不好,这件事的确是我不好,你可不可以…”

伸出一只手抖瑟着拉住她的小手指,“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他就像个犯了大错的孩子,不敢大声讲话,不敢为自己辩驳。

“我原谅你,谁原谅我?”甩开他的手,“我不原谅,我不!”

一直红着的眼眶听了这话后开始掉眼泪,他再次抓住她的手指,满满的哭腔,“小鱼,对不起,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再次被甩掉,可仍旧抓上去,“如果我知道我后来会这么爱你,我一定把病治好了再来见你。”

这话让江小鱼再次泪崩,刚刚极力压抑住的情绪再次爆发开。

“刚开始我的确没想过要跟你说这件事,可越是后来,我不想说也不敢说。”

她甩开他,他就把手抓回去,“我总说,我会在我能在的时间里,好好陪着你,可越是后来我就变得越贪婪,我怕我离开之后就再也回不来了,所以能看见你的时候,我连眼睛都不敢随便眨一下…”

她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说再多也都是无济于事。

“小鱼你相信我,现在的我,比起你怕我死,我更怕我自己会死,因为我不在的话,我担心没人能够爱好你。”

语毕他把她拽进怀里,她用力的打他捶他咬他,就是不肯说出那句原谅的话。

他还想说什么再次被她狠狠推开,“滚!滚啊!”

也许是她认真的神色,也许是她眼神里的决绝,他被吓退了,也确实滚出去了。

苏莫苒也算听懂了来龙去脉,这种问题她也插不进去手。

苏浅回到自己的房间滑坐在墙边,然后双手扯着头发无声的哭了起来。

是啊,要不是她今晚意外的把这些说出来,是不是自己就打算笑着跟她拥抱祝福说再见?

她说的没错,他什么都不敢争什么都不敢抢,怕她讨厌自己,所以明知道这些和谐是演戏也心甘情愿的去配合。

自己爱的人突然就死了,这种感觉只在他非常遥远的记忆里出现过,他以为任何牵绊都是自寻烦恼。

原来,只是还没遇到那个魂牵梦绕的人罢了。

他以为如果刘璃没死,自己的病情即使隐瞒不住也不会造成多大的后果。

苏浅现在才懂,江小鱼最气的就是这点吧。

她爱他,并不是因为附属而爱,更不会因为谁来替代就会不爱。

跟刘璃一样,江小鱼怪她,一直怪的就是,根本就没人能顶替她。

他跟刘璃都觉得,他们之间只要有一人在她身边就足够,所以这才是令她最恼怒愤怒不可原谅的真相吧。

都是独一无二的,所谓的放心离开,究竟是放了谁的心?

自己安慰自己她会好好的,会有人照顾,也为她找好了会照顾她的人,然后潇洒离开,从不问当事人就妄自给出了结果。

刘璃是,他也是。

他们都衡量了自己的爱恨,却唯独没问过她,愿意不愿意。

好像她江小鱼像个讨爱的乞丐一样,谁给一点爱,就能忘掉前人。

谁给一点爱,就可以痊愈旧伤疤。

更可悲的是,他到了此刻才知道这种可悲。

她挖空心思的爱每一个人,却被每个人以爱的名义丢来丢去,托付来托付去。

不是顾家,也不是那些谋杀,真正一步步逼她活不下去的,正是他们自己。

没人花时间去懂她,没人花时间去问问她为什么,怕不怕。

只扔下一个归期,让她苦等死守,或者,干脆再无归期。

余白坐在江小鱼的房间门口,他怕进去惹她发火,所以就坐在那里,想着怎么开口跟她搭话。

“我给你讲小王子的故事吧。”

没等到对方的回答,他自己悠悠的讲了起来,“从前……”

“余白。”

他停口,回道:“我在。”

“为什么第一次你给我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后来无论我怎么问,你都不肯承认是你讲的。”

“那会面子薄吧,顾及的都是一些用不着的。”

沉默良久后,她又问道:“那现在呢?”

他听后一笑,笑容,很复杂,“我只想抓住眼前的,自私就自己,随便别人怎么讲吧。”

“再讲一遍小王子吧。”

“好。”

章节目录 (177)与苏浅的机场告别 天以大亮,收拾好行囊的一众人等即将奔赴机场。

苏莫苒犹豫再三还是没敢进门,只好在卧室门口简单道别,“小鱼,我们要去机场了,你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后面记得定期去汪姑姑那检查,要照顾好自己,等我们落地,我就联络你。”

站了一会没等到回应,她理解,“那我们就先走了。保重。”

苏浅脚步沉重,被蔡医生拖拉着一步一回头的往出走,可是他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这一别,谁也保不准是多久。

是不是永别,还得看命运戏不戏弄。

苏莫苒吩咐道:“开车吧。”然后看着自己魂不守舍的侄子,“给她一些时间。”

他收回望向楼门口的目光,只苦笑,不做答。

听着家里彻底静了下来,江小鱼才不紧不慢的爬起。

没关系,她的家,原本就是这样的。

也不知道自己在瞎晃悠什么,等走到餐厅后,发现餐桌上有她熟悉配料的早餐。

也不知道火是从哪来的,总之是来了。

然后用力一扯桌布,所有的碗筷食物尽数摔烂打碎在地。

余白下楼送人去了,刚出电梯门口就听见稀里哗啦的碎物声。

他急忙跑回屋内,看着一地的秽物也不言语,拿起一旁的笤帚打扫了起来。

她也懒得搭理他,想打开冰箱找点果汁喝喝,等打开它之后,怔住了。

半晌后,伸手拿出一瓶橙汁,上面有个超级可爱的海绵宝宝便利贴。

:不要贪凉哦,想喝的时候提前拿出来缓缓,记得要喝鲜榨的!

放心橙汁又拿出一盒糕点,打开一看,是派大星形状的。

相同的,还是有一张便利贴。

:少吃甜食!长了蛀牙特别可怕的!

再拿出一盒巧克力,仍旧是手工的。

:做了特殊处理,哈哈!不是脱脂是增脂!

……

橱柜里的红糖上贴着冲泡比例,发热贴上写着注意事项,日历上每一页都标着生理日期,旁边的一个小本子写着所有忌讳的东西。

墙上的开关处贴着随手关灯,煤气灶上面贴着不要动我!

冰柜里她很久以前藏起来的冰激凌都被扔掉了,盒子里装的是艾草糖。

:小馋猫!让你偷吃凉东西!罚你吃糖!不过这个糖的味道…

楼梯扶手上贴着,走路不要分神!

浴室内贴着,吹干头发再睡觉!

墙上的时钟贴着,有我一个就够了!求独宠!

被塞满的衣橱贴着,这是小裙子,这是小西服,这是…

打开苏浅住过的那间房门,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特别漂亮的水晶球。

她走过去打开,水晶球里放起了烟花,按下旁边的另一个开关,从里面传来他温柔的声音。

“小鱼,这片烟花永不会落幕,你所有的愿望,都会成真。”

然后床上的大盒子里是满满的糖果,里面的卡片上写着,每天吃一颗,等到吃完了,我就回来了。

然后是手机接连传来的信息声音,她跑回房间拿起一看,各种费都交好了,各种问题都处理完毕了,这些都是官方发来的确认收款单据。

最主要是,是一张无限期改签的机票,是她的名字,永远有效的名字。

握紧手机,然后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家里,身上的衣服亦如她第一次去接苏浅时的模样,邋里邋遢,蓬头垢面。

若是时间有轮回线的话,一定就是这一天。

余白喊都喊不住,她用尽所有力气狂奔着,到了大马路上疯了一样用身体挡住了一辆空车。

“师傅,送我去机场!用最快的速度拜托您了!”

司机想发脾气的话都被她可怜的模样顶了回去,就像想当初那位大叔一样,他也觉得这是个有故事的女娃娃。

她一遍遍打着苏浅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苏姑姑的,不在服务区。

蔡叔叔的,不在服务区。

好像一切都回到了那个糟糕极了的起点,不同的是,她现在比当时更急。

司机看着随时都有可能放声大哭的女孩,一脑门子冷汗是加速时避车吓的,这次到地方,没用他不要钱,江小鱼直接下车跑了。

好多人啊,她混迹在人堆里,就是看不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被赶路的人撞来撞去直至跌倒在地,好心的工作人员过来扶起她,她则拉着对方的袖子哀求道:“怎么样才能快速的让一个人知道我在找他?”

这本来不在他的工作范畴之内,但见女孩满目悲情的样子,他不禁动容。

“跟我来!”

三分钟后。

整个H市机场角角落落的广播同时传来了一个女孩哭腔的呐喊。

“苏浅!你在哪?苏浅!我是江小鱼!苏浅你在哪?你是不是走丢了?我在失物招领处等你!一直等你!”

无论是保洁大妈还是空姐,不管是巡查的保安还是路人,他们同时发动人民群众的力量,甚至连即将要起飞到M国的飞机上,经过机长的允许,乘务长都开始插播起了这条失物招领的广播…

他为她留下的温暖太多太多,她抗拒她生气但她还是爱的。

本就瘦的小小的人,坐在失物招领处的角落里蜷缩成了一个球。

眼泪吧嗒吧嗒掉在脚背上,谁跟她说话她也不搭理。

不是苏浅走丢了,是她走丢了,可那人这会估计已经离开本市了,因为今天的最后一架航班都已经起飞了。

余白劝不动她,谁也劝不动她。

直至一声如拨云见雾清风化雨的柔软声音响起,“小鱼,我没丢,我找回来了…”

她惊愕的抬头,看到的仍是穿着一身黑衣带着黑色帽子口罩的笔挺身形,苏浅摘下口罩眼镜,早已红了眼睛。

她哇的大哭出声,蹲着的角落距离他站着的门口大概有十几米。

这十几米他们相互奔赴的模样,好似贯穿了整整一生的距离。

这样的拥抱很久没有过了,她把头狠狠扎进他怀里,哭的委屈至极。

他也好不到哪去,眼泪止不住的流。

“我不要你死!我不要!我不要你死,你听见了吗!”

真的太怕这是最后一面,她真的太怕太怕。

“你要用力的呼吸,你要用力的睁眼,你要用力的康复,你要好好吃东西,你要好好吃药,你要克服一切,你要活下来!”

“我知道一定会很痛,一定会特别痛,但是拜托你千万要睁眼,千万千万要挺过来活过来!”

“我不能去陪着你,蔡叔叔不让我坐飞机,到M国的路太远了,不过没关系,我可以一个一个国家挨个寻过去,我可以坐车,我可以坐船,总之,我会陪着你,你也一定要陪着我,苏苏,不要死掉,我不要你死!”

章节目录 (178)要一路平安啊 他咬紧牙关但还是难掩哽咽,就这么一会眼睛就充满了血,“我不会死掉的,小鱼不要怕,乖,别怕。”

她摇头,“我不信,我才不信,他们不让我去,就是因为想骗我,就是因为他们要偷偷把你弄丢,然后再也不跟我联络。”

收紧抱着江小鱼的手,恨不能把她揉进骨血里带走,“没人可以把我藏起来,也没人可以带走我,我会一直跟你保持联络,我会很快好起来,很快很快就回来。”

“我不信不信…”

苏浅这辈子最难受的时刻就是此时了吧,带又带不走,留又留不下。

把她拉离怀抱,弯腰捧起她的脸,一对视,两人皆哭的更凶了,他哽咽道:“小鱼,这是这辈子最后一次,我答应这是这辈子最后一次离开你,我听你的话,我会很努力的呼吸,很努力的睁眼,很努力的康复,很努力的度过排异期,我会特别特别快的好起来,然后再也不离开你。”

苏莫苒哭的站不稳脚,她暗暗发誓,如果这颗心脏不行,那她就重回老路,哪怕做个罪大恶极的恶人,也要为她的侄子把命留住。

“我不信,我不信,只要我一撒手你就不见了,像刘璃一样。”

他的眼泪掉在她脸上,分不清究竟是谁的,“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把这一切想的那么容易,都是我的错,小鱼,我不会像刘璃一样的,不会的。”

“你们把我推来推去,没人问我愿不愿意,我不想失去你们两个之中的任何一个,我不能的,真的不能的!”

这些他昨晚就想通了,都想到了,“就原谅我这么一次,唯独这一次,以后再也不会瞒着你。”

“谁能保证你一定会回来?谁能保证你走了还会回来?苏苏,我很害怕,我就是太害怕了,可我做不到骗自己,骗自己你从未出现过。”

这种场面连钢铁汉子老蔡都挺不住了,他感觉自己现在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不像是叔叔,倒像是个老父亲。

偷着把眼泪擦掉,大步走过去拉过江小鱼,非常非常温柔的说道:“不让你坐飞机是因为你的身体机能还没恢复,很可能会在中途出现大脑血管爆裂的突发情形,飞机上没办法采取有效迅速的急救,所以才不让马上过去。”

抬手给她抹掉眼泪,又耐心道:“汪阿姨会定期给你做体检,她会发给我看,只要你的报告达标,蔡叔叔亲自过来接你,好不好?”

见她疯狂点头,又道:“孩子相信我,相信蔡叔叔的医术,蔡叔叔给你发誓,我一定把小浅完完整整健健康康的还给你。”

哭的话都说不清楚的苏莫苒也走了过来,一把将江小鱼抱进怀里,断断续续道:“孩子,姑姑会治好小浅的,一定会,咱们两家有缘分,不会断掉的,你踏踏实实的,等你好了,姑姑过来接你,以后就留在姑姑身边,姑姑疼你爱你。”

这个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她心想那个挨千刀的江稀澈到底怎么做的爹?

在江小鱼垂死挣扎那几天,她几乎每天都打他的电话成千上万遍,但就是一次都没人接,消息也不回一个,就算他的女儿真的去了,他这个做爹的恐怕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就怕是人都入土了,他才能忙完?

这口气她不是憋了一天两天了,既然这么好的孩子他不要,那她要了。

苏莫苒就不相信,还有谁能在她身边耍什么阴谋诡计,更别妄想出手伤人。

她以前干什么的?杀个人比碾死只蚂蚁都容易。

这边的家伙们真的是欺人太甚了,瞧这孩子可怜的,“不哭了小鱼,等你好了,姑姑就来接你,不哭了。”

说完还将一张金卡塞到了她手里,“买吃的喝的穿的用的,总之缺什么买什么,这里面的钱不限额,你只管花,照顾好自己。”

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早花晚花都是花。

余白倒是成了个漆黑的背景板,这个强有力的情敌,真是坑一生。

蔡医生抬手腕看了看表,“真得走了,那边的医院候着呢。”

苏莫苒亲了亲江小鱼的脸蛋,“我们不坐航班,有专机,也是在这个机场借用的停机坪,小鱼,我们得走了,那边在等着小浅呢。”

她虽然难过,可理智回来一些了,忍啊忍,忍又忍,把眼泪困在眼眶里不让它流下来,“走吧,记得联络我,一路平安。”

扯出来一个难看极了的笑容,“苏苏,抱~”

就像过去无数个讨抱的场景一样,她撒娇,他就投降,“好,抱抱。抱抱。”

然后她从脖子里扯出一根细细的链子,那上面是一块梵文的咒语牌,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只是有记忆起便戴着了。

示意他低头,然后把链子给他戴上,“让它代替我陪着你,保护你,苏苏……一路顺风。”

其实是他不肯走,执意要等到极限的最后一秒。

还好,他没走。

还好,她来了。

江小鱼也不知道是怎么牵着苏浅的手走到的停机坪上,只不过过程中她没再哭了,“快上去吧,苏苏,”

说着最后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主动抬脚在他唇角落下一吻,“这是传递幸运,我把我的好运传递给你。”

她的意思是,她死了都能活过来,那他也一定能手术成功。

随着飞机的轰鸣声,它慢慢的飞上天空消失在天际。

工作人员也不催她,一方面是因为苏莫苒的人际关系,但更多的是可怜她。

江小鱼哭的那个惨烈劲算是名动了机场,大家口耳相传,一版更比一版催泪。

整整在那发了一小天的呆,或许是冷了,或许是饿了,总之她转身准备离开了。

“余白?你怎么还在这?”

用满脸黑线代替他的回答。

他不在这,请问你肩上的外套是哪来的?

呵。合着根本没注意!

生气归生气,嘴上还是怂道:“回家吧。”

心里的小九九他也会打!

不就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这不风水就轮流转到他头上来了!

更何况,江小鱼跟苏浅,的确不是爱情。

可能苏浅是,他自然看的出来,可目前为止,江小鱼还不是。

走了一个人生劲敌,只剩下一个带着官司的顾思若了。

男孩的心思啊,一点也不比女生心里的YY少…

“嗯,回去吧。”她也累了,想休息,也想好好思考一下。

坐在余白的车上,窗外的风景还是旧时的模样,可心境,再不复从前了。

章节目录 (179)把录取通知书烧给刘璃 车已经停在楼下有一些时候了,但从江小鱼的侧脸看过去,余白也不知道她都在想些什么。

又过了良久,还是她自己主动回的神,转头看了他一眼,低头深吸一口气后换上一副淡淡的笑脸,说道:“今天谢谢你了,我就先上去了,有些累,想好好睡一觉。”

语毕她下车,余白有心想说点什么或者跟回去看看,但人家这个逐客令下的还不够明显吗?

也不等他回答,江小鱼已经头也不回的进入了大厅,不一会就从室内拐角处消失了。

他一直站到她家楼层的灯都亮起,望着它虽心有忐忑但也不好贸然的做些什么,她看起来在正常不过,可这种正常后面又要独自面对多少苦涩。

直至她卧室的灯暗下去,他才重新上车启动,然后缓缓向自己家驶去,一肚子的心事,也不知道从何捋起。

江小鱼从窗帘的角落看到人走了方才缓口气,她是真的需要一些个人空间,太冷清了不适应,可长久的聚集也会令人心烦。

这段时间过的乱码七遭,十八岁的大好光景过的糟糕透了。

怨不到别人,说到底,终归还是自己太脆弱。

眼下她还惦记着一件事,看看床头柜上的闹表,不算晚,掏出手机犹豫再三还是没给卫帆播出去,关于灵媒的事她真的很想一试,但想想中间搞不好还得见到其余不相干的人等,求人不如求己吧。

随即打开了百度,找了一些相关的灵异领域的贴吧,众说纷纭,她加了一位大咖的私信聊了几句,对方倒是非常热情的给出了她一些中肯的建议。

表示了感谢后,想着这会的时间距离午夜还有一阵子,刚好来得及准备一些香烛贡品,简单的换了身衣服后,按照地图给出的冥品店位置独自出了门。

校园内不允许搞封建迷信那一套,她知道,但毕竟前段她的实际几乎闹的人尽皆知,再有多方面原因,只要不太过,一般人也不敢拦她。

踩着午夜的整点报时,她已经把盆子,香烛,纸钱,还有刘璃生前爱吃的食物通通的摆好了,以为还会有什么特别大情绪波动,但,没有了。

小心的拿出火柴把冥币点燃,泪顺着眼角缓慢滑落,她始终带着笑颜。

“今天来这看你,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之所以没去墓地,是因为有人告诉我重要的东西要在你离开的地方才能邮递给你。”

说着把那张录取通知书拿了出来,“刘璃,你看,我们等到了,虽然它迟了,但还是来了。”

已经不知道被眼泪浸泡过多少回的纸张已经开始泛黄,“这是你的,我得把它给你。”

虽不知前路如何,但希望你也能在听到这个好消息后赶到快乐。

“来的匆忙也没多准备什么,我也不知道你的世界究竟都需要些什么,如果你有缺的,托梦给我吧。”

这段时间经历的太多了,我不想在时时处在幻想里来回挣扎撕扯。

“往前走,还没想好怎么走,但刘璃,无论如何,我永远爱你。”

等待盆子里的物件燃尽,她用矿泉水把一切处理妥当,然后趁着夜色缓步走到了栏杆旁,站在那里想着从前,想着过去点点滴滴的模样。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她还以为是巡夜的保安,所以头都没回不以为然。

随着脚步将近,身后传来的熟悉声音才令她微微侧目,原来,老熟人了。

但早就无话可说了,除了解不开的仇怨以外。

顾思若是接到校方的电话火速赶来的,他生怕江小鱼又想不开,这一阵他也折腾的不轻,自己造的孽,这苦果他尝的比大多数人都透彻。

想要上前,可又不太敢,思虑半天,只怯声道:“江小鱼你站过来点,那边…很危险。”

她对着黑夜星辰漠笑了一下,这一笑,包含了太多。

“怎么?你以为我要跳楼?”

她受的伤够多了,可该得到惩罚的人一个个的都还活的好好的呢。

“如果我真的会跳,你会把你知道的真相全部告诉我吗?”

得不到身后人的回答,她慢慢侧目,“顾思若,我不知道你一直在隐瞒什么,但我总会知道的。”说完撞着他的肩膀准备离开了。

“等一等江小鱼!”在她从自己身边走开的一瞬间拉住了对方的手腕,“你可不可以考虑一下我,跟我在一起,让我照顾你。”

“什么?你说什么?”她差点惊掉了下巴,“我?你?在一起?”

冷哼一声,摇摇头,“你没病吧顾思若。”然后甩脱他快步走开了。

“我喜欢你,江小鱼我没开玩笑,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再次听到这话,说恶心谈不上,更多的是可笑吧,于是她站定转身,尤为郑重其事的说道:“顾思若,我不喜欢你了。不仅现在不喜欢,未来以后的日子永远都不会在喜欢了。”

埋在夜色里不是十分能看清他的表情,但那些早也已经不再是她关心的事了。

等走出校门口后,离的还蛮远的就似乎看见了一辆颇为眼熟的车,脑子里一转,无奈叹气道:“这个阴魂不散的余白。”

朝着车子的方向走过去,对方并没有下车的意思,她只好自己伸手弹了弹车玻璃,“不打算载我一程吗?”

心想着,这是闹小脾气呢?还不搭理我。

“那好吧,我自己打车回去,拜拜。”

话刚说完,脚步还没迈远,坐在驾驶位置的人冷着脸,下车,打开副驾驶的门,把人塞进去,系上安全带,一气呵成。

江小鱼忍不住小声失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干嘛像个小孩子一样还记仇?我怎么得罪你了?”

他还是阴着一张脸,不开车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看着校门口处。

她也不知道这位大哥是在玩什么把戏,只能陪着了。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左右,顾思若无精打采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蔫蔫的走了出来,等接收到身边那座冰山好不容易给的反应后,她双眉拧成感叹号。

“余白,你不会认为我大半夜跑来这里是为了见他吧?”

对方会以一记不然呢的眼神。

“呵,我了个老天爷呀,”一气之下伸手狠戳了一下他的头,“明明很聪明啊,怎么就那么缺根筋呢!”

然后望着对方逐渐噘嘴的模样,好嘛好嘛,这还是一把撒娇的好手。

伸手给揉揉,“我来给刘璃…就,把录取通知书烧给她,没别的。”

“饿吗。”

“啊?”转变这么猝不及防吗?好吧,“没胃口,送我回家吧。”

得到对方不信任的眼神后,疲态尽显,“我这次真的哪也不去了。”

唉,果然坐别人的车,屁股短。

章节目录 (180)刘建鹏锒铛入狱 最近她的食欲还是不好,断断续续的吃,干干净净的吐,这会正抱着马桶干呕,门铃响了起来。

她一边疑惑着这个时间点谁会来,一边快速冲水,擦嘴,疾步走到了家门前。

透过显示屏,门外站着的是两位警官,江小鱼心里一沉,她也没做过什么犯法的事啊?最近乖的不能在乖。

被第二次的门铃声催着回了神,赶紧把门打开,但只欠开了一道缝隙,并没有让他们进屋的打算。

“请问您二位找谁?”她满心疑惑,我从下手。

两位警察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位相较老成的开口说道:“您是江小鱼小姐吗?我们这边有件案子想跟您聊一聊。”

“您别紧张,跟您没关系,就是那位先生在本市没什么亲人,他唯一的朋友也就是您的父亲我们没联络上。”

“我父亲?唯一的朋友?一位先生?”

众多紧凑的信息相连在一起,她只觉眼前一黑,像是有什么东西砰的一声在脑海里炸开。

在顾不上许多,推开房门,紧张的攥住了那位老警察的手,战栗道:“叔叔,您说的人,是刘建鹏,刘叔叔吗?”

她手心冰凉,双眼泛红,祈求着对方否认她说不是,老警察也被这女孩的模样弄的心下酸楚,可现实就是现实。

送走两位警察,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屋又是怎么坐回的沙发上,这一切来得太突然,突然到她还没准备好迎接新的浩劫。

她终是无法相信,那位慈眉善目,胆小如鼠的刘叔叔,他会杀人。

想着想着早已泣不成声,接着在茶几里翻出来遥控器,果然,本地台都在报道着同一件惊天血案。

没错,刘建鹏杀了他的妻子胡倩,顺带着那位早就该死的魏老太。

手段残忍,一刀刀一块块,可是他没逃,还主动报的案。

一场大火烧了曾经的家,什么都没留下,包括他自己注定走向刑场的命。

她窝在沙发里蜷缩成一团,她很冷,很无助。

那位不久前才刚跟她彻夜长谈的叔叔,那位爱女儿命的叔叔,最终到底还是走上了极端。

江小鱼可以理解他的做法,但为他不值,惋惜他的生命。

十几年的光景就像是过电影,她就那么不停的听着那则报道,直到夜幕降临。

穿着拖鞋就跑出了家门,快速拦住一辆车没用多久便到了警局,她找到那位家访的警察大叔,哭着哀求他让自己见见刘叔叔。

得到的答案肯定是不行,即便对方有心,但刑法限制,也无力。

她抱着腿坐在警察局走廊冰冷的长椅上,第一次因为爸爸不在身边而爆发痛哭。

电话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她只含糊的大吼着:“江稀澈你去哪了!你不要我了吗!都多久了,你不打电话回家也不管我的死活,你究竟想干嘛!”

一直压抑着一直赌气着,一直不去主动联系他,就是想看看自己的父亲消失了那么久,从苏浅在天台晕倒送往医院的途中之后,他就消失了。

直到现在,仍旧未归。

可接电话的不是江稀澈,对方听她发泄完之后才缓缓开口,“江小姐,您不要胡思乱想,江总他在处理一件十分机密的项目,还不方便露面。”

说话的是黑山,因为这会顾少倾在无菌仓里守着,所以只好由他自作主张接了起来。

江小鱼也辨认出了讲话人的声音,又是工作,算了,“我要见一个人,你们给我安排,我非见不可。”

黑山闻言顿了顿,“您说的是刘建鹏先生吧?”

“是。”

“我们身在国外,受限太多,我只能告诉你,负责刘先生案件的是林继李,林大律师。”

她听后挂断了电话也没在多做为难,黑山为人她很信任,他说的受限,一定另有隐情,但还是愿意告诉她这些,应该已经破限了。

“林继李,继李,”她反复念叨着这个十分熟悉的名字,“继李哥哥!”

然后急速的奔出了无论那位大叔怎么劝,她都不肯走的警察局。

她想起来了,小区里王奶奶的儿子是名大律师,继李,林继李,正是他了。

混乱间鞋都跑飞了一只,大半夜的哐哐敲着人家的房门,惊的周围楼层邻居家的狗狂吠不已,可她真的顾及不到那么多。

王奶奶气势汹汹的大来到门前,但通过门显看到来人是江小鱼后,那赌到嗓子眼的气马上都烟消雾散。

急忙打开门把她拉进屋,上下打量一番后,心疼道:“哦呦我的小鱼啊,这大半夜的是怎么了?怎么连鞋都没穿呢?”

她则反手握住王奶奶的双臂,哭腔浓稠,“奶奶,我要见继李哥哥,他在家吗?我要见他,求您了!”

也刚巧这时他从楼上书房下来,最近焦头烂额的官司太多,略微那么小憩一会还被莫名的吵醒,皱着的眉头可以看出他极为不悦的心情。

可当看清凿门的丫头是江小鱼时,心下已经了然,对于她的到来,林继李一点都不意外。

江小鱼看到自己要见的人现身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扯住对方的手臂,这已经不知道是她今天第多少次哀求了,“继李哥哥,我求你,求你带我见见刘叔叔,我有事想问他,如果得不到那个答案,我一辈子都无法心安。”

他还是她记忆里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斯文,温柔,“求求你,带我见他一面,最后一面…”

虽然有违常理,但对他来说也并不难办,而且刘建鹏一直三缄其口,再没与人交流过。

或者,他也想见江小鱼最后一面吧。

“好,明天带你一起过去,”摸摸她的头,“不过你得好好睡一觉,在这好好睡一觉,我才肯带你去。”

林继李看得出来她的疲惫和病态,而且那些她几次濒临生死的事件,他又怎会不知呢。

也算是在他眼皮低下长大的孩子,别忘了,江小鱼以前一直是公认的活泼可爱。

“好好,我睡,我这就去睡。”

她也没想到能这么顺利,不管怎么样,这一面就算为了刘璃,她也得见。

被王奶奶引去客房,乖巧的躺下把被子盖好,眼睛虽闭着,但眼泪却仍旧一直流着。

H市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它好像变成了一座低气压的冷空气城市,没有四季,唯独剩下的,只有寒不见底的冬季而已。

章节目录 (181)跟刘叔叔最后的道别 翌日清晨林继李如约带着江小鱼去了刑拘处,可留给他们会面告别的时间却并不多。

简单交代了几句后,他退出去把空间让给这对不知该怎么去称呼才合适的两人。

她沉默良久,因为实在想不出要说什么来话当做开场白,“为什么?”

还是直接了当吧,事情到了这一步,故作寒暄,又何必呢。

时间滴滴答答的流逝,对面的刘建鹏仍旧一言不发,她那就那么看着他等着,等他开口,等他回答。

最后的十五分钟,江小鱼红着眼睛发飙了,她起身绕到他身边,揪着他的脖领子看着他的眼睛冲着他大怒道:“刘建鹏,自以为是的为了你好酿成的惨剧还不够多吗?”

又紧了紧力道,“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我就不会查下去吗?你以为只有你爱刘璃,你以为我不爱她吗!!”

最后那就话她接近于破音,字字尖锐的穿透了刘建鹏的耳膜,也扎上了他的心。

这大概是他在作案之后第一次开口说话,嗓音闷沉且沙哑,看着眼前崩溃大哭的孩子,他也跟着流下了眼泪。

想抬手抱抱她,可手铐脚镣令他行动不便,江小鱼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可能也只有他们明白,这场声势浩大的死亡有多肮脏,多无力。

天下的恶人有很多,可刘建鹏背负的恶,也仅剩她可以为他的身后之名略略洗脱。

虽然,他也并不需要吧。

“小鱼,谢谢你来看我,可你不该来的。”

他虽被束着双手,但也能做到安抚的动作,一直不敢摸她的背是觉得自己手上沾了血腥,很脏。

“干嘛要走这种极端,那种坏人会有老天爷报复,刘叔叔,你…”

这种场面,她句句哽咽,她抱着他就像为刘璃抱着自己的父亲。

而他被眼前的孩子抱着,也像被故去的女儿给予他在人间最后的温暖时刻。

“我等不到老天爷的公正了,小鱼,老天若公正,又怎么会这样呢?”

她抬头仍旧痛哭着,委屈惋惜不甘遗憾痛心愤恨,百十来种夹杂在一起就好像对面的白发老人,是她许久未见的父亲。

四十出头的年纪,满头白发,苍老的像是位饱经沧桑的百岁老人。

伸手紧握住对方的双手,即使他用力想要抽出,“刘叔叔,我不知道该说…值得或者不值得,但你是位好爸爸,刘璃她会知道的。”

这句话令他忍不住啜泣起来,“我不是,我不是,我对不起小璃,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去赎己罪。”

“告诉我,你知道了什么?”若无前因,不会有后果。

其实从理性出发,刘建鹏一丝一毫都不想说。

也不愿说,更何况出于女儿对小鱼的感情他认为自己并不该说。

但他也明白,这个丫头为此付出的代价并不比他少,可能要不是江小鱼差点真的就跟刘璃去了,他也不至于把一切都毁的那般彻底。

他想保护刘璃可终归用错了方式,真相总是不耻的,对于女儿的死亡他也只是推测并没有实质的证据。

可始作俑者怎么也跑不脱她胡倩,全部都是因她而起。

再三斟酌,只简略的说了说,“由胡倩招惹回来的报复性可能极高,她身边的男人换了又换,总会有东窗事发那天。”

江小鱼何等聪慧,几乎一点便透,可她无论如何也不敢把胡倩跟顾少倾牵扯到一起,震惊中久久不能回神。

此时林继李进门提醒他们该走了,刘建鹏握住还在愣神的江小鱼,“孩子,等我走后帮我一个忙,帮我请一位好一点的殡葬师,给我把妆画的体面点,我不想下去的时候吓坏小璃。”

她只是点头,眼泪糊住眼睛什么都看不清了,“好,我会的,我会。”

“我留了一张卡,放在了你家收件的邮箱里,密码是小璃的生日,把我葬在小璃的身边吧,让我这个做父亲的死后能永远护着她。”

她扶着对方的手臂才能勉强站稳,“好,我答应你,刘叔叔,我都答应你。”

最后的拥抱是他主动的,“小鱼,小璃的一生太短了,叔叔感谢你多年如一日给她的爱,还有那些她生时唯一体会到的温暖,谢谢你爱她,谢谢你为她做的一切。以后照顾好自己,该报的仇叔叔都报了,你要好好生活。”

警察带走了刘建鹏,江小鱼哭的瘫坐在地,任她如何去想象,也从没预料到会是这种结局。

家破,人亡。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刑拘处,也婉拒了林律师送她回家的好意。

就像一个游魂一样穿梭在人声鼎沸的人群中,四处晃荡,不知所以。

撞到人,听不到对方的叫骂声。

撞翻了东西,感觉不到对方的推搡。

汽车鸣笛,听觉受阻,耳朵里皆是刘叔叔最后的谢谢和,对不起。

是的,他在被警察带走时,隔着不远的距离口中不停的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把不幸牵连给她,对不起把火引到她的身上,对不起搅乱了她原本该幸福快乐的生活,对不起没照顾好刘璃让她比他还难过。

更对不起他要先走一步了,最对不起的,这世上也仅仅剩下她来怀念已亡人。

江小鱼接受不了这样的谢谢和对不起,它太重了,也太痛了。

从白天游荡到黑夜,从刘璃的墓地游荡到顾家的庄园,她像一只发狂待猎的兽,就埋伏在她只要出门就毕竟的门垛子后边,之所以藏着,顾家现在防她还来不及呢。

从黑夜等到白天,也不顾秋雨的寒,她异常的精神异常的清醒,不用别人给她来理顺,她心里早已经通透清明。

隔天中午终于听到驶近的汽车声,接着那个令她恨不能食其血肉的声音也相继出现了。

她晚了一步,等窜出去的时候被汽车撞翻在地,幸亏司机及时刹车。

待顾思诺看清从地上爬起来的苍白人脸是谁之后,突然失心疯一样对司机暴吼道:“开过去!开过去撞死她!开呀!”

司机无动于衷,撞死人他不用偿命啊?

就这么一会会功夫,江小鱼已经打开车门把人从座位上生拉硬拽给扯出来了,谁让她管顾着做坏事却忘记了锁车门。

也没什么多余的废话,只死死掐住对方的脖子,这一次她真的是奔着弄死她来的。

只有她死了,一切的怨气才可平复,其余的,都是无用的。

走到今天这步,好像事情的起因太过于微不足道,甚至可笑。

可不管怎么说,大错已铸,无可回首了。

章节目录 (182)帝都新校报到 闻声从屋内赶来的顾思若看到眼前的情景马上过去拽她,可不管他怎么用力江小鱼仍旧纹丝未动。

想彻底结束这场无底的悲剧就是她此行必须完成的目的,可终究她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软肋,苏浅,已经平安抵达M国的苏浅。

是电话铃声催着她冷静下来,顾思若捡起她掉在地上的手机,本来他已经打算单手将人劈晕,看到来电显示后便大喊道:“江小鱼,苏浅打来的电话!”

脑子里空白的部分瞬间被一个温暖的脸庞填满,渐渐手掌脱力,顾思诺趁机逃离。

“苏浅,苏浅…”她咿语着这个名字把电话抢回手里,在拿到手机的同时眼前一黑不知倒在了谁的怀里。

.

再醒来后已经躺在了自家的床上,耳边熟悉的话语声她以为又是幻觉。

“小鱼,你醒啦!”她抬头张望,原来是苏浅的视频电话。

想笑,但嘴角有些僵硬,“一直通着电话吗?是什么时候接通的呢?”

她不记得了,也不记得是怎么回到的家里。

“也没有,打前两遍你没接,就给余白打了过去,他来你家说你在睡觉,我就让他帮忙接了起来,想多看看你。”

苏浅如是说完,江小鱼心里已经大概有了个底,应该是余白把他带回的家,考虑到苏浅的身体状况还帮她撒了个谎。

明明已经答应过不再去做那些疯狂的事,可骨子里的隐疾总会时不时的被什么事件无意引发,她也想要快点痊愈。

“怎么好像刚回去就憔悴了呢?”隔着屏幕看着穿着病号服的男生,不自觉间眼里就蒙上一成水气,“是要开始准备手术的事宜了吗?”

还是那张宠溺温柔的笑脸,“是啊,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接下来可能要有一段不能亲自跟你对话了,但不要担心,我会很快醒来,小鱼要答应我,要好好的生活。”

心酸累积着困苦,满心满肺皆是苦涩,不想掉泪所以一直忍着,故而笑道:“可是生活好难,我每一天都好艰辛。”

隔着山海,隔着大洋彼岸,他有心无力,隔着屏幕和距离的拥抱没有温暖,只能安慰道:“你还有我,不是还有我吗?不是说好等我康复,去机场接我吗?”

低头深呼一口气,承诺过的话总要一一兑现,即便自己满身荆棘,但也也要努力兑现,“那是当然啊,所以你一定要加油快点好起来。”

……

两人又聊了好半天,直至苏浅被退走去做什么术前化验,她笑的灿烂的脸在电话挂掉的瞬间就完全垮了下去。

与此同时她似乎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痛,无论多么艰难也只能成为见不得人的旧伤旧疾。

每个人的生命都需要一个承重的支点,而苏浅恰好在这个时候给了她延续呼吸的意义。

他不在身边的时间,刚好也给了她一个熬下去的希望,等他回来,平安的回来。

她的家人,好像…只有他了。

思绪纷乱之际余白端了一碗白粥进来,没有过多的对话,只是把碗放在她的手中安静的看着她吃完。

还是会吐,但有好转,她也想要努力的自愈,因为接下来的路还没走完。

刘建鹏的案子很快宣判,开庭那天她在现场缄默着泪流满面,对一切事实供认不讳,不反驳不狡辩,他被判处死刑,一年后执行。

后来他们没在见过面,他被从法庭上带走时,还是顿下了脚步回头笑着看了她一眼。

那是江小鱼印象里完全陌生的刘叔叔,眼睛里有星光,眉目间有安详。

她也笑了,仿佛看到刘璃正站在他的身旁,他们应该是和解了,再过些时日,去到另一个世界开始新的生活。

也许,他们都不在孤单了。

她按照刘叔叔的叮嘱,花了重金买下了刘璃隔壁的墓地,也顺了他的心愿没同意任何人把胡倩葬近那座墓园。

一年,一年后的今天是什么样她不敢想,未来那场由她来主持的葬礼她亦不敢想象。

独自站在刘璃的墓碑对面,一身黑衣颇有她生前喜爱的模样。

“别怪我没办法保住刘叔,他做了他想做的事,我拦不住。”

几个月时间内,她被动成熟的像个几十岁的大人,举手投足间也再不复往昔的稚嫩纯善。

“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刘璃,我要去帝都报道了,我想你能明白,有些事,我始终要搞个明白。”

没人说,那她就等,那她就慢慢查慢慢等,岁月漫长,真相总会曝光。

跟顾家的千丝万缕还得慢慢入手,现在连江稀澈都不露面,她只能潜下心来沉住气,定住神。

“我们一起等,我迟早为你报仇。”

该还命的还命,该坦言的坦言。

蛰伏很久需要很大的勇气跟耐力,种种枷锁之下,她别无可选。

“刘璃,等我回来。”

.

余白是跟江小鱼一起定的机票,但上了飞机之后才发现顾家兄妹也在。

抵触那二人想都不用想,但这个时候的她已经今非昔比,装作视若不见就可以了。

一路上四人没什么交流,从H市到帝都没多久,她带着眼罩假寐了一会便到了。

出了机场江小鱼本想自己过去报到就好,可余白坚持把她拉上了车,最终还是把人给送了过去又安顿完毕才作罢。

这边大学的军训好像特意踩着她们入校的点开始的,江小鱼有医生开的报告,所以只简单随着走个过场并没遭到多大罪。

她长的好看,性格也好,虽然早已没了往日的俏皮捣蛋却添了一份平和的温婉。

入校没多久就成了寝室里的团宠,一传十,十传百的莫名其妙的就成了系花,距离校花也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顾思诺竟然不跟她同校,中间跟余白通话的时候意外得知她竟然跟他同校,去了美院。

这躲的倒是够快够远够突然。

新环境减少内心负荷的速度很快,她背着大家暗自养伤,当着大家笑逐颜开。

“刘璃,这里的环境还不错,空气有些干,新朋友都很友好,可我…还是很想你。”

站在新校园的天台,这里的夕阳很美,帝都很繁华。

这里的一切既陌生又新鲜,但这份新奇里,终究是少了你。

“我的刘璃…”

被电话声音打断了臆想,随手接起是室友打来的,“好,我马上就过去跟你们汇合。”

为了庆祝军训,大家找好了地方,说好了要一起胡吃海喝一顿。

江小鱼没打算缺席,更没打算要变得身体上孤僻。

章节目录 (183)余白醉酒 大家选的地方是个ktv,能吃能喝就是有点吵。

不得不夸的是帝都商业的灵活性,这样自在又配套齐全的地方年轻人应该都很喜欢。

可无巧不成书的是,江小鱼这帮刚到,不久后就撞到了余白那帮,二者都是前来庆祝的。

他们见到对方,她点头表示问候,毕竟不是同校的同学,还是得在众人面前保持点距离感。

这也是余白不爽的第一步,他感觉自己被冷落了。

接下来的活动中江小鱼没吃什么东西,也婉言拒绝了大家让她点歌的好意,然后实在没办法只能借着上厕所的由头溜了出去。

“呼……”拄着洗手台接了把冷水拍了拍脸,虽以尽力融入,但是这里实在是太吵了,吵的她头巨疼。

又站了一会后定了定神,本是想着一个人先回寝室休息,可刚出洗手间的门就被顾思若抵在了墙上,困在了原地。

近距离闻到他满身酒气,像是喝了不少,此时正眼睛眨也不眨的死死盯着她看,嘴唇张合间欲言又止。

她静候片刻,“就这点本事吗?”然后不削的冷哼一声用力的推开了他,“以后离我远点,听见了吗?”语毕转身走开了。

但那一幕刚巧被路过的余白瞧见,不过还没等到她推开顾思若的时候就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说来也奇怪,再次回到包间后,刚才还坚持滴酒不沾的仙人,这会竟端起杯子DuangDuangDuang的直接狠灌了自己几杯。

然后,在醒目奎奎之下,看起来很清醒的他,似是醉了。

…就那么神奇的,醉了。

而且还醉的,一塌糊涂。

张译掐着下巴用手肘怼了一下身旁的高含,皱眉道:“你说这家伙醉是没醉?”

高含用手在余白眼前晃了晃后,同样犹豫道:“这,不大好说。”

他的两位室友猎奇似的围着他仔细研究着,“看起来很正常啊,”

说着高含又舍命一般捅了他一下,惊呼:“可一碰就炸毛!”

“哎呦还真是!”张译倒退三步,顺便被对方的眼神杀搞到汗毛倒竖。

另外一位室友周林像是看出了端倪,冷静道:”事出有异必有妖,”于是抱着试一试的心理对着余白问道:“余同学,你想怎样?”

这他倒出奇的配合,主动交出手机不说还打开了屏锁,并且找出来一个电话号码,就推给了周林,从头到尾没吭一声。

“我去!这醉鬼整了半天是认主啊!”高含对周林伸出了赞许的大拇指,“果然学霸的脑子只有学霸能懂!”

“你打吧,”周林把电话交给了张译,“你适合。”

他倒是也没推辞,寝室一共四个人,余白冷冷冰冰,周林冰冰冷冷,高含二二BB,也只有他还勉强算个正常人。

江小鱼在出租车上半眯眼,安静的环境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扰乱,前两遍没接,第三遍才烦躁着接起。

“这位同学,你朋友喝醉了,应该要找你。”

“不见。”仅一句就挂断了,丝毫不拖泥带水。

其实她没看来电显,以为找她的人是顾思若。

换成张译一脸懵逼,举着忙音的手机,“合着兄弟你这是单相思啊?”

这姑娘拒绝的,比冷余还冷,够狠。

哥几个重新研究该怎么把这位小祖宗弄回去。

她还是下车微信扫码付款的时候,退出界面之后随意碰到了通话记录才发现,才发现刚刚打来电话的人,是余白!

“糟糕!”追着刚开走没多远的出租车后面喊道:“师傅停一下!麻烦停一下啊!”

下车快上车也快,透过倒视镜看到司机打量她的眼神,她自己都尴尬。

灰头土脸的自己乖乖折返了回去,跟前台问了美院订的包间,站在门口好一通大喘气后才舔着脸打开了门。

果不其然,她的突然出现如预期中一般引来了足够的围观,那一双双打量的眼睛就像聚光灯一样刷刷刷齐齐射向她。

该怎么打招呼?有点为难。

“你找余白吧?”周林率先开口,他的敏锐的洞察力一向不是吹的。

“嗯嗯嗯!”她如获救赎,“是。”

“就你挂我电话?那么…”张译用眼神代替了申诉。

她陪着笑脸,“误会误会,抱歉抱歉。”

在一众观猴下才别扭的走向了一旁安安静静的余白。

“咦?”她盯着对方乖巧的样子,脱口道:“是不对劲。”因为太乖了。

他平时那副脸色她还不了解?然后伸手戳了戳他的脸蛋,嗔怪道:“余白,别装了,脸都没红!”

高含那句同学且慢被噎了回去,然后跟张译一脸哀怨道:“原来只是不许我们碰啊!天理呢?天理难容啊!”

“啊?”她不明白他们什么意思,“他很凶吗?”

“何止凶……”高含开启了狂吐槽模式。

“余白,你怎么不回学校?”又戳了戳他,“待在这干嘛?嗯?”

面对如此乖巧的小余丸子,真是揩油的好时机啊!

可他却突然拉住她的手说:“你跟我回,我就回。”一脸认真,认真的不能再认真。

这可惹的江小鱼哭笑不得,“小余丸子,那不是我的学校啊,我怎么跟你回去啊?”然后又捧着人家的脸蛋掐啊掐,“怎么会这么可爱啊!”

完全忽视了室内满脸震惊加难以置信的众人。

可爱?好吧,可爱…

他反应略微迟钝,过了几分钟后直接把她的手甩开,嘟嘴道:“你不回我就不回。”满满的都是不开心。

这可为难坏了江小鱼,她左思右想后开口道:“余白你知道我是谁吗?”她相信他是真的不清醒了。

“嗯?”被对方突然拉近贴额,“你要干嘛啊小余丸子?”

他本该熠熠生辉的眼睛里盛满了委屈,扁嘴开口道:“你是江小鱼,但不是我的江小鱼。”

这话蹊跷啊,倒是引起了她的恶趣味,追问道:“那我是谁的?”

可没成想他听后特别气的样子,别过脸去不再理她了。

怎么办,认识这么久,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小余丸子,他成功的从小冰碴子升级为小余丸子。

就那种团茸茸毛乎乎的毛线丸子。

所以想趁机逗逗他,便说:“余白,那你是谁的?”

谁料到他突然又转过头来,再次把她拉回来,这次拉的更近,暧昧道:“你的。我是你的。”然后一副任其宰割的淡定模样。

“这是真醉了啊?”她看向张译,“他喝多少啊?”

对方举出三根手指。

章节目录 (184)拉钩钩,不许变 “三瓶?”看向桌上的烈性红酒,“三瓶!”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摇头叹了口气,“同学你想多了,他喝的是那个,”用下巴拱了拱角落里不起眼的果酒,“是三杯,三小杯。”

“……”不知如何承接下话,那种酒跟果汁有什么,区别吗?

“唉,”叹着气摸摸余白的头,他超级乖。

然后自顾自的搂着她的手臂在她怀里蹭了蹭,像只猫。

不,像只被驯服的猎豹。

说不想占余白的便宜是假的,他那副禁欲的模样,她一直不敢动歪心思。

因为配不起啊!不然呢?

所以一直以来江小鱼对他没有超出友谊的任何非分之想,偶尔也YY过,但都是一笑了之了。

虽然后来发生的诸多种种,可那份情谊一直也停在了不进不退的位置上,没什么进展。

伸手弹了他脑门一下,戏说道:“你再撒娇犯浑我可亲你了啊!”

他像是得到了什么特殊指令一样,腾的坐直了身子,然后还把眼睛闭好,大有一副,来啊,来亲我吧的架势。

“完了完了这是真醉了。”而且还醉的不轻。

江小鱼鉴定完毕。

应该是闭了好久的眼睛还不见对方说到做到,于是,趁其不备,搂其脖颈拽到眼前,少儿不宜。

完事还不忘夸上一句,“真香。”

“我?”她要?

似乎是见江小鱼不开心,余白把脸递了过来,撅起小嘴,“你亲回来。”

呵,她就呵呵呵了。

“接着酒劲耍流氓呢你?”她一脸痞态。

“流氓吗?”小鱼喜欢流氓吗?“对,顾思若就是个流氓。”他一番自言自语后,之前的不爽一击袭中心脏。

江小鱼毫无防备的被他一把拉到了腿上坐下,那个姿势太暧昧。

“喂”喂不出来了。

还不等她讲话起身,他满脸煞气,冷冷道:“不就流氓吗?我也可以。”

说完搂着她的腰按着她的头,贪婪的吻了下去,这一吻,差点给她吻断气。

“大哥就是霸气,”高含服了,他看向周林,“以后余白就是大哥了。”

这么漂亮的妹子,啊!有主了。

再次被放开的某鱼可不敢轻举妄动了,太可怕了,她生怕一句不经意的刺激再被对方拉去酒店就地正法。

“你是有酒后乱性的习惯吗?”

“只乱你。”顿了顿道:“你说要亲的。”

合着这还是有求必应吗?她该给他来点掌声吗?

“你还真喜欢我啊?”江小鱼成年人的智商,终于上线了。

“哼。”余白又傲娇的把头别过去了,“不喜欢。”

算你小子会玩,她暗暗咬牙。

“我爱你。”

“我说过很多遍了,江小鱼,我爱你,很爱你。”

她老脸一红,八卦的群众倒是鸦雀无声。

“可爱分很多种啊,亲情,友情,兄弟情,都可以说爱。”

不知道这句话又哪里触动到了他敏感的神经,红着眼睛像饿虎扑食一样瞅着她,“我一直没好意思跟你讲,江小鱼,你兄弟太多了,我很不喜欢。”

“???”这是指,“苏浅吗?他是姐姐,不,是哥哥啊。”

这个名字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二话没有了,他拉起她来就要往出走。

“等等!”勉强拽住他,满脑袋黑线的问道:“去哪啊?”

“酒店。”

“去酒店干嘛?”

“跟你睡觉。”

“……”明哲保身,还是很重要的。但。

“你睡我,不然我睡你也行。”

MD,这醉酒的余白有点奔放啊,“别闹,这么多人看着呢!”

“哪来的人?”向四周狂撒寒冰。

众人果然瞬间嗑瓜子的嗑瓜子,啃西瓜的啃西瓜,全是浮云,他们眼瞎。

好嘛,好嘛。她服了。

可他仍旧不依不饶的要拉她出去,“为什么要这样?余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换来的是他泪眼婆娑,“睡了我,你就要对我负责。”

“或者我睡你,我对你负责。你选一个吧。”

然后当真就一脸认真的等她选,顺便还红了眼眶,眼泪挂在了睫毛上。

“妈呀,刺激。”高含小声狂叹道:“这种操作,太疯狂了!”

心疼的抱抱他,一路走来,经历的太多了,“余白,你先回去睡一觉,等你清醒的时候,我们在讨论爱情的问题,好不好?”

“真的?”她总是逃避,他很慌啊。

“真的。”

他仍旧挂着泪珠朝她伸出手指,“那我们拉钩钩盖印章,”

“好,拉钩钩盖印章,一百年,不许变。”

“高含,我们回去了。”

被大佬点到名字的小高十分狗腿的回了一句,“得嘞!我这就伺候您打车!”

她拉住随后往出走的林译,“同学方便加个微信吗?”

“行,到学校什么情况我跟你联系。”他爽快的掏出自己的手机递过去扫码。

等轮到周林的时候,被他盯着的感觉就跟余白也差不太多,“眼光不错。”说完便走了,也不知道夸的是谁。

这一顿折腾啊,她刚走出包房门口,迎面撞上了又返回来的高含。

他倒是热情,有点像卫帆,他自顾自道,“我大哥说了,要给嫂子打个车!”

“大哥?”这又是什么骚操作?

“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嫂子,来来来,车都打好了,我送你回去,”

巴拉巴拉巴拉……

她没有拒绝,江小鱼已经看清楚了形式,如果拒绝,他会比现在废话还多。

比唐僧取经都难,她历经千辛万苦才回到寝室,刚一坐下,手机的微信来消息了。

是张译发过来的视频请求,躺在床上的余白嘴角噙笑,像极了一个傻乎乎的小孩。

然后看着他突然又起身,正疑惑着,手机里进来了另外一条微信。

:小鱼,晚安。明天见。

是余白发来的。

:晚安。她回。

这次他躺下之后极快的进入了睡眠状态,道谢之后挂断视频的江小鱼内心起了滔天巨浪,泛起了层层波澜。

谈恋爱,她没想过。

她的心里却是装了太多,需要一些时间消化,而且还有苏浅横梗在中间。

他们皆不可辜负,但换了身份总是怕会有人受伤。

她对苏浅是没有男欢女爱的,从那次察觉之后,就已经开始保持应有的距离疏远了。

但苏浅爱她是那种,他又从来没有说明。

爱和爱之间只差一个抛去隐晦的说明,她怕他爱自己,也怕自己伤到他。

感情是要分先后顺序的,有时候勇不勇敢,真的很重要。

章节目录 (185)卫帆and高含 浑浑噩噩的一晚过去,好在接下来的几天没什么课,一大早起来寝室里的小丫头们都还没醒,江小鱼肚子有些饿,便蹑手蹑脚的简单洗漱了一下出门觅食。

她对新环境的适应能力不是很强,主要身边落空,总是会有些不习惯。

有些犹在眼前的画面就像昨天,但一伸手,却又无比的遥远。

正愣神的功夫,被身后一声突然插入的男声吓了一跳,扶着心口转头,从不悦拧眉变为吃惊,“卫帆?你怎么在这里?”

偶遇?那可太扯了,“你也来这边上学?还跟我同校?”

江小鱼说什么都不会相信的,这位老同志目测也得上个大二大三了吧?

他笑的一脸灿烂,走近扯着她的手臂摇了摇,看起来,倒像是?

一对,闺蜜?

“你不是说要约我吗?约着约着人呢?”害他扔下手头的事苦等她好久,“我这不是赴约来了吗!”

“……”换她无语。

那中间发生多少事感情他是不知道吗?谁信啊!

往下扯了扯卫帆的手爪子,“就位这事特意来一趟?”满脸的不相信。

他嘻嘻嘻嘻笑的心虚,紧了紧自己的手,“虽然吧,”

被她无情打断,“停,不要说什么主要目的还是来看我这种话,”又往下扒拉扒拉他的手,“我跟卫大公子您,没那么熟!”切。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见到熟人她还是蛮开心的,两个人正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谁料又发生了,突袭事件!

只见一个高挑大汉提着两个塑料袋风一样的朝着江小鱼的位置跑来,边跑口中还边喊道:“贼人!放开我嫂子!”

“卧槽!这什么玩楞?”卫帆紧忙挺身把单薄的小鱼同志护在身后。

随着这只乱入的大家伙逐渐跑近,直接被他一个反擒拿按倒在地,好不忘拍拍对方的脸叹气道:“白长这么壮!”

危机解除了,她也好奇这人是谁,于是走近俯身一看,貌似…

“快放开他!”拍拍卫帆的手臂,“这人我认识,快放开!”

他瞅着她挑眉,“真的?”语气里的意思明显在说,你什么时候认识的这种白痴傻大个?

“真的,放开吧。”

这个光荣送早餐的任务没成功,反而引来了一顿小健身,高含倒也是个好性子,只是偏向自己大哥的天平不能倾斜。

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抱着敌对打的态度看向卫帆,“嫂子,他是谁啊?”

“嫂子?”卫帆的相对来说更精彩激烈,“我说江小鱼你才来帝都几天啊,就成了人家嫂子了?”

唉,“一言难尽啊。”她怎么解释,能稍微合理一点呢?

高含在这种名分的事上是不打算让步的,挺起壮实却不禁打的胸膛,大声道:“就是我嫂子!”

卫帆被这家伙虎虎的样逗笑了,抱着膀子逗趣道:“那又怎样?她还是我前嫂子呢?”

江小鱼一拍脑门,得,这二位脑子清奇的人,组团碰到一起了。

看吧,人就是不经念叨,昨晚她刚觉得高含跟卫帆有些像,今天正主就汇合了。

“好啦好啦,”站在两人中间,“你不在自己学校老实上课,来我学校干嘛?”

被点到名的高含哈巴狗一样凑过来,举起手中早已汤汤水水撒的一团糟食物,憨笑道:“给嫂子你送早餐啊!”

“就你这玩意也能吃?”卫帆难以置信的扇扇鼻子,“你吃一个我看看?”

然后,……,一通乱掐。

“你,回学校去!”

“你,该干嘛干嘛去!”

她开始下逐客令,“多大的人了,真的是,走走走,都走!”

“卫帆。”

“嗯?”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表哥?”

然后由惊转喜,他都忘了,顾思若也在这所学校读书,“表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对方举起手机晃了晃,无奈道:“这里可是传媒大学。”

意思很明显,就他那张脸和一身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的穿着,再加上停在校门口那辆全球限量版的跑车,想不知道都难!

卫帆个子不是很高,不到一米八,长相是那种小而娇的类型,笑起来有个小梨涡,很甜。

所以小时候顾思若觉得这怯生生的家伙更像是个小表妹,可谁知道长着长着就越来越彪了呢。

对于卫帆的熊抱他已经习以为常了,从小就粘他,一路粘到大。

可站在一边的高含却有了不一样的见解,脱口而出道:“是我草率了,原来,原来,”原来人家才是一对哦!

心想着,还挺般配,小奶狗和大狸猫。

至于江小鱼,从她的表情分析,似乎也有那么一丢丢赞成高含的意思。

原来后面的话就不用说了,两人无师自通了。

好不容易把人揪下来,可卫帆仍旧眉开眼笑,顾思若明白说什么都是多余,干脆不跟他废话。

随即脚步向着另一旁看戏的二人走去,她看的太入神,都忘记趁着刚才走开了。

他站在离她不远不近的距离,几欲开口,又磕磕巴巴,最后勉强挤出了一句话,“小鱼,我们聊聊可以吗?”

“她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从这结冰的嗓音就可以判断出它的主人,余白不知什么时候走近的,竟没有一点声音。

等站定在江小鱼身边后,再次冷着脸冷着眼重申道:“离她远点。”

语毕扯过她快步离开了。

留顾思若原地空寂寞,反驳的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句,可他,又能反驳什么呢?

卫帆意味深长的望着一动不动的表哥好一会后,默默放松了紧皱的眉头,然后换上一副平时不正经的笑脸,走过去手搭住他的肩,“喝一杯去?欧寒也来了。”

他只点点头,心情太糟,懒得多言。

高含屁颠屁颠的跟在大哥大嫂身后,像极了一条忠犬。

不,是像极了一位老父亲。

他怎么瞅都觉得这是郎貌女也貌的一对璧人,就,好看。

她早就习惯了余白的清冷,但对他时不时就失调的低气压,她还是摸不准每次都是因为点啥。

就比如,此时。

试探性的拽了拽他的衣角,怯怯道:“余白?”

回答她的是仍旧未停下的脚步和无声的后脑勺。

“你走太快了,我跟不上。”而且,“你攥我手腕太紧了,痛!”

唉,美院离传媒并不近,可这尊大佛,她还敢出言赶?

不可能的,她怂。

章节目录 (186)就不能晚点恋爱吗? 他手上的力道松了松,脚步也微微放缓,但还是不理她,只一路把人带出了学校,又扔到了自己车上,然后再把车门锁好。

江小鱼也不知道这一顿操作是要把她带去哪,看他看车那张脸,到嘴边的话也不敢问。

至于高含,自己旁边玩去了。

帝都的路况堵是寻常,待她差点饿到肝肠寸断之时,车子终于停在了一家古色古香的饭庄门前。

“下车。”

“哦。”

很明显对方心情不好,虽然都是惜字如金,但对她已经很久没这样了吧?

被服务员引入一个清净雅致的包间,餐食都是他点的,上桌很快,味道很棒。

她饿的紧,吃相接近于狼吞虎咽,他抢过她的碗筷,撇撇嘴没说话。

“哎余白,我还没吃饱呢!”说着就要往回夺。

“东西是这么吃的吗?”

只能噘嘴表示不满,又被对方的冷眼逼退,不满的坐在那里低头干瞪眼。

“张嘴。”

“啊?”一勺子粥直接被送到口中,“我。”

“吃饭。”

吧唧吧唧,“哦。”

就在这么古怪莫名,莫名古怪的氛围中,她被喂食了一顿饭。

“啊,吃饱真好!”摸着自己终于不再抗拒的肠胃满足的笑了起来。

但,好景不长,来不及问洗手间在哪,低头扯过垃圾桶大吐特吐起来。

其实这一幕她不想让看到的人就是余白。

等吐到虚脱,一杯温水递到了手边,她知道瞒不住,所以淡然的接过后默默漱口起身坐好。

“江小鱼。”

“嗯?”

她勉强扯出一副柔和的笑脸,“我没关系的,就是”

“我带你去看医生。”

柔和散掉,变为苦笑,“有汪姑姑在,也不必麻烦其它医生了。”

她这是心理障碍,也是身体的过激排斥,精神上的问题,属于久病难愈。

“起来。”

他起身过来拉她,“我们走。”

“余白,你让我休息一下,”她是真的脚软。

“医生必须看。”直接把人拦腰抱起,她也不反抗,因为没力气。

等车重新上路,车速明显变缓,余白眉头皱做一团,他认识江小鱼的时间不短了,再三斟酌后,还是第一次开口问道:“你爸爸呢?他在哪?”

她紧忙别过脸,悄悄红了鼻头眼眶,用极轻的语调回答道:“我…”

“我不知道。”

闻言他一个急刹车,好在这个路段没危险,然后把她拉过来抱进自己怀里,“对不起,我不该问。”

她没哭出声音,只是肩膀一直抖动,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襟,很久后,“跟你没关系,他,一直都很忙。”

想爸爸吗?很想。

她很早就很想很想他了。

一直努力用其它事分散这个注意力,但被戳破,还是会很难过。

余白把怀里的江小鱼拉了出来,然后认真仔细的把她的眼泪一点一点擦干。

“你还有我,不怕。”

有我,就够了。

她看的出来对方的眼眶比他还红,其实也是由衷的肺腑之言,“余白,你没必要把你的锦绣人生跟我这种糟糕的人绑在一起,我活的就像一团垃圾,身不由己的垃圾。”

放开她,重新启动车子,“不管你是什么,只要是你就可以。”

“傻子。”

“早就傻了。”顿了顿又道:“江小鱼,请你不要低估我对你的爱,我不是说说或者玩玩而已。”

这话他说的不咸不淡不轻不重,但她心里明白,它有多重。

“我明白。”

是的,她不能否认,自己终究还是明白的。

那句不配已经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她也懒得再说,表面康复,实则内底里一片狼藉。

帝都的医院一号难求,可只一下午的时间,余白已经带着她走访了业界所有对于厌食和暴饮暴食深有研究的着名专家。

得到的反馈统一的就是静养和陪伴,说白了,就是关爱。

对于他跟家里寻求帮助开绿灯的事,长辈们已经不再过多的询问只是有求必应。

孩子辈的福气就由他自己创造去吧,余老爷子这是真的怕了,怕失去他这个唯一的爱孙啊。

余父通过儿子要见的专家也粗略了解到是哪方面的问题,但没多言,只嘱咐他家里在帝都远郊有一座小庄园,那里鸟语花香远离城市喧嚣,很适合疗养身体。

对于家里这一系列的举动,他虽没过多给与热情的回应,但电话最后还是真诚的道了谢,倒是惹的余老爷子老泪纵横。

至此,余家三代的几位犟种,终于在诸多坎坷后,破了冰。

“放假的时候把人带回来家里吃顿便饭。”

“好。”

余老爷子在电话那边笑的咧开了嘴,“挂了。”

余启铭面对自己这位口是心非的老小孩父亲也是无奈,“他答应了?”

傲娇老爷子一拍桌子,“他敢不答应!”继而又笑呵呵道:“这个臭小子…”

江小鱼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渐黑了,她看向车窗外像是驶离了市区的陌生景色,迷茫道:“余白,我们这是去哪?”

“跟我回家。”

她瞬间瞪大眼睛,“回,回回回,”结巴了好半天后,“回家?”

“嗯。”

“停车,哦不,返回去,我不要跟你回家。”她还有合理的理由,“我还得上学。”

对方一个侧眼都没给她,“帮你请好假了。”

惊悚脸,“多久?什么时候的事?”

他淡定如常,“两个月,在你睡觉的时候。”

被…“两个月?一个学期才多久?”

“你不用上学也一样考第一,更何况一个学期四个月呢。”

静思了一会后,江小鱼深觉得自己,她那可怜的人权呢?

对,就是,人权呢?

“余白,”

“你没有人权。”

被一句话怼死,“至少你好之前,没有。”

“漂亮!”

她不在继续跟他掰扯了,但,“你什么时候变这么霸道的?”

“正式成为你男朋友之后会更霸道。”

她就不该问。

“所以眼前这点,还劳烦你,尽快适应。”

她就不该问,不该问。

“江小鱼,我眼里容不下沙子,所以,这两个月你可以考虑清楚你是爱我,还是爱苏浅。”

他清楚那人在她心里的分量,也亲眼见识到她为他所付出的种种,种种。

嫉妒,也羡慕。

但如果她不爱他,难道要绑起来藏起来过完一辈子吗?

“我爱苏浅,也爱你。”一直都是啊。

“法律不允许一女二夫,我也不允许。”

“……”她才十八岁,能晚点恋爱吗?

章节目录 (187)余白,我饿了 顾思诺看了眼腕表的时间,愈发难看的面色上怒意更浓,本以为机关算尽的事闹到最后差点搭上自己半条命不说,这会还明摆着被孤立了。

她不是美术生出身,对这方面也没有太大的爱好,当时暗中换校其中也掺杂了多方面的原因,不过现下连唯一的熟人余白也请了长假。

当然,对于“熟人”这两个字,那就是她自己硬拷上去的了。

虽然来美院时间不长,但只要随便一问,谁不知道余白被她缠的多紧,天天热脸贴冰,倒是贴的一副自取其乐的模样。

说来也奇怪,他也不是个做事不干脆的人,明明清楚的知道江小鱼跟顾思诺的势不两立,但意外的却并没有对她太加以为难。

在车里迷迷糊糊的听着手机一遍遍震动,懒得睁眼便不耐的轻责道:“余白,你电话好吵哦,谁啊?干嘛不接?”

被点到名字的人眉头一皱,“没谁。”然后干脆直接关了机。

本以为终于得以清净了,他的电话是不响了,可自己的电话开的是铃声,突然那么一哇哇,把江小鱼吓的一激灵。

困意尽褪,烦躁着掏出手机,刚想按接听,可,“顾思诺?”

她简直难以置信自己看到的,“躲我都躲不及,打电话来想干嘛?”

余白的手没有她的动作快,她已经边嘀咕着边将其接起并放到了了耳边,“你要干嘛?”

顾思诺听着对方这种玩味且傲慢的语气当下更为不爽,“余…”

“嗯?”她才说了一个字,再听手机,“嘟嘟嘟…”

好啊!就这么把她电话给挂了?

不死心的再打回去,这回回应她的则是:“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大怒情绪,抬手间把手机扔出去砸了的稀巴烂,“该死的!竟敢真么对我!”

丑态尽显无遗。

“哎哎!你抢我电话干嘛?”江小鱼伸着小手不安分的朝着余白身侧探去,“我话还没说呢!”

可摸了半天也只摸到了个寂寞,“你不会又把我手机扔了吧?”

说着急忙要打开车窗,试图看看能不能望一眼自己小可怜的尸体。

“你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吗?”她什么也看不到。

见对方不说是也不说没有,这模棱两可的态度像极了一个十足的混蛋。

低头看看自己的一对粉拳,伸缩着来回握了握,接着摆出一副自认为混江湖多年以来最为凶狠的嘴脸,刚要有所行动,然而。

“江小鱼,我在开车。”他说的一脸认真加淡然。

她的花拳还举着一只在他脸侧,懵懵的答道:“我知道啊。”

所以呢,还等着他的下文,“开车,然后?”

“家里空间大,到家随便你发挥。”

“哦。”刚收回的拳头又重新举了起来,“这跟我的手机有什么关系?”

见她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他一脚刹车停在了荒山野岭的小路边,然后还顺手松了松腰间的安全带,继而转头把脸怼到了对方的小小拳头上。

“要手机想干嘛?”

很明显啊,接电话啊,不然呢?但,“接,接接,你离我这么近干嘛?”

“想给谁打电话?”

答非所问好吗大哥!拳头变掌改为防护,“我,你,”

“不许跟顾思若联络,”轻而易举就攻破了她薄弱的防护,“听懂了吗江小鱼?”

由于离的太近,他口中的热气喷在她的耳垂上痒痒的,“听,我听什么啊我听!”

她倒是想挣,但架不住被安全带稳稳地束缚着呢,“离,离离我远点!”

这气氛也太怪了吧,搞不懂他个坏小子脑袋里想的都是啥,“余白我觉得你变了…”这句是顺嘴溜出来的心里话。

“哦?”他饶有兴致的靠的更近了一点,“哪里变了?”

变的越来越像个流氓了,还是荷尔蒙相当旺盛的那种。

不,是鼎盛,是极为鼎盛那种。

可她倒是识相的没敢纵火自焚,只能随便捞过来一个由头道:“变更帅了。”

呸,如此暧昧的氛围下,她真想为刚刚脱口而出的话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那你喜欢吗?”

这些都不重要,双手用足了力气推开他,然后紧紧撑着,急道:“余白我觉得你刚刚说的对。”

“什么?”

“家里空间大,更好发挥,所以我们回家吧!”

空气有几十秒钟的凝固,他红透了的小脸被车顶灯映的鲜嫩可口,江小鱼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别想太多,她只是饿了。

“余白,我饿了。”

“……”

“你心跳的怎么真么快?脸怎么更红了?”

深吸一口气回去正襟危坐好,重新勒紧安全带,打开了那只还在他胸口乱摸的小手,“坐好了。”

反正咱也搞不懂这二位到底是谁怂,一个想撩但撩不到正地方,一个知道被撩了但满嘴回的都是些比撩更…的说词。

可偏偏江同学根本没察觉出自己说的这些话中,有哪句不对,有哪句明明就是在纵火。

而且还是火烧连营那种纵火。

“究竟去哪啊?”总感觉已经开出市区蛮久了,“余白,你是不是想把我卖了换钱?”

其实本意是逗逗他,但没成想被无情反驳了。

“没人做赔本买卖。”

“你!我?”双手砸在一起,“算你狠。”

暂时她还是赔钱的,所以她识相的闭嘴默认。

顾思诺这边的心火也自我消化的差不多了,不就个破手机吗,还不是她想买多少买多少!

她当真是住不惯这种集体宿舍,来的时候屈就还不是为了余白,这会他也不在这了,而且还得一小段时间才能回来,索性她也搬出去算了。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宿舍里其余的那几个女孩子巴不得她赶紧走,走的越快越好那种!

也没什么行李可收拾的,简单提着个包开上自己的车便驶离了校园,“不急,咱们慢慢走着瞧。”

红灯过去,一脚油门开向了帝都象征性的富人区,没办法,顾家就是这么豪。

随着眼前逐渐开阔,江小鱼把头伸出了车窗外,边盯看边皱眉,“余白,这附近是不是太荒僻了啊?”

但等大门打开,车子缓缓开进去后,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哇哦~”合着隔着一堵墙就营造了两个世界吗?

文艺伴随着现代的时尚感,古色古香中又不缺乏创新,长廊,花房,“你家?”确定?

“我家。”确定。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能否透露一下您家到底从事什么领域?”

就这?就这就这?就算漫天下钞票雨,也得不分昼夜下个十几二十个月才能勉强买起吧?

章节目录 (188)不同的选择 原来这丫头不好色,她贪财。余白表示满心无奈。

“搞艺术这么赚钱吗?”早知道她也学美术算了。

他不知道该回她点什么好,只感觉她好像来自难民窟。

江小鱼愉悦的东瞅瞅西望望,就是一双眼睛似乎有点不够看。

然后在心里开始默默清查起了关于余姓的名人土豪。

.

Y国。

顾少倾满脸疲态,下颚的胡子罕见的呈自由疯长模式,他坐在ICU的病房门口,手肘拄着膝盖,手掌撑着头。

听见临近的脚步声并未移动,只轻声开口道:“有结果了吗?”

黑山不敢隐瞒,只能如实回报,“没有。”

大概是被这声没有激怒了,他呼的起身拳风贴着对方的太阳穴过去,“查了这么久,连是谁做的都查不到,我养你们这群废物干嘛!”

两次由他们家的事情引起的灾难,一次毁了江稀澈的婚姻也击垮了他的内心,而这次又几乎要了他的命。

黑山没躲也没否认,他愧疚的颔首,“是属下无用。”

顾少倾一双嗜血的眸子瞪着眼前的男人,良久过后终归还是收回了手。

能在他的眼皮底下明目张胆下杀手,事后还丝毫痕迹未留的,是把责任推给黑山就能洗脱掉自己的无能吗?

“是借着卫家的手做的事,但绝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第一次也是。

黑山闻言附和道:“查不出卫家对此事有过深的染指,应该”

“应该他们家也是颗棋子。”顾少倾接了黑山的话,又道:“看来对方的野心并不是只意图顾家,”

“主子的意思是?”

他点头表示肯定,“对方怕是想统一华国黑白两道的势力,吞并甚至彻底毁灭几大家族…”

“可如果真有这种打算,不可能没有任何踪迹可寻啊?”

黑山想象不出来,要是从各界插手深入最后做到剿毁消亡,过程中每一次动手后真的都可以由如人间蒸发一般吗?

十几年来这个问题同样也深深困扰着顾少倾,“连你都查不出来,那就是人间蒸发了。”

思虑再三郑重道:“再把范围扩大一点,查,一定得查。”

他怕自己撑不太久,也怕对方知道这点,所以正暗地里笑看他干熬至死。

然后轻轻松松的坐收渔翁之利。

“属下明白。”想劝可又清楚劝也无用,只能

空望几眼后退走。

那天原本大家都跟在汪医生她们的救护车后面,混乱中江稀澈突然直奔顾少倾过来,一言不发的红着眼睛挡在了他身前。

接着就是子弹陷入皮肉的声音还有空气中遗留的焦糊味。

他们二人身高相仿,所以这一击稳稳射穿了江稀澈的心脏。

弹片碎在了心房里,半颗心被炸成了肉泥,那会危急的根本顾不上江小鱼,他直接把人送来了这边,可救了这么久也仍旧没有脱离危险。

在他意识还清醒时顾少倾曾几次跟他确认,真的不把真实情况告诉他女儿吗,得到的都是相同的答案,不能说。

所以那段时间就剩她自己待在了华国的医院里疗养,余白重伤在家,顾思若被卫斯悦缠的脱不开身,苏浅昏迷生死不明…

这趟浑水越来越严峻,看似都是些儿女之间的小事,但串联在一起后,每一件皆是直击要害的大事。

他还腾不出空来找顾思诺谈谈,那孩子就好像鬼迷了心窍一般突然性情大变。

当然他难辞其咎的是刘璃的死,毕竟她们那家人到最后闹到家破人亡,是跟他和胡倩不正当的表面关系有关。

要怎么面对江小鱼,他还没做好心里建设,就连江稀澈那边,都不知道要怎么交待。

刘建鹏一心求死,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帮助,他若愿意是有手段的,但难就难在他不愿意活。

通通都变的焦头烂额又非常糟糕,而且这些成分里的细微处都跟顾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顾少倾不知道该怎么把混乱压制下去,江稀澈若泰然的坐在那里,即便天塌下来他也不慌。

可现在他倒下了,一倒至今不起不说,哪怕连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阿澈,你快醒醒吧…”

快醒醒,我们都等着你呢。

.

M国。

苏莫苒还是紧张的手抖,她几度进进出出但就是控制不住的手抖。

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手背上,再一次弄脏了手术要用的手套,“我真是没用…”

她一遍遍的重复着这句话,哽咽的样子不免令人跟着一起难受。

“心脏各项指标的契合度很高,阿莫你不用这么紧张,小浅他撑得住。”

蔡医生过来默默拍着她的背,“他会好起来的。”

苏莫苒的眼泪掉的更凶了一些,从外套兜里掏出苏浅的手机,解锁递给过去给他。

屏幕上是一条微信,发给余白的微信。

:“拜托你务必护小鱼周全,你爱她,她也爱你。可能她现在还没发觉,但请你一定要让她幸福。她幸福我就幸福。这一觉我也不清楚自己要睡多久,若是有幸能醒来我一定会跟你公平竞争,若是没那个福分,就只能请求你来给她往后余生的幸福。”

所以才有了余白在车上问江小鱼,我跟苏浅你更爱谁的那一幕。

因为蔡医生看到的,他给的回复是:“要公平就像个男人一样,自己飞回来站在我面前跟我说。”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江小鱼对待几人情感上的分布还是很清晰的。

一直以来觉得混乱的只有她自己。

感情上的事,虽也有强扭的瓜不甜也要揪下来试试这一说,但苏浅终究还是有担忧,所以这个托付他不能不做。

“唉…”蔡医院叹气,“那孩子也不错,但跟小浅比起来,小浅更适合。”

他走过的路见过的人太多太多,余白眼底的隐晦颜色能瞒过绝大部分人,可逃不过他的审度。

“阿莫,有信心一点。”

“不如给小浅注射一点溶剂,将他唤醒,跟那丫头术前通个话吧。”

苏莫苒只是吧嗒吧嗒掉着眼泪,她迟迟下不去手的原因也有这个成分的。

明明答应过江小鱼不管什么情况都不会隐瞒她,可这边就连招呼都不打直接开始手术。

是苏浅的意思不假,但这个做法从她的角度去看,是伤人的。

纠结,衡量,焦虑,最终还是下了决定,“给他打,得跟小鱼通个话。”

不管是不是最后一通电话,有始有终,是他该给出的交待。

“好,我去安排。”蔡医生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冷静一下,嗯?”

“知道了,放心吧。”

章节目录 (189)负责,负责到底 房内的设施皆以实木为主,原色木料颜色的占比较多,看起来不像是长久没人居住,因为很干净,大体总结起来倒也真的蛮典雅的。

入门是个大厅,江小鱼急奔沙发而去,余白的告诫还没来得及讲出口她就先一步栽倒在其上面。

结果不出所料的,“什么嘛!这沙发怎么真么硬?”

“你也不先看看清楚,那上面它有垫子吗。”

“啊?”她这才想起低头观察,“你们家有受虐倾向吗?”

“何出此言?”

不削的翻了个白眼,然后起身指着沙发,“竹席子,你告诉我,铺这玩意有啥用?”

哦不对,“玉竹席子,它除了好看,”

又瞅了两眼,否认了自己刚才讲过的话,“它连好看都不好!”

给竹席子镶玉,这不是有钱烧得慌这是什么?

他像是习以为常,端庄的坐下后,娴熟的从茶几下方抽出了一套价值不菲的茶具,没搭理她。

这有钱人家懂得孩子多少都有些怪癖,比如眼前这位的古代艺术气息。

简称,古板。

反正她是如是想的。

“不拉理我拉倒!”切,说完打算自己四处逛逛。

不是江小鱼今天脾气好,一是这地方太陌生,周围的环境既荒僻又隐秘,二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当时怎么就大意着睡着了呢?”越琢磨心里越不是滋味,“前有关羽大意失荆州,后有小鱼大意被拐走。”

顺着楼梯往上走,入目的是一条灯光不太明朗的走廊,诗情画意也算有,可瘆人的成分占比更多。

“画壁?”至于吗?这样装饰的墙壁,那内里的房间谁敢住?

既然画壁都有了,是不是对着镜子,就就就,就可以画皮了…

人家的雕梁画柱在她眼里生生成了聊斋选篇。

也不知道余爷爷知道后会作何感想。

明明现代的壁凿手法加上古风的大家书画再配以原木俯就,多么的有鉴赏价值,但不得不说一点,灯光的确暗了点,这是真的。

偌大的庄园,她连冰山一角还没欣赏完全呢,实际点来讲,她正站在那一角之上。

但,她打算溜之大吉了,这里,hold不住。

于是自己打着哈哈干笑着往楼下退去,目的是想让气氛轻松和缓一点,好更利于她能忽悠搞定余白。

“嗯?”走回原来沙发的位置,“人呢?”

伸头抻脖四下张望,真的是四下张望,因为这里简直不符合常理的,大。

“余白?”叫完了仔细听,“余白余白?”

猛吸一口气后沉入丹田,刚准备给他来个河东狮吼,“余~”

“怎么了。”

突然从耳边传来的男低音,吓的她差点一屁股坐地上,那个余字卡在了喉咙里被口水呛的咳嗽不止。

他欲上前帮她拍背,“停!”倒退两米下达了止步令,“你就是想谋害我!”

别解释,解释就是强行掩饰。

“……”环起手臂看着眼前这个精力旺盛的小东西,“江小鱼,你就那么迫不及待?”

“什么迫不及待?”

他试图靠前,又被喝止,“谋害。”

换她抱胸,虽说没有几两肉,怎么就又联想到上次卫帆嘲笑她发育不良那事上去了?

“臭东西坏小子,我,”被一只手圈入怀里,愣了几秒,“余白你干嘛?”

“谁是臭东西?”

眨眨眼,“卫帆啊。”

“谁又是坏小子?”

丝毫没警戒到对方逐渐变黑的脸色,“卫帆啊。”

“为什么那么说?”

江小鱼醒醒,有时候做人不必太诚实!

她再次如实回答道:“他说我发育不好!我哪里不好?我不就是…“

额,激动了,不好意思。

“不就是什么?”

呵呵,呵呵,“没什么。不伤大雅,没有,没。”

唉,“发育不好,”从牙齿缝里钻出来的恶寒,“你跟他,很熟啊。”

“就,”终于勘测到了空气其中的柠檬精因子,“不熟。完全不熟。”

信誓旦旦,如果没有前边那么多废话做陪衬,他八成就信了。

离的这么近还看不到对方那张黑成碳的脸,那她不就是实名的瞎了吗。

“余…”被瞪的憋了回去,但还不死心。

用手在对方箍在自己后背的手上挠了挠,“小白?小白白?”

试探着叫个什么套近乎的昵称,可无奈他的名字不给机会啊!

这真是棘手,算了,“哎呀,余白,你在生什么气啊?”

撒娇不成,改撒泼好了,“你看我又没招你惹你,你”

俊脸逼近,“你你你,你离我远点。”

“江小鱼。”

“啊…啊。”

不知怎么,她有点怕怕的。

“你还记得那会你在车上跟我说过什么吗?”

车上?她说的蛮多的,“哪一句?”

又仔细想了想,袄!晓得了,“还我手机!”

愿上帝保佑你。

有时候制止一个人讲话的方式有很多种,比如,封口。

被亲被吻也不是第一次了,但这次,她有点上头。

一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还要让对方抽空一只一只放在他的脖子上搂好。

放在粘板上的鱼,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她属于真空状态,他也发现了对方的心不在焉。

于是停止了嘴上的动作,鼻尖抵着鼻尖,醋死人不偿命的说道:“怎么对我的吻技不满意?更喜欢苏浅的?”

“从何…”说起被下一波热吻吞并了。

江小鱼做鱼太难了。

谈不上讨厌他的亲密接触,但这也,太亲密了吧?

才想起来推,反射弧够长。

“你这是占我便宜你知道吗?”理直气壮。

气定神闲,“嗯,占了。”

呀喝!猖狂!

“你给我道歉!”

他被气到笑,“如果我不道呢?”

“那你就得为你的行为负责!”双手叉腰,咱也不理亏,“没错!负责!”

正中余某人下怀,“我负责。”严肃且认真。

她表示难以置信,“就这么同意了?”

“负责到底。”

皱眉,“你有那么好心?”余白变善良了?

“过来。”

对那根充满魅惑的手指坚决抵制,“我不要!”

不要?好吧。大不了他过去。

“小鱼,我跟你说过,家里空间很大,随便你发挥。”

这话放在这时候听那味就不对了,“余白!你个!臭流氓!”

然后气的脸红脖子粗的跳着脚跑开了。

他则站在原地开怀的笑了,这才是他熟悉的那个江小鱼吧,虽然距离那个时候还很远,但他会尽力。

医生说过她的厌食是心症,如果积压下来很容易久病难医。

余白也不清楚在他缺席的那些时间里,她独自都经历了些什么东西。

他想给她很多爱,很多温暖,可人和人不同,他不是苏浅,不会他那种入骨的柔情。

章节目录 (190)是天命也是人选 “我会尽力的江小鱼。”

我会不遗余力的治愈你的,江小鱼。

也不担心她跑丢,院子里景色好,出去多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更有益健康。

抬腕看了看表,“得去做点东西吃。”说完自顾自的朝着厨房走去。

看着他好像可能耐了,但照顾女孩子,还是在这种要面临长时间独处的情况下,余先生也是生平第一次。

好在院子里不黑,也不知道眼前那片是个什么品种的花,反正大朵大朵的开的茂盛。

坐在类似秋千的摇椅上,摇啊摇的,打着呵欠,不知不觉中竟睡着了。

梦里浑浑噩噩的,从白到黑,从清澈变浑浊。

先生血肉模糊的刘璃,再是锒铛镣铐的刘叔叔。

一张张恶心陌生的人脸,一双双青筋毕露的骨手,那些来自遥远空间的质问,混乱,嘈杂,她听不清都是些什么问题。

扭曲的空间,狰狞的面孔,她一动不动,想动也无法动。

打破死寂的是一束光,一颗冲天燃起的烟花在绽放过后映在天边的光。

“苏苏…”

躺在漩涡里满身银白的人,是苏苏。

“小鱼…”

像是来自地球另一端的呼唤,亦像是来自另个一世界一般。

“苏苏,苏苏!”

她被自己吼醒,这才意识到只是睡着了做的噩梦。

可她觉得不吉利,正想起身跑去找余白要手机。

差一点就撞个满怀,还没等她开口,“苏浅的电话。”

她一把夺过,略显得急迫,当看到屏幕中那张一如往昔的笑颜时,总算安下了心。

长出一口气后,又坐回了摇椅上,然后莫名的鼻子开始发酸。

“怎么了小鱼,在不开心什么?”

苏浅隔着屏幕都瞧见了她的泪眼,“乖,不要不开心啊。”

他不安慰还好,一安慰眼泪就不值钱似的开始往下掉,“我做噩梦了。”

“傻瓜,梦都是反的。”

她忙着辩驳,“可刘…”想象又没说,改口道:“对,是反的。”

他也不傻,当然听出来了她的欲言又止,“小鱼,别担心,我会没事的。”

“苏苏,怎么办,我好想说些轻松地话来调节气氛,可我现在只想哭。”

隔着屏幕又抱不到她,可苦涩像是能共享,“没关系,我在呢,我这不是在呢吗。”

“我之前打过你的电话,没人接。”

闻言他悄悄眼色一变,后又恢复如常,“应该是去做检查了,没听到。”

“苏苏,别骗我,我…”

我可以承受最坏的结果,但我不能承受不知不觉。

虽然,最坏的结果,也不可以是那个结果。

“不会的小鱼,时间过的,”

被她直接截断,“时间过的不快,就算再快,痛苦的事也会如影随形的跟着一秒一秒煎熬着,苏苏,不可以,你明白吗?”

不可以用相同的说辞,让她去遗忘两个人。

“我是说时间会过的很快,在这段过去的时间内,我会康复,也会回到你身边。”

她终于破涕为笑,“这还差不多。”

“我到传媒大学认识了新的室友,她们对我很好,然后…”

事无巨细的把最近的生活做了个总结。

“现在待的地方,我也不知道是哪,余白说我需要修身养性,他简直,”抬眼看看人走了,继续说道:“他简直就是个神经病。”

苏浅听的认真,也被她带着笑的灿烂,他们两个的相处总是简单真实又恬静自然。

“小鱼喜欢余白吗?”

如果是以前她会毫不犹豫的说喜欢,可现在,“比像朋友一样的喜欢多一点,但要成为情侣的话,可能还没那么喜欢。”

她也不知道那种焦灼的紧张和烦闷代表什么,只不过小鹿乱撞是曾撞过的,但那人,是顾思若。

“苏苏,你说人类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种复杂的情感?”

这个问题可难倒他了,“我,不知道。”

他的情感单一到只有她,所以其余更复杂的,他的确不知道。

“苏苏你喜欢我吗?”她盯着屏幕问的认真。

苏浅和余白的分量不分上下,余白的所作所为是有资格跟他比肩的。

她心里的天平倾斜的角度不同,对余白更多的是感激歉疚,对苏浅是不能或缺。

可若掺杂上感情,她想知道苏浅对自己的情感,笃定那种情感。

就像余白问的,他和苏浅,她更爱谁。

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但也不想一直回避余白一直含糊着搪塞。

他太炙热,又霸道又幼稚,也不是不快乐,总是觉得看不太到底,浓的像墨,吸引人也令人畏惧。

相比之下,跟苏浅在一起更轻松,可若说余白看不到底,那他就是根本从未令人看透过。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知道他一脸娴静温婉的背后藏着什么,就像绵里藏针,一脚踩下去总怕伤人又伤己。

阳光福泽万物,她江小鱼也不过是其中的寥寥而已。

其实最纠结的就是她吧,想等也会等,但输了就输掉了亲口的回答。

所以,他不说,就由她来问吧。

“喜欢,当然喜欢。”

他的回答如她所料。

“那是哪种喜欢呢?”

对方敛下眼眸,她静静等着。

“我希望你开心,不管是在谁身边。”

如果这就是他给的最终答案,“苏苏,你没想过跟我在一起吗?”

“我会永远跟你在一起。”

“但这也不妨碍你身边再有别人。”

这次她嘴角扬起的弧度说不明白的难看,“苏苏,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为了你好这种说法,所以你说的每句话我都会当真。”

站在一旁的苏姑姑就差抢过侄子的手机替他讲话了,那孩子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只要一句我爱你,爱情的爱,她就会等。

可他却生生压制着那份爱,不肯给她台阶。

“我知道,所以我讲的都很认真。”

“你确定?”

“确定。”

世间的因果一向说是天命,可这天命之中又有几分是人为的注定呢?

“好,我会等你回来。”但可能,也不仅仅是封闭心门,等你回来了。

就是因为没有把全部自私的爱都留给刘璃,她才会因为没有安全感而选择用那种方式离开,所以才想把全部的爱锁在一起都留给你。

既然你不需要那重枷锁,那我就不把负重带给你。

要承载一个心智有病的人她全部的爱,可能的确太重了,可苏浅,你的回答,超出我的意料之外。

但,合乎情理之中。

也算一个解脱吧,不用一直搪塞躲避余白,也不用再想着怎么才能爱好你。

“乖,小鱼,别胡思乱想…”

章节目录 (191)帝都,冷吗? 如果这样能两下相安也不失为一个良策,“好,我…”

吸吸鼻子,把新一波的眼泪咽回去,“苏苏,希望我们都好。”

其实她知道这可能是他手术前最后一通电话,心里更明镜似的看出了对面那人的心虚,揣测着那通没人接的…

如果这样你能安心,我便也心安。

“小鱼,帝都冷吗?”

对苏浅突然没头绪的发问感到莫名,但还是抬起脚步下了摇椅走出了花房,迎面吹来的风谈不上很凉但夹带着潮气。

可能这附近是山林的关系,“不冷,只是有些不适应。”

“那M国呢?冷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才答道:“冷,好冷。”

“苏浅,”她眼眶酸的难受,便把摄像头切到后置,“你看,有星星。”

他笑了,“没有H市的好看。”

“苏浅。”

“小鱼,我在。”

她强忍哽咽,“明年的这个时候,后年,后年也行。”

“你会回来吧?”

我从一个四季分明的城市来到了另一个四季分明的城市,可身边习惯的人,一个都没有。

“我……”

就是因为不敢妄下定论,所以才不敢许你一个明天啊。

听着他犹豫的回答,她知道这男生总是在不该礼让的时候礼让,不该谦卑的时候谦卑。

“你要回来,知道吗?”

苏莫苒在见不得他那副犹豫不决互相伤害的模样,直接出手把电话夺了过去,“他会回去的,有姑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

逃开摄像头的一刹那苏浅就已泪崩,他双手抓着被子紧要下唇不敢哭出声。

前置摄像头的江小鱼也以忍耐到了极致,那些宣泄不出来的伤痛憋的她心口疼,又沙又涩的嗓音暴露了她的怯懦,“姑姑…”

苏莫苒看到的星空很美,只是没有圆月,欠了点意思,“怎么了小鱼?”

“会很顺利的,对吧?”

什么都瞒不过这个聪明的孩子,挨千刀的江稀澈怎么会生了这么伶俐的一个好孩子,“会,会的小鱼。”

“苏苏,记得答应过我的话,要很用力的呼吸,要很用力的活下来。”

然后悄悄把摄像头切换成前置,用口语对苏莫苒说让我看看他。

太用力压制眼泪和哭腔,不想把这份哀切带给对方,可看到同样极力忍耐的苏浅,心疼瞬间四散,游走遍身体的每一寸细胞。

手中的被子早已被他抓的褶皱不堪,他尽量放缓声调,“记得,我都记得。”

关于你说的每一句话,我全部都记得。

“小鱼,其实我想说…”

他手上渐渐脱力,护士和蔡医生围了过去帮助他平稳躺下,电话这边已经听不到他说的话了,药劲过了,他要睡了。

“小鱼,其实我想说,没有你在身边的每一天,都很冷,都是冷的。”

可惜他没来得及说完,可惜她没来得及听见。

好可惜,太可惜。

“好好睡,我等你醒来。”

这是他意识清醒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姑姑把手机贴在他耳边,他听到的话。

“苏姑姑,要开始了吗?”

看到蔡医生对自己点点头,她心里渐渐不慌了,“对,手术快要开始了,时间应该会比较长。”

“姑姑,我等你的消息。”

隔着屏幕都担心这孩子在哭掉的不是眼泪,是血泪,赶紧安慰道:“没关系的小鱼,有姑姑在有蔡叔叔在,还有好多好厉害的人在,”

“可是我不在…”

苏莫苒鼻子跟着心间一同酸了,她昂头努力调整呼吸,年轻人的感情太好哭了,这孩子太招人心疼。

“你跟姑姑同在,跟小浅同在,你一直都在。”

怕接着说下去影响到对方的情绪会出乱子,便赶紧换了语调口吻,“姑姑我等你消息。”然后笑的一脸灿烂极为好看。

……

等挂掉电话后苏莫苒觉得自己的肩膀承受的重量翻倍,原来苏浅他早已经不只是自己的侄子那么简单。

他还有其它人的期许,不单单是她不能失去的亲人,也是别人不能失去的,很爱的人。

等挂掉电话江小鱼原地蹲下,手上再用力一点估计手机就要变形了。

不能把眼泪积压下来这件事她很清楚,可越是关键时刻,因为恐惧就越是不敢哭。

想哭,但不敢哭。

“江小鱼。”

“嗯?”

又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吃饭了。”

“我,想走走。”

于是他便跟在她后面不远不近的位置陪着她走。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远多久,只是力气耗尽了,夜色更浓了,周围的环境只剩下路和树了。

委屈出现的时候很容易,谈不上前言后语,也谈不上搭调不搭调。

帝都不好,没有亲人,也没有刘璃。

“刘璃…”

“刘璃!”

我怕黑,我怕鬼,但我更怕因为我怕黑怕鬼所以你不敢来见我。

住在心里的人,逃到哪里,算是最佳避难所呢?

余白疾步跑上前去,伸手把她拽到自己身边,“没有刘璃,有我。”

她摇头,开始胡搅蛮缠,开始拳打脚踢,开始语不达意,“我不要你,我就要刘璃,我就要刘璃…”

有心她心里的刺也是他心里的隐疾,可很多事情就是那么戏剧化,人偏偏都太自信太自我。

在不该自信的时候自信,在不该自我的时候自我。

建立爱情的基础是坦诚,但有些事偏偏永远不可能也没有机会坦诚。

揣在余白兜里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被江小鱼三两下夺了过去,那是被他收起的她的手机。

不由分说的接起电话,接着就是一顿咆哮,“顾思若你这个坏家伙!都怪你都是你都怨你!你把刘璃还给我!你把她还给我!”

卫帆把手机举的老高还能听见这清晰的骂人声,一个醉得一塌糊涂吵着找人,他终于打通了电话,那边却骂的起劲。

欧寒也跟着伸手掐起了自己的太阳穴,这哥们你也是脑回路清奇,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听着江小鱼巴拉巴拉的骂了十几分钟,她骂不动了,他们也听得乏了。

“我前嫂子这脾气,啧啧啧。”

“不怪她,”欧寒朝着不省人事那位拱拱嘴,“是他的错。”

卫帆意味深长的点点头,“或许是吧。”

“把或许去掉,”欧寒坚持,“把吧也去掉。”

“行行行。”

难得见他这么袒护别人,便打趣道:“我说欧寒,你不会是,”

“闭嘴。”他只是觉得她真的很可怜。

“唉,”卫帆深感无辜,一个两个的都冲着他来,“闭,我闭还不行吗。”

章节目录 (192)至少你不要利用她 假斯文,平日里温温和和的,脱掉眼睛打起架来比谁下手都狠。

欧家的人啊,都是斯文败类。

他不嫌命长,惹不起。

再细听听,电话里没人骂了,小心翼翼问道:“前嫂子,你还在听吗?”

这丫头骂人都没什么新意,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老词。

江小鱼发泄够了,气也顺了点,情绪也冷静了些,卫帆的声音她一听便知,鄙夷道:“再叫我前嫂子打断你的腿!”

“漂亮!”他一声大喝,吓了欧寒一跳,“就应该这样嘛!骂人要有创意,创新你懂吗前嫂子?创新很重要!”

她绷不住那张严肃的脸笑了起来,“你有毒吧卫帆?”

“哎,严肃一点,别笑!”

他越是这么说她越忍不住想笑,“屁啊,哪还有人教别人怎么骂人!”

“你这话就不对了,正因为我不是别人,我不俗,不俗你懂吗前嫂子?”

“我不懂,但我觉得你该去精神病院小住几天。”

这他可不能苟同,“前嫂子这就是你不对了,我好心好意叫你本领,你不但不领情还说我有病!”

江小鱼冲天翻了个白眼,“你没病难不成我有病?”

仔细想了想,慎重想了想,他答道:“我觉得是。”

“呸!”

卫家怎么生了这么个大奇葩?虽然那一家都够奇葩,但这只,最奇葩。

“卫帆你脸呢?就问你脸呢?”

他随便靠着沙发坐下,“那种俗物,不要也罢。”

“你个…”SB。她及时刹住了车。

端起酒杯慧心一笑,眼里的星芒和复杂尽数掩在了室内的昏暗下,“有进步,前嫂子,我知道你想骂我啥。”

“是吗?”

“你说我是SB。”

她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一扫内心的阴霾,“好有自知之明哦这人,了不得,厉害厉害!”

也不知道他骄傲个什么劲,“我就说我不是那群凡夫俗子,现在你信了吧?”

“我夸你呢卫帆?”

“难道不是吗?”

换她无语,“是,你不俗,你简直太不俗了…”

他眼睛一转,声音换成低而沉的那种,顺便还加了几分神秘感,说道:“前嫂子,你来帝都之前做足功课了吗?”

“什么,功课?”

这不怀好意的声音,令她毛骨悚然的。

见人似乎上了勾,又继续道:“帝都虽是皇城脚下,但变态可多了。”

她成功被引起了好奇心,“变态?”

“你不学霸吗前嫂子,这点利害关系都想不明白?”

有被引诱到,“比如?”

“一般肮脏龌龊下流的勾当都在最繁华的地方,因为人声鼎沸,所以好隐藏。”

他这话五分真,五分假。

江小鱼听的入了心,瘆人的感觉,汗毛倒竖。

卫帆乘胜追击,“一般变态杀人狂都喜欢月黑风高的午夜,出没在丛林密布人迹罕至的小道上。”

“致命弯道看过没?丛林小屋小屋看过没?荒野加油站看过没?”

她随着对方的话眼睛下意识的四下瞟,“卫帆,”

“嗯?”

她起身,动了动蹲麻的腿,狠道:“下次见面,我撕烂你的嘴。”

“干嘛突然这么暴力!难不成?”

“闭嘴!”

这里不安全,对,不安全。

“你就是欠揍!”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夜深了,她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脚麻的劲还没过去,所以也没拒绝余白扶着,大眼睛还不安心的四处乱瞟。

“你吓她干嘛?”欧寒问的心不在焉,却也实实在在的笑着,“依我看那丫头不像是个胆小的。”

“她胆小的很。”卫帆答的倒是很干脆,“不吓她,她能回家吗。”

想知道江小鱼的位置太容易了,再加上她讲话时耳边的风声还有蝉鸣鸟叫声,一听就知道她没在室内。

欧寒放下手中的红酒杯,隔着几米的距离眯着眼睛玩味的盯向卫帆,然后探身拄着下巴轻笑道:“我们的卫公子什么时候对别人的闲事这么上心了?”

他们三人算是在国外一同长大,卫帆稍稍晚了两年过去,但也是发小的交情。

欧寒自认为他很了解这小子,虽然逗比又没个正行,可除却他和顾思若,卫帆很少关注旁人。

“跟你一样。”他倒是不避讳,“觉得她很可怜。”

顿了一会又补充道:“无辜,又可怜。”

欧寒收回审视的目光重新坐直,把刚刚放下的酒杯重新端起然后一饮而尽。

“她本该,是个蛮不错的女孩。”

对于他来说,这算是很高的评价了。

卫帆看向顾思若,叹了口气,无奈道:“沾上卫家,又牵连着顾家,希望她身边的人,能够护好她吧。”

“不见得。”欧寒反驳道:“在那小子身边,我不认为是好的选择。”

“为什么?”

他伸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示意卫帆也举杯,等喝完这杯后反问道:“你说呢?”

两下里各自怀着小九九,有些雷同,有些不同。

“你说的,对。”

他们知道的自然比江小鱼多,关联到自家兄弟的姻缘,下心思去查的旧事牵连出来的内容…

“人各有命,那丫头,”卫帆说不下去。

“看她造化吧。”欧寒也望向顾思若,“如果可能,跳出这个圈子,离这里越远越好。”

“可是,逃得掉吗?像我们这种身不由己的人,”

这话心酸却也真实,大家族孩子只是一种利益交换转化的产物,自己家的孩子都随时可以用来牺牲,更别说旁人的。

孤注一掷太难了,“阿若保护不了她。”至少现在还不能。

卫帆明白欧寒话里的意思,他比谁都明白,“那要看他怎么选。”

放弃一切,还是争来一切,成王败寇有时候是进退两难。

继承顾家兼并卫家也许还有几成胜算护好她,可她会领那份情吗?

忘记刘璃的恨,忘记卫家的怨,放下对顾家已入肺腑的成见,可能吗?

那换一种方式,顾思若放弃所有的继承权,在坦白自己所有的错事,或者不坦白,就单纯脱离家族,即使江小鱼愿意跟他在一起,他有能力保护她吗?

前有狼后有虎,跟着谁都是万劫不复。

“其实我有个人恶意的想过,她当时真不如就那么撒手离开。”

离开有什么不好?未来的路只会更加难走,更加坎坷。

他没有反驳欧寒的话,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恶意吗?那我救她岂不也成了恶意,还是最深的。”

“那女孩真的挺单纯,她的老练都是缺爱锻造出来的。”

“卫帆,你懂我的意思吗?”

空气里静的只剩下顾思若的呼吸声,过了很久,“我懂。”

“她把你当朋友,”欧寒也极为少有的替人出头,“不要利用她,至少你不要,明白吗?”

章节目录 (193)原来你怕鬼啊! 现在才开始后悔,自己干嘛一时脑袋发热非要大半夜出来走什么走。

没被卫帆“好心”提醒之前,她也没觉得这周围的环境它怎会如此瘆人啊!

牵紧身边人的救命小手手,心下忐忑所以连讲话的声音都不自觉的开始发抖,“余,余白,”

东瞅瞅在西望望,“你家附近,安全吗?”

“你指哪方面?”

下意识的又回头看了看,“就,就治安方面。”

他不削的冷哼了一声,心想,现在知道害怕了?

“这里荒山野岭,你说呢?”

被这波反问成功震慑到,再次回头的同时,自己突然想到了一个儿时的传说,惊叫着爬上了余白的背并死死搂住了他的脖子。

“快走快走!”然后一头扎在他的脖颈处把眼睛完全藏了起来。

“怎么了?”边说边要回身转头,“有什么东西吗?”

她连忙伸手捂住对方的嘴巴,然后紧张兮兮的告诫道:“不许胡说更不许回头!”

接着通过他的鼻音分辨出了那句没说出口的为什么,便回道:“你哪那么多废话!叫你走就走!”

使唤人还这么理直气壮?脚掌钉死在原地一般,一动不动。

“唉…”不识好人心啊,“非要知道?”她可是大大的好人。

得到的回应是余白毫无迟疑的点头,唉,“行吧,我说了你就走?”

他又点点头。

她认命的把手松开,在乖巧的趴好,继而学着卫帆那种神秘兮兮的口吻讲了起来。

“记得刚搬去新小区那会傍晚总爱一个人跑去玩滑梯,那时候年纪小,玩着玩着就会忘记了时间。”

随着他脚步动了起来,她也讲的愈发认真,“我一直没什么朋友,除了刘璃之外就是等爸爸回家,但小区里的爷爷奶奶们都对我很好。”

“有一天雾气很大,到了晚上还没怎么散,爸爸说好了会陪我一起吃晚饭,我就边玩滑梯边等他。”

听到此处,余白心里有种不太友好的预感,想让她别在继续讲下去了,但碍于面子还不好意思说出口。

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听了。

“我从滑梯上往下滑的时候就听到身后有人叫我的名字,小鱼,小鱼,所以我边滑边回头看,可直到落地也没见人。”

讲的她自己都怕怕的,“我站起来之后还试探的问了几句,谁叫我啊,诸如此类的。”

“没人回答我,就打算继续玩,但刚要去往滑梯上爬,又听到背后有人叫我,刚刚是左边,这次是右边。”

他好像没跟她说过,他…

“那时候太小什么也不懂,再次回身去看,仍旧什么都没有,也没觉得害怕。”

“可等到爬上滑梯之后,就不再是一个人叫我的名字了,像是爸爸的声音也像是刘璃的声音。”

江小鱼并未发觉夜色里的余白,此时他脸色随着她故事高潮的临近,跟着一点一点苍白起来。

“我刚想回答,还隐隐约约的似乎看到了爸爸站在大雾的远处对我招手。”

他牙齿有些打颤,“然然,然后呢?”这该死的好奇心啊。

“我当然高高兴兴的往下滑啊,可还没等我滑下去就被不知道从哪出现的王奶奶给抱了起来。”

“她抱你干嘛?”

紧了紧手上的力道,继续说道:“当时没直接说,只是很严肃的抱着我回家去了,只不等过出了那片游乐设施之后,我才发现原来天早就黑透了。”

“你以为是白天吗?”

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脸,“不都说过,傍晚吗,傍晚才几点?”

“那你是玩太久忘记了时间?”

她仔细想了想,答道:“没有很久,也才滑了几次而已,真的。”

明显比刚才更紧张的人还不死心的继续追问,“所以重点是什么?”

“余白,你听过鬼打墙吗?”

这突如其来的冰冷问询,差点让他把自己背上的人给无情的丢下去,“没听过。”

“不可能吧?”她嗷的一声加大了分贝,“这种简单的奇闻异事你都没听过?”

“我不在国内长大,江小鱼。”

根本没听出来对方口吻里饱含的咬牙切齿,忙赶着嘲笑一番,“西方文化也有诡闻异事啊?吸血鬼,傀儡术,人体蜡像馆…”

她还如数家珍一般给人家好好普及了一番,“一个都没听过?”

“没有。”

哎,真是个无趣的家伙,“那算了,我还是给你讲鬼打墙吧。”

也不管他想不想听下去,自顾自的承接上文,“等王奶奶把我抱回她家之后,我看墙上的挂钟时才发现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了,可我明明记得出门时也就五六点啊。”

“我听见王奶奶跟我爸爸通电话说找到我了,但我一直都在那里玩滑梯,哪里也没去过。”

她刚想掏出脖子里的护身符,“忘了,东西送给苏苏了。”

这么一想,更急的催促道:“余白走快点,我没有护身符了!”

“你迷不迷信啊江小鱼。”嘴上虽然鄙视,但脚下还是乖乖的加快了速度。

“这怎么能是迷信呢?王奶奶说了,人的肩膀上有两盏火,每个肩膀上各一盏,夜里回一次头就会自己把那盏火吹灭,所以不能左右都回头,尤其是在旷野。”

可惜她刚刚不小心都回头看过了,“都怪卫帆,他不吓唬我,我能想起来这些事吗!”

“所以哦,余白你要记得,走夜路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别人叫你名字也不要回答。”

他明明压根就没在说话,好吗。

但信号传达失败,“余白,你记没记住啊?”

还不理人,摇脖子搓脸蛋,“记没记住嘛?”

可他俩不在一个频道,他还陷在她究竟待在滑梯那里多久这件事上。

“所以你究竟在滑梯那玩了多久?”

“我真的只玩了三四次,但我爸爸调监控看到的我的确是五点多出的家门。”

“那你爸爸几点回来的?”

“六点多啊。”

“那为什么他没找到你?是找错地方了吗?”

“你也在那个小区住,游乐设施的地点从来没变过,怎么可能找错地方。”

“那……”他不想问下去了。

哎呦,真的蠢死了,忍不住敲了一下他的头,“不跟说了,鬼打墙吗!因为小区里的其他地方根本就没有雾。”

“江小鱼。”

“啊?”

“我记得你不是怕鬼吗。”

“怕啊。”

怕你还讲的津津有味的?怕你还叭叭叭的讲个没完没了?

“但你不是不怕吗。”咦,好像,“余白,你看我。”

“不看。”

“看我看我!”

“不看。”

这是被她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哈哈哈,“余白,原来你怕鬼啊!”

章节目录 (194)合起伙来骗我,很好 “我不怕。”

切,明显的底气不足,“真的不怕?”

“不怕。”

让你嘴硬,“那余白我给你讲个鬼故事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月黑风高夜的,讲个故事怡怡情多好,对吧。

“我最喜欢看灾难片了,你喜欢吗?”

他真想扔下她独自走人,“不喜欢。”

“那刚好我喜欢!太好了,来来来我给你讲讲,可好看了!”

江小鱼是个不爱戴手表的孩子,如果她能抬起余白手腕的手表看看现在的时间,可能她就没那么大的兴致吓唬别人了。

“你想听哪个呢?国内的还是国外的?”

然后还很贴心的为对方着想了一番,“我给你讲国外的吧,毕竟你不是在西方长大嘛!”

就这么定了!虽说是她自己定的,“可讲哪个好呢?你想听什么题材的?”

“我不想听。”

哈哈,那可由不得你喽,假装没听到,“丧尸,丧尸怎么样?或者变态杀人狂!”

容她想想,其实她也只是在那吹吹牛皮,这些东西还是原来在高中时听班里的男同学讲的呢。

“电锯惊魂!死神来了!”电锯惊魂她真的有看过其中一集的,“就电锯惊魂吧!”

“那不是鬼故事。”他又不是白痴,当他没听过?

哎呦呦,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那我给你讲个笔仙惊魂吧。”

呵呵呵,这是她人生里为数不多的看过的恐怖片。

不对,“余白,我给你讲贞子大战伽椰子!”

她江小鱼可是看过贞子恐怖小说全集的大神!

电影不敢看,电子书凑数不行吗?

手动傲娇脸。

“对了,我还知道死神的十字路口,泰国的!”想不到吧,哈哈哈。

这部剧是体委绘声绘色讲过的,她记忆深刻啊,毕竟吓的好几晚没敢睡觉。

越说越离谱,但气氛也越来越轻松。

余白胆子不大,可知道的人不多,他虽不禁吓,但陪她赴汤蹈火的那些时刻什么时候怂过?

江小鱼开心的像个九十斤的傻子,好像吓唬他是件极为有趣的事情一样。

“那个女孩子为了不把自己吓死,坐在马桶上,伸手直接剜掉了自己的眼睛…”

她可比体委当初讲的精彩多了。

再搭配上这浓浓夜色滚滚山风,时不时在给上几声乌鸦叫,绝了。

林正英听了都想哭。

她可真是太体贴了,“余白我跟你讲,她就是像这样…”

等好不容易回到家门口时,他背上的小家伙已经睡熟了,论一个男孩保持运动和健身的重要性。

不过,她什么时候跟卫家的人关系那么要好了?

一边把她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一边搜罗着脑中的信息存储,这件事,他的确知之甚少。

等他洗好澡出来已经凌晨两点了,不得不提的是他刚刚洗澡闭眼时,关于什么剜眼珠子那一幕…

总结就是,这丫头,学坏了。

.

因果循环,不是说说而已,她给人家绘声绘色讲的东西,一样不差的齐齐出现在了她自己的噩梦里。

所以第二天醒来之后精神状态极差,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呵欠连天的毫无精神。

被手机铃声吵醒,随手接起电话,也没注意是不是视频。

“我去!前嫂子,你这是什么造型?”

懒得睁眼看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卫帆在电话那边默默招手示意,然后,“噗嗤~”欧寒一口咖啡差点随着笑声喷出来。

女孩子的长发还是得适当打理修剪,不然就会像江小鱼一样,时不时的就爆炸劈叉。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看看你还,”

“看看我是不是还健在是吧?”臭小子,一张嘴就知道他要喷什么粪,“没事挂了,打扰我睡觉。”

“哎别别别,有事有事!”他能有什么正经事,“我表哥找你。”

听了这话她才睁开眼,然后冲着摄像头给了他一个十分完美的假笑,接着大吼了一声:“滚!”

吧唧,挂断电话。

“一家子神经病。”她给予的中肯评价,“不,是一家子SB。”

嗯,又坏又恶毒的那种SB。

好吧好吧,姑且卫帆并不恶毒。

至少跟他接触这么久以来,还没发现他有过类此情形的事。

“唉……”

电话怎么又响了?她正妄自感慨呢,“喂,喂?”

“咦?”看了看屏幕,“黑的?”

啊也对,明明电话铃声还在响着,“呀呀呀!”她腾地一下起身,这不是闹鬼了吗。

随着她下地,身底下压着的另一个手机也跟着掉在了地上。

好奇的弯身拿起,这是,余白的电话?

刚想给他送过去,可屏幕上那串数字格外刺眼,正犹疑间电话自动挂断了。

也做了一阵心里斗争,但还是没抵住潜意识里的叫嚣,他的手机没有密码,轻松的就被划开了屏幕。

又纠结了好一会才打开了通话记录,好家伙,几乎满篇的未接电话都是来自于同一个人。

他们,是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熟了?

她心火蹭蹭上涨,都说敌人的敌人是朋友,那朋友跟自己的敌人联络频繁,它又代表什么呢?

好巧不巧的是,他的电话又响了。

她毫不犹豫的接了起来,但没率先开口讲话,倒是想听听看他们平时都聊些什么。

毕竟那整篇的未接电话里,还有很多通,是接了的。

“余白,你怎么才接人家电话啊?请假了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害得我也得陪着一起请假。”

顾思诺没听见对方回话也未觉得不妥,毕竟平时他也是这样寡言少语。

“你真跟江小鱼在一起吗?不是跟你说过不用可怜她吗?你又没做错什么,犯不上把自己跟她扯到一起,多晦气!”

“再说了就是谁看到都会那么选的,所以你也不用想太多,毕竟她们都是活该!”

其实她讲这话的意思,一语双关,一是想提醒他别忘了她知道什么,二是告诉他别忘了自己做过什么。

但这内容就有点丰富了,丰富到江小鱼终于从她口中得到了一点含金量颇高的有用信息。

“是吗?我们活该?谁看到了什么?是你,还是余白?”

顾思诺怎么也没想到接电话的人是江小鱼,一时惊慌竟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好,很好。

合起伙来骗我,很好。

拿过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给卫帆发了个定位,没过三十秒他电话就打了过来。

刚想调侃,她率先开口,语气凝重,“能过来接我吗,最快的速度。”

“半个小时。”

“我等你。”

章节目录 (195)买一赠一的顾多余 余白还在准备早午饭,昨天睡的太晚了,他也没忍心去叫她起床吃早点。

江小鱼懒得去计算,卫帆要怎么用半个小时赶到这里来。

昨天明明用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才到,但她除了相信他,也没别的选择。

但她一分钟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姑且不说余白有没有事瞒着她,单凭顾思诺讲的那几句话,就足以断定他们平时讲的内容也所差无几。

甚至连对峙都觉得多余,只是感觉好可怕,她那么信任他,可他却跟自己最憎恨的人搅合在一起。

他们甚至还可以轻松的谈起刘璃的死,刘璃该死,她也该死!

所以,谁看到了什么?谁又因为什么而可怜她?

真的好可怕,她身边的人,真的都好可怕。

于是把他的手机扔在床上,转身便开始往外跑,她要离开这里,要远离这个人。

鞋也顾不上换,东西也顾不上拿,只紧握着手机快速跑出大门,顺着山路往下走。

先是跑,跑不动了换成走。

顾思诺真的太敏感了,她比顾思若更加敏感,尤其是牵扯到余白,很难解释清楚。

卫帆比承诺的时间还早快上一些,他车速飞起来一般略过江小鱼时,又急急刹住车快速的倒了回去。

“怎么了?”他以光速下车,又急步跑到她身边,“发生什么了?”

她浑身都在抖,抖得厉害,“卫帆,你能带我去找顾思诺吗。”

他们两个定睛互视,两下里内容复杂,“好,我带你去。”

就在他这句话脱口而出的一瞬间,江小鱼的眼泪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劝我忍一忍,或者,告诉我都过去了?”

替她打开车门,“过不去的不用假装,想知道的都要自己挖掘。”

“上车吧。”

拉住他的手腕,“谢谢。”

背对着她的脸目色一沉,“不用道谢。”

是真的,不必言谢。

.

顾思诺在家里来回踱步忐忑不安,她想回拨过去,但害怕接电话的还是江小鱼。

家里的阿姨好心送来茶水,被她推搡着打翻,刚巧顾思若下楼看到这一幕,摆手让阿姨退下。

“你又发什么神经?”

他现在对这个妹妹更多的是嫌恶。

“关你什么事?”她们互不谦让,相互捅起刀来谁也不手软,“怎么今天不去做你的舔狗了?”

“你最好管住你自己的那张嘴巴,别劳驾我替你管教它。”

宿醉之后头疼的很,不想多花心思用来跟她吵架。

“自己找地方搬出去,别住在我这里。”顺便还给自己的亲妹妹下了道逐客令。

“你是在说梦话吧?”她笑了,“这里是你家?要走也是你走好吗!”

稍稍抬眼皮看了她一眼,冷冷道:“去问你爸,这里是卫家的房产还是顾家的。”

“我爸?我爸难道不是你爸?”笑话,“卫家又怎么样?你妈不是我妈?”

“那你去问问卫斯悦,问问看她需不需要你这么个便宜女儿,”说着还掏出手机,“用我替你打过去吗?”

“你!”

在人伤口上撒盐一直是顾思若的强项,她没想到,她的亲哥哥倒是把一把一把的盐巴,亲手撒到她这里来了。

“怎么,”他气定神闲的很,坐在沙发上悠哉悠哉的喝着茶。

“就为了那个贱丫头,你们至于一个两个都这么针对我吗!”

哐当,茶杯狠狠砸在茶几上的声音,“你嘴巴干净点,我不止一次提醒过你了!”

“我就是要说,你能把我怎么样?难不成刘璃的死你没有份参与吗?你又在这里装什么无辜深情,你”

话是被耳光中断的,而且用劲还不轻,“顾思诺你要不是我妹妹,你活的到现在吗。”

他认真发起火来她是怕的,就像顾少倾,平日里温温和和,但那记眼神杀也绝对不是闹着玩的。

“你爱她早干嘛去了?现在又装什么情圣?”

她就是看不惯他这幅做做样子,“有本事你将实情和盘托出啊?你说啊!你去找她说,”

人要点背,真是得注意言辞,在不在自己家真的没用,比如现在。

从外面推门而入的江小鱼刚好听到了最后一句话,“不劳驾你们过去找我,我亲自来了,直接说就行。”

这可比见鬼吓人多了。

顾家兄妹双双呆住。

“你怎么进来的?”顾思诺尖叫,“保安呢?门口的保安是死人吗!”

“嘿嘿,那个,”卫帆从后面露出了头,还象征性的打了个招呼,“我带来的。”

他堂堂卫家小少爷,进这么个破门还需要通报?

“你有病吧卫帆!你带她来干什么?”

面对顾思诺的指责他不以为然,“表妹你这么讲话就不淑女了啊,我带她来见我表哥啊,”

说完望向手指着自己的顾思若耸耸肩,“真的表哥,是你昨晚吵着要见前嫂子,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人带来的呢。”

编起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来前嫂子我们进去坐。”熟络的就像回自己家似的,拉着人就往里走。

江小鱼也不拒绝,是得进去,不进去怎么抓到她问个清楚?

说卫帆不知道她的用意后脑勺都不信,但明摆着是要帮忙这茬,不瞎的人都能看出来。

她们一进去,顾思若就把他拉到一边,“你搞什么?把她带这里你故意找架打?”

“表哥,你怪不到我,你得去问你的好妹妹都干了什么。”

然后手指了指江小鱼的脚底,“我接到她的时候她鞋都跑丢了一只,你说你妹跟余白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被她发现了?”

这就引人深思了,的确,她是在余白家静养呢,这会突然出现在这,“你是说?”

“表妹她放着传媒大学不读跑去读美院,你就真的一点都没听说她缠着那小子的事?”

好歹也相处了一年,依余白的性格,顾思若无可反驳,“顾思诺,怎么回事?余白的事,又是怎么回事?”

她看着两个哥哥,“啊?”

“审问我吗?”

一个,两个,个个都胳膊肘往外拐是吗?

“我喜欢他不行吗?我喜欢他我想跟他在一起,不行吗?”

嗤之以鼻,“许你喜欢江小鱼,就不许我喜欢余白?”

管的在宽也管不到生死嫁娶这上面来吧?

于是,“你,还有你,我喜欢谁,关你们屁事?”

被点到自己的卫帆表示很无辜,“是不关我的事,我可没那闲工夫管你的破事。”

“袄对了,我姑姑也没闲工夫管,她只对表哥的亲事感兴趣。”

跟他比嘴毒,“所以别说余白,就张飞李逵都随你便,反正你也就是个顾多余,买一赠一。”

嗯,他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

章节目录 (196)我只想要一个完整的江小鱼 余白忙活了一上午,总算按照医生的叮嘱做出了一桌既营养均衡又美感十足的饭菜。

完全没感觉到丝毫异样的他,正满心欢喜的赶去江小鱼的房间,打算叫人出来吃饭。

可一进门后,“小鱼?”空空如也,哪还有什么人影。

轻轻敲了敲洗漱间的门,“小鱼你在里面吗?”

等了一会没有回应,试探性的拧了一下握把,径直打开后也没人在。

边唤着名字边走到卧室的小阳台,仍旧没人。

心里琢磨着,这是跑出去荡秋千去了?

刚想去院子里找,路过床时眼尖的看到上面的手机。

前一秒还晴空万里,后一秒,“不好!”

随着这声不好,换为霹雷闪电。

打开自己的手机一看,果不出他所料,顾思诺打来的电话被她给接起来了。

对方那套熟悉的跟客服套话似的说法,他早已见怪不怪,可江小鱼怎么可能挨得住?

这可捅了大娄子了。

赶紧把电话播出去,响了,但没人接。

能去哪呢?

她还能去哪呢?

先出去再说,马上跑到车库开车,顺着马路看到了她跑丢的拖鞋。

完了,这回有口都说不清了。

速度加快,她在这边也没有其它的好友,保不准还在这条路上。

一边踩着油门,一边播着手机,遍遍都通,遍遍没人接。

按照通话时间推算,她极限的速度也就能跑这么远,难不成是搭上过路的车回市区了?

去她学校看看吧,回寝室的几率也有。

就是厌恶到给顾思诺回播一通电话。

想到这,“去找顾思诺了?”

终于想到正地方了。

.

“你说谁买一赠一?”她不依不饶的,“你再说一遍试试!”

“我说一百遍你也是买一赠一。”

还没等江小鱼出手,他们兄妹三人倒是内部撕起来了。

“闭嘴!都给我闭嘴!”她又不是来观摩家庭内部矛盾。

卫帆乖乖噤声,顾思若亦是。

但总会有人不配合,“你算老几?让我们闭嘴!这里不欢迎你,你给我滚出去!”

“滚也行,你把话说清楚。”她边说边往前靠。

可顾思诺却是边说边往后退,“我说什么?”她可不想在被掐着脖子要死要活了。

“谁看到了什么?你,余白,你们看到了什么?”继续往前靠。

“没有,什么都没有。”继续往后退,“你干嘛不去问他,问我做什么!”

“因为自始至终我从来就没相信过你是无辜的。”

马上要被逼到退无可退,“你信不信有什么用,警察信就够了!”

“你们顾家只手遮天,买通个小小人命又能算什么?”

她得到这种机会岂能轻易浪费?

“顾思诺,你最好实话实说,”靠的更近了,“不然你知道我什么都干的出来。”

已经靠到墙了,避无可避,“江小鱼,咱们没发生过什么正面冲突吧?我好像没对你做过什么恶事吧?”

说这话也不怕突然打雷把自己劈死,她想不笑都忍不住,“你的认知里,恶,还能恶到什么程度?”

“放火没烧死我,在森林里的蛇窝没啃干净我,那些陷阱没扎死我,还是给那个黑势力龙哥打电话打的不够及时,没真的侮辱成我?”

闻言,顾思诺脸色一变,她怎么知道酒吧里的龙哥是她指路去的?

很自然的看向了自己的哥哥,难不成又是被他出卖了?

这一幕小动作被江小鱼全全捕捉在眼里,她冷哼一声,“你哥哥跟你蛇鼠一窝当然不会出卖你,可我的脑子也不是用来当摆设的。”

她是江稀澈的女儿,她爸爸跟顾少倾的“盛名”越是道上的人越不敢轻易动她才对。

能让那些人下那么重的手,除了顾家的嫡亲大小姐之外,还有别的人选吗?

“这一年多以来,我走的每一步路都在你的算计之中,就像你刚刚所言一样,咱们没什么深仇大恨吧?你何至如此?”

被她咄咄逼问着,顾思诺反倒轻泛了几分,“我何至如此?江小鱼,你问我?”

“我妈妈前脚带着我哥哥离开了,你爸爸后脚就带着你来了,你问我何至如此?”

“你说你当姐姐,事事让着我,你是让着我还是就该那么做?你抢了我多少爱?你霸占了我多少东西?”

“江小鱼我问你,这么些年来,你真的爱过我吗?”

“妈妈带着哥哥离开了,而爸爸却把你带回来,他说你会一直陪着我…”

顾少倾知道女儿想念哥哥,但他从开始就不该让顾思诺觉得江小鱼是她的私有物品。

更不该让她暗中种下隐晦,错认为被江小鱼分走了亲情,也分走了家庭带给她的那部分完整。

所以她怕失去江小鱼,怕失去用亲情换来的亲情。

只是这份亲情经年累月下来,慢慢被套上了有色的枷锁。

它变的疯狂变的失控,变的毒辣变的葬送了一切的所谓亲情。

其实她真没想过自己是错的,更没想过自己会伤害到谁,只是一定要清理掉江小鱼身边的所有人。

她的坏,卑微且不值,坦率到谁都可以随便看破再任意加以利用。

“那你想过吗?你已经分走了原本我该得到的爱,那你就该替妈妈替哥哥留在我身边,你也只能在我身边!”

“我想留住一个人,只想要一个不会离开我的人。大家都有自己所爱和爱自己的人,而我只能去抓住我不能放手的人,不然这些年的流言算什么?”

“我已经默许了爸爸跟江叔叔的关系,我只想要一个完整的江小鱼,不可以吗?我要一个自己用名誉和母爱换来的人,不可以吗!”

“你说我狠毒,你说我恶毒,而我曾经也只是希望你回头,说一句我错了,不管是余白还是余黑,我都可以给你…”

顾思诺曾给过江小鱼的爱不比刘璃少,只是当时仅有的一个刘璃还威胁不到她。

她们两人的两份爱都有些畸形,刘璃的那份是成全,顾思诺的则是绑架。

她的初衷真的不是伤害,但步步推进,就像如果江稀澈拿着顾少倾的钱出去嫖人,那他怎么敢把人明目张胆的带回家给他看?

所以她怨毒了刘璃的原因是潜意识早就把江小鱼当成家人,江稀澈亦是。

所以刘璃的父亲跟江稀澈交好爸爸同意也罢,可她的母亲竟然也爬上了自己父亲的床!

那是不是她们一家人,就是那个会彻底瓦解掉她第二次家庭的侵入者?

所以她们才该死。

所有破坏她家庭的人,都该死。

章节目录 (197)我们这群孩子究竟是什么 江小鱼被她这波理论问的一愣一愣的,这些问题她从来没想过。

“我对你对刘璃,都是一样的。”

顾思诺却大力推了她一把吼道:“胡说!你胡说!你只会护着她,你什么时候像护她那样护过我?”

“因为根本就没人会像欺负她那样,欺负你啊!”

“所以你就背叛我?”换成她咄咄逼人,“所以你就想带着她然后扔下我?”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我有说过那种话?你我之间,何来背叛?”

顾思诺就知道她不懂,知道她不会懂的,“江小鱼我问你,如果我跟刘璃之间有了不可逆的矛盾,你会向着谁?”

“我向着理。”

好,很好,“那既然这样,你知道刘建鹏为什么要杀妻弑其母吗?”

“顾思诺别再说了!够了!”

卫帆也出言阻止,“小表妹,适可而止。”

“你说,为什么?”江小鱼想知道,她很想知道。

“顾思诺我让你闭嘴!”

“你闭嘴!”她挡在顾思诺身前推开顾思若,“滚远点!滚开!”

“你们看,她想知道,你们都说爱她,那为什么不敢告诉她真相?”

她躲在江小鱼身后满脸泪痕也满面挑衅。

“说。”

“好,那就由我告诉你。”然后扯着她的膀子把人拽过来与自己对视,“江小鱼,你最好朋友的母亲爬上了我父亲的床,”

看着她似懂非懂的怔愣,再次重申道:“对,就是那样,刘璃的妈妈,勾引我爸爸,成了他的情妇,听懂了吗?”

“他们一家人,完完全全插足到了我们的家庭当中,你,听懂了吗?”

她脑子都是蒙的,那天见刘叔叔他说的话犹在耳边,由胡倩招来的情夫报复性的可能更大,她身边的男人,换了,又换…

“你,是说,胡…”她已经开始语无伦次,“胡倩,她…”

顾思诺乘胜追上去扯紧濒临崩溃的江小鱼,抬起她的头让她与自己直视,“对,我是说,刘璃的妈妈是我爸爸的情妇。”

“就是外界谣传插足我们父亲感情的第三者,江小鱼,我这么说,你听懂了吗?”

“如果说咱们这个家庭是重组的特殊家庭,有两个爸爸但是没有妈妈,那刘璃的妈妈就是破坏我们家庭的那个贱人,你,听懂了吗?”

“所以作为刘建鹏好友的你的父亲江稀澈,你说他知道这件事吗?如果我说他不知道,你信吗?”

爸爸知道胡倩是顾叔叔的情妇,所以刘璃的自杀也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她觉得自己的母亲破坏了,我的家庭?

“刘璃知道吗?刘璃知道这件事吗?”她疯了一样摇晃着顾思诺,“她知道吗?”

“她知不知道你别问我,”说了不等于把自己卖了吗,“我是因为刘建鹏杀妻案之后才知道这些的。”

“但是江小鱼,你说向着理,那现在,我问你谁有理?”

爸爸呢,爸爸在哪呢?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爸爸呢?你爸把他带哪去了?我爸呢!”

信息量太大了,刘叔叔的案子,刘璃的自杀,“顾叔叔为什么要跟胡倩搞在一起?她是刘璃的妈妈啊!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你问我?你是在问我吗江小鱼?”顾思诺指着自己的鼻子,“你怎么不去问问你那位去世的挚友,她究竟为什么跳楼,是因为没脸面对你吗!”

真好,把锅甩了个干干净净。

“你口口声声是我把她逼死的,证据呢?”

“你整天追着我要真相,江小鱼,这就是真相,脏吗?恶心吗?”

把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脖颈上,“你不是一直想杀了我吗,来啊!给你的好朋友报仇!杀啊!”

“你信过我吗?从始至终?”顾思诺笑的凄凉,“你说待我们一视同仁,骗子。”

“江小鱼,你就是个骗子,佛口蛇心,你待我顾思诺何时公允过?”

“恶事做尽的是我,该死的是我,你的刘璃是个干干净净的,而你是个铲奸除恶的,只有我,该死,是吗!”

她听不进去那么多,她只想见到江稀澈,马上!

推开顾思诺颤抖着掏出电话,“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再打顾少倾的,一遍没人接,再打第二遍,“顾叔叔,我问你一个问题…”

“小鱼你爸爸他”

“不,不是这件事,”她打断他的话,“你知道胡倩是谁吗?”

得不到对方的回答,“顾叔叔,我是说,你知道,胡倩她是谁吗?”

“知道。”

“她是谁?”她抖成了筛糠状,“你告诉我,她是谁!”

“她是你的已故好友,刘璃的母亲。”

她尖叫出声,用极为尖锐的声音吼道:“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所以刘璃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告诉我她是因为什么自杀的!你说啊!”

“我没有告诉过刘璃,但我不确定她是否清楚这件事,小鱼,我”

“不清楚?你不清楚?”

“小鱼我真的也是,”他突然想到这件事是儿子跟他说的,他若把真相说了,就等于把矛头指向了顾思若。

“你也是什么?你还想狡辩什么?”

他是没什么可狡辩的,不管先来后到,不管怎么解释,这件事都是由他顾家而死,最终酿成的惨剧。

顾思若在一旁比他电话那头的父亲还语结,如果他刚开始发现就把事情跟顾少倾戳破的话,如果没有后面的…

如果他拉紧刘璃的手,如果…

下了杀心的人也有他一份啊。

不仅仅是顾思诺,那其中也有他啊。

“我爸知道吗?”她心里明镜似的,但还是要问一遍,“我爸,他知道吗?”

其实就这个问题他们两个人还没来得及细聊,因为刘璃的事后江小鱼一直太过激进,没容空细聊。

“他……”说不知道,还知道,说知道,也不是第一时间清楚的那种,“他,”

“我爸在哪,为什么关机,让他接电话。”

顾少倾最怕这个,“小鱼,你爸爸他,”

“让他接电话!”

不再是吼而是咆哮,“刘璃死的时候他不在也罢,我要死那会呢?我已经死掉了那会呢?他在哪?过了这么久了,我的爸爸,江稀澈,他在哪!啊?”

“你们究竟把我当什么?你们把我们这些孩子当做什么?玩意吗?用来遮掩你们丑陋行径所以才生出来挡人口舌的玩意吗!”

“所以我妈妈才会不要我,所以卫斯悦才会不要顾思诺!她带走顾思若是怕他成为跟你们一样的人吧?”

“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为什么,”

“为什么!!”

章节目录 (198)再见面回到陌生人 顾思诺默默低头然后蹲下身体,最后瘫倒在地,嚎啕大哭。

江小鱼撕心裂肺质问的每一句话,都是她想知道的。

就连顾思若也红了眼眶掉了眼泪,他亦何尝不恨呢?

要是不恨,又何必逢人就想要报复呢。

“我从小就乖乖听话,不哭不闹,我以为我足够优秀妈妈就会回到我身边,我曾经以为是我不够好,但我今天才发现,不是我不够好,而是我就不该存在。”

要是她发现自己的老公只是把自己跟孩子当个挡箭牌,当个玩意,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吧?

“世界上有千万种可以名正言顺的选择,这个国家没公开允准同性的婚姻,但世界上有这样的国家啊,你们可以爱,但为什么要搭上我们的人生?”

好,她在退一步,“我甚至可以祝福你们幸福,可你为什么偷腥要偷到刘璃的妈妈身上?”

“你既然双性恋,你为什么要伤害一个母亲两个孩子后,再去毁掉别人的家庭?”

“卫斯悦为什么要离开你?她真的一点都不爱你吗?我妈妈为什么要离开我们,她真的一丁点都不爱我们吗!啊?你回答我啊!你说啊!”

“你把我们这群孩子当个棋子当个玩意,长大了丢到别的家族去,美其名曰强强联合,其实生我们是不是就怕断后啊?”

“你们爱过我们吗?哪怕一丁点,爱过吗?”

“爱过吗!”

说完再不等对面的回答,直接把手机摔出去砸的稀碎,“骗子,都是骗子,”

然后倒退着被瘫在地上的顾思诺绊倒,直挺挺的后脑勺磕在地上,一瞬间眼前都是白芒,白芒过后陷入黑暗。

就像刘璃跳楼那天的短暂失明一般,“骗子,全都是骗子…”

到最后,她连该恨谁都搞不清楚。

在场的四个人是境遇相同,只不过出身不同的四个孩子。

她的每句质问每句责问无一不是他们想问的,就连卫帆也跟着心潮涌动。

走到今天这步,竟不知该找谁偿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逼死刘璃,她的那份该死,要怎么偿还呢?

固执的去找别人讨要真相,可真相在哪?它是什么?

“胡倩是刘璃的妈妈,”谁能告诉她,刘璃死前究竟知不知道她妈妈做了什么?

“顾思诺,”

“……”她听到了,“嗯…”

“原来我欠你的,现在不欠了。”

“你可以说我们父子毁了你的家庭,我不否认,但这个家庭也要了我的命,我唯一赖以生存的命…”

可能迄今为止,她才发觉眼前的江小鱼是跟自己同样可悲可怜的吧。

她毁了她的命,也毁了自己的命。

在过去无数的时光中,江小鱼也曾是她唯一的救赎。

世俗太脏,她就是那个挣脱束缚来保护她的人。

原来铲除的并不只一个异己,还有原本可以拥有最后幸运的人生轨迹。

可,江小鱼,我还是要跟你争,争一个人,不计代价的争他。

这仇恨不管是怎么种下怎么开的花,终究是难以消融了,我们都有放不下的执念。

“我要一个人。”

“除了苏浅之外,其它的请便吧。”

她要的,并不是苏浅,“江小鱼,”

“别说了,诺诺,我们爱也好恨也罢,就到这吧。”

她闭上眼睛,握紧按在地上的双手,“小鱼…就到这。”

这一生的情谊,就到这,到此为止。

爱也好,恨亦罢。

轰轰烈烈的开场,轰轰烈烈的落幕。

顾思诺瘫在那里哭的声嘶力竭,江小鱼躺在那里同样嚎啕出声。

她们在地上摸索着两只手握在一起,像是对过去人生的种种祭奠缅怀。

你是江小鱼?那你以后就是我姐姐了?

没关系小鱼,以后谁敢欺负你我都罩着你!

哎呀怕什么怕,喜欢就买,我付钱!走走走我请客!

你们把嘴给我闭严!江小鱼是我的人,谁敢在她面前胡言乱语我就打断那人的腿!

小鱼你在哪?快来接我,我迷路了…

以后我的就是你的,顾家的全部有我一半也有你一半…

顾思诺紧紧抓住她的手,过往的一幕幕终于破开了乌云重现,只不过为时已晚。

“虽然你比我大,但我真的一直把自己当成你的姐姐,你说我想要把你推开,其实没有过,因为从几岁的时候遇见开始,就已经把你当成了亲人,亲人之间不存在推开分开这种说法。”

“诺诺,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是我的亲人,从来都没变过…”

“我自卑是占了你的光环,更喜欢跟刘璃待在一起是因为我跟她更像,我们骨子里都是卑微的,但你的光芒太耀眼,可我仍想保留最后的倔强,仅此而已。”

“我知道我吃了顾家的,穿了顾家的,沾了顾家的光,我只想保留一点我自己,原始的我自己,因为我还抱有幻想,我期盼着,我的妈妈还会回家,没别的…”

她们太少谈心了,各自的骄傲小心翼翼的揣着,端着,就是从来不肯开诚布公。

直到难以收场,直到收不了场。

“起来,地上凉,”卫帆看不下去了,走过去弯身想要拉起江小鱼,“起来吧,我们走。”

“卫帆,我看不见东西。”

他惊了一下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眼睛一转似是想起了什么,“我们去医院。”

蹲下抱起她,“撒手。”对着顾思诺不算友好的冷言道。

往昔尽灭,再见面只是陌生人。

“别哭了,伤眼睛。”

“我不想去医院,如果你有地方暂时收容我一下的话,感激不尽。”

他没有停下脚步,“好。”

快步出了大门把人放在车上又把安全带系好,带上耳机边开车边对着电话那边吩咐道:“把南宫医生请到玉笙居,”

“那就用直升机!我只给你们一个小时的时间,见不到人,后果不用我多说吧?”

请不来就绑来,当着她的面没说的那么直接,但电话那边的人却清晰了解。

带去玉笙居的人,他们岂敢不重视?

这位游戏人间的小主子,也就那么一处不容外人踏足的心头好。

具体的他们也不清楚,总之,是禁地。

“你也起来吧。”顾思若把手伸到妹妹面前,“我拉你,上楼去休息一下。”

“哥…”她迟疑着不敢把手放在他的上面,“我…”

“别说了,我们都有错。”

“哥…”她抱住他的大腿更凶的哭了起来,“对不起…”

血浓于水,算计来算计去,除了自损又得到什么了。

“乖…”他控制眼泪的本事也没那么强的。

章节目录 (199)只有我自己不知道吗? 江小鱼也不晓得自己这个障碍性视物不清的症状由来,只依稀记得刘璃那会她有过那么一次。

所以面对自称是南宫医生的问询时,几乎没提供给对方什么有用的消息。

“我们借一步说话。”他对卫帆点头示意并小声说道。

两人轻手轻脚走出房门,这般小心倒不是因为里面的人睡下了,是因为她头痛的厉害,而且好像外界的声音越大,她受到的干扰越大就越痛。

“那位小主子的伤应该是旧疾,”他明显不悦的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继续说道:“刚刚是不是谁刺激她了?”

卫帆就快把“我要是会看病我找你过来干嘛”这行大字刻在脸上了,但还是语气和缓的回道:“嗯,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

“不愉快?”他对这个含糊的解释相当不买账,“什么样的不愉快能把人刺激成这样?”

说完还不忘嫌恶的瞪上卫帆几眼,“我被你重兵压来我还受刺激了呢,这账怎么算?”

他心想着,这个人好久不见还是特别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要算的帐也不止这一笔,姑且攒起来吧。”反正来日方长,慢慢算。

有被对方不要脸到,“她头部的淤血是件棘手的事,我也没十足的把握能处理妥善,手术不是最好的选择,反而是下下策。”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南宫医生啊,脑科的顶尖就是不一样,”说着还不忘竖起大拇指称赞道:“牛!”

“少来吧你,”太熟悉他这番套路了,“多的废话我也不多说,怎么回事你比我清楚。”

卫帆笑笑,“你啊你,”

“我怎么?”他挑眉。

“没怎么没怎么,还是一如既往的优秀,行吗?”

总不能说,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爱噎人吧?

切,“需要注意和准备的药食我都记在单子上给你的助手了,现在把我送回去!”他正开研讨会呢,这个家伙,粗鲁的很。

差点忘了,“不许用直升机!我晕那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到这就气,“下次再敢这么接我,我就,”

“就怎样?”卫帆才不怕呢,“跟我绝交?那你的帐我可就真的全部赖下了。”

交友不慎,年少轻狂了,“你给我等着!”他也只能放放狠话了,毕竟没别的选择。

“好好好,等等等,”边笑边起身送客,“阿笙,”

闻唤南宫医生顿住脚步,“干嘛?”

“下次过来我们喝一杯。”

他匆匆来又得匆匆走,几个小时内这是唯一一个笑脸,“嗯。”回完便急迫的离开了。

他们两个人的交情追溯起来是个很长的故事,当下暂且不提。

只不过他那个没开完的研讨会一定有着非凡的意义,不然光是直升机这件事,就得挨上对方几拳了。

光想想都觉得后背发凉,“唉…”他一不小心差点又引火烧身。

可这淤血就靠自己吸收,它是不是有点太扯了?

他边琢磨边朝着安置江小鱼的房间走去,然后对自己的副手吩咐道:“把南宫医生留下的病例拿给我看。”

看着躺在床上半眯眼的女孩,换上平时她熟悉的那种口吻,“小鱼姐,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前嫂子他不会再叫了,以后,都不会了。

“谁是你姐,臭小子。”

还有精力跟他拌嘴,还好还好,“你看嘛,不让我叫你姐,难道你叫我哥?”

仔细想来好像也蛮不错,“帆哥哥?小鱼姐,不如你叫我帆哥哥?”

这都是哪跟哪啊,“你叫我小鱼姐,我叫你帆哥哥,咱连是不是有病?”

“哈哈哈…”这么一说,好像是,“那我不叫你姐了,你叫我帆哥哥吧!”

“呸,”她拒绝。

但,“卫帆,为什么肯帮我?”

他知道对方肯定早晚会有这么一问,便轻松答道:“因为投缘吧。”

“投缘?”就这么简单?

“嗯,投缘。”就这么简单。

“你知道我不受卫家的欢迎,而且,”她也不知道要怎么把当下的处境理清楚。

“我虽不学无术,但保一个人的能耐还是有的。”他虽姓卫,可并不受卫这个姓氏所控制,“你不会牵连到我,放心。”

一路走到现在,跟她说放心的人竟然,叹气后苦笑道:“是我太没用了。”

“不是你太没用,”他替她反驳道:“是那些人太坏。”

善良的人永远无法揣测清楚那些日算夜算人的坏,比如江小鱼,她能把恶想到的最大下限,也不及那恶真正的丁点皮毛。

“…谢谢你。”好久没人听她这么讲话,也好久没这么自在的跟别人讲话了。

“江小鱼,”他突如其来的一本正经,“江小鱼,你要记住,”

她看向他讲话的方向,但眼睛仍旧模糊不清,“什么?”

“不要谁的话都信,不要谁的话都听,你要学会保护你自己,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好人。”

这番话意义深远,她似懂非懂,“我已经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而且,”

“而且…”

她哽咽住,没什么好而且的了。

“那你为什么肯相信我呢。”他也问的直白。

“投缘啊,不是你刚说的吗。”

“你就不怕我是个坏人吗?”

“卫帆,”她虽看不到他,但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那份冷峻,“我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她的世界都塌了。

“只要你不伤害苏浅,或者你也想要我这条命,等到他手术成功以后就杀了我吧,记得用一把锋利一点的刀,我不想再痛了。”

跟她的友谊不在他的盘算之内,至少开始时不在,“太笨了,”这丫头,“我可是要继承亿万家财的人,手上可不能染上鲜血。”

然后做出一个极为夸张的表情,又用超级滑稽的声音说道:“小鱼姐,你不会是想挟持我,再替我去继承家业吧?”

早知道他正经不过三分钟,“是啊,好想绑架你,谁让你那么有钱呢!”

“那你可得快点好起来,不然惦记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你在落后。”

“卫帆,我想问你一件事。”她突然转变话锋,“你能告诉我吗?”

“知道,我知道。”他知道她要问什么,“我知道胡倩是姑父的…”

“大家都知道吗?”她的意思是,“只有我不知道,是吗?”

他也不置可否,但在他的了解之中,“苏浅不知道,余白应该知道。”

只是实话实说,余白不可能不知道,“可他应该也是在刘建鹏犯事之后才知道的,不存在你想的那么…”

章节目录 (200)过了几天清净日子 有些事因为个人身处的位置不同,所以发言权也不同,“谢谢…”

只是她今天的第二次道谢,一是谢他的收留,二是谢他的坦诚。

“这里很安全,你安心待着,也不用道谢。”

是我欠你的,江小鱼。这是我欠你。卫帆心想。

很多事开始时算不到未来的进程,所以初始时的言不由衷走着走着一不小心就会伤害到,后面后悔会被自己所伤的人。

“卫帆。”她轻唤,“我也是你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吗?”

“那我现在还有什么价值吗?”

没听到回答,她又自嘲道:“其实有时候我挺怕自己会变成一颗弃子,因为没有价值就会被丢弃,就像现在这样,被所有人欺骗,丢弃。”

“要做个对别人来说有利用价值的人,我曾经一心想要成为这样的人。”

他也不知道此时江小鱼眼中那种目光应该怎么形容才贴切,只是如实回答道:“你曾是,但以后不是。”

为什么要说实话?

可能是因为她太真了,真傻真笨真蠢,真通透,竟然那么通透还心甘情愿去受伤,去经历承担。

“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

“还没有。”

“我还能帮到你什么吗?”她眼神空洞的望向他,“趁着我还有一点点的价值在,就当做报答

“如果早点遇上你,我连你曾是都不会让它发生。”所以,“好好的活下去,你不欠我的。”

她明白每个大家族的孩子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也明白卫帆对她感兴趣的所在应该是源于她跟顾思若牵扯不清的感情线。

“你还是老老实实的等着继承家业吧,一点野心都没有,不像是卫家的男人。”

他有被冒犯到,“切,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我在我们家可是很有名的!”

“有名有名。”有名的败家子,有名的一事无成。

当他看不出来她的嘲讽呢?于是急道:“我是说真的!”

“下次你想算计我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冲着他勾勾手指,“我帮你出出主意,效果会更好!”

耻辱,奇耻大辱!

“小鱼姐你鄙视我是吗?”

“嗯。”她点点头,“正是如此。”

人都说高手过招,招招致命,可他俩这番试炼实在算不上成功。

.

等余白摸清楚顾家豪宅住址并且赶到时,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各归各位了。

他从顾思若口中了解到江小鱼是被卫帆带走的,用一晚上几乎翻遍了对方所有的家庭住址,可仍旧一无所获。

当真如卫帆所言那般,他的玉笙居的确不俗,坐落的位置隐蔽,建筑的特点也特别适合避世藏匿。

要不是有白家帮忙,他可能真的以为江小鱼人间蒸发了。

当余白出现在玉笙居的宅院内,时间早已经是一个多星期以后了。

这几天她恢复的还不错,眼睛能正常视物了,跟卫帆每天怼来怼去的,一起上山掏个鸟窝或者下河捉捉螃蟹,蛮开心的。

弄来食物之后就地取材,烧个小锅俩人煮个泡面也能吃的乐乐呵呵。

她不拘小节,他咋咋呼呼,别说玩在一起还真有一番别样的欢乐。

“你这蘑菇不能吃,长的花枝招展的一看就有毒!”

他怕被她把筐给抢去都给扔掉,忙利用身高的优势把那堆野菜护的死死的,“没毒!这叫红菌菇!”

“呸!”她叉腰道:“你是没上过生物课吗?”

“我上过地理课!还学的老好了呢!”

她随手捡起来个小树杈子,举着就要揍他,“这跟地理课有什么关系?嗯?欠揍!你小子就是欠揍!”

上次就摘回来一堆毛毛刺刺的果子,对她说剥开后可以吃里面的果实,还举例说明什么栗子贞子核桃之类的。

总之她上当了,等两人费一下午劲弄好之后,拿石头挨个砸,结果都是死心的,里面的东西根本就是死心的,实打实的死木头。

卫帆特别会处理这种尴尬,他解释说,打孔串起来当手串戴也不错,多别致!

所以今天这些个红蘑菇粉叶子的东西,说什么她也不会吃的!

“君子动口不动手啊!”他大长腿跑的快,但她撵的也不慢。

“我是女子!女子动口又动手!”

惹不起惹不起,“你得相信我啊!这是我家我还能不了解地形地貌!”

“我就是太相信你了才会被耍的团团转!”她不会再上当了!

“是真的能吃!”他在为自己的野菜做最后的挣扎,“味道特别鲜美!”

“你要是吃过的话,现在跑着跟我说话的别怕是一条鬼魂!”

忽悠谁呢?

他噔噔噔一溜烟就跑到了院子里,可刚进去就看到了一位意料中的不速之客。

比他预估的来的慢了些,“呦,来蹭饭啊?”

没个正经样一向是他的标签,“今晚可有好吃的!不过…”

“你再跑!我看你还能,”戛然而止的话语声代表着,江小鱼也见到了这位意外来客,余白。

见到他虽然愣了一下,可没多久就缓过来神了,说不上生疏,谈不上疏远,但总归还是有了一些些隔阂。

用眼神凿向卫帆,意思很明显,你不是说你家怎么怎么隐蔽,怎么怎么适合修仙问道吗?

结果就这么个隐蔽法?

对方回以一记无奈,心想着,他可不是普通人啊,大姐!

啊不,是小姐。

不对,是小鱼姐。

好悬好悬,差一点又祸从口出。

经过这短暂的相处,她已经能从他的神色里分辨出对方心虚的小九九。

“卫帆!你是不是又在那偷着骂我!”举起手中还没扔掉的那根树杈威胁道:“说实话!”

“真是邪门了。”他也挺闹心,“你会读心术啊?”

果然吧,看吧,“真怀疑你是怎么做到平安的长到现在的!”

听言他护紧胸口,紧张道:“要是早认识你,估计长不这么大…”

江小鱼眯起眼睛奸笑,“你的自知之明难得在线一回,你家里没人告诉过你吗?”

“什么?”

二人把余白视为空气,她继续道:“说谎的孩子被狼吃!”

围着院内的亭子开始转圈跑,“我没说谎!而且你也不是狼!”

“我是鱼!说谎的孩子被鱼咬!”

“这还带篡改原文的啊?”

“我乐意!”

卫帆清楚,他惹祸的除了那堆蘑菇还有自家的住址,唉,下次选址确实应该再严谨一些。

“停!”他站在亭子的另一端失意她停下,“我们休战,存下来,先歇一歇喘口气喝口水,可好?”

“行吧,前提是你把破筐里的玩意先扔掉再说!”

“我们其实还有别的选择,”他看向看门不利的副手,“小白鼠鉴别!”

她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后,跟着点头咬牙切齿道:“卫帆,生火煮饭!”

“好嘞!”

“……”副手,我当时,怕极了。

章节目录 (201)为什么,是我呢 “江小鱼!”余白慌忙叫住似要离开院子的人,“跟我回去。”后面这句明显底气不足。

她脚步顿了顿,“我不想回去,也不会跟你回去。”回答的尤为坚定,丝毫不拖泥带水。

“为什么?”他急的快步上前欲要拉住她,但被对方的眼神吓退,又问道:“为什么不跟我回去?”语毕还看了看站在不远不近位置的卫帆。

她撇撇嘴摇头轻笑出声,继而转身直视他,说来倒也不是多责怪,只是有些失望而已,“余白,如果我记的没错的话,我们是不是约定过永远不会骗对方?”

虽然这个举动很幼稚,但他的确不止一次承诺过。

见他欲言又止想狡辩又不知从何下口的模样,她接着说道:“为了我好,所以不能马上告诉我。”

见他眉头深锁,双手无助的绞在一起,典型的理亏姿态,“我姑且把这些当成你是为了我好,也勉强收下你这份好意。”

说到此处,她也有些哽咽,“那从H市出发来帝都时,为什么我们跟他们坐的是同一班飞机?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又为什么你明明知道顾思诺…或者说她们家对刘璃…”

她深呼吸一口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余白你告诉我,或者你来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跟她保持频繁的联络?你们都聊些什么?”

“你明明知道我有多在意刘璃的死因,你明明知道我一直因为刘叔叔的刑罚吃不下睡不着,你明明比谁都知道那段日子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你明明知道,我有多在意…”

她仰头努力把眼泪含回去,“我能最大限度的替你去成全你的好意,也能最大程度去接受这份善意,可是余白,如果不是我发现你们密切的往来,或者顾思诺没亲口告诉我,你打算告诉我吗?”

边说边向着他走近,直到脚尖抵住他的脚尖,扬手抬起他的下巴与自己对视,语气颤抖道:“你别说你不清楚我最讨厌什么,就跟苏浅的病情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一样,他没有亲口告诉我至少还有他说得过去的理由,那么你呢?你的理由是什么?”

“我来不来帝都这根本解不开我的心结,离开H市不能成为我的解脱,你让我觉得我很SB,到现在为止,我反倒不知道该去恨谁怪谁了。”

怪谁?怪顾思诺?她说的没错,她们父女二人的确是人家生活的闯入者。

怪顾思若?他去憎恨一位破坏自己家庭的敌对者,有什么问题吗?

怪江稀澈?怪顾少倾?还是怪胡倩或者是怪刘建鹏?

大人们奇怪的世界观和理由,她已经不想再听那些虚无缥缈的解释了,好像人人都有不得已,人人都有苦衷,而她也是这团糟糕的关系当中恶心的一环。

大家互相牵扯,所以相互折磨,挨不下去的那个选择先行一步,失去最多那个选择破釜沉舟。

刘璃用跳楼解脱了,刘建鹏用复仇洗脱了,那她呢?她江小鱼能做些什么?

顾思诺抨击刘璃是恶的,但这其中只是单纯的孩子间的嫉妒扭曲吗?

不,不是的,是大人们给构建的世界观从开始就是畸形的。

她只不是用来补缺赔偿的一个小玩意,所有权移位了,对方肯定会疯狗一样咬回来,所以她要怪谁呢?

怪自己就不该生出那种逃离的心吗?所以究竟是谁害死刘璃的呢?

顾思诺骂的对,她一直努力的寻求一个真相,只不过也是在求得一份心理上的解脱,想让那种责任远离自己,然后心安理得的去祭奠对方。

不是看不到隐约的真相,只是不敢去撕开那层窗户纸,因为无法接受,所以极端的去洗脱。

她总是在各种幻境当中见到刘璃,总是能得到她的谅解,殊不知那只是她埋藏在潜意识里最希望得到的原谅。

江小鱼想要得到刘璃的原谅,不管是因为哪件事,不管是因为她自欺欺人的哪庄谎言。

“看着我痛苦你们都觉得有趣吗?看着我懦弱的逃避自残举动,你们都觉得有趣吗…”

“我不想要别人同情我,可结果所有人给我的都是同情,那这份情我该怎么领?我要怎么领?感恩戴德?”

“余白,是不是我不原谅你就是我不识好歹?那我到底算什么?我这个人的存在,到底算什么?”

“你们被动的把一切自私加给我,我只能承受这份无限的好意,可我不想要的呢?我什么时候才有资格为我自己拒绝?”

她说完放下自己的手,慢慢屈身蹲下,“我累了,我真的累了,从始至终我就像个小丑,我横冲直撞不惜赔上性命的举动连我自己都开始怀疑,它究竟是一份深情还是做戏。”

“我爱刘璃,没有她我真的活不好,我曾经单纯的以为我既然留不住她那我至少还有资格跟她一起走。”

攥成拳头的手一下一下砸着脚底的石子路,“但最后我连这个资格都失去了,我爱她,这份爱变脏了,变成了一重枷锁,我甚至怕我的血垢会玷污到她轮回的路,我想跟她永远在一起,可在世人眼里它终究变成了负罪所以告罪赔罪谢罪,我连为她而死的资格都有了,是不是以后连想念都变得,变得虚情假意了…”

“为什么是我呢,为什么是胡倩呢?为什么连我唯一的温暖都要剥夺呢?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为什么我做什么都是像作秀一样。”

“我来帝都是想带着刘璃逛一逛,逛一逛我们的心心念念然后替她寻求一个真相。”

“但现在,更像是我演完了那场大戏,我不该读传媒,我该读中戏,对一个人的死赚足了噱头,然后啃着人血馒头带着满满的爱和祝福踏上新的旅程。”

“我没在演的戏,反而出出都像是戏,我演了十几年的戏,最终反而成了处心积虑就为了自导自演今天这出大戏。”

卫帆蹲过来阻止她继续捶地,拉住她的手摇头示意她冷静一点,“小鱼,不说了,够了,够了。”

她回以一笑,“让我说完吧,以后,我都不想再说第二次了。”

他没出言阻止她,只是无声的陪着她蹲在那里,但握紧她的手没有松开。

“我跟刘璃在一起的这么多年,就像当初我被顾叔叔带到顾思诺面前一样,是爸爸把她带到我面前的,所以大家都会认为她从刚开始就是被选定的牺牲品吧,弃卒保车,弃她保我,”

跌坐在地,仰头看向帝都九月的天空,撕心裂肺道:“我这满腔的深情最后竟成了笑话,我那么那么爱着的人,最后我竟然百口莫辩,不管死与活都失去了再说我爱她的资格,你们为什么要那么算计我?如果要骗我,为什么不骗我一辈子呢…”

章节目录 (202)果真与众不同 “放过我吧,不管是什么样形式的情真意切,我都不想要了。”

这十八年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大型闹剧,身在其中的人反而看不透它本身存在的意思。

有些布局的人能轻松把棋子下完一生的距离,但她不想再做谁的棋子,也从来没想过要执棋。

“我承认为我是个胆小懦弱也特别没有安全感的人,我只想要一点点真心和一点点爱,在过去所有的时光中我有尽力爱好每个我所珍惜的人,但我现在真的累了,你们放过为我吧,放过我吧…”

卫帆的心情十分复杂,他对江小鱼更多的了解都源于一份份资料,熟络也是最近的事,过去虽也有接触但并未像这般近距离的听她交谈过。

眼下他似乎能明白自己的那个油盐不进的表哥,为何能对这女孩动了百分百的真情,因为她值得吧,确是值得的。

只可惜她生错了人家,只可惜他们都生错了人家。

还好,他们的纠葛不深,仇恨…也没那么大。

还好他是卫帆,虽姓卫但不从卫。

“你先离开吧,让她冷静一下。”他对余白的态度说不上好也并不坏,“医生说过,尽量不要刺激她。”

然后给副手递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小鱼主子咱做饭去吧,后院的炉子都生好火了,您昨天抓到的那尾鱼再不烤就不新鲜了!”

“小鱼姐起来吧,莫不是你要我抱你啊?”他说着站起身来撸胳膊挽袖子一副要对她动手的模样,完事还提醒道:“我来了哦!”

结果可想而知,迎接他的是江小鱼的一记飞脚,“滚蛋!”

“不识好人心!”他揉揉屁股,“凶,太凶!”

边说边对背后的余白默默扬手,示意他赶紧离开吧。

她知道卫帆这是给她转移注意力呢,该说的太多了,似乎说不完也道不尽,而且她还有一个苏浅要等,她还有苏浅。

没错,还有苏浅。

窝在心头多日的淤血化尽,她明白纠结撕扯也无用,糊涂一天是一天。

她对余白的期望太高,其实也怪不到他头上,只是期望落空。

是什么时候起,她对他有了一份不同寻常的期待的呢?

想到此处不由自主望向他,这才发现他衣衫凌乱,胸口有伤,干涸的血渍透过衣襟的面料跟伤口黏在一起,像是伤的不轻。

被感情支配的人皆是心口不一嘴硬心软,她忙起身想过去查看一下,但站的太急,眼前一黑差点摔倒,余白瞬间跨步过来紧紧扶住她。

被她好巧不巧的撞在患处,他咬牙忍住只闷哼了一声,可额间的冷汗不会说谎,因疼痛痉挛的身体亦不会。

她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从他怀里挣开后,小心伸手想撕开那片衣襟看个具体。

刚要碰到,被他抬手拦下,“小事,回头我自己处理一下便可。”

她知道他在这方面特别爱逞能,“闭嘴。”说完还想去碰。

“是我们家的弩箭,还是别动他为好。”卫帆当然识得自家的机关,“你别这么看着我,这是私人领地,哪有那么容易闯进来。”

这话是对江小鱼说的,因为她瞅着自己的眼神着实骇人,“我堂堂富少,自然要为人身安全考虑,不然被绑架勒索那可怎么办!”

“就你这破山头还至于下机关?”她,不知骂他点什么算贴切,“你有被迫害妄想症吧?”

在她眼里这就是块物产不算丰富的破荒山,虽然亭台楼阁搭配上袅袅炊烟倒也算别有一番风味,可也不至于费那么大心思保护它吧?

极为嫌弃,越看他越嫌弃,除了搅合一下他表哥姻缘的浑水,想来也没别的本事了,她对此人已经做好了十足的结论。

“卫帆,你当时讨厌我,”突然恍然大悟一般,惊叹道:“你喜欢,上官,上官什么来着?”

“上官月容。”他还上赶着提醒。

她一拍巴掌,“对,就是那个丫头!”然后用一副被她侦破的明了笑容奸笑道:“是吧!你喜欢那丫头是吧?”

江小鱼坚信卫帆承认曾利用过她的事,就是侧面抨击过她跟顾思若的姻缘。

毕竟那会对方上门找事时,他可没少在一旁看热闹。

对!就是看热闹!

她想起来了,“花容月貌去希晨找我茬时,还是你开车给载过去的!就是你!“

怪不得总说对不起,要不然怎么总是一副好像欠了她的模样,这可不是做坏事心虚了吗!

“那个,小鱼姐,咱们不带翻旧账的啊!”他也一副被看破之后的肝颤,“那不是咱们不熟吗,我就,就就”

“就个屁啊你!我还琢磨你是对我做了什么坏事搞的总是惴惴不安的,原来你小子是破坏我姻缘啊!”

嘴里说着眼睛开启了四下扫描模式,“还说你不是卫家的奸细!说,背着我都干过什么坏事!”

“冤…冤,冤,冤枉!”怎么就话锋转到这来了?

“小鱼姐,咱不是在聊余先生的伤情呢吗?”试图转移回去,“不然咱还是先聊聊他的伤吧!”

她斜眼瞪向他,这个家伙就没有个正经时候,“真是一点你表哥的影子都没有。”

“谁说的?”挺直身板,拍拍胸膛,反驳道:“我很帅的好吗!“

丑是不丑,好看也占得上,大眼生生的蛮水灵一男孩,就是SBB的,偶现丁点的深沉也站不住脚两分钟。

有脸无脑,智商都长在那双长腿上了。

“帅能饭吃啊?”真是愁人。

他闻言小脖一梗,不削道:“我有钱啊,没办法,又帅又有钱!”

江小鱼暗中搓搓手,MD抱歉,她忍不住了,“是嘛。”

从她牙缝里挤出来的字,“既然如此,那我就把你打死继承你这片吃人的荒山好了!”

“原来你是想替他寻仇!”上当了,“自己的仇自己报才对!”

每天活在被她追打的阴影里,健身都省了。

逃跑的过程中避开其余人给副手悄悄递去了个眼色,对方微微颔首表示清楚。

他在心里不禁感叹,不愧是他家少爷,连哄女孩子开心的方式都是别出心裁的…

这位江小姐的身体状况他清楚,自家少爷的叮嘱颇为凝重,只是闯进来的不速之客也是个不要命的,少爷说过,只给点苦头不可伤人性命。

能这么快就消解掉她刚刚即将濒临崩溃的糟糕情绪,“唉。”副手无奈叹气,他家少爷什么时候对表少爷喜欢的女孩子这么感兴趣了?

以前也挺感兴趣,但这位,的的确确是感兴趣过了头。

表现的,太过于令人讶异吃惊了。

看来这位传闻中的江小姐,嗯,果真是与众不同。

章节目录 (203)你爱过我表哥吗? 卫帆站在远处冲她扬扬手,口中喘着粗气哀求道:“祖宗,我叫你小祖宗还不行吗?别跑了,我要原地暴毙了!”

“现在才想起来求饶,早干嘛去了?”她满脸不削加鄙视。

“停停停!你别过来了啊!”伸手挡在胸前,“你朋友还挂着彩呢,你不去关心他非要在这跟我过不去干嘛?”

像看智障似的白了他一眼,“你不是都吩咐过你的小狗腿子带他去处理伤口了吗。”以为她没看见呐?

“呦呦呦,这都被你发现了?”他双手抱拳夸张道:“少女好眼力!”

被他的滑稽模样逗笑,“你啊,脑子如果能再聪明一点,估计还能有救。”

两人在后院隔着几米的距离和一堵篱笆墙,然后相继随意坐在草席上,互视一笑,各有所思。

江小鱼放下强颜欢笑,面色冷清的看向高空,气薄云稀,略显苍凉。

“人吧有话就不能憋在心里,憋着憋着就会憋出内伤。”这话是卫帆说的,他也没看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她听。

“也不要太逞强,倔强放不对正地方,只能伤人伤己。”

她听后觉得代入感还蛮强,“你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这句夸赞,褒义的特别贬义。

他们相处起来要格外和缓,相互没什么可以设防的地方,江小鱼对他来说清晰透明,她看他呢,也是如此。

没什么利益瓜葛,更没什么感情牵扯,至于怎么个投缘法,两人谁也说不清。

或是能说清的那个,无法言明。

总之还好,心里没有负担,就很舒坦。

“你真不打算理他了啊?”

她自然是晓得卫帆说的是谁,摇摇头苦笑道:“这里有了隔阂。”说完用手捂住心口的位置。

“算不上同流合污,但总是觉得好像就是那样。”她没有说谎,是真的觉得这不是件可以一笑了之的事。

“你就没考虑过为什么吗?”他问的认真,“比如…”

这个比如她原来有过动摇,可造化弄人,刚刚萌芽就被碾杀在了土壤里。

“是我不配,还好我也没有过太过激的痴心妄想。”

被酸到的卫帆叹气笑了,心道,表哥啊表哥,你的小媳妇跟你是彻底凉凉了。

爱情能把当事人蒙在鼓里,也能在不知不觉中生根发芽,情根深种。

但,“你还小,前路还长,晚点…”他反正是不看好余白,“总之不急,未来还会遇到很多人。”

“未来…”现在都过不好,何谈未来?

“卫帆,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人生呢?”

他吗,目标很早就定下了,“反正是跟你不同的。”

“我连我想要什么好像都不清楚了。”

原来想要自由,想要带着刘璃流浪,想要去远方,想要成为自己一直期盼成为的人。

“你会清楚的,”说着看向她,虽然还是一副懒散口吻但眼神坚挺有力,“因为你是江小鱼。”

“这顶高帽子我就不接了,我宁愿自己是个寂寂无名之辈。”

爱恨情仇都能看破看空,做个世间的闲散杂人,偷得浮生半日闲。

“可你还有牵挂啊,不然就你这副看破红尘的架势,我送你出家一心向佛,也许还能赚个大师当当!”

“叫什么法号好呢?”他摸着下巴一副冥思苦想的认真模样,“渡厄咋样?”

“你跟我一起吧,我渡你。先渡你。”

若是真能渡,“求之不得,感激不尽!”

面对这种等级的脸皮怪,“没有寺庙会收你的,死了这条心吧。”

“哈哈哈!”他开怀大笑,“这都被你识破了,真是不好意思!”

所以没人会渡他,他也只能自救。

“江小鱼,我问你一个问题。”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正儿八经,她一时还有些措手不及,“问吧。”

“你爱过我表哥吗。”

“没爱过,但很喜欢过。”

“怎么说?”

眼前似乎浮现出第一次见到顾思若的情景,不自觉的便嘴角上扬,“我是一个从小就活在阴暗里的人,所以真的很喜欢阳光又温暖的人,喜欢又怕把自己的晦气带给对方,但仍旧会被耀眼所吸引。”

“顾思若像是烈阳,那种可以驱散所有阴霾的万众瞩目,在他身边可以不用被黑暗笼罩,把潮湿和腐朽驱散,我会觉得自己也是个被爱的人。”

“你懂卑微吗卫帆?”

“……”良久后,“我懂。”

“我一直努力把自己塑造成一种不会受伤的形象,可是我很少真的快乐过。”

她半眯着眼,语调空灵,缓缓叙述着,像是在讲自己又像是在讲别人的从前。

“我想待在神明脚下,被无尽的光所笼罩,被白昼覆盖之处,我就不用看到那个讨厌的自己。”

每个人都半人半鬼,不去深入接触,所以才都误以为对方是人。

“顾思若身上有一种吸引力,那是我一直在模仿但却从未真正习得的东西,很强大又不畏惧承认自己的世俗面,像个妖姬,自在洒脱随意。”

这种喜欢在卫帆看来更像共情,“如果不发生后来的种种,你会跟他在一起吗?”

对于这个问题江小鱼默默思考了很久,第一眼喜欢上的人要不要在一起,按照她的性格,如果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可能会吧。

不过很可惜,他们中间夹杂着的东西太多太多,“如果他不是顾思若,可能我会。”

不求什么结果,只是出于真心喜爱他。

“你恨他吗?现在。”

她想想摇摇头,“谁都恨又好像谁都不恨了。”

“那刘璃的…”他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口,“刘璃的死因你不继续调查了吗?”

她的眼泪顺着他破口而出提问落下,天空中偶有不知名的飞鸟路过留下几声轻啼,“害死她也有我一份,这是我推卸不掉的责任。”

“像我那时说的,不管我怎么拼命去证明这件事是别人的阴谋算计,但她为了保全我这个目的,我就已经成了纵犯的一份子。”

“卫帆,我说我累了是真的。”

没有嚎啕大哭,只有两行清泪,“我不是想逃避责任,是我真的累了。可能你们不会明白,我现在的痛,比刚失去她的时候更浓烈,我很绝望,但无从救赎。”

一个人或许能逃到天边,可她留不下心里的阴影魔障,所以逃到哪里都是牢笼。

“如果有不同的真相呢?”

她听后看向他,隔着那道篱笆墙他都能看清她眼中的心疼。

“那它只会更残忍,”说着嘴角抽了抽,“那个真相只会更残忍,就当我怂了,我不想知道了。”

章节目录 (204)谢谢,对不起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他转移话题的方式向来诡异,“我带你消费去,咋样?”

她这被这波无头绪的操作雷到了,“你请客啊?怎么个消费法?”

“奢侈,”见她感兴趣,腾的从地上起身,趴在篱笆墙上,挑眉道:“怎么奢侈怎么来,千万别替我省钱!”

“为什么呀?”搞不清楚这小子怎么总是无事献殷勤,“咱们交情似乎没有那么深。”

她这句话半真半假,大部分是真。

“赎罪,”他亦是半真半假,“替我的姓氏和做过的事像你赔罪。”

她看着他忽然就笑了,眼泪流的更凶了一些,但确实是笑着的,“该跟我说对不起的人连句对不起都舍不得说,你做了什么啊,还用上赎罪赔罪这种字眼了。”

“哎呀,管它呢,既然没人站出来,你就当我是那个冤大头呗。”

“我带你去你最想去的地方,或者,你们曾经最想去的地方。”所有的告别都要有仪式感,她缺乏那样一场隆重的告别。

没想到这个半路出家的朋友反而比所有人都更要懂她,“我想看山看雪,我想去离天空最近的地方看云看雪。”

“准备准备吧,给你的朋友打个电话,我安排一下咱们就出发。”他答应的巨痛快,连目的地都没问一下。

“果然是土豪,”忍不住朝他竖起大拇指,“有钱真好!”

他傲娇的咂咂嘴,“小意思小意思。”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

“卫帆。”她低下头擦点眼泪,然后轻声说道:“把余白送走,别伤到他。”

“我明白。”他跟那人无冤无仇,不会做些出格的事,“放心吧。”

“他的伤…”她很惦记但又不想跟他单独相处,所以进退维艰。

“不轻不重,弩箭上没毒,估计箭头还扎在胸口里。”

不得不说那小子真狠,竟然自己徒手把箭撅折了,他表示无声的佩服。

见她面露凝重,又忙补充道:“治疗起来不是什么难事,寻常医院都可以,而且我已经叫人带他去处理了,我的人你放心就行。”

前提是他得愿意配合,当然这句他没说。

只不过,“小鱼姐,你知道余白的来历吗?”这件事他一直持疑。

“不是很清楚,粗略猜得到他应该不是普通人。”

卫帆大张的嘴巴能塞下两个鸡蛋,“什么叫不是普通人?”那家伙明明壕无人性好吗!

于是又试探性的二次问道:“余白,他的余和白都是姓氏,是两家姓氏加在一起组的名字,你听过关于这两个姓氏的背景人家吗?”

江小鱼颦眉在脑中搜索,翻来覆去,覆去翻来,“没有。”

她的确没听过,平日里也基本不关注那些大家族。

“那苏浅呢?”卫帆强大的抗击打能力,在她面前被秒成绝对的渣渣,“苏浅你又了解多少?”

“他不就是个普通人吗,父母双亡,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姑姑。”

“没了?”他卡巴卡巴眼睛,“没然后了?”

“他姑姑是个医生,家庭条件还不错,”看着他仍旧像是没得到满意答案的表情,迷茫道:“还应该有什么吗?”

这姑娘是该说她真傻还是真傻还是真傻好?

“苏莫苒只是个医生?”他不甘心的继续求证。

“难不成她还是个院长?”她想了想似乎也有那种可能,毕竟她医术精湛,“开了家医院?”

苏姑姑还给她一张卡呢,里面的钱虽然她没动过,但看样子估计有不少。

“嗯,也许还是连锁医院。”一定是,不然怎么会那么有钱。

卫帆彻底投降,他知道江小鱼不是在演戏,这是真的一无所知,他佩服她的一无所知。

对苏莫苒那个女人他都要惧她七分,她闻名于世的本事可不是救人啊,她…

医者一半救人一半杀人,看来这个道理江小鱼,不懂。

他忍无可忍冲着她问道:“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把这个曾经对方问过自己的问题完整的还回去。

“知道太多死得快!我这样活的踏实,你懂个屁!”

她内心坦荡荡,一问啥都不知。

行吧行吧,也对也对,“你赢了。”他服了。

“那你就不好奇我是什么人吗?”

原来他还蛮忌讳这种问题,不过越是跟她相处久了,越是发现在她面前其实百无禁忌。

“国际脑残组织的头号首脑,纨绔子弟当中的战斗机。”

多么中肯的评价!

“卫帆,你是谁对我来说不重要。因为你本来就姓卫。”

大家族的尔虞我诈她也不想参与,“更何况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好像也没能力破坏得了你什么。”

倒不觉得他是在试探或者威胁自己,他也好,那个帮过自己大忙的欧寒也好,身处在他们那个群体当中的每一个人,应该都有自己傲人的领域。

像是顾家卫家欧家这种大家族,若是没有点安身立命的本领,估计襁褓中就死了吧?

而且恶意这种东西是有迹可循的,卫帆身上并不存在那种气味。

至少最近相处的所有过程中,都没有。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也是个坏人,你会后悔现在这么信任我吗?”

她也伸伸腰从草席上站了起来,继而目光深邃的望向他,幽幽开口道:“那你会害我吗?我们不论以前,只说从此以后。”

他想了很久,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回答的,“不会。我不会。”

“如果是我爸爸碍了卫家的路,那是他选的,顾家和顾少倾是他选的,”

所以,“卫帆,如果是因为我是江稀澈的女儿在将来阻碍了你,你做什么不必愧疚也不必知会我,只一点,不要伤害苏浅,我这条命,你想要就拿走。”

“我想保住苏浅,拜托了。相识一场,这是我求你的。”

她言辞恳切语调卑微,“请别伤害苏浅,要怪只能怪我没能力护住他,”接着又自嘲道:“可我知道,想要我死的人应该很多。”

卫帆自认为这些年经历的事足够多,也见过各种各样的女生,但像江小鱼这种,他从未遇见过。

“值得吗?”他很想知道,“值得吗?”

“我活了十八年,除了刘璃外,苏浅是我唯一的光,他让我感觉自己没白来这世上一趟,虽然,”

“我们要记住美好,至少我感恩美好。”

虽然美好当中掺有杂质,自己把它们过滤掉就可以了。

卫帆看着她释怀的笑了,“苏浅命硬着呢,他会很快好起来的。”他可比余白还难动,只是江小鱼不知道罢了。

“借你吉言喽!”她伸个懒腰打算回房去打电话。

“江小鱼!”他急唤道。

“啊?”

见人回头,千言万语又说不出了,“没事。”

一记白眼飞来,“神经病,还有,别一会江小鱼一会小鱼姐的,精神会分裂的!”

等她走到足够远,他才喃喃道:“…谢谢,对不起。”

章节目录 (205)安静的睡美男 卫帆的行动能力倒是快,尤其在花钱这方面他的确是有着傲人的天赋。

她没过多的去关注目的地,光听他在那来回打电话指挥的阵仗,就知道那家伙准又忙着摆排场。

无声叹气着回到自己房间,一会叫她出来说是要问她的意见,然后又非要保持神秘什么都不肯透露,搞不懂这套自相矛盾的逻辑,头疼。

等走到房门口才想起来叮嘱道:“别再叫我了听见没?我要打电话了!”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往耳朵里去,“天呐,怎么会有这种人…”她边小声嘀咕着边关门反锁。

防火防盗防卫帆。

不得不说的是此处糟糕的信号,刚开始她以为是这块破荒山的问题,后来才听他说这地方按了什么屏蔽器。

不管是什么东西,总之是做坏事用的,她当时就是这么想也是真么说的。

好人谁没事屏蔽信号干嘛?

破荒山的名字就是在这么一桩桩荒唐的小事积累中最后得名的。

反正江小鱼根深蒂固的认为,这里一定是卫帆“作恶”或者逃避“作恶”的老巢。

一点也没因为她出现在玉笙居带给那帮手下的震撼感到疑惑,不就是一处古风的破草舍吗,虽然挺美的。

但还是个破草舍。

跟余白家那座大庄园比起来,余白,想到此处,她坐在床上低下了头莫名的情绪起落起来。

“唉…”有些事千头万绪,好始难终。

说不心疼他是假的,但这次的心疼跟每一次的不同,她也说不上具体不同的点,反正就是又气又恼又心疼。

心疼他受的伤,也心疼他说的谎。

像是有什么东西变了味,但她还没理清。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变成了迷局里的一员,几乎人人都有参与,几乎个个都有牵连。

谁又敢拍着胸脯,说自己定是那个绝对无辜的局外人呢?

算了,多思无益,多思伤神。

罢了。

整理整理心绪,算计着自己这与M国的时差,也还好,那边刚好是早晨。

平复好内心的忐忑,算是撞着胆子拨通的电话,现在每次给苏浅打电话都要事先加油鼓气一番,不是给对方而是给自己。

她太怕收到什么噩耗了。

随着视频被接起,苏莫苒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苏姑姑早上好!”她尽量显得活泼开朗,这样大家都能放松一下紧绷的心态。

“小鱼晚上好,”她每次见到这个孩子都能多一重安慰,“看你脸色不好,怎么回事?”

苏莫苒眼尖,细微处的小小差异也难逃她的眼睛,“还没联系上你爸爸吗?”

这件事她内心里一直挂怀着,所以也时时替江小鱼关注着。

提起爸爸,她内心止不住的反酸,但表面上仍旧佯装镇定,笑着答道:“还没,顾叔叔说他有特殊的单子要谈,不方便与我联系。”

“这帮家伙编瞎话越来越没下限了!”苏莫苒的火药桶脾气还如传闻中那般易燃易爆炸,“等姑姑忙完这边亲自去给你抓人!”

MD,糊弄小孩也不带这么敷衍的吧?

还特殊单子,什么单子?跟外星人谈判啊?

江小鱼看着苏姑姑义愤填膺的模样开心的笑了,没想到事到如今还有人能坦荡荡的关心她,太难得了。

她甚至都认为自己一直处在利用的三脚架内,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相互勾结,根本不存在纯粹的情感。

“苏姑姑,你真好。”有人关心有人在乎,真好。

苏莫苒怔愣了一下,不用猜都知道,这丫头肯定又挨欺负了,“小鱼,等小浅的手术结束,苏姑姑就去接你过来,想尽一切办法也把你接过来。”

两个病号在途中照顾不过来,一个的话,找个脑科方面的奇才应该可以把人带过来。

她说着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一个人名,嗯就是他了,南宫笙。

非他莫属,舍他其谁!

而且她还有一重顾虑,小鱼脑中的血块早晚是个隐患,能除掉最好除掉。

就算移不出去也要想办法令它加快自身的吸收速度。

“好,我也想跟苏姑姑还有苏苏在一起。”说着说着鼻子一酸差点掉眼泪,“我想你们了。”

她也只剩苏浅那一方净土了,可,“苏姑姑,我…”

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苏莫苒忙追问道:“怎么了小鱼?没事,不管发生什么你尽管跟姑姑说,别犹豫,说吧!”

看出她似有顾忌,“真的没关系,告诉姑姑发生什么了?”

“苏姑姑,我怕我会带给你们灾难,”她感觉自己已经连累了亲近的所有人,“我怕我会毁掉你们的安稳人生。”

江稀澈的事苏莫苒知道的还算不少,对方跟顾少倾的牵扯也略知一二,她清楚谁给他当女儿准是件苦差事,可却不曾想实际看来它远比苦差事糟糕多了。

“傻孩子,姑姑会保护你的,在姑姑身边,就算天王老子想动你也得掂量掂量。”

她确实不是吹牛,去问问黑山看到苏莫苒惧不惧怕就一目了然了。

顶级的医者和顶级的杀手都是把人命握在手上,一把手术刀的作用可不只是救人那么简单。

苏莫苒若不是为了年幼的苏浅金盆洗手,这会M国底下王者的大权握在谁手中还不一定呢。

她出面不说令黑道震三震,也差不多了。

更何况这会还有个老蔡助阵,加上那位柔弱恬静的汪医生,铁三角,齐了。

汪敏之所以还留在国内,完全是为了方便照看江小鱼,她是在苏浅回国前不久才回到华国的。

人不可貌相,一定要记住,不要以貌取人。

江小鱼知道这位姑姑性情豪爽,也格外亲人,但由于对她的底细并不了解,所以内心里还是充满了后顾之忧。

苏莫苒能怎么办,她总不能说,小鱼别怕,姑姑是个黑手党见了都要跪叫姑奶奶的大魔头吧?

看来以后真得慢慢跟她渗透渗透自家的祖辈营生,传女不传男那种。

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结,“姑姑,苏浅呢?他今天还好吗?”

未来的事走一步算一步,眼下他的手术最大。

“该做的检查都做了,该准备的也都准备齐了,万事俱备了。”

提到这事二人都面露严谨,接着她又补充道:“小鱼,小浅没办法在术前跟你通话了,但姑姑可以隔着氧仓玻璃让你看看他。”

“我明白。”上次通话时,她就明白,“让我看看他吧。”

苏莫苒把手机放在一旁,穿戴换衣服层层的防护消毒下来花费了好一番功夫。

大概半个小时候后,她终于透过厚重的玻璃看到了那个安静躺在病床上的睡美男。

章节目录 (206)说走就走的旅行 “苏苏…”泪眼朦胧,心脏闷着痛。

你若是知道我遭到了全世界的背叛,你会不会挺身而出带我逃离,然后护我信我并且不负于我?

“苏苏,你要快点好起来,知道吗?”

他睡的很沉,身上插着各种仪器管子,“一定很痛苦吧?”

隔着屏幕无法握到他的手,“拜托你一定要好起来,知道吗?”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只剩下你了。

要是早知道有你陪在身边的那些时间那么珍贵,我一定把它们精确到分秒来过活。

“苏苏,我会一直一直为你祈祷,虽然祈求神明是件…”

她知道要控制情绪,虽然不清楚对方是否能听见她讲话的声音,“说过一次对不起就够了,隐瞒病情的事说过的对不起就够多了,所以之后一切抱歉的话我都概不接收,苏苏…”

她想说的话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苏浅是掉着她命的那根绳子,他还有一口气在,她就还有一分精气神。

随手胡乱擦擦自己哭花的脸,不想让苏姑姑跟着她一起揪心,强挤出一丝笑容,“他还有多久上手术台?”

“两个小时,手术10点开始。”

怎么躲也躲不掉这一关,“要多久才能结束?”

苏莫苒很想告诉她具体的时间,可她也不清楚,“争取四十八小时之内结束。”

四十八个小时,也就是两天两夜。

“没关系,我能等,我等他出来。”就算再久一点她也能等的,“苏姑姑,你们结束之后第一时间通知我,可以吗?”

“当然会,姑姑当然会立即通知你。”说到此处她隐约有些哽咽,“小鱼…”

“不会有坏消息的,一定不会的,苏苏他舍不得我,他会挺过来的。”

不用说破已然明了对方省略的话语,她十分坚定,“苏苏不会扔下我的。”

其实苏浅的状况,比她们起初预期的最糟糕的结果,还要糟糕出几倍不止。

不然他也不能做出对余白托孤的那番举动,他还清醒时拒绝跟江小鱼告别是不忍心回答她的任何一个问题。

怕被她遗忘,也希望她可以将他遗忘。

是真心希望她可以幸福,哪怕那份幸福不是他给的也没关系。

苏浅最怕她问自己对两个人感情走向的看法,所以想着回绝逃避,若是能醒过来就能光明正大的说爱她,若是不能,就把那份爱带进棺材里。

原谅他软弱退缩,他不敢堵上一个女孩一辈子的念想。

尤其那人还是江小鱼,他那么那么深爱着的江小鱼。

他也清楚,他与她之间,天平稍微一倾斜就是两种结果。

要么兄妹,要么爱人。

要么就是凌驾于爱情之上的一种高洁的男女之情。

江小鱼对他是依赖,是不能失去,可唯独缺了那点心动。

他又怎会不懂,所谓红了脸红了眼,她看自己的眼神里是没有那片星辰大海的。

对顾思若是红了脸,对他是红了眼,对余白却是红了心,是从开始就入了她的眼啊。

说起来他们三个还是同一天出场的,各个光辉灿烂,光芒万丈。

后来在M国病床上躺着独思的日子,他总是反复纠结一个问题,临到手术了,他也看破了,一切的一切,都要归功于宿命。

对,就是宿命。

苏莫苒也不敢把新的检查结果告诉她,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小鱼说的对,会好起来的。”她也希望会。

两人约定好手术结束后,会第一时间互通消息,又简单寒暄鼓励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所以接下来的两天,是江小鱼如坐针毡心急火燎的两天。

看来对卫帆提议的去看雪倒是蛮有先见之明,因为冰冷冰冷的,能静心。

由于她不能长途跋涉,他选的地方也较为慎重,不然直接一杆子支到南北极去,顺便还能看看极昼,多好。

说走就走,而且还不用她操一丢丢的心。

等她回过神来,人已经在专机上了。

不是假装,是真的还在她倒数着苏浅手术时间开始的时候,就洗了糊涂的被带上了飞机。

刚好十点整,华国的晚间十点,M国的上午10点。

“呼……”刚长吁一口气,“我去!”

一拳怼出去,“你干嘛?”她发誓这次真的不是故意打人!

卫帆就蹲在她脚边,像条哈巴狗一样一眼不眨的看着她。

他本意是想看看这丫头啥时候能反应过来自己正身处在哪,可谁知道她回神的第一件事竟是出手打人!

毫无防备的被掀翻在地,他哀嚎道:“不感谢我就算了,打人怎么算?”

理亏是理亏,但谁让他一声不知就呆在那装死,“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你你!”

“我我我,我什么我!”

斗嘴这一块,她是常胜将军。

“咦?”这才分心看向四周,将新环境完全打量一番后,讶异道:“咱们这是在飞机上?”

卫帆恨不能中途退货把她从窗子扔出去,还是不戴降落伞包的那种扔!

心真够大的,还有比他心大的,他生无可恋好吗。

“不然你以为呢?”

他倒是想弄个航母给她坐坐,可就怕坐上了航母她也不以为然吧?

听出了对方口吻当中的小脾气,行吧,毕竟是她冷落人家的心意在前,于是赔笑道:“卫大公子出手果然不同凡响!就是牛!就是棒!就是了不起!”

她这顿连环屁拍的,副手在远处憋笑差点憋出内伤,他心想,这也太老土了,夸人都没点诚意。

但架不住他的小老板吃这套,卫帆的脊梁骨瞬间又绷的笔直,满脸得意道:“那是!本公子办事讲究的就是效率!”

这下连江小鱼都差点笑出声,他别怕是卫家抱错的孩子吧?这智商跟顾思若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

“对对对!”不好意思表现的太明显,“你最牛!你是最牛的!”

心疼欧寒他们三秒钟,想象不出来要跟他一起长大得承受什么样的“艰辛”。

难以想象。

嘴上没闲着,眼睛望向窗外,“一片漆黑啊,卫大公子,我们这是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本来想带你去国外,”介于南宫笙的告诫,“没关系,下次,下次去国外!”

“真是大手笔!”专机说坐就坐,她忍不住想抱土豪大腿,“卫帆,我们做一辈子的朋友吧!出门你买单,我给你当马仔的那种!”

“好说好说,”花孔雀这副德行倒有几分神似顾思若,“都是小意思!”

“袄对了,那边天气比较冷,给你准备的登山服还有装备什么的都在里间,你自己过去挑挑中意的,过会我们得换直升机,这架飞机飞不过去。”

章节目录 (196)暂补本章 旧时承诺 余白忙活了一上午,总算按照医生的叮嘱做出了一桌既营养均衡又美感十足的饭菜。

完全没感觉到丝毫异样的他,正满心欢喜的赶去江小鱼的房间,打算叫人出来吃饭。

可一进门后,“小鱼?”房内空空如也,哪还有什么人影。

轻轻敲了敲洗漱间的门,“小鱼你在里面吗?”

等了一会没有回应,试探性的拧了一下握把,径直打开后也没人在。

边唤着她的名字边走到卧室的小阳台,仍旧没人。

心里琢磨着,这是跑出去荡秋千了?

刚想去院子里找,路过床时眼尖的看到上面扔着的手机。

前一秒还晴空万里,后一秒,“不好!”

随着这声不好,转换为霹雷闪电。

打开自己的手机一看,果不出他所料,顾思诺打来的电话被她给接起来了。

对于对方那套熟悉的说辞,他早已见怪不怪,可江小鱼怎么可能挨得住?

这可要出大乱子了!

赶紧把电话播出去,响是响,但没人接。

能去哪呢?

她还能去哪呢?

先出去再说,马上跑到车库开车,然后顺着马路看到了她跑丢的拖鞋。

完了,这回有口都辨不清。

速度加快,想着她在这边也没有其它的好友,保不准还在这条路上。

一边踩着油门,一边播着手机,遍遍都通,可遍遍没人接。

按照通话时间推算,她极限的速度也就能跑这么远,难不成是搭上过路的车回市区了?

去她学校看看吧,回寝室的几率也有。

就是不耐到给顾思诺回播一通电话。

想到这,“去找顾思诺了?”

…终于想到正地方了。

.

顾宅内。

“你到底是谁表哥?”她不依不饶,“你再说一遍试试!”

卫帆耸肩,“你以为我愿意当。”

还没等江小鱼出手,他们兄妹三人倒是先起了内讧。

“闭嘴!通通给我闭嘴!”当她来观摩的啊?

闻言卫帆乖乖噤声,顾思若亦是。

但总会有人不配合,“你哪位啊?让我们闭嘴?这里不欢迎你!出去!马上离开我家!”

“我也没打算长留,但你得先把话说清楚。”她边说边往前靠。

可顾思诺却是战略性后退,“你让我说什么?”

“谁看到了什么?你,余白,你们看到了什么?”她继续往前靠。

“没有,什么都没有。”继续往后退,“你干嘛不去问他,问我做什么!”

“因为自始至终我从来就没相信过你是无辜的。”

她马上就要退无可退,急道:“你那点微末的信任有没有又能怎样?”

“是啊,你们顾家只手遮天,可不是为所欲为吗!”

“但我劝你最好实话实说,”江小鱼靠的更近了,“不然…”此处无声胜有声。

顾思诺已经靠到墙了,避无可避,见状尖声惊叫道:“江小鱼!你不但忘恩负义,现在还想恩将仇报吗!”

听了这话她想不笑都忍不住,瞪着对方意味深长道:“你是说我忘恩负义?”

也行,“那我冒昧的问问你哈,纵火烧了木屋是恩?还是森林里那些陷阱是义?又或者给酒吧的龙哥通风报信叫做有良心?”

此话让顾思诺脸色大变,继而恶狠狠的看向了自己的哥哥,心道,难不成又是被他给出卖了?

这一幕小动作被江小鱼全全捕捉在眼里,她不削的冷哼一声道:“放心,他跟你蛇鼠一窝,可我的脑子也不是用来当摆设的。”

她是江稀澈的女儿,“盛名”在外,想动她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能让那些人毫无顾忌的下重手,除了这位顾家嫡亲大小姐的命令之外…

“其实我也很想知道,这一年多以来,你步步算计步步诛心,究竟何至如此?”

被她咄咄盘问着,顾思诺反倒轻泛了下来,不禁斥笑道:“我何至如此?江小鱼你好意思问我?”

“我妈妈前脚带着哥哥离开了,后脚大摇大摆登堂入室的人是谁?现在你问我何至如此?”

“你说你当姐姐会事事让着我,可多年来你除了一副清高的模样之外又给了我什么?”

“所以江小鱼我问你,在你心里你有在乎过我这个所谓妹妹吗?”

“还有那些永远不会分开的誓要呢?”

其实最大的误解就是江小鱼身上那个私有物品的标签,而且亲情又岂是随随便便就能补缺的?

因为害怕再次失去,失衡过后的情感慢慢也会变了色,而后终将成为以爱为名的枷锁。

对错变得毫无意义,对顾思诺来说她也只是扞卫和铲除。

扞卫家庭,铲除异己。

至于她那点摆在明面上的坏,到头来被谁利用都无所谓了。

“江小鱼,我们相识于儿时,你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可我没忘!”

“我必须把你留住,也一定要把你留住!”

哪怕不择手段,哪怕无所不用其极。

“不然我自己蒙眼蒙心扛住的那些流言蜚语,它们又该怎么算?”

“我只想得到同等重量的重视不可以吗?”

“我只是想要一个自己牺牲名誉才换来的重视,不可以吗!”

说到底,顾思诺和刘璃的爱都有些畸形。

刘璃的那份是拼了命的成全,而顾思诺的则是绞尽脑汁的绑架。

她们二人谁也没打算让步,用来成全的方式和讨要完整的方式,细思极恐。

顾思诺的初衷可能不是伤害,可两下里的私下较量脱离轨道只是迟早的事,酿成大祸也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她跟刘璃的恩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刘璃也从没把她当成过自己方阵的人。

而在顾思诺眼里,那份维系完整的四角缺一不可,所以谁的离席都不被允许。

江小鱼也好,江稀澈也罢。

所以开始从刘璃一个人的隐患,直至蔓延成她全家的威胁,而胡倩就是那根终极导火索。

所以对于二次的入侵者,顾思诺无法手软。

也根本不可能手软。

章节目录 (207)凭空消失的江小鱼 “这都什么啊?”她边翻看着边指着其中一个罐状物体,疑惑道:“氧气瓶?”

脑补一下本国的巍峨高山,一座极负盛名的雪山突然闯入脑海,“不是吧?”

对方似是接收到了她眼神传达的地名,肯定的给予了答复,淡定道:“就是它。”

“大哥,亲哥!玩我啊?”她是想看看雪山,可她没说想当攀登者啊!

现在掉头还得及不?或者,“卫帆,你想玩和平精英吗?赢了有烤鸡吃的那种!”

呵呵,他回以假笑,“你先来一个!带个头,打个样?”说着还真掏出个降落伞包扔给她。

算了,英年早逝的滋味她尝过许多次了,这么刺激的方式还是算了。

不过,“你为啥都不跟我商量商量?”她还没来得及说她恐高这件事。

“我只是想看看雪山,并不是想征服它啊!”

“我就差用喇叭给你循环广播了,你听的进去算啊,”他可冤死了,“上飞机那会我反复跟你确认过,你还记得我怎么说的吗?”

有吗?有那事吗?

脑子里乱成一锅浆糊,“不记得了。”她只记得对方说要保密啊,于是辩驳道:“你不是说要保持神秘感,不肯说目的地吗?”

卫帆膛目结舌,被她气到缺氧,也有可能是高空缺氧,反正他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行吧行吧,全当我没说。”拍拍胸口给自己顺顺气,又道:“那你去不去啊?不去一会到了换场的地方咱们好调头。”

你当飞机是公汽呢?在天上想怎么飞就怎么飞?

当然这话他没敢说出口。

如果为所欲为,下场只会有一个,飞机天上飞,导弹后面追。

唉,难啊,他太难了。

“去吧,”见识一下教科书里才能看到的景色也不错,“这个季节适合登山吗?”

这话问到点上了,只见他十分得意的扬起下巴,以一副王者姿态嘚瑟道:“算你命好,赶上了最佳的窗口期,放心大胆的爬就完了,保证你满意!“

“您可真是菩萨心肠啊!”她的每句夸赞都带着那么若有似无的几根暗刺。

没关系,反正他也习惯了。

“睡一下吧,养养精神,一会到了我叫你。”

她心里焦灼着难受,但也确实需要假寐一会,不然体力不支什么也做不了,便随口答道:“好,谢了。”

.

“他们走了多久了?”余白的暴躁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程度,“不是告诉过你们把人看好,人呢?人呢!”

“少爷您别激动,”白管家看着他胸口的白衬衣再次渗透出的血迹忙安抚道:“咱们的人很快就会传回来消息的!您放心!别急,千万别激动!”

不急?他能不急吗?摸底摸不到卫帆一点污渍,可越是干净他越是心惊。

能住在这样一座集齐五行风水,宗门暗器,大摆八卦龙门阵的宅子,说他卫帆是个普通的纨绔少爷,唬谁呢?当他余白是三岁小孩吗?

玉笙居,南宫家的祖宅。

南宫家现在虽不在国内发展了,连下一代都弃商从了医,可所有的事都可以做表面现象掩盖啊,内底子里究竟如何谁又能知晓?

更别提他们家早几辈闻名于世的老行当了,这座居所能落在卫帆手里,可见其不一般的本领,真真是收敛锋芒深藏不漏啊。

就连余白都是通过及时赶到的白管家才了解到这些信息,不然凭他自己就算累死了也找不到此处。

说它是古时玄门的隐居之所都毫不夸张,障目的假貌的确是一座毫不起眼的破山头,可桃花源处不也是需要历经波折才能寻得吗?

在余白看来江小鱼是被拐了,他见到她时之所以没动强抢人,实在是有难言之隐。

玉笙居的四周遍布阵法暗器以及怪石假山活动的草木小溪,它们件件桩桩都足以要人性命。

轻而易举就能把人困在其中,寻生门难如上青天。

说白了就是进山容易出山难。

他不相信卫帆肯轻易地就纵虎归山。

没错,就是纵虎归山,卫家做梦都想把江稀澈连根拔除,如果把江小鱼挟持在手,还愁不求仁得仁?

所以在余白眼里,江小鱼跟卫帆绝对不会成为朋友,他们唯一的关系也只能是敌人。

也只可能是敌人。

也怪不得他草木皆兵,这几个月以来的经历胜过他的前半生,至于她的拷问,他更是无甚辩解。

骗,他确实是骗了,有的或许能说,有的压根烂在肚子里至死方休也不能开口。

至于传的沸沸扬扬的刘建鹏的案子,他不是有心隐瞒,那种公关手段也不是他个毛头小子能掌控拥有的能力。

顾家这摊浑水他根本无意参合其中,可天意弄人,他扯着江小鱼不放,墨汁自然会溅到他身上。

求助白家他很不情愿,还好他的姥爷姥姥对他有求必应,平时也会暗中关注他的动向,在明里暗里加以保护照拂。

比如这次白管家亲身至此,应该是早就察觉到了他的困境才会那么快的抵达现身,又鼎力助他硬闯入了玉笙居。

只不过带去的人本就不多,其余的皆被困在了假山假石里,不管他领不领情,最后都是卫帆放水他和众人才得以平安退出。

也确实如卫帆所言,比起那些一批批有来无回并且尸骨无存的,他胸口那一箭,的确是小巫见大巫了。

说是不足挂齿,毫不夸张。

江小鱼的面子大不大先抛在一边,由此可见白家的面子是够大的。

可就算是白家的小少爷,他余白擅闯也照样得吃卫帆一箭。

凡此类推,余白又怎会不焦不急不燥?

他甚至怪自己鲁莽,若不是打草惊蛇,是不是还有机会带人进去一举把她夺回!

眼下对方又不知所踪,这可叫他如何是好?从何寻起?从哪寻起!

“我不想听这些话,你只告诉我,他们在哪,他们要去哪?”

白管家也不怪自家少爷的失态,此事非同小可。

有些他知道的事,他只能三缄其口,所以比起余白的担忧,他只多不少。

都说风水轮流转,转来转去,终归还是来了个大循环。

老一辈的孽债,小辈怕是要替着偿还了。

“对方虽隐去了卫星航道,但以白家的能力,花点时间不难查到,所以少爷您稍安勿躁。”

卫帆的手段的确了得,飞机从何起飞,去往何处,竟跟凭空消失一般,没留下丁点痕迹。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我去找爷爷帮忙。”

不管余、白两家有着怎样的隔阂,但大事上他顾不得那么许多。

章节目录 (208)焦急的寻找中 欧寒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膝盖,听手下汇报的内容越听越不对味。

“等等,”他抬头看向对方,隐在金丝眼镜下的瞳仁内寒光一闪而逝,接着他不紧不慢道:“消失是什么意思?”

手下暗中咽了咽口水,别误会,他不是被小主子的美貌所魅惑,而是跟对方太久,太熟悉他那斯文背后的杀伐眼神。

不由的惊出了一身冷汗,稳了稳心神才小心回道:“卫少爷带着江小姐飞离的航班航线,消失了。”

有点意思,“连你们都查不到?”

手下被问的又羞又臊,再精锐的团队也有翻车的一天,“是。”

随着这声是,他的头垂的更低了。

“这小子又搞什么鬼。”在欧寒眼里,卫帆始终是贪玩成性,“你下去吧,有消息及时回禀。”

挥退手下,抬手把眼镜摘下,揉了揉有些痛的太阳穴,起身准备去泡一杯清茶。

跟顾思若的酒局真的该减少频率了,在这么下去他的身体怕是真的吃不消。

对了,是因为前一阵的矛盾卫帆才把江小鱼带走的,还带去了玉笙居。

“怕是…”他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忐忑,“嘶~”

走神之间滚水烫红了手背,“糟糕!”恼怒着把杯子大力扔出后,急忙朝着大门奔去。

边开车边拨顾思若的电话,响了N多遍后对方才慢吞吞的接起,一听声音就还在睡着,他摇头叹气,就这样还想追妻?

火都烧到眉毛了,“您老人家还有心情睡觉?”

真不是他酸,也不是有意讽刺,连他都知道的消息…

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帮着去操这份闲心。

“不睡觉还能干嘛,”他的确还处在混沌中,窗帘禁闭,灯也没开。

“顾思若!”欧寒是真的气到了,“你有没有点正事了!”

莫名其妙发什么脾气啊?看了眼自己的夜光腕表,大半夜的睡觉有错吗?

“你怎么了?”凶什么啊,他很懵好吗。

“江小鱼不见了。”抛出这记重击,“她不见了。”又重复了一遍。

“哦。”

“???”糊涂了大概三十秒钟,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什么?什么叫不见了?”

顾思若的大叫分贝成功震伤了欧寒的耳膜,“不见了是什么鬼?”

他还以为这家伙真的淡定如斯呢,“就像你听到的一样,她不见了,消失了,找不到了,听明白了?”

光着脚就跑到了楼下,开门冲着助手猛力挥手示意对方过来,然后继续对着电话问道:“她不是跟卫帆在一起吗?”

“你的意思是我表弟把江小鱼,拐跑了?”

虽然欧寒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好像是如此。”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走的?走多久了?去哪了?”

被对方一连串的拷问,他狂翻白眼,心道,究竟是谁的女人啊?

不,应该说,究竟是谁喜欢的女人啊!

“我要是知道,就不叫消失了。”看来这人喝酒喝的脑子都秀逗了。

顾思若仿佛才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嗓音瞬间沙哑阴沉下来,“你先等一下,”

然后把电话放下,转头对着恭候在侧的助手问道:“江小鱼在哪?”

“这……”让他怎么回答?

狠下心来,反正横竖都是一死,如实道:“您也没让我们留意江小姐的行踪啊。”

被这个回答噎的想推卸责任都无从下口,他只能原地抓狂,自燃自爆炸了几圈后终于能够开始冷静下来思考。

“动用顾家所有人脉给我查,是所有,”他郑重的强调了一遍,“包括家主那份,联络黑山,就说我说的。”

“快啊!还愣着!”他一脚踢空,对方风一样跑了。

也不怪助手惊愕,用顾家的关系已经是少主所不齿的了,他甚至很讨厌承认少主这个身份,现下竟然要用家主的那部分权限,而且还让他主动联络对方!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心口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长吁一口气后才把电话拿到耳边继续道:“你到哪了?”

顾思若知道此时欧寒肯定不会放着不管,相交多年这点自信他还有。

“最多十分钟到你家。”

刚才对方说的话,透过听筒他听的一清二楚,这个时候废话多说无益,“我这边也在查,还有,”

见欧寒犹豫,“还有什么?”

顾思若知道大事上他比自己更有分寸,“你说吧,没关系。”

心里明白应该是不太好开口的东西,他才会迟疑。

“我们应该联络一下余白,”欧寒一向理智,衡量轻重拿捏分寸更为得当,“你也清楚,如果我们合力,找到人的几率会更大。”

“……”

“好。”大丈夫能屈能伸,“我给他打电话。”

“还是我来吧。”不是他不看好顾思若,实在是他们,唉,“你换好衣服等我。”

.

“小鱼姐,醒醒。”卫帆尽量叫的很轻了,“快落地了,你得醒醒了。“不然怕她一会难受。

“苏苏,苏苏!”

吓死她了,梦里都是些乱码七遭的场景,心脏蹦蹦跳的厉害,半天没缓过来。

“他不会有事的,”伸手递了一杯水给她,“肯定不会有事的。”

她把水接过来喝了一大口,“借你吉言。”

不过,“怎么飞了这么久?”

她记忆中那地方离帝都应该没多远吧,飞机的话,用飞这么久吗?

“四千多公里呢大姐!”还学霸呢,“地理知识都就饭吃了啊!”

袄,也是,那可是拉萨,“咱们是先到拉萨吗?”

“嗯,到那之后换直升机。”

她看了看表,“都快三点了啊,”这一觉睡的蛮久呢,将近五个小时了。

“换衣服吧,要穿厚一点,”还有,“你有高原反应吗?”

他太蠢了,这点真的是疏忽了,只顾着准备各种装备药品,这事忘记提前问了。

要她怎么回答?这可有点难为人。

“我不知道,”说着鼓成一个包子脸,“我没去过高原。”

棘手是棘手,但好在他不是个心粗的人,“行吧,先换衣服吧。”

“好。”说着起身往里舱走去。

江小鱼没想过联络什么外界,更别提拐走不拐走,就算现在有个人跑过来跟她说卫帆要故意害她,估计她也不会信。

谁会那么大费周章的害人?闲得慌?还是有钱烧得慌?

没听说过作恶还得来点什么仪式感。

“这登山服,”她边挑自己习惯的颜色边感叹道:“贵死了…”

不过一分钱一分货,穿好了之后既不笨重又暖和,而且可以感受到是后劲会很强的那种暖和。

“好东西!”穿完不打算还回去,哈哈。

章节目录 (209)傻里傻气的小姑娘 没下飞机的时候海拔落差还不明显,等脚落地之后呼吸间才有一些氧气稀薄的感觉。

“这里海拔多少米?”动动手脚,还有,“也不是很冷啊!”

“3600多,这是不冷,一会到地方你试试冷不冷。”

3600多米,她尝试用力呼吸一下,“离我们的目的地还有多远?”

“不到700公里,”看着她脸色似乎不太好,“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卫帆看了看表补充道:“在附近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天亮了在过去也可以。”

从平原突兀的到达高原,她身体机制上一时间确实有点不适应,但还没到受不了的程度,想了想便拒绝了。

“算了,到了营地一起休息吧。”耽误时间也没必要。

他走过去扶起她,再次皱眉确认,“你真的可以?”

“啰嗦。”而且,“如果我不舒服,我会说的。”

“好,”别逞能就行,“千万要说,不然高反很危险的。”

他倒不是吓唬她,江小鱼没来过这种高海拔的地域,内脏氧气的供给如果不及时,会有一连串的罢工反应。

总之,会闹出人命不是笑话。

“八婆。”日常嫌弃他啰嗦。

直升机的话是快,可考虑到她的身体,“小鱼姐,不然咱们换车吧,在这等一等,我叫车过来。”

“为什么?”700公里坐车的话,“换车会慢上很多吧?”

这倒不假,地上跑的跟天上飞的它能相提并论吗?

“直升机晕机的滋味可不好受哦,”他好心提醒,“我认真的。”

可她并不关心晕机不晕机的问题,“我们能看到日出吗?”

呼啦呼啦飞着,在看着雪山的日出,光想想就觉得美好。

卫帆近距离清清楚楚的看到她眼里的小星星,虽不忍心打碎,但,“这边亮天很晚,现在才四点,所以看不到。”

瞬间垮掉,“走吧。”也顺便推开他。

扶什么扶,日出都看不到。

“嘶!”这丫头变脸比变天还快!

“你小心点!”那直升机的螺旋桨可是转着呢!

咋整,他就一操心的命。

这话要是让江小鱼听见,她只会亲切的回复他一个,呸字。

等上了直升机后,她钢铁的意志和钢铁的心慢慢就没那么坚韧了。

恶心,头疼,噪音太大,总之,哪哪都不好受。

那个想多转几圈挺到太阳出来的想法,也直接被她自己给扼杀掉了。

“还有多久,”……“呕~”

能到…

他边帮她拍背边回道:“快了快了,五七八分钟就到了。”

飞的已经很平稳了,只是这边海拔越来越高了。

“这有氧气你戴上吧?”他N多手准备呢,不怕应付不来。

“我,”……“呕~”戴你妹氧气啊!

她不是高反她是晕机好吗!

苏浅啊苏浅你可一定要没事啊,不然真的枉费我这一番苦心了。

江小鱼的胆汁在剧烈翻腾,内心满满的苦情大戏。

“这里海拔5200米,你感觉怎么样?”

卫帆越来越觉得自己唐突了,担忧更甚。

“只要快点落地,”别让她说话了,她开口就想吐。

他也看出来了,点头表示明白。

还好,折折腾腾的总算平安到了地方,他搀着她慢慢的下了直升机,这回她既骂不动也踹不动他了。

难得乖巧,难得。

“我带你去休息。”他洒金的能力在哪都能发挥超高的作用,即使在这种地方,也能弄出来个堪比五星级酒店的帐篷。

等喝上热水躺上软绵绵的床,“呼~”终于回魂了,她终于回魂了!

“干嘛非要看什么雪山,”小姑娘家家的,“看点花花草草不好吗?”

他这人就这样,再好听的担心从他嘴里出来也会变成找茬。

“我看你准备工作做的溜得不要不要的,”她已经有力气回嘴了,“你个贵公子干嘛热爱这种运动!”

还真是观察细微,“贵公子怎么了,贵公子就不能有点个人爱好了?”

“呵呵!”嘲讽他一定要用最大声,“我以为你只会喝酒寻欢找乐呢!”

早知道就该给她扔直升机上再遭一会罪,省着有精神就来怼他,一句都不让。

“饿不饿啊?”刀子嘴豆腐心,我们的卫公子简直是世家楷模,感人至深。

“不饿,”她往上拉了拉被子,“就是有点冷。”

闻言他赶紧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还好还好,”吓他一跳,“幸好没发烧。”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这地方冰天雪地的,冷不正常吗?

没常识,一点常识都没有,他耐心普及道:“只是哪啊?一个不慎,随时都有可能突发各种疾病!”

“比如?”好奇心作祟,她瞪着眼睛等他回答。

“比如心脏病,中风,肺气肿,哮喘…”

她伸手制止,“停停停!”她是来祈福的,不是来自杀的,谢谢。

“知道怕了?”他挑眉。

“嗯嗯嗯。”小命还得留给苏浅呢,“怕了怕了。”

帮她把被子掖好,严肃叮嘱道:“不要乱跑,我就在你隔壁,睡醒了就过来找我,记住,千万千万不要乱跑。”

这地方说鱼龙混杂也不为过,离了他的视线就没办法保证她的安全。

“知道吗?”还是不放心,所以又问了一遍。

相处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认真的模样,褪去那些调皮捣蛋和碎嘴,还颇有几分大家风范,“知道了,我不会乱跑的。”

这小子,如果一直人模狗样的,是不是还蛮帅的。

“知道了,知道了,”看他仍旧不太相信她的样子,又信誓旦旦道:“我知道这是雪区,我连藏语都听不懂,哪敢随便跑啊。”

而且对于个别地区彪悍的民风她早有耳闻,往哪跑啊,自己还能爬山去不成?

她可不嫌自己命长,至少现在不嫌。

“那就好。”他比她更累,张罗的活都是他的事,这会神经不但没松泛下来,反而绷的更紧了,“我去休息一下,有事叫我。”

脚都要跨出帐篷了,还不忘回头凝重道:“只能叫我!”

“晓得了。”像个老爸爸一样啰嗦。

“等等!”虽然嫌弃,但,“卫帆…”

“谢谢你。”

“谢谢你因为我一句话,就费劲周折帮我完成这种不切实际的心愿。”

“真的,很感谢你。”

他因为疲累绷着的眉头悄然舒展开来,嘴上没说什么,可心里却暖暖的,“要谢我以后就少踢我几脚!”说完转身离开了。

并不是想要你的谢谢啊,只是想做点什么让你快乐一些。

就仅此而已啊。

不过被人肯定的感觉真的很棒,“傻姑娘…”

的确,江小鱼在卫帆眼里就是傻姑娘,傻里傻气的小姑娘。